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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得认真奖励他。 想到开心事,夜惊堂又打起了精神,露出一抹笑容,对着无数恭维的武夫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而后从崖壁边缘拔出螭龙刀,转身道: “走吧,回家。” 薛白锦看着下方满眼艳羡敬畏的江湖人,心头其实也挺羡慕,不过她这辈子应该也打不过夜惊堂了,最多打夜惊堂娃,在沉默片刻后,还是转身跟在了身后…… 第十九章 卿卿我我 转眼月上枝头,鼓胀风帆推动大船,贴着海岸线缓缓前行。 船只甲板上摆上了数张桌子,随行而来的华俊臣、曹阿宁、黑衙六煞等等,都躲在上面推杯换盏,庆祝江湖改天换日的盛事。 而船楼之中同样是灯火通明,诸多姑娘在餐厅中就坐,彼此推杯换盏玩着行酒令,偷偷商量着相公夺魁,该怎么奖励才有诚意。 官城的事情结束后,薛白锦也跟着来到了船上,也被女帝邀请去参与酒席,但她性格恬淡,并不适用热热闹闹的场合,便以照顾夜惊堂为由,留在了船楼后方。 夜惊堂今天虽然没生死斗,但一招下来也基本耗干了精气神,回到船上就躺下休养,都还没来得及庆祝。 此时船楼最后方的宽大房间外,薛白锦站在窗口,眺望着逐渐远离的官城。 如今奉官城已经走了,官城可没了灵魂人物,必然没法再像往年一样让江湖人神往。 但阳山和奉官城教出的十几个徒弟还在,质量比寻常门派高一大截,再加上有个霸道祖师爷,往后说不定会演变成‘阳山派’,成为传承千年的顶尖豪门。 不过这些事情,薛白锦现在可没心思关心,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今天早上逛街的时候,她被夜惊堂软磨硬泡,说只要取代奉官城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就给机会;结果不曾想这小贼办事如此麻利,晚上就梦想成真了。 那她依照诺言,就不能再闹着划清界限,得接受和云璃爱上同一个男人的事实。 和凝儿一起共侍,她都觉得无地自容,要是和云璃一起…… “唉……” 薛白锦想到这些事情,内心便满是彷徨,很想去前面把云璃叫过来聊两句,但她能聊什么? 云璃,为师今天把你许配给我男人,师命难违,你不许抗命也不能生气,从今以后我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不离谱吗…… 如此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后方寂寂无声的房间里,终于传来了细微动静: “咕叽咕叽?” “呼……” …… …… 房间位于船楼最后方,女帝临行前,还准备了一张八个人睡都不挤的大床,专门用于闲时娱乐,不过路上没机会,倒是没用上,此时上面只躺了一人一鸟。 夜惊堂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绣有龙凤的秋被,靠着莲子强大的药性,气色基本恢复,而目前的功力也能压住溢出药性,看起来非常正常,只是在熟睡。 而胖墩墩的鸟鸟,则在宽大床铺上滚来滚去,虽然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但今天姐姐们过于高兴,见它就喂饭,胖头龙还奖励了一条烤羊腿,硬把饿死鬼投胎的鸟鸟给喂怂了,不得不做出关心夜惊堂的模样,偷偷躲在这里来运动消食。 在如此翻来覆去滚了良久后,夜惊堂睫毛略微动了动,而后就无声睁开双眼,望向了床铺顶端,轻轻呼了口气。 因为睡的太舒服,刚醒来甚至还有点茫然。 鸟鸟见此一头翻起来,凑到夜惊堂面前低头打量: “咕叽咕叽?” 意思显然是——你醒啦? 夜惊堂看到圆圆的大脑袋,眼角便勾起一抹笑意,抬手揉了揉鸟鸟的脑壳: “怎么不去要饭,在这蹲着?吃撑了不成?” “叽?” 鸟鸟确实是吃撑了没事干,才过来陪着夜惊堂,但‘要饭’这词显然不符合它‘天下第一鸟’的身份,当下便抬起翅膀,帮夜惊堂洗脸。 啪啪啪啪…… “诶~” 夜惊堂被一顿扇,当即便翻身坐起,摁住鸟鸟想揉揉,也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 吱呀~ 夜惊堂抬眼望去,可见身着白裙的白锦,独自站在门口,月色与火光照耀下,面部轮廓堪称完美,腰身曲线也展现无疑,但神色却不怎么开心,眼神甚至带着几分躲闪,看起来心里藏着好多事情。 夜惊堂早已经知道冰坨坨心思,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当下便把鸟鸟丢到了一边,含笑询问: “怎么不去前面一起热闹?” “叽?!” 啪啪啪啪…… …… 薛白锦瞧见夜惊堂安然无恙,心里也放松了些,来到跟前坐下,把扇夜惊堂都鸟鸟逮住: “女皇帝的酒局,我过去做什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整个天下的‘天下第一’了,恭喜了。” 夜惊堂以前对‘天下第一’很向往,但真坐到这个位置,看到天高海阔后,心头反而没那么激动了,对此摇头一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看来,天下第一也不过是武道刚起步,真要想走的话,往后路还长着。而且还有个绿匪没收拾,也谈不上人间无敌。” 薛白锦挺喜欢谦虚之人,但夜惊堂这明显就有点过分了,蹙眉道: “天下第一才刚起步的话,我岂不是还没入门?放眼世间没对手,就是天下第一。” 夜惊堂轻轻笑了下,抬手搂住了冰坨坨: “好,你说天下第一,那就是天下第一。这么大的喜事,一百年才有一次,光口头恭喜,是不是有点没诚意?” 薛白锦话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候再出尔反尔显然不合适,为此先起身把鸟鸟捧着放到了门外,而后又回到跟前坐下: “你已经天下无敌,我拿你也没办法,你想如何便如何吧。不过云璃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我不会帮你说好话。” “你不闹着回南霄山就好,其他事情肯定是我来处理……” 夜惊堂说话之间,把坨坨搂过来靠在了怀里,手自然而然滑入衣襟。 薛白锦见夜惊堂如此放肆,眼神明显有点羞愤,不过并未发作,只是隔着衣襟把手摁住: “她们都在喝酒,你不过去陪着?” 夜惊堂听到了外面热火朝天,对此道: “要不一起去喝两杯?” “我就不去了。” “唉,那就罢了,我就在这陪着,你又不喜热闹,让你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多不像话……” “……” 薛白锦听见这话,心头还挺感动的,稍加迟疑后,也不再抗拒,便把脸颊偏向外侧,闭着眸子只当什么都没瞧见。 夜惊堂发现还戴在脖子上的果核吊坠,眨了眨眼睛,又开口道: “坨坨。” 薛白锦睫毛微动,并未转头; “你亲就是了,我不答应你能住手不成?” 夜惊堂倒也不是这意思,不过坨坨允许,他还是低头嘬了口,弄得冰坨坨浑身一颤,才抬眼道; “你是不是还没叫过我相公?” “?” 薛白锦仔细回想了下,而后便转过头来: “我怎么没叫过?” 夜惊堂摇头道:“那些都是你晕乎乎的时候,我胁迫你叫的,不算……” 薛白锦眼神微冷:“你还知道是胁迫?!” “唉,反正就是不算,现在你清醒着,叫声相公让我听听。” “我要是不呢?” 夜惊堂倒也没威胁什么,只是抱着叹了口气: “今天可是大喜日子,相当于文人中榜状元郎,我就是想听一声,当然,你不乐意,我自然不强求。” 薛白锦虽然情根深种,但从未承认过彼此关系,自然不可能在清醒时候叫相公。 但夜惊堂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身为武夫能达到这一步何其不易,哪怕夜惊堂天赋冠绝古今,其间也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一线,说是从刀山火海里硬爬上来的也不为过。 今天这种大喜日子,面对夜惊堂这种小愿望,薛白锦实在不忍心让夜惊堂遗憾,为此迟疑片刻后,还是又快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相公。” “呵呵……嘶~” 夜惊堂刚喜笑颜开,腰就被捏了把,连忙收敛神色,深情款款回应: “娘子。” “……” 薛白锦在岛上天天和夜惊堂练功,说起来都适应夫妻生活了,但忽然听见这称呼,脑子还是有点懵,望着那双眼睛,嘴唇动了动,脸颊也明显红了几分,想想声音清晰的补充了一句: “相公。你现在满意了?” “满意。” 夜惊堂眉眼弯弯开心的和鸟鸟一样,又凑过去含住了红唇,手也顺着腰间滑到了月亮上。 船上这么多人,薛白锦感觉偷偷在这里练功不太好,但也只有被夜惊堂欺负的时候,心里才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犹豫片刻后,还是勾住了夜惊堂的脖子,人也滑到了被窝里。 如果不出意外,夜惊堂莲子药劲儿还没散完,肯定把冰坨坨欺负的一直叫好相公。 但船上全是姑娘,都在等夜惊堂醒过来开大团,不出意外显然不可能。 就在两人刚相拥抚慰没多久,被撵出门的鸟鸟,又蹦蹦跳跳从外面跑了过来,后面还有脚步和话语: “惊堂哥?师父?” “叽叽……” …… 听见云璃的声音,已经有点意乱神迷的薛白锦,当即清醒过来,连忙把夜惊堂从身上推开。 夜惊堂也迅速坐直,帮冰坨坨把裙子拉好。 两人正忙活之际,脚步声也到了门口,稍显狐疑的询问传来: “师父?” 薛白锦轻手轻脚系着腰带,眼神明显有点慌,不过话语倒是尽力镇定: “夜惊堂还没醒,我在这看看。你怎么过来了?” 夜惊堂一愣,而后就迅速倒头躺下,做出长眠不起的样子。 吱呀~ 很快,房门被推开。 依旧是江湖侠女打扮的折云璃,脸颊上带着一抹酡红,从门口探头往里打量。 发现师父端端正正坐在床铺跟前,夜惊堂则四平八稳躺在枕头上,折云璃明显有点疑惑,毕竟鸟鸟刚才冒出来,说夜惊堂醒了,她才偷偷跑过来的。 折云璃迟疑了下,倒也没说什么,进屋把门关上,来到跟前坐下,探头打量夜惊堂: “我就是过来看看。惊堂哥身体怎么样了?” “正在恢复,应该快醒了。” “是嘛……” 折云璃点了点头,帮夜惊堂把被子拉好,又回过头,望向不苟言笑的师父: “师父不是在云安待着吗?怎么又过来了?” 薛白锦今天见面后,都没好意思和云璃说话,此时私下碰头避不开,想想还是道: “都是江湖人,这么大的事,错过了多可惜,便过来了。没和你们一起走,是因为女皇帝在,住一起不方便。” “哦……” “对了,云璃,婚事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婚事?” 折云璃听见此言,脸儿红了几分,坐在跟前小声询问: “惊堂哥真向师父提亲了?” 薛白锦点头:“是啊,早上和我说的。” “那师父怎么看?” “我……” 薛白锦有点后悔说夜惊堂没醒了,面对云璃的询问,她迟疑了下: “夜惊堂和你门当户对,性格也投缘,算是天作之合,为师听到高兴还来不及,现在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点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折云璃缩了缩脖子:“这种事情,得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主见。不过说不答应,也不行,昨天晚上惊堂哥他……唉……” 薛白锦昨晚看到了小船的起起伏伏,眼神有点复杂: “你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折云璃脸色发红,有点不好意思: “也不算肌肤之亲,不过也差不多,我当时睡着了……” “行了。” 薛白锦哪里好意思听这些羞人事,轻轻吸了口气: “事已至此,也不多说了,我阻做主,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吧。等回京城后,你们就尽快完婚……” 折云璃见师父下令赐婚了,她作为徒弟,自然不好抗命,当下也没说什么,转而询问道: “那师父你以后是留在京城,还是?” 薛白锦眼神有点忽闪: “我……我还是留在京城,以后帮你带小孩。” 折云璃见此露出一抹笑容,不过想想又问道: “师父年纪也不小了,往后终身大事怎么办?总不能住在惊堂哥家里,当一辈子奶娘吧?” 薛白锦其实很想和云璃坦白,但这事儿真的很难开口,只能含糊回应: “这些以后再说吧。” 折云璃暗暗叹了一声,坐近了几分,小声道: “师父,上次咱们在燕京,惊堂哥一回来,你就抱着惊堂哥,胸口都抹的血里呼啦。还有今天,奉老神仙发飙,你第一个冲上去挡在惊堂哥面前,整个江湖的人可都看在眼里……” ? 薛白锦表情微僵,坐直了几分: “你……你什么意思?” 折云璃认真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江湖人肯定误会了,我今天跑去官城到处转,就听江湖人说,惊堂哥和师父是神仙眷侣,还因为惊堂被女皇帝抢了,为你抱不平……” 薛白锦事后没去城里转,并不知道外面的风声,闻言明显有点慌了: “这……这都是江湖人瞎说罢了。” 折云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瞎说,但风已经吹起来了,师父以后肯定和惊堂哥扯不清关系。 “要是师父有想法,我感觉还是顺水推舟的好,以惊堂哥的地位,江湖人也不敢说什么闲话。” “说什么呢?我……我若是顺水推舟,你怎么办?” “我是徒弟,又不能违背师命,该怎么办,这还不是得看师父你的意思……” “……” 话至此处,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下来,久久再无言语。 夜惊堂本来就没睡,此时睁开一只眼睛,往侧面瞄了瞄,结果就发现一大一小两人,就这么并肩坐在床边,彼此也没有目光接触,也不知道在想啥。 薛白锦显然不笨,明白话里话外的意思。云璃放不下夜惊堂,也不想让她难过,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薛白锦肚子里都有娃了,也答应过给夜惊堂机会,总不能继续当闷葫芦,让云璃想方设法来哄她,为此沉默半天后,开口道: “我给你做主,你和夜惊堂先把婚事办了,至于我的事儿,反正我也不走,往后在家里,有的是时间去考虑,现在不用去想这么远。” 折云璃得到了确切回复,微微颔首,又脸色微红起身: “婚事的事情,师父和师娘商量吧,我一个女儿家,哪好意思凑进去自己出主意。我先出去了。” 说罢就出门,抱起听墙根的鸟鸟,跑去了船楼前方。 薛白锦坐在屋里,回想方才的对话,只觉满心惭愧,独自思索片刻,发现背后没动静,又回过身来,在夜惊堂肩膀上拍了下: “你做什么?” 夜惊堂当即睁开眼睛,有些无辜: “我没做什么呀。” “云璃都走了,你还不醒?刚才也不知道插句话,说了你来解决,结果话全让我和云璃说,你就在这乐享其成……” 夜惊堂坐起身来,神色稍显尴尬: “你没让我醒,我怕乱插嘴,你不高兴。要不就先这样,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安心养胎就行了。” 薛白锦知道感情这种事,只能云璃自己去聊,轻轻吸了口气,偏头望向窗户,不再言语。 夜惊堂见此,凑近几分重新搂住肩膀,想哄两句。 但薛白锦刚被挑起的情绪,已经被方才的插曲冲了个烟消云散,那还敢和夜惊堂偷偷乱来,后仰蹙眉道: “我衣服刚穿好!” “那我不脱行吧?就抱一下……” “唉……” 薛白锦抵触两次,发现躲不开,也只能闭上眼睛不予回应。 夜惊堂把被子撩起来,盖在两人身上,让冰坨坨靠着肩膀搂着,没话找话道: “今天和奉官城切磋,我倒是有了点新领悟……” “你又来是吧?我不学。” “我也没准备教,就是在构思,和你探讨下功法。” “……” 薛白锦被抱着哄,很快心湖就不太稳了,想想干脆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脸颊,不听夜惊堂的花言巧语。 夜惊堂见此有点无奈,不过也没再循循善诱,只是搂着怀中佳人,安静体会二人世界的温馨。 不过冰坨坨向来人美心善,还刀子嘴豆腐心,发现他真懂事不得寸进尺了,沉默片刻后,还是满足了他的念想。 窸窸窣窣~ 夜惊堂脸在被子外面,瞧不见冰坨坨在做什么,不过很快就感觉到,怀里抱住了酥如凝脂的光溜溜。 薛白锦蒙在被子里什么都看不到,倒是放松了些,凭着感觉回应,片刻后还询问道: “你真不去喝酒?” “时间还早,我先哄你睡,不然你一个人多无聊。” “你这叫哄我睡觉?” “不然怎么哄?” 薛白锦沉默了下,也没有再争论这个话题,转而又问道: “今天遇到那个女掌柜,似乎不是一般人,送我簪子,我感觉另有寓意。” 夜惊堂见面就发现那女掌柜武艺不低,但在江湖上完全没名声,再加上‘夜’字和对他亲近的态度,心头其实有些猜测。 但人在江湖,各有各的故事,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主动去干涉显然不太好,想想也只是道: “祝愿罢了,簪子好好留着,以后孩子出嫁或者娶亲,刚好可以传给下一代。” “那我送给云璃了。无论以后什么情况,我都还是云璃师长,你以后要是敢亏待云璃半分,别怪我……夜惊堂,你听没听我说话?” 夜惊堂摆出认真模样: “在听着,你继续说。” ? 薛白锦感觉夜惊堂和鸟鸟干饭一样,埋头近乎忘我,根本就没用心听,她其实也有点意乱神迷,当下便不再浪费口舌,偏头轻咬下唇不搭理了。 夜惊堂等待片刻,见坨坨没有其他指使,才重新凑上前去,彼此双唇相合。 滋滋~ 房间就此安静下来,只剩下船楼前方的喧嚣依旧在继续…… 第二十章 欢沁 夜色渐深,甲板上庆祝的众人都已经回到各自位置,不过船楼中的热闹依旧在继续,隐隐能听到柔婉琴声乐曲: “咚咚~” “天上玉楼十二,月中桂子三千~夜深吹彻凤凰弦,惊起沙鸥飞散……” …… 后方的房间外,夜惊堂悄然关上房门,听见远处的清灵嗓音,嘴角不免勾起笑意,转身往船楼前方的大厅走去。 夜深人静,甲板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佘龙和伤渐离恪尽职守,在围着甲板转圈巡逻。 夜惊堂酒池肉林造成的影响不好,本来没有露头的意思,但即将走到大厅时,却发现甲板的最前方,坐着一人一鸟。 折云璃在甲板边缘双腿悬空就坐,手持鱼竿正在钓鱼,不过看侧脸神色,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是不是在思考终身大事。 而被拖出来的鸟鸟,此时看起来应该已经消食了,趴在旁边往水下眺望,不时还咕叽叫两声,应该是提醒荷包蛋水里有鱼。 夜惊堂见此先行飞身落在甲板上,悄然走到云璃背后,先偏头看了眼脸颊,发现云璃没反应,又小声道: “嘿。” “嘶~……” 折云璃正望着江面发呆,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有人走来,耳边忽然传来动静,吓得一缩脖子,迅速回过头来,发现凑到跟前的俊朗脸颊,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惊堂哥,你醒啦?!” 夜惊堂露出一抹笑意,接住准备飞踹他的鸟鸟: “刚醒一会儿。怎么不去屋里一起热闹?” 折云璃显然是有心事,闻言把目光转向江面,随口道: “它饿了,钓两条鱼给它吃。惊堂哥怎么不过去?” 夜惊堂背靠甲板围栏而坐:“过来看看罢了。提亲的事情,已经和你师父说了。” ? 折云璃神色微微一僵,坐直几分,明知故问道: “师父怎么说呀?” “说可以,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回去后就把婚事办了。” “……” 折云璃眨了眨眼睛,觉得气氛似乎有点古怪,想了想道: “哦,是嘛……” 夜惊堂看着云璃有些躲闪的眼睛:“那你现在可就是我未婚妻了。” “未婚妻?” 折云璃显然还没接受这么大的转变,瞄了夜惊堂一眼: “师父才口头答应,又没订婚下聘,应该还不算吧?” 夜惊堂想想倒也是,便轻笑了下: “也对,那就等回去再说。” 折云璃其实知道夜惊堂刚才醒着,本来还想聊下师父的问题,不过这事她也不太好启齿,想想还是道: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去陪女王爷她们吧,女王爷跑出来看了好几次,也不知道你在后面作甚,都等急了。” “我在后面睡觉,还能作甚。你真不上去?” “惊堂哥去当面首陪着喝花酒,我跟着做什么。是吧鸟鸟?” “叽。” 鸟鸟还在因为方才被撵出门的事情生气,闻声点头咕叽,还叨了夜惊堂一口。 夜惊堂稍显无奈,又在鸟鸟头上揉了揉,才转身回到了船楼。 船楼二层的大厅灯火通明,红玉、绿珠、秀荷等丫鬟,时常进出送些茶水,还能看到杨澜和白发谛听在过道尽头闲聊,应该是站岗以免闲人误入。 发现夜惊堂过来,孟姣不知为何暗暗摇头,杨澜则眼神意味深长,而后便一道消失在了过道转角。 夜惊堂瞧见此景,真感觉自己和入宫服侍被暗卫不小心撞见的面首似得,心头难免尴尬,不过实际情况也差不多,他还是没多想,悄然来到了房间门口。 宽大厅堂中摆着不少零食酒水,左侧是茶几小榻,暖手宝、水儿一起坐在小榻上,端着酒杯窃窃私语。 青禾看起来又被水儿灌了不少,脸颊上带着一抹酡红,手里抱着琵琶坐在旁边,正在弹着小曲。 凝儿方才应该在唱江州小调,不过听到云璃的惊呼,此时已经停了下来,规规矩矩坐着,摆出端庄师娘的模样;而三娘则坐在旁边哼哼,虽然不太会唱,但声音倒是颇为柔媚勾人。 而大厅另一侧,则摆开了两个巨幅画案。 大笨笨身着一袭银色蟒袍,腰间还挂着他的螭龙刀,手持金笔在画卷上描绘。 画卷上的内容,自然是今天所见之景——苍穹乌云密布,九天仙人悬于天幕之下,而一名黑袍侠客,则立于阳山之巅,彼此一上一下对视,虽然画卷不会动也没有文字叙述,却把仙凡之别、新老传承的意境全部展现了出来,哪怕夜惊堂这外行看了,也知道必然是传世名作。 旁边不远处,青芷左手挽袖认真勾勒,画的是同样的景色,但在书画方面,青芷确实要弱笨笨半筹,发现水准赶不上,似乎是有点着急,不时瞄一眼旁边的画案,然后蹙眉沉思半天。 而两人背后,则是红裙如火的钰虎。 钰虎虽然武艺超凡入圣,但对武道确实没啥兴趣,更喜欢鉴赏文采。 此时两个大才女比拼画技,钰虎自然毛遂自荐当了评委,此时双臂环胸站在背后,左看看右看看,虽然有点看不懂门道了,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帝王仪态,不时微微点头露出一抹赞许。 夜惊堂在门口打量一眼,是正对门坐着的璇玑真人,先发现了踪迹。 璇玑真人眼前一亮,继而便放下酒杯,抬手勾了勾: “小惊堂,过来。” 架势和熟美坏阿姨准备诱骗小年轻似得。 听见声音,屋子里的其他姑娘自然也各有反应。 东方离人本来迅速回头面露惊喜,不过发现姐姐站在背后,又轻咳一声做出端庄威严的模样,继续埋头画画;而华青芷见此自然不好往过跑,也跟着继续琢磨。 三娘和青禾本来是想起身的,但其他姑娘都没动,她们往过扑显然不够稳重,当下只是含笑相迎。 夜惊堂瞧见一屋子媳妇,心头难免有点飘,稍微整理衣襟走进屋里,先在画案前瞄了眼: “画的真不错。” 女帝还想看两大才女切磋,可不想夜惊堂把俩人拉走耽搁了,便开口道: “你一个门外汉懂什么,先过去喝两杯,我等她俩画完过来。” 夜惊堂点了点头,本来想去水儿那边,但扫了眼后又望向笨笨的小腰: “殿下,你把我的刀挂着做什么?” 东方离人提笔作画,神色极为认真,随口回应: “你都天下第一了,还要刀做什么?让本王用一段时间,以后再还你。” 夜惊堂知道笨笨是想拿着天下第一的宝刀得瑟,对此此人也没吝啬,不过想想还是提了个条件: “行,不过殿下别忘了报酬哈。” ? 东方离人不用问,就知道报酬是玩尾巴,神色显出几分异样,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望向青芷: “我和青芷比画画,还没彩头。要不这样,谁要是输了,你就管谁要。” 华青芷感觉女王爷为了画好这幅传世名作,今天直接拿出了十二成的功力,她不出意外输定了,见此回眸问了句: “要什么报酬?” 夜惊堂见绿珠她们还在跟前,也不好明说,便鼓励道: “好好画,不用担心,就算真输了,殿下也会陪你一起的。” 东方离人闻声一愣,回头道: “凭什么呀?” 女帝见夜惊堂越聊越歪,弄得两人画画都不专心,便把夜惊堂往后拉: “行了。你拿下‘天下第一’的名号,本来就得给你奖励。先去喝酒吧,想要什么待会随便提。” 夜惊堂这才作罢,转身来到了茶几旁,转眼一扫,发现所有人都望着他,唯独凝儿冷冷清清坐在对面,不怎么想被他注意的样子,便来到跟前,一起坐在了小榻上。 骆凝知道待会要做什么,坐在夜惊堂跟前肯定先吃亏,才不声不响当做自己不存在。 发现夜惊堂二话不说就往她跟前坐,骆凝自然急了,臀儿往旁边挪了些: “水儿旁边那么宽,你往我这凑作甚?云璃进来怎么办?” 裴湘君坐在对面,发现凝儿还扭捏起来了,摇头道: “屋里这么多姑娘,惊堂专往你跟前坐,明显是宠你,你不感激也罢,还嫌弃。你要真放不开,就回屋陪你相公睡觉去。” 骆凝眼神一冷,但最终还是没走,也不说话了。 太后娘娘今天在船上旁观,虽然没看懂,但依旧被夜惊堂的风采惊艳的满心痴醉,此时做出母仪天下的模样,率先端起酒杯: “惊堂,你今天武道夺魁,本宫先敬你一杯。” 夜惊堂满眼笑意,拿起青禾递过来的酒杯,准备抬手回敬。 但璇玑真人看到夜惊堂成功登顶,今天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奖励她看着长大的小惊堂,此时好不容易等到夜惊堂休息好,岂能就这么干喝酒,微微抬手制止; “武道夺魁,上次还是一百年前,这么大的事情,敬酒岂能没点诚意。怀雁,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太后娘娘自然明白水儿的意思,上次也用嘴喂过,倒是不害羞,想想便脸色微红,准备起身。 但璇玑真人显然不满于此,又把她摁住: “你不是准备了铃铛吗?现在不拿出来,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太后娘娘闻言一愣,继而脸色便化为涨红: “你怎么知道?” 璇玑真人微微耸肩:“您大晚上不睡觉,在屋里瞎鼓捣,我就睡隔壁能不知道?快,拿出来让惊堂高兴下。” 太后娘娘连忙摇头:“这是我没好好练武,夜惊堂让我弄的,不是恭喜用的彩头。而且凭什么我先,你怎么不先敬酒?” “你主动提的敬酒,在场你地位最高,圣上都得叫声母后,你不先谁先?” 太后娘娘眨了眨眼睛:“让离人先吧,她今天最激动,都出门看好几次了……” “嗯?!” 正在低头画画的东方离人,站起身回头望向窃窃私语的几人。 太后娘娘见此连忙停下话语,做出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璇玑真人见怀雁不好意思,倒也没和欺负禾禾一样不依不饶,转而道: “钰虎,你准备的牌子呢?” 女帝见此转身走了过来,从台子拿起一个托盘,里面是几十块玉牌,放在了夜惊堂面前: “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也让你享受下当皇帝的滋味。红牌刻的是名字,绿牌是招式,你翻红牌,被翻到的人,自己翻绿牌……” 梵青禾感觉这玩意和摇签差不多,有些迟疑的询问: “这牌子谁刻的?” “红牌我刻的,绿牌是师尊刻的。” “啊?” 众人听见此言,显然都紧张起来。 璇玑真人拿起酒壶,给钰虎倒酒: “大家都一样,赌运气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不敢玩回房间睡觉,大人喝酒,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 梵青禾觉得这绿牌子上面的东西,恐怕有点吓人,但大家一起玩,就是赌运气,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便回应道: “来就来,待会你自作自受,别哭鼻子就行。” 璇玑真人虽然不经打,但挨打之前向来挺狂,对此道: “哪有人天天输,要是自作自受,我也认了。” “行,开始吧,惊堂,你好好翻。” 夜惊堂见媳妇们讨论完了庆祝方式,自然也来了兴致,想把云璃白锦也叫来一起玩,但白锦有身孕,确实受不了刺激;云璃则还是黄花闺女,玩这么大肯定扛不住,为此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八块红牌子上面扫了眼。 钰虎见此还叮嘱了一句: “知道你不翻也看得到,不许作弊。” “我怎么会作弊。” 夜惊堂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块红牌打量。 结果凝儿运气出奇的好,直接就中了头彩。 骆凝脸皮比较薄,但又不想回屋孤枕难眠,才坐在旁边默不作声观察局势,发现身边夜惊堂不仅坐在她跟前,还拿她开刀,衣襟顿时鼓了几分: “小贼!” 夜惊堂拿着牌子有点无辜:“真是随手翻的,要不我重新翻一个?” 骆凝是想让夜惊堂重新翻,但在坐姑娘都看着,她显然不好意思开这口。 裴湘君见凝儿迟疑,催促道: “愿赌服输,都等着呢。” 骆凝明显不敢下手,看了看一排做工精美的绿牌牌,又偷偷向夜惊堂眼神求助,询问该翻那个。 但可惜旁边坐的全是高手,哪里看不出这小动作,为防夜惊堂偏袒凝儿,钰虎来到背后,直接把夜惊堂眼睛蒙住了,不给眼神交流的机会。 骆凝见此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从绿牌子里挑了一块,捂在手心小心打量。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今天不该来这里,上来就是西瓜洗脸。 ? 骆凝瞧见前面两字,脸色就僵了下来,双手捂着牌牌,询问道: “我是不是可以选罚酒?” 裴湘君眉头一皱:“前三圈青芷可以罚酒,你可是第一个进门,去年我抢都抢不过,好意思和小妹妹一样让人照顾?不过你要是自认老幺,我们也不是不能关照。” 骆凝初恋的位置占的稳稳的,怎么可能自认老幺,犹豫了下,还是把牌子放下,慢吞吞侧坐在了夜惊堂膝上,解开领子。 窸窸窣窣~ 夜惊堂被钰虎捂着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便询问道: “抽到什么了?” 钰虎衣襟压在夜惊堂背上,蒙着夜惊堂的眼睛,回应道: “你急什么,待会不就知道了?” “哦……” 夜惊堂闻到近在咫尺的淡淡女儿香,就知道小西瓜凑到了面前,继而捂着眼睛的手掌便移开,脸颊随之被两团温软覆盖,呼吸当即出现了困难。 “呜~” 骆凝微微一颤,不过还是没说什么,愿赌服输抱住夜惊堂脑袋,询问道: “行了吧?” 太后娘娘坐在旁边打量,脸色也开始红了,连远处的青芷笨笨,都在回头打量,又连忙把头转回去。 璇玑真人见凝儿如约照办,满意点头,柔声回应: “要抱到下一个人上来为止,惊堂,你继续翻。” 钰虎见此又把托盘送到跟前。 夜惊堂被温软蒙蔽双眼,什么都看不到,便听声辨位,又拿起一块牌牌,结果用手指摸了摸,发现是大笨笨,便举了起来: “呜呜……” 华青芷哪有心思画画,一直在偷看,见此开口道: “殿下,好像抽到你了。” “嗯?” 东方离人回过头来,显然有点紧张:“我在画画,你抽本王做什么?换一个。” 钰虎蹙眉道:“明天接着画就是了,都过来吧,先喝酒道贺。” 东方离人迟疑了下,发现所有人都等着,没法临阵脱逃,想想还是和华青芷一起来到了跟前。 华青芷脸皮还是比较薄,都不好意思看江湖第一美人的胸口有多白,闷不吭声坐在了挺照顾她的陆姐姐跟前。 东方离人则没落座,在诸多牌子中扫了眼后,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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