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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成颇丰,估摸可产棉布数十万匹……单单是棉布一项,这几年足以撑起边关互市。” 他说的是北直隶农户种棉,而非棉织造坊。 裴少淮又承诺道:“微臣斗胆许诺,开海一事,五年之内可见成效。”是为了破局,也是为了鞭策自己。 “世间之事相互牵扯难分,大庆之内,若是破了一处僵局,则处处可见光明,若是一处不破,则处处不立。微臣立志做成此事,若是不成,甘愿受罚。”裴少淮慷慨言道。 未等皇帝发声,只见陈尚书缓步走过来,站于裴少淮身后,蓦地作揖言道:“臣——附议!” 随后是王尚书、马尚书……一众老官员皆来到裴少淮身后,同声言道:“臣附议。” 裴少淮既然敢应下如此许诺,何不成人之美?不管是开海,或是边防抵御鞑靼侵犯,区区五年算得了什么? 莫说是五年,便是十年,大庆也等得起。 今日之辩,辩的虽是北疆防御之事,论的是边关互市,却把“开海一事”辩得更加明了,裴少淮无需带着担忧南下,可以大胆施展才干。 看见御书房内诸位爱卿难得这般和气,而非争执不休,皇帝最是高兴,他说道:“伯……裴爱卿能有如此志气,朕甚是欣慰。” 又道:“趁大家都在,不妨再议一议,朕应当赏些什么为好?”难得无所顾虑赏赐伯渊,机不可失。 第157章 第 157 章 想要给裴少淮赐些物件, 确实不易。 底下众臣子低声讨论了一圈,也未能提出个所以然来。若说赐服,裴少淮成婚之时, 皇帝已赐麒麟袍;若说升官, 裴少淮即将外任正五品知州,已连升两阶,圣眷不宜过盛;若说封侯进爵,开海之事未成,由伯爵晋升侯爵为时尚早。 至于赏官庄田亩、金银绸缎,赐臣宴席, 又非皇帝秉性。 而且,皇帝有意赏赐,想如何赏便如何赏,哪有叫臣子们在底下团团商讨的。经皇帝这么一“闹”, 方才辩驳时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得以缓和。 裴少淮主动上前道:“居上克明, 为下克忠,臣子之志缘于君主之明,微臣不敢居功, 更不敢图赏。” “诶,朕既已开口, 岂有收回之理?”皇帝笑呵呵言道,心中似乎早有打算,继续说道,“朕要赐你尚方剑, 裴爱卿执剑南下, 为我大庆开海。”又命兵部即日起, 开始锻造尚方剑。 武官立大功,当赐骏马宝刀;文官当重任,则赐尚方剑。 裴少淮执剑南下,臣子在外,可便宜行事,意义非凡。 众臣子齐声道:“陛下英明。”无人反对。 裴少淮怔怔中回过神来,领赏道:“微臣叩谢隆恩,当不辱使命。” 廷议结束,皇帝留下内阁大臣商议要事,其他人依次散去。 …… 兵部陈尚书候在乾清宫外,一直等到张令义从御书房中出来,两人相伴而行。他们同出于兵部,相识多年,关系很是不错。 “老陈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收一收这暴躁脾气,好好反省反省。”张令义说道,“我早跟你说过,这个小小的给事中与其他年轻人不一样,他见识广博,且精悉兵家之道,不是鲁莽之流。” 谁料陈尚书直接反怼回去,道:“该反省的,难道不应该是张阁老自己吗?” “我有什么好反省的?” 陈尚书停下步子,语气硬梆梆的,他问张令义:“你是他的座师,与他颇有一番渊源,明知这样一个好苗子,却没把他留在兵部里……就这还不够张阁老反省的?” 这回轮到张令义讪讪了,只好喃喃应道:“先让他磨砺一番,往后机会还多……还多。”只是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陈尚书长叹了一口气,遗憾道:“大的这个是没门路,指望不上了。”惋惜之余,又道,“所幸,小的这个还可以谋算谋算。” 通过今日廷议,陈尚书看上裴少津了,想把裴少津要到兵部来。 这正是他候在殿外、守着张令义出来的原由。 却见张令义讪讪之态更甚,有些支支吾吾,陈尚书顿时感到情况不妙,侧着头冷脸问道:“小的这个也指望不上了?谁这么快的手脚?” “哎呀——”陈尚书跺跺脚,责问道,“你怎么不拦着些?” “皇上‘动的手脚’,我怎么拦?”张令义说道。若是要怪,只能怪兄弟二人太过烁人眼目了。 他告诉陈功达,就在他从御书房出来之前,皇上刚打定主意,准备赐裴少津兵科给事中一职。 “你且消消气,总归兵部和兵科只差一个字。” 陈尚书:“……”他更是生气了。 …… 散衙之后,兄弟二人同乘一架马车归府。 “津弟今日感觉如何?”裴少淮问道。 “神清气爽、心满意足。”裴少津笑应道,“往日所见所学所写,终于不再是一篇篇纸上文章,可以化作一股力气,原来是这样舒畅的一件事情。” 他在一场廷议中,实现了从“写文章”迈向“做事情”,这是许多刚入仕的官员数年也未能达成的。 裴少津又道:“弟弟也从大哥身上学到了许多,原来言语轻出于口,想要实现却是千难万阻,要处处为谋。” 正巧马车登坡,速度缓了许多,裴少淮借此应道:“若是自甘堕落,自然无人相阻拦,东风流水皆随你而去。可若是心有所想、想有所成,则如拾级而上、逆水行舟、顶风而起,总是会有不容易的。” “大哥说得极是。”裴少津道,“我想明白自己要在朝廷里做些什么事了。” “什么事?” “稳大庆四疆,助兄长开海。” 大哥已谋沧海之博,他便谋陆疆之固,等到沧海开源之时,便也是疆土开拓之时,相辅相成。 …… …… 寒冬腊月,雪窖冰天。 竹姐儿的棉织造坊已初见成效,今年收回的棉铃,数十倍于去年,各地的织造坊从初秋一直忙碌到腊月,一直没有停歇,许多农妇以此为业。 锦昌侯府那边,英姐儿的“安卿堂”医馆开张数月,在京都城里亦略微有了些名气。 安卿堂专为妇人看病,除了英姐儿外,还有两位从宫中出来的官嬷嬷和一位出身医学世家的中年妇人,皆是医馆里听诊的女大夫。另外又收有女学徒若干,跟学医术药理,平日负责协助大夫看病、抓药煎药、照料病患等杂事。 安卿堂宽敞明亮,药材一应俱全,不输京都城内的其他大医馆。 不过,这“名声”是有好有坏,被求医的妇人们所赞誉,亦受了不少的诟病。英姐儿早料到会如此,听之不闻,视之不见,诟病、怀疑的话数来数去不外乎那几样——“便是略识药理,妇人岂可抛头露面,做此等三教九流之事”、“宁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女子本就血气不足、污秽难医,岂是她们这些半吊子能医治的”、“医术为正,巫术为邪,不知她用的是医术还是巫术”…… 诟病安卿堂的,不是平头百姓,而是部分同行的攻讦,还有大门大户贵妇们的指指点点。 有锦昌侯府、景川伯爵府为英姐儿撑腰,这些闲言碎语并不敢太过放肆。 医馆就这么开了下来。 这个世道里,男不入女不出,男女礼教大防,女子看病诸多避讳,不但隔帐把脉问诊,有些禁忌还不能吐露。此等境况下,自然有不少妇人到安卿堂来求医。 英姐儿规定,出门给富贵人家看病,诊金不能低了——若是学医无利,后续岂有女子愿意跟学? 医者仁心,给平民百姓看病,不挣钱却不能不收钱——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医馆也须有规矩在。 这日,来安卿堂问诊的妇人尤其多一些,等悉数看完,夜幕已至。锦昌侯府的马车已到医馆门外,英姐儿净手后,准备打道回府。 此时,却见一个老妇人左右顾望地从对面小巷里走出来,用竹伞遮挡着,快步走进了医馆中。她身穿锦服,显然家境不错。 一进来便哭着央求英姐儿一定要救救她的女儿,说道:“满京都城的医馆都不肯替她看病,她的夫家也放弃了。” 全京都的医馆都不肯看诊,此事有些蹊跷,英姐儿问道:“令爱是何症状,为何无大夫肯收治?” 老妇人支支吾吾的,目光闪躲。 “你若不实说,请回罢。” 老妇人这才一五一十把情况说了出来,道:“我这丫头是贪玩了些,姑爷亦娇惯着她。她与姑爷成婚尚未满三月,在这个月初七日,出门去了……去了一趟山上,又入了神庙躲雨。”老妇人把脸别过去,道,“回来以后,没过几日肚子便肿胀了起来。” 纵是发生在亲女儿身上,话语中犹有羞耻之意。 英姐儿这才明白为何无人收治,老妇人又为何前来求“医”,她求的不是医,而是巫。 两位官嬷嬷向英姐儿摇头,叫她不要掺和这件事。 医籍当中,常写女子属阴,容易受邪祟侵袭,若是不小心梦与邪交、与鬼相通,则容易怀上“鬼胎”。譬如《傅青主女科校释》就写有“入神庙而兴云雨之思,或游山林而起交感之念,皆能召祟成胎”,又如《陈确集》里,提醒新婚少妇万万不可入庙游山,也不能参加街上集会,以免沾染邪气。 尤其是非初一、十五的时候。 通过老妇人的描述,她女儿的诸多症状皆与“召祟成胎”相吻合,各大医馆自然不愿意沾染此事。 一位官嬷嬷见英姐儿没有出声拒绝,赶紧上前低声劝说:“其他医馆都不敢接的病人,更何况是咱们安卿堂,娘子若是去了,只怕外头更是谣传安卿堂用巫术治人了……” 能治好“鬼胎”的,不是巫术是什么? 英姐儿思忖着、计较着,她心里计较的不只是一位病患而已,也不是一桩病例而已,而是世间医籍对妇人的描述,对妇人病患的偏见。 半晌,她问其他三位女大夫道:“三位既是妇人,也是医者。诸多医籍中写妇人性偏执、忿怒妒忌、月事不洁,甚至鬼祟凭附,这样虚妄无理的描述,你们也认可吗?腹中胀气,也许只是淋雨受了寒气,体内热气积淤,一副药便能救命的事,也要眼睁睁看着她不治而亡吗?” 又问:“若是无人站出来反驳,则往后的年年岁岁里,凡妇人患病,后人依旧将病因归结于妇人本身,依旧说妇人之病不易治,难十倍于男子。” 英姐儿当年沉迷于医理、药理,是因为苦口良药、药到病除,这些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精华是值得她痴迷的。 而不是一些偏见、虚妄的猜测和对女子的贬低。 英姐儿挎起自己的药箱,说道:“若是连我这样的身份,犹空有一份医者心而恐世道不容,踌躇难定,则还有何人敢迈出这一步?” 这是锦昌侯爷对她说的话,也是侯夫人对她的期许。 第158章 第 158 章 英姐儿心意已决, 执意出诊,官嬷嬷为她取来玄色斗篷,想借夜色遮掩一二。 “娘子穿上斗篷,挡一挡夜风罢。” 按照英姐儿以往的性子, 应是慎之又慎, 这回却道:“不必了。”不管夜风有多大,她都打算光明正大地去。 马车出行, 随老妇人来到城南一处大宅, 仔细一看, 朱漆大门, 悬挂牌匾, 想来在这一带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随后又入了后院。 病患李氏不在正房里, 而被移至了厢房内,留两个婆子伺候着。李氏的婆母、大嫂闻讯而来,对于怀“胎”卧床的李氏,她们既有所忌惮, 又有些于心不忍, 知晓英姐儿出身尊贵, 她们疏离又敬重着, 神色很是复杂。 英姐儿先是打量了病房,只见窗户紧闭, 贴着黄色符纸, 又可闻到浓浓的烟雾弥漫, 李氏床头边上摆着一碗, 边沿沾着符纸的黢黑灰烬。 显然, 这家人已经求助过道士、巫士了。 “开窗通风。”言罢, 英姐儿坐下, 开始看诊,又叫仆妇掀开被子,解开李氏衣裳。 腹下水胀如早孕,轻摁可生痕,腹大而四肢细,肤色暗沉,又伴有发烧。 把脉时,李氏手间筋掣肉颤,身倦气怯,脉沉弦。 李氏婆母陪诊一旁,补充道:“白日尚且有些精神,每至夜里,她常神志迟钝、言语无章,时而战栗,时而大惊大惧,不得安宁……”她特地强调夜里,是有些意味在里头。 英姐儿了然,心中已有了几分打算——此症常见于江南水乡,北地少见。 想来李氏正巧在游山拜庙之后发症,来得也急,加之因为惊吓、病弱,已有些神志不清,便叫旁人觉得是邪祟缠身。 英姐儿仔细替她系上衣裳,唤随行的女医徒过来,吩咐了几句。女医徒点点头,随后离去,回了安卿堂。 此时,一直昏昏噩噩的李氏醒过神来,她本已认命了,听到房内有谈话声,以为是夫家又给她请来了巫婆。她睁开眼,没见到屋内烟雾弥漫,也没有桃枝抽在她的身上,借着灯烛的光,只见床旁坐着一位衣着素雅、眉眼温婉动人的娘子。 烛光照在娘子发髻上,泛泛生亮。 李氏端详了好一会儿,虚弱说道:“你真好看。” 英姐儿应道:“等你好过来,略施水粉胭脂,也会很好看。” 李氏生母凑过来,握着女儿的手,含着泪水道:“慧儿,这是给你看病的……女大夫,你会好起来的,但一定会好起来的。” “若是平日里,理应点上一支檀香,与你喝上一盏花茶的。”李氏艰难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往后会有机会的。”英姐儿柔声安慰道,又言,“我平日里也喜花茶。” 英姐儿起身,走至厅外,几位女眷随之围上来,等待英姐儿开方子,却闻英姐儿说道:“一会儿安卿堂会送来煎好的药剂,且喂她服下,夜间派人照料好,我明早再来开方子。” “我等省得了,都照娘子说的办。” 一夜过后,英姐儿再度过来,女眷们正门相迎。 原来,李氏昨夜服下药剂之后,两便皆通,消了几分肿胀,气色好了一些。 厅内已经备好纸笔,只待英姐儿写下药方。 英姐儿见“十枣汤”管效,心中也有几分欣慰,她写下十枣汤的药方,却又不是寻常的十枣汤药方。纸上写道——王吉堂的芜花三钱、盛安堂的大戟三钱、永顺堂的甘遂三钱、令笙堂的大枣十枚[1]…… 这王吉堂、盛安堂、永顺堂、令笙堂,是京都城里有头有脸的几大医馆,无人不知。 英姐儿吩咐道:“务必要白日里,派人撑旗列队到这几个医馆里买这几味药,煎作一钱匕喂她服下,否则,便是病好,也只痊愈了一半。” 见药方上只是寻常药材,老夫人不明所以,问道:“承娘子恩情,只是如此大费周章,娘子不怕有损名声?” 英姐儿摇摇头,应道:“若不大张旗鼓,外人岂知她是痊愈于药?”神色略带无奈,又言,“遮遮掩掩的,外人只当我是以巫治病,她亦永远背负游山怀胎的耻笑,又有什么名声可言。” “遵照娘子吩咐。” 半月之后,李氏腹胀消退,已能下床。此事没有大肆相传,却也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尤其是京都各大医馆之间。 正有人谣言诋毁安卿堂“以巫治邪”的时候,朝中老御医指出:“王吉堂的芜花、盛安堂的大戟、永顺堂的甘遂、令笙堂的大枣,这不正是《伤寒论》中‘十枣汤’的名方吗?” 众人后知后觉,一对比,果真如此。 老御医又耻笑道:“京都四大医馆,被女医者嘲笑连‘十枣汤’都不会开、不敢开,只会诋毁安卿堂‘以巫治邪’……此等行径,怕是不太光亮罢?” 老御医的这番话传出来以后,四大医馆巴不得把谣言全都按下来,结果却是越传越盛。 安卿堂不动声色,一如往常治病救人,馆内敞亮如初。 境况在慢慢变化着,使得寒冬里多了几分暖意。 …… 另一股暖意缘于棉织造坊。 寒冬时候,寻常百姓家床上盖不起毛毡,更盖不起丝被,只能用干草作垫、草棉作被。草棉絮短,极易结块,御寒效果不好。 棉织造坊收购棉铃以后,一半用于织布,一半做成了袄子、棉被,因价格公道,如今在北直隶各府很是畅销。妇人若是受雇于棉织造坊,还可以工换被、以工换布。 同去岁一样,裴家、乔家联手,早早赶制出一批棉布、袄子,献给朝廷,运往九边卫所,分给戍边官兵,以抵御边城寒冬。 竹姐儿前往伯爵府,描述给妇人们发放工钱的盛况,脸上洋溢着喜意,她道:“外头口口相传,有意入坊务工的妇人越来越多,来年还要在各处继续扩建作坊。” 裴少淮未曾见到发工钱的盛况,但他每日散衙路过集市时,看到今年的腊月集市尤为热闹,临近黄昏了,仍有不少农妇入市置办年货,讨价还价声声起伏。 竹姐儿空手而来,有些不好意思,同裴少淮夫妇解释道:“扩建工坊,推广植棉,再加上给朝廷献棉,发放工钱后,今年依旧没有结余。”甚至还吃进去了不少银子。 裴少淮心中有数,笑说道:“来年棉铃产粮再涨,便不愁没有结余了。”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 推广棉花三年,能有今日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了。 且裴、乔两家建造棉织造坊,并非只为了挣钱。令百姓能得安暖,令妇人有一技傍身,远比行商卖货更有意义。 …… 腊八日,屋外雪飞天,屋内煮粥绵。 鹅毛大雪飘飞,街上几乎无行人,林府的马车趁着此时,才敢去往景川伯爵府。 数年的出海行商,如今的林家早已挣得盆满钵满、家大业大,但裴少淮的大舅——林世运,做事依旧谨慎。 昔时,他总避着裴家,是因为林家行商的名声不好。现如今,林世运去伯爵府见一见妹妹,依旧避着外人,是因为外甥担负开海之事,他怕别人诟言外甥徇私母亲娘家。 这些年,林家出海做买卖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 裴少淮听闻大舅过来了,便带着小南和小风一起到大堂里拜见大舅。 大舅头发花白,穿着愈发朴素,又因脸宽身胖,总是眉眼弯弯,而显得十分慈祥。他一见到小南和小风,笑呵呵打开茶几上的檀木盒,取出两把半斤重的大金锁,上头锻刻着“平平安安”几个大字。 “这是给观哥儿的,这是给辞姐儿的。”林世运给小南小风戴上金锁。 这大金锁委实有些压脖子,裴少淮看到儿子、女儿像他当年那样,双双伸出小手,在身前端着大金锁,眼神中还带些迷茫——爹爹,为什么给我挂这个? 一晃好似回到了自己周岁的时候,大舅也给他戴了一把大金锁。 问候过后,裴少淮让妻子带儿女先回去,他与大舅单独再叙叙。 林世运这才说明来意,面带着些愁容,说道:“你大表哥、二表哥的船队,又添了十艘海船,这出海的生意眼看着越做越大了。” 自从林远、林遥出海以后,慢慢地,林家南边的海船从三五艘增至十余艘,又到二三十艘,如今更是一下子就添十艘。 裴少淮明白大舅的意思——看着是生意越做越大,赚得越来越多,可林家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生意做得再大,总要有本事在后面撑着才行。 林世运懂得适而可止。 矛盾在于,林家下面养着那么多商队,大家吃惯了出海这碗饭,不是说想停就能停的。“只”新添十艘船,已是林世运一压再压后的结果。 林世运今日亲自过来,不是为了赚取更多,而是为了稳住林家。他想问问外甥的主意,毕竟外甥在朝中见多识广,比他想得更长远一些。 “大舅往北做生意罢。”裴少淮建议道,“去做亏本买卖。” “北疆边城?” 裴少淮点点头。 未等裴少淮细说,林世运思忖了片刻,一口应了下来,道:“我把遥儿叫回来,让他带一半的商队往北走。”林远、林遥,一南一北。 裴少淮继续道:“把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卖给北元贵族,换他们圈养的宝马骏马,牵回来献给朝廷……林家能成为官商。” 这比单纯向朝廷献财更有意义。 裴少淮走到门外,吩咐长帆道:“去请二少老爷过来叙话。” “是。” 第159章 第 159 章 裴少津过来, 三人一同商议具体方策。 一个时辰后,事情议定,林世运消去来时的忧愁, 一身松快归去。 大堂门户外敞, 风雪急涌入, 兄弟二人站于门前,齐望着这腊八夜雪出神。 雪朵不大,檐下灯照雪纷纷,恰似流萤飞落,入屋后又遁地而融, 倒是那斜风似刀,吹得兄弟二人的大氅向后招摇,呼呼作响。 “不若到阁楼上饮一盏温酒?”裴少淮提议道。 五层阁楼之上, 风雪更急。 倚仗栏杆听风吟,手持酒盏看雪飞。 登楼不够高, 眺望不够远, 裴少淮依旧迎风眯着眼远眺着。 “大哥在看什么?” “在看风雪交加里的万家灯火。” 阁楼之外,不过只是伯爵府外的一片人家, 屋檐比邻,岂有万户。裴少津学着兄长的样子, 也踮踮脚远眺着。 “看到了吗?” 腊八天, 许多人家留灯到深夜,眼前虽无万户灯火, 却可看到远处天际映出一缕光白, 那是大庆千家万户集成的, 少津点点头, 应道:“看到了。” 千里绵延, 万家灯火,自有气霭佳瑞。 “人怕的不是风雪交加夜,人怕的是家中无灯火。” …… 临近年关,朝廷事少。 裴少淮自知开春便要离京了,不知何时归来,这段时日常常前往徐府,陪伴段夫子左右。 这几年,段夫子不再板着个脸,对于学生后辈总是和蔼带笑的,裴少淮觉得夫子心里藏有些孤独——连着好几次,裴少淮见夫子书案上摆放的,皆是昔年授课时用的文稿。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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