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去当回礼,顺便转达一下,爹爹并未把酒后戏言放在心里,今日提前离席,还望王侍郎别在意。” 华宁点头领命,转身就跑去了书房。 绿珠跟在后面,等华宁走后,才低头看向小姐手中的盒子: “这就是西疆进贡的冻颜霜?有没有咱们上次在琅轩城买得好?” “应该都是一样的,无非盒子不同。” 华青芷把装饰精美的木盒打开,可见里面放着个彩绘磁盒,表面镶嵌金玉,光是盒子恐怕都价值不菲,一看就是宫里的贡品。她打量几眼后,并未开启,而是转手递给了夜惊堂: “上次去琅轩城,我买了一箱冻颜霜,送给婶婶娘亲她们一些,还剩下不少,用不完。这个你拿去送给意中人吧,肯定讨喜。” 夜惊堂对此摇头道:“已经麻烦你这么多,哪好意思再拿你的东西。” 绿珠见此,很是机灵的把瓷盒拿过来,塞到夜惊堂怀里: “小姐送你,你拿着即可,客气个什么。我先送小姐回房了。” 说着不等夜惊堂回应,就推着轮椅一溜烟跑了。 夜惊堂见此稍显无奈,拿出瓷盒看了看,因为也不是太贵重的物件,也没客套太多,目送华青芷离开后,便回到了小院里。 梵青禾和折云璃,今天没跟着出门,应该是一起跑出去逛街了,现在都已经回到了屋里。 夜惊堂独自返回侧面的宅院,走到青禾门口时,可见房门开着,台阶上铺着暖黄灯光。 先回来的鸟鸟,正在游廊里蹦蹦跳跳,嘴里叼着个小老虎布偶,瞧见他后,就开始摇头晃脑,显然是在显摆。 而房间之中,还有两道女子的话语声: “说好的下次带我一起,结果可好,暮云升那么厉害的老妖怪,我连模样都没看着……” “今天是意外,又不是故意不带你。话说要不是今天听到消息,我都以为暮云升早死了……” “这件儿我穿着是不是有点大?” “不大,你正在长身体,现在松了点,过两月就撑满了……” “我怎么光长胸口不长个子,感觉习武都有点碍事……” “唉,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你水儿姨,长得倒是倾国倾城,胸口和你这小丫头差不多,想夹……咳……” “夹什么?” “呃……夹把剑都夹不住。” “陆姨用胸口夹剑作甚?新招式?” …… 夜惊堂听到这古怪对话,脑子里的正事荡然无存,揉了揉鸟鸟脑袋后,缓步来到门口往里打量。 房间之中,身材纤长的小云璃,和丰腴饱满的青禾并肩坐在板床上,两人中间放着些花花绿绿的布料,显然是今天刚出去买的衣裳。 此时折云璃正在双手捧着衣襟低头琢磨,显然是在思考胸口夹剑是个什么招式。 而青禾不小心说漏嘴,眼神有点尴尬,为了圆谎,就亲自示范,把一个小药瓶塞进领子里,夹好后挺起胸脯: “也不是非要夹剑,女人若是裙子比较修身,不好带小物件,可以把银子、胭脂水粉什么的放在胸口;不过这得比较大才行,你水儿姨这辈子都别想学会……” 折云璃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藏东西的方法,当下把梵姨领子勾开看了看: “咦~这肚兜好骚气……” “啐~” “我也来试试……” …… 夜惊堂眼见云璃准备照猫画虎拉开衣领,不敢再偷看了,连忙轻咳了两声: “咳咳……” 房间里的两个姑娘,听到声音都是一惊。 折云璃连忙手忙脚乱把小衣塞到了被子下,又端正坐好: “惊堂哥,你回来啦?” 夜惊堂从门口进屋,做出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笑道: “是啊,今天出去逛街了?” 折云璃点了点头,本想起身询问暮云升的情况,结果抬眼就看到了夜惊堂手中闪亮亮的盒子,她眼前一亮,走到跟前打量: “这是什么?” 夜惊堂把盒子拿出来: “别人送的冻颜霜,华小姐顺手赏给我了,据说是北梁皇宫的贡品,不过只有一盒……” 梵青禾还以为夜惊堂回来专门给她带了胭脂水粉哄她睡觉,正暗暗恼火怎么能当着云璃面拿出来,听见这话,顿时索然无味,回应道: “冻颜霜就是冬冥部弄得药,能护肤驻颜,我自己就会配,给云璃吧,她应该没用过。” 折云璃见此,自然不客气了,把镶嵌金玉的盒子拿在手上看了看,还用肩膀轻轻撞了夜惊堂一下: “那谢惊堂哥了。” 夜惊堂摇头一笑,因为天色已经晚了,还有坏事要办,便开口道: “天色太晚了,早点睡吧。我和梵姨聊点事情也睡了。” 折云璃终究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对胭脂水粉兴趣很浓,当下快步往出跑去: “好嘞。” “不用我帮你睡着?” “不用,我等会再睡……” 话没说完,就跑进了对面的房间里。 夜惊堂瞧见此景,欲言又止,毕竟不把云璃点睡着,他不太好糟蹋梵姨。 而梵青禾则是暗暗松了口气,不用担心被捣,腰板都坐直了几分: “你要聊什么事?说吧。” 夜惊堂有些悻悻然的关上房门,来到跟前坐下: “刚才和暮云升苦战数百招,胳膊有点累……” 梵青禾柳眉微蹙:“你别瞎扯,还数百招,和左贤王都没打那么久。云璃可没睡,你说什么我也不理你,快回屋睡觉。” 夜惊堂忙活一阵天,大晚上回来哪里睡得着,左右看了看: “化瘀膏放哪儿的?我自己擦擦也行。” 梵青禾抬手摸向腰后皮甲,结果发生放化瘀膏瓶瓶的位置是空的,于是又把手伸向领口,但马上又顿住了,眼神有点尴尬。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描向鼓囊囊的团儿: “怎么夹在这儿?” 梵青禾见夜惊堂要自己动手取,连忙抬手格挡,结果没挡住,而后大手就滑进了衣襟,她又不敢弄出动静,只能羞恼道: “夜惊堂,你越来越过分了是吧?!” 夜惊堂做出正儿八经模样:“我找药罢了,怎么藏这么深,这个是不是……” “呜~” 梵青禾被捏住小药丸,浑身一哆嗦,气的在夜惊堂肩膀上锤了下: “你脸皮怎么这般厚?你别乱来,我让你亲下行吧?” 夜惊堂和媳妇打闹,脸皮自然厚厚的,轻轻颔首,便往床铺上推: “亲哪儿?” “你……” 梵青禾眼见夜惊堂乱来,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反客为主把夜惊堂脸捧住,自己堵住了嘴。 夜惊堂眉眼弯弯全是笑意,当下也不乱来了,任由青禾捧着脸渡气。 梵青禾终究已经是过来人,捧着相公啵了片刻,又被摸摸捏捏的,自己都亲出感觉了,怕待会意乱神迷,当着云璃面干出丢人事,便点到为止抬头,把夜惊堂往出推: “好啦,你好好睡觉,下次再也不跟你一起出来了。” “呵呵……” 夜惊堂虽然意犹未尽,但云璃没睡确实施展不开,当下也没在纠缠梵姨…… 于此同时,对面房间。 折云璃身份也是丫鬟,住的房间和梵青禾一模一样,不过里面多了不少小物件,都是这几天随身从街上买的东西,扇子、面具、小摆件等等。 从梵姨屋里回来后,折云璃便在桌子前面就坐,面前摆着铜镜,手里则拿着精美瓷盒,指尖沾着白色乳膏,往脸上轻柔涂抹,还轻声哼着小调: “嗯哼哼~” 盒子里的冻颜霜带着奇异花香,非常好闻,触感冰凉凉的,抹在脸上也很舒服。 折云璃仔细感受了下,微微点头,正暗道“这东西还真不错……”,结果忽然又发现不对劲儿。 低头看去,却发现苹果大的衣襟,慢慢膨胀起来。 衣服还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显出和梵姨差不多的大峡谷…… ?? 折云璃一愣,抬手摸了摸,结果衣襟又恢复了原样,整整齐齐毫无区别。 “嘿?” 折云璃莫名其妙,晃了晃脑袋,又抬手掐了自己一下,确定是不是在做梦,结果触感很真实,明显不是做梦。 折云璃轻轻蹙眉,还倒是方才走神出现了幻觉,但抬眼重新望向前方的铜镜,又愣了下。 只见镜子里灵气十足的美人,似乎长大了些,变成了二十出头的模样,脸颊非常清纯动人,便如同师娘一般当得起人间绝色。 折云璃站起身来,结果发现自己还长高了,和师父女王爷差不多,腿长腰细胸脯大,裙子还一会变成胖头龙蟒服,一会儿变成师父的白裙,偶尔还变成在江州看的各种羞死人小衣…… “嘿?……” …… …… 不知不觉,夜色渐深。 夜惊堂在床上躺着,已经慢慢扫开杂念,认真构思起接下来的安排。 此行目的是拿明神图,中途获知仙丹的消息,也很重要,两者肯定得取一个或者全都要。 但青龙会两三天过去都没消息,碧水林那边刚打草惊蛇,也不好再度关顾,说起来暂时还真没啥安排。 如此瞎琢磨着,因为实在无事可做,又没啥睡意,思绪慢慢就飘到了旌节城的团战之上…… 但就在他认真回想媳妇们各显神通的风采之时,一阵异常动静,忽然从隔壁的院子响起。 “叽叽?” “嘿嘿……” “叽!” …… 夜惊堂听到鸟鸟满地乱窜的声响,和云璃憨憨的笑声,心头莫名其妙,一头翻了起来,打开房门来到院墙边探头查看。 结果却见月色清幽的庭院里,鸟鸟围着游廊乱躲,满眼都是惊恐。 而身着丫鬟裙的小云璃,便如同寻找美人的纣王,抬手在空气中摸来摸去,还眸子亮晶晶的嘀咕: “怎么长这么大,别跑,让我摸摸……” ?? 夜惊堂瞧见此景,还以为云璃在梦游,都不敢出声惊醒,连忙跃过围墙来到跟前查看。 结果不曾想,他刚刚在跟前落地,云璃就满眼亮晶晶的转头看向了他,而后白皙脸颊就瞬间转为涨红,迅速捂住眼睛: “惊堂哥,你怎么不穿衣裳~!” “嗯?” 此言把夜惊堂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匆忙之下裸着出来了,连忙抬手遮挡要害,结果低头一看——可能是为了半夜糟蹋姨方便,他穿着衣裳…… 夜惊堂莫名其妙,上前道: “云璃,你怎么……” “呀~你别过来……” 折云璃站在‘百花齐放’的花园中,方才体型大如马车的鸟鸟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俊美无双的惊堂哥。 惊堂哥浑身都在发光,能清晰看到健硕的胸肌、完美的腹肌,以及腰下雄赳赳气昂昂的……的角先生? 折云璃用手捂着眼睛,从指缝中偷瞄,发现惊堂哥露出完美的身材曲线,裆下却挂着京城见过的翡翠角先生。 她眼神化为莫名其妙,又走到跟前,抬手去摸: “惊堂哥,你怎么把这东西挂在腰上……” “诶?” 夜惊堂正在观察云璃神色,忽然被一把掏裆,惊的是原地起跳,连忙把小云璃的贼手抓住: “云璃!你醒醒,你是不是吃毒蘑菇了?” “蘑菇……” 折云璃低头看去,又抬手去抓: “原来挂的是蘑菇,好大,让我摸摸……” “嘶……” 夜惊堂总算知道鸟鸟为什么吓得满地乱窜了,他连忙把云璃双手抓住,求救道: “青禾!快过来……” 吱呀~ 梵青禾本就睡不着,听到动静后已经起身,只是她知道夜惊堂晚上要往屋里跑,提前换好了情趣小衣,刚把衣服换回来。 此时梵青禾打开房门,瞧见云璃一脸羞羞的在夜惊堂怀里晃荡,仅看神态就知道中药了,连忙来到跟前,握住云璃手腕: “你吃什么了?” 折云璃闻声转过头来,却见梵姨穿着羞死人的小衣,连奶奶都能瞧见,还昂首挺胸站在惊堂哥跟前,惊得她连忙抽手帮忙挡住: “梵姨,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梵青禾忽然被捏了把,手劲儿还挺大,浑身都是一个激灵,连忙把云璃小手按了下来,又从腰后取出银针: “她中了迷幻药,把她摁住。” 夜惊堂瞧这模样,当下连忙把云璃连着胳膊抱住,让青禾帮忙扎针恢复清醒。 折云璃被惊堂哥抱住,梵姨还骚里骚气的凑过来,脸色化为红火,紧张道: “梵姨,你做什么呀,他是你侄子……惊堂哥,你别这样……样……” 一针扎在脖颈,刺痛与清凉瞬间灌入脑海,驱散了眼前一切幻象。 羞急万分的折云璃,猛然恢复了清醒,嗲嗲的话语戛然而止,看着面前表情古怪的梵姨,和满眼惊恐的鸟鸟,她眼神逐渐化为尴尬: “呃……我在作甚?我怎么在这里?” 夜惊堂拦腰抱着云璃,见她语气恢复正常,询问道: “你吃了什么东西?” 折云璃记得刚才那些不堪回首的丢人模样,面红耳赤左右打量: “我没吃什么呀,刚才肯定是中药了……” 梵青禾光闻味就知道什么药,蹙眉道: “这是如梦似幻散,你想什么就能看到什么,你刚才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 折云璃满眼无辜:“我中药了,我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夜惊堂插话道:“可能是别人配的,药性不稳,怪不得云璃。你仔细想想,在哪里中的药?” 折云璃也不敢回想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略微斟酌后: “我刚才就用了冻颜霜,没碰别的……” “冻颜霜?” 梵青禾见此,快步来到屋里,拿起桌子上的瓷盒闻了闻,而后道: “果然,有人在这里面下了药。” 夜惊堂闻言眉头一皱,他刚从华青芷手上取来,那能在这里面下药的,恐怕就只有送礼的王继文。 但那大聪明下个这玩意作甚? 既不致死也没后患,完全是男女间调情的东西…… 折云璃仔细检查了下,发现身体没异样,但是被惊堂哥抱着,便稍微扭了扭: “这像是哪个闲人的恶作剧,其实也没啥事。惊堂哥,你放我下来吧。” “哦……” 夜惊堂迅速把云璃松开,摇头道: “我明天去问问,怎么会有这种闲人。先睡觉吧,以后我还是把你点了得了。” 折云璃刚才闹了大笑话,现在有点没脸见人,连忙点头,往屋里跑去。 夜惊堂跟着进屋,在云璃背上点了两下后,才来关上了房门。 瞧见青禾还拿着瓷盒借着月光打量,缓步上前询问: “怎么样?有没有其他问题?” 梵青禾检查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其他问题,应该是族长某个长老的手笔,兜兜转转流传到了燕京王公贵子的手上。她见夜惊堂凑过来,随口道: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夜惊堂反正不怕药,手指在盒子里一沾,然后又在脸上抹了抹,等待不过片刻,就发现眼前开始光怪陆离,躲在在柱子后面暗中观察的鸟鸟,开始化为五彩缤纷走地鸡。 而面前的青禾,裙子也开始逐渐朦胧,显露出葫芦般的完美曲线…… 夜惊堂微微颔首: “感觉和上次差不多。” “那就行,我给你解……诶?你放我下来,我给你解开……” “去屋里解一样的……” “你……呜呜……” …… 第二十三章 伯父献丑了! 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后半夜,宅子里灯火尽灭,再无人影走动,只剩被吓了一跳的鸟鸟,蹲在云璃的窗台上偷瞄,看样子是在观察二筒姐还会不会发疯。 而对面的房间里,若有若无传出些许轻响: 咯吱咯吱…… 亮着小灯的房间中,带着股如兰似蜜的香味。 梵青禾脸颊上带着一抹红晕,胳膊倚床头的木栏杆上,脸颊贴着小臂,轻咬下唇,双眸带着三分迷离。漆黑如墨的秀发,顺着脖颈洒下,部分披在白皙脊背上,往后便是浑圆满月。原本规模不俗的团儿,悬在了枕头上方,随着运动带起阵阵涟漪。 夜惊堂处于背后,长时间演练招式,线条完美的胸口也多了几点汗珠,不过眼角一直带着笑意,低头欣赏着满月羞花。 在欣赏半天后,夜惊堂舒了口气,俯身贴在背上,单手托住负重,关切询问: “累了?” “嗯……都几更天了,地主家的田也不能这么耕……” 梵青禾有些迷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夜惊堂抱着她躺下,便也就躺下来,枕着胳膊不动弹。 夜惊堂都武圣了,体魄确实强的有点过分,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心疼媳妇居多,抱着歇了片刻后,便悄然起身,去外面打水,帮被弄脏了的青禾擦擦身子。 但就在他端着清水进屋的时候,忽然听到前宅传来一声: “大早上的谁呀?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声音应该是华府的门房,距离挺远,听的并不是非常清楚。 夜惊堂皱了皱眉,不确定是什么情况,便把水盆放下让青禾自己擦擦,准备出门查看。 结果这举动直接把媳妇惹毛了! 梵青禾蔫儿吧唧的,手指头都没力气动,哪有心思注意外宅,瞧见夜惊堂放下水和毛巾就走,眼神很是委屈: “脱的时候那般殷勤,现在没耐心了?你……” “不是不是……” 夜惊堂连忙回身,拧干毛巾帮青禾擦了擦脸蛋: “外面有动静,我出去看看,你先躺会儿,我马上回来……” 梵青禾怕待会夜惊堂缓过来,又没完没了,把毛巾接过来,偏头望向墙壁: “你别回来了,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敢用强,我扭头就回冬冥山……” “好好好……” 夜惊堂柔声安慰,确定青禾没生气后,才拿起袍子悄然出了门。 忙活大半夜,时间约莫到了凌晨三点多,整个燕京都寂静下来,只有极远处还能看到些许灯火余晖。 夜惊堂路上便穿戴好袍子,快步来到前宅的倒座房处,可见披着衣裳的门房大爷,站在开了一扇门的台阶上,正在左右眺望。 夜惊堂来到门后,询问道: “王伯,怎么回事?” 门房回过头来,瞧见夜惊堂,便示意手上的一块砖头: “刚才不知是哪个瘪犊子,大半夜的敲门,我出来一看又没人,就在地上放了块转……” “?” 夜惊堂听到这话,就知道是青龙会来消息了,他出门扫视巷子左右: “应该是哪个泼皮喝醉了捣乱,王伯先睡吧,我在周围巡视一圈儿。” 夜惊堂身份本就是看家护院的乙等护卫,门房大爷自然没客气,回身到屋里取来灯笼递给他: “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唉,有点睡不着。” “小伙子年轻气盛,晚上睡不着正常,听华英他们说,从巷子出去往东走两条街,有个小巷子,里面挺便宜。你要真睡不着,就过去逛逛,早点回来即可,替你保密……” 夜惊堂接过灯笼,摇头轻笑: “我不好这口。” “呵,年轻人都这样,脸皮薄,反正路给你指了,早点回来。” …… 夜惊堂站在门外,等门房大爷把大门合上后,才摇头一笑,提着灯笼孤身离去,前往了青楼扎堆的岁锦街。 天色已经很晚,哪怕是岁锦街这种风月场,也已经陆续下班,街上时而能看到醉醺醺的酒客,或者走路腿有点飘的富家翁。 夜惊堂在街口就转入了后巷,顺着密布奇奇怪怪声音的巷子一直往里,来到了春满楼后方。 春满楼前两天发生命案,显然影响了生意,这两天都没开业,高楼前后都是乌漆嘛黑一片。 夜惊堂刚刚来到附近,便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见此跃入围墙内,抬手轻敲: 咚咚~ 巷子里,接头人老刘正来回踱步,听见声音便迅速转身,对着围墙拱手一礼: “阁下来了?老朽着实没想到,我小小青龙会,竟然能让大宗师屈尊来当刺客……” 夜惊堂见刘老头有点激动,开口打断话语: “我不是华俊臣,不是说了要联系我,在国子监的兔头铺子外放砖头吗?” ? 老刘听见对方还死不承认,直接无语了: “我下午在兔头铺子外放块砖头,等到后半夜,阁下都没现身,无可奈何之下,就让人往华府门口放块砖头试试,结果诶嘿,阁下猜怎么着?这人两刻钟就到了……” “呃……” 夜惊堂听到老刘阴阳怪气的口气,眼神稍显尴尬。他就每天接送华青芷上学的时候去看一眼,今天下午没课忘记过去看了,确实算他疏忽,当下解释道: “这次是意外,嗯……聊正事吧。刘老找我,可是进宫的门路安排好了?” 老刘虽然确定了手下刺客的身份,但出于杀手行当的规矩,还是没多说,转而道: “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有好几拨人买了碧水林的消息,帮会顺便附赠了个消息——后天三月十一,谷雨,当今圣上按照惯例,会前往御耕山,斋戒一天祭祀农神,到时候京城大部分高手都会随行,充当天子护卫,碧水林的防护自然会比平时弱几分……” 夜惊堂若有所思点头:“你意思是,让那些人后天动手?” 老刘点了点头:“当今圣上第二天才会折返,后天晚上是动手的最好机会。届时只要碧水林有异动,必然会有烟火传讯,召集皇城高手过去驰援;你看到传讯后,立即去常阳门……” ? 夜惊堂听到这里,眼神一愣: “你们让买消息的人当靶子,给我吸引火力?” 老刘连忙摇头:“我青龙会做事向来讲信誉,岂会干这种之事。他们潜入碧水林,从仲孙锦手上抢仙丹,不管有没有你,都会弄出大动静。我青龙会把你的事安排在一起,他们难度并未因此变大,而你风险则小了不少,这不叫过河拆桥,而叫‘因地制宜’。” 夜惊堂仔细想想,好像也是,拱手道: “先生高明。” “不用这般客气,我青龙会只认银子,付了钱不用你说,也会把事情办到位。” 老刘说话间,从书箱里取出一份舆图,丢过了围墙: “你到时候,从常阳门进宫,按照舆图上的路线行走;这条线是老太后当天晚上暗中召面首入宫的路线,明哨暗哨都已经被太后支开,绝对畅通无阻……” “?” 夜惊堂听到这话,又愣了下: “梁帝出门祭天,太后趁机召面首夜宿宫闱?” “你没听说过此类传闻?” “呃……听说过,就是没想到老太后这么能折腾……你们就让我通过这条路子进去?” 老刘皱眉道:“不然呢?难不成还真暗中买通十二侍和皇城禁军?这是三万两银子能搞定的事情?” 夜惊堂起初还真以为青龙会神通广大,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拿出什么惊天手腕,没想到安排的潜入方式这么朴实无华。他想了想道: “你确定这法子行得通?” 老刘回应道:“你以为当年那尊琉璃盏丢了,是怎么成为悬案的?不是十二所查不到,是不敢继续查了,只能杀几个太监了事。 “你只要不犯傻,进皇宫毫无问题,但到了天子寝居的明乐宫,就得靠你自己本事了,没弄出动静,你还可以原路返回,若是弄出动静,你就得自己杀出来。 “我青龙会也可以派人在外面接应,但一口价三十万两白银,一文钱不会少;华家几百年的世家,为了给阁下擦屁股,应该不会拿不这点银子……” 夜惊堂听到这里,感觉青龙会是真能挣钱,比红花楼暴利太多了,偏偏还不好说人家黑心。他想了想道: “我自有分寸,应该不用你们接应。” “没事,阁下真闯了大祸,自然会需要我们。门路我们先安排着,没用上算阁下本事大,用上了阁下应该知道规矩,老朽也不多说。” 夜惊堂对这个倒是没异议,沟通两句后,又询问道: “买消息的是什么人?知道仲孙锦坐镇还敢去?” 老刘对此道:“江湖规矩,不能透漏雇主消息。不过目前看来,应该有点把握,西北、天南、北荒都有势力问价,本事大的不在少数。 “暮云升其实也问过,可惜出不起银子,身为昔日霸主,又不拉不下脸面讨价还价,转身就走了。帮会本来还想等他第二次上门,给他个人情价,结果他转头就给你当垫脚石了,唉……” 夜惊堂听到这些,倒是有点后悔把暮云升宰了,毕竟以暮云升的本事,跑去碧水林少说也能发挥点作用。 不过人死如灯灭,想这些也没意义,他拿着舆图看了看后,隔着墙拱手: “那在下先告辞了。” “一路保重。” …… ……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 因为国子监今天例行放假,并没有课程,华青芷起的比往日稍晚了一些,等到太阳冒出山头才穿戴好衣裙,坐在春暖花开的院子里,捧着药碗小口喝药。 雪湖花花株配的药,虽然疗效惊人,但也苦的要死,华青芷哪怕不娇气,也得喝上一口配一勺蜂蜜。 在抿了好多口后,药碗终于见底,华青芷放下来用手绢擦嘴,同时望向侧面: “绿珠,家里是不是有老鼠?我昨天半夜好像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会又没了……” 绿珠站在跟前服侍,闻言目光稍显古怪: “有吗?我睡得比较熟,要不小姐等会问问华安?” 华青芷想想也是,便滑着轮椅来到庭院外的过道里,柔声呼喊: “华安?” “诶,来啦!” 不远处的院子里,夜惊堂也刚起床不久,正在默背皇宫的路线图,听见声音迅速把东西收好,起身来到了外面的过道: “小姐有吩咐?”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听到点动静,宅子里好像有老鼠,你听到没有?” “呃……” 夜惊堂来到背后帮忙推着轮椅,听见这话自然明白是什么动静,含糊解释: “鸟鸟晚上不睡觉,估计在房顶捣乱,习惯就好。” 华青芷只是若有若无听见罢了,对此也没在意,因为早上无事,便想让夜惊堂推着去外面的万宝楼看看账本什么的,结果刚走到半途,就发现爹爹的院子里,传来: “嘿诶——!嘿诶——!” 华青芷微微一愣,转头看去,却见爹爹的宽大院落中,多了不少石锁、兵器架等杂物。 而往日向来气度儒雅的爹爹,罕见的换上了一袭短打武服,手脚还带着护腕绑腿,站在十字步道中间,肩膀上扛着石担。 正常练力气的石担,最大也不过脸盆,重约一百八十斤。 而爹爹现在练的这个,显然是特制的,中间的木竿换成了铁棍,左右配重和磨盘差不多,还左右各两片,重量就不说了,华青芷估计自己连中间那根铁杆子都拿不起来。 此时爹爹双脚扎马步,双手握着石担扛着后肩上,正在练深蹲,本来俊朗的面容憋的青筋鼓胀,汗珠和黄豆差不多的往下滚。 华青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发现爹爹力气这么吓人,连忙道: “爹,你别把腰闪了,快放下。” 华俊臣早起练功,发现闺女和没过门的女婿从门口冒出来,非但没有放下石担,还收起了便秘般的痛苦神色,想摆出轻轻松松的模样。 但武人练功,若是能举重若轻,那就说明远没有到力量极限,到极限了,就不可能风轻云淡。 华俊臣这么强行一松面部肌肉,后果就是势如山崩,整个人直接被压了下去,眼看着就得给闺女拜个早年。 好在夜惊堂反应快,瞧见此景就知道要出事,唰了一下就闪进院子,左手抓住石担,从肩膀上移开,右手同时扶住华伯父胳膊: “当心!伯父腰没闪吧?” “……?!” 华俊臣肩头一轻,就迅速站了起来,本想说没事,但转眼瞧见夜惊堂单手提着的石担,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 “你……” 华青芷本来还心中一紧,瞧见夜公子如此轻松接住,和拿着双头棉花糖似得,眼神也化为茫然,甚至有点怀疑爹爹刚才是举个假的装模作样。 夜惊堂发现华伯父错愕的眼神,估摸可能伤到了对方自尊心,迅速松开左手,假模假样揉了揉胳膊,做出吃疼的模样: “这石担真沉。” 咚—— 石担落地,发出一声闷响,连坐在门外的华青芷都感觉屁股震了下,足见起分量货真价实,显然不是假的。 华俊臣活了半辈子,蛮力如此变态的还是头一回见,哪怕知道面前的是夜惊堂,还是满心惊疑。 不过哪怕技不如人,他也是长辈,往后说不定还是老丈人,岂能在年轻人面前丢了颜面,当下故作镇定拍了拍手: “不错,力气挺大。早上闲聊无事,随便练练,你继续陪着青芷散心吧。” 夜惊堂感觉华伯父是因为昨天背上了‘剑圣’名号压力太大,才偷偷在家苦练,免得以后露馅了太难堪。 这显然是好事,华俊臣已经是中游宗师,天赋本就不差,知耻而后勇埋头苦练,运气好短时间往上冲一截不无可能,不过这个练法显然有问题。 夜惊堂让华伯父背锅,心怀惭愧,当下便开口道: “宗师之下,练力尚能拉开差距,而到了宗师之上,这么练就不起作用了;南朝的曹公公,力气比左贤王大得多,但真打起来,左贤王只要不托大,曹公公打一辈子都别想摸到衣角,这其中关键,就在于练‘气’,或者说运气的造诣……” 华俊臣发现夜惊堂指点起来了,作为长辈,按理说应该不满。 但这世上能被武圣指点的武夫,能有几个? 寻常人被点拨一句都该受用半辈子,更不用说这么详细的讲解。 华俊臣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维护老丈人的颜面,但最后还是很从心的变成了洗耳恭听的模样。 “宗师说白了,就是武道刚入门的水准,任督二脉打通,胸腹一口气能自成周天,所以武艺产生了质变,能碾压寻常武人;但尚属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境界,只能按照前人传承的武功招式走。 “而中游宗师则是摸到了些门路,知道如何临时调整,选择最合适的运气脉络,让招式事半功倍;但只限于原本路径左右,不敢逾越太多。 “至于大宗师,则是已经把一门武艺学活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如臂指使信手拈来,遇敌自然如有神助,练到最后便是天人合一,也可以叫人剑合一。” 华俊臣负手而立暗暗琢磨片刻,蹙眉道: “意思是我还没练到家?” 夜惊堂感觉华伯父哪是没练到家,完全是辣眼睛,但不好明说,便折了根树枝,站在了面前: “我来给华伯父当靶子练手,华伯父放心出剑,多打几次自然就能意识到问题所在。” 华俊臣见凶名赫赫的夜大魔头,竟然屈尊给他喂招,心底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毕竟哪怕放在底层江湖上,也只有嫡传徒弟,才能享受师父亲自喂招教导的特权,其他徒弟都是找师兄对练。 至于非师徒父子关系的就不用说了,指点两句都是‘一字之师’的大人情。 夜惊堂正儿八经的武圣,不计身份如此厚待他这伯父,说是把他当亲儿子看都不为过…… ? 华俊臣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心里还是很暖的,甚至觉得闺女真厉害,如果不是闺女把这么厉害个阎王爷拐回来,他哪里能享受这种江湖天骄级待遇。 虽然想法有点多,但华俊臣手上动作并不慢,当下便摆开了架势,手握剑柄蓄势待发。 华青芷和绿珠站在门口,见此都后退了些,瞧见夜惊堂就拿着根小树枝,华青芷眼底有些担忧: “爹,你小心点,刀剑无眼,别把华安伤了。” “……?” 此言一出,可以说同时听懵了两个人。 夜惊堂转过头来望向华小姐,眼神有点复杂,意思估摸是——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菜? 而华俊臣则是欲言又止,心头暗暗吐槽——你倒是真看得起爹,我要是能把他误伤,那九成是他在哄岳父大人开心,还有一成是哄你心疼人! 杂念一闪而过,华俊臣右手握剑,很快压住气息,化为了不动如山之色,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剑仙风采。 夜惊堂则是单手负后,小树枝斜指地面,面色平静拭目以待: “伯父请。” “既如此,伯父就献丑了!” 呛啷—— 院落里响起一身清脆剑鸣,继而横风骤起。 华俊臣身形一闪,三尺青锋便离开剑鞘,双脚滑开,几乎是侧着滑到夜惊堂右边,压身一剑直取肋下。 飒—— 因为知道打不死,这一剑没有丝毫保留,大开大合华丽潇洒,左手还比划了个剑指,仅看架势就赏心悦目剑仙气十足。 但可惜的是,剑是杀人器,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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