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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回西海,然后就回南霄山。你不用来找我,往后逢年过节,我会时常来探望云璃和凝儿,咱们关系就是如此了,你不要再说别的。” 夜惊堂知道冰坨坨人美心善,把他送回西海后,总有其他事情能把坨坨留下继续给他帮忙,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是取出了一枚果核做的吊坠,递给她: “这是长生果的果核做的,关键时刻碾碎当药用能救命,留着当纪念吧。” 薛白锦偏头瞄了眼,可见椭圆的果核,被红绳穿了起来,表面打磨的很光滑,还微雕出了一副图画,画的是大树下的篱笆小院。 薛白锦目光动了动,并没有去接这注定会勾起她回忆的吊坠: “我不需要,你自己拿着吧。” “这是给姑娘做的吊坠,我带着像什么话。你不要,我只能拿回去上交国库了……” “?” 薛白锦闻言脚步略微顿了下,稍显不满,毕竟把长生果的果核上交国库,那不就是送给了女皇帝。 薛白锦并不忌惮华青芷,但和女皇帝可是实打实的水火不容,给她的东西,她不要也不可能便宜了女皇帝,当下还是把吊坠拿了过来: “这是我和你一起找到的宝物,本就该有我一半。果子我便不问你要了,摘得叶子,你只能上交一半,另一半必须过问平天教的意思,才能处置。” 夜惊堂对此自然是点头如鸟鸟: “明白。” 薛白锦把吊坠收进袖子,加快脚步往前行去: “你别跟我这么近。” “好,我离远点的……” “哼……” …… …… 另一侧,瞭北府。 瞭北府已经处于北梁关内,再往南就到了北梁腹地,因为距离朔风城一战并不算久,雪原的人都在往各地折返,沿途城镇上的江湖人极多,都在打听着夜惊堂乃至北云边的下落。 入夜时分,璇玑真人和梵青禾一道,骑着快马来到了黄姚山下,在山脚小镇上停了下来。 黄姚山处于瞭北府最南侧,过了山岗,就是一马平川的千里沃土,能直抵燕京,算是江湖上的交通枢纽,不过最出名的,还是山上的杏林斋。 杏林斋是江湖上的医药世家,就和南朝的‘药王李’差不多,虽然不教武艺,但专做江湖生意,也算得上江湖门派。 甲子前,杏林斋算不得豪门,但自从徒弟中出了个吴承元,受封‘北梁医圣’后,就摇身一变,直接成为了北梁江湖的顶流。 毕竟江湖上能杀人的高手很多,但能救人的高手屈指可数。 江湖人再厉害,命也只有一条,谁也保不准会不会有一天命在旦夕,需要求人家神医出手,都得礼敬三分,这江湖地位自然就上来了。 梵青禾当年在北梁游历,来过黄姚山,本是寻找天琅珠相关的消息,但却意外碰上了上吊的谢剑兰,此时再过来,也算是故地重游。 两人来到山脚小镇后,梵青禾翻身下马,左右打量镇子上的人群,询问道: “妖女,你以前应该也来过这里吧?当时偷了什么东西?” 璇玑真人头戴帷帽牵着马前行,对此平淡回应: “我在北梁干过什么,都记在你头上,这里没传闻,那自然就是分文未取。” 梵青禾的‘盗圣’名号,一半都是璇玑真人的功劳,闻言不悦道: “还分文不取,说的和你做了大善事一样。好歹还是出家人,结果道门五戒一个不漏,就你这样也配当道姑……” “你不也是冬冥部的大祭司。我没记错的话,大祭司就是神明的化身,言行举止得有神性,结果你倒好,被夜惊堂搂着腿弯抱起来,从后面插花……” “啐!” 梵青禾听到妖女说起另辟蹊径的羞人事,脸色顿时涨红: “你怎么口无遮拦?你要是不较劲拱火,我能受那么大委屈?你自己没做那种事不成?” 璇玑真人微微耸肩:“做了呀,还挺有意思,都有点馋了。下次见到夜惊堂,我给你画个符,把前面贴上……” 梵青禾实在听不下去,抬手就推了妖女一下: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是镇子上,胡说八道让人听见怎么办?” 璇玑真人微微颔首:“行,就这么说好了,咱们聊正事。” “谁跟你说好了?要贴你自己贴,我凭什么陪着你胡来……” 两人如此小声瞎扯间,很快穿过街道,路过了一家酒肆。 因为镇上多半都是从雪原回来,途经此地的江湖人,聊的自然都是朔风城当天的情况,以及和夜惊堂有关的消息。 梵青禾途径酒肆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一阵交谈: “听燕京那边过来的人说,夜大魔头埋在十二所的一个暗桩,被朝廷揪出来关进了死牢,好像是南朝曹千岁的徒弟,目前应该正在被严刑拷打……” “你说夜大魔头会不会再跑去燕京救人?” “应该不会,夜大魔头把动静闹这么大,要是还敢去燕京撒野,还能活着出来,我把桌子……把夜大魔头供在桌子上,天天上香祭拜。” “你上次说吃桌子,还没兑现……” …… 梵青禾听了几句话,微微皱眉,低声道: “有这事?” 璇玑真人出来的时候,曹阿宁还没落网,对此并不知情,闻言斟酌了下: “听起来像是真的。曹阿宁挺机灵一人,怎么忽然暴露了?” “唉,暗桩是苦差事,稍有不慎就得露馅。现在怎么办?” 璇玑真人稍加沉默,轻声道: “夜惊堂若是收到消息,很可能去燕京搭救。他闯荡江湖这么久,行事风格已经人尽皆知,北梁若是利用这点,故意放出消息……” 梵青禾很聪慧,询问道: “你意思是请君入瓮,放个饵故意把夜惊堂引过去?” 璇玑真人点了点头:“北梁已经快走投无路,必须尽快处理夜惊堂,这时候和夜惊堂相关的动作,都得往深处想。咱们快去燕京看看情况,想办法提醒夜惊堂一声。” 梵青禾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和璇玑真人一道离开镇子,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 海船风帆鼓胀,穿越无尽碧波,朝着东南方海岸行去,桅杆顶端的‘折’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海船是由商船改造而来,虽然规模挺大,但以前的水手都是睡大通铺,单间并不多。 因为船上还有女眷,众人登船后便让四个女子和小丫头住在了船楼里,而夜惊堂和仇天合等人,则负责当水手轮班掌舵。 入夜时分,夜惊堂腰悬佩刀,站在船楼上方,眺望四海一望无垠的夜景,胖鸟鸟则蹲在船舵上,摇头晃脑哼着小曲: “叽叽叽……” 下方船楼里住的都是女眷,阿兰和闺女住在一间,此时已经睡了。 折云璃本来是单独一间房,但因为担心她一睡着,华青芷和夜惊堂又开始了,自从登船后,就一直待在青芷的房间里,陪着下棋练功解闷,晚上睡觉都在一起。 薛白锦住在船尾处,门窗都拴着,自从昨天上船后,就没出过门,一直在床铺上打坐练功,看模样是准备上岸前都不露面,以免和夜惊堂碰见尴尬。 但常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海上可不是仙岛,甚至连不是风水宝地的寻常山野都比不上,连夜惊堂都很难感知到天地间游荡的那股气。 此时门窗紧闭的房间中,薛白锦腰背笔直盘坐,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但心底却满是焦躁。 在岛上的时候,薛白锦和夜惊堂双修,速度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境界,功力的成长能切身体会到。 而此时在船上打坐,她感觉犹如窒息,费劲尽力去吐纳,得到的不过是微不可觉的一点收获,进入体内就如同泥牛入海,直接没了踪迹。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薛白锦已经打坐两天一夜,但取得的成果,还没有夜惊堂修她几下多。 而夜惊堂在岛上可是从早修到晚,这忽如其来的巨大落差,和止步不前的现实,对武人的煎熬有多大可想而知。 薛白锦心浮气躁,根本没法完全入定,心头知道这是戒断反应,想要忍住,恢复从前的心如止水。 但阴阳相合是顺应天道,那种飞上云端的感觉,只要体验过一次,又哪里戒的掉…… 薛白锦在坐了良久后,觉得整个屋子都很闷,便睁开眼眸,起身把船尾的窗户打开,吹着海风透气,想想又鬼使神差,把夹在大峡谷里的吊坠抽出来,打量了几眼。 但就在她愣愣出神之时,船楼上方忽然传来动静: “仇伯父,你来掌下舵,我活动下腿脚。” “好嘞。怎么不让幺鸡掌舵?” “叽?” …… 薛白锦听到熟悉的嗓音,便迅速把吊坠收进领口,回到窗前坐下,继续开始练功。 但不过片刻后,她便感觉得清风入室,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屋里。 呼~ 薛白锦睁开眸子看向窗口,结果就发现一袭黑袍的夜惊堂,落在了窗前。 ?! 薛白锦浑身一震,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了几分,迅速从床侧拿起铁锏。 “诶。” 夜惊堂连忙抬手示意,正儿八经在凳子上坐下,拿起水壶: “我进来歇歇罢了,说过把你当长辈,你这长辈总不能连水都不让我喝一口吧?” 薛白锦见夜惊堂没有往床铺上挤,心头才暗暗松了口气,沉声开口道: “夜色已深,该就寝了,你偷偷往女性长辈房间跑,觉得合适?” 夜惊堂摇头一笑:“海上不适合练功,看你也没睡才进来,我也挺无聊,要不我陪你下棋?” 薛白锦心里的焦躁不安,在夜惊堂进来后消减了许多,想想并未把夜惊堂撵出去,而是蹙眉道: “你说你想活动腿脚?”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外面的海面: “要不我陪你出去跑步?” 薛白锦起身站在了床铺边缘,偏头示意: “你过来躺着。” “?” 夜惊堂可不觉得冰坨坨这是在邀请他组队练功,表情明显一僵。 不过舍不得身子套不着媳妇,当下还是硬着头皮起身,来到床边躺下,看向身边冷艳动人的冰坨坨。 薛白锦为了让夜惊堂长记性,以后别往她屋里跑,此时半点不手软,跪坐在床铺上,捏着小腿便往上捋,帮夜惊堂活动腿部气血。 “嘶~” 夜惊堂瞬间感觉右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双拳紧握咬牙吸了口气,不过还是强颜欢笑道: “真舒服。” 薛白锦不知道夜惊堂是不是真舒服,但她再次碰到夜惊堂的结实体魄,心湖却是有点波澜,连脸颊都本能发热,方才的焦躁不安也荡然无存。 此时已经离开了海岛,薛白锦必须和夜惊堂划清界限,但长辈帮晚辈放松筋骨,显然在合理范围内。 为此薛白锦这次按的很认真,从脚按到头,又正面按到反面,等到从上到下摸完了,才收起手: “好了,出去吧。” 夜惊堂汗都出来了,坐起身来活动了下腿脚,并未就此出门,而是道: “你在屋里呆两天了,要不我也给你放松一下?” “?” 薛白锦见夜惊堂狐狸尾巴露了出来,眼神当即冷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 “放心,我不用手乱按,就是梳理气血。仇伯父还在上面帮忙掌舵,我哪有时间乱来。” 薛白锦很害怕又中了夜惊堂的妖术,待会莫名其妙就开修,但云璃她们就在附近,夜惊堂应该不敢乱来,想想还是询问道: “你怎么放松。” 夜惊堂见此,就如同尊师重道的晚辈,在床头后方半蹲,眼神示意: “你躺下。” 薛白锦觉得这开场白好熟悉,稍作迟疑,慢慢躺在了板床上,双手放在腰间,闭上眸子: “你要是敢言而无信,后果自己清楚。” “呵呵……” 夜惊堂想要循序渐进融化冰坨坨,让她接受出以后的关系,自然没有操之过急,双手放在两侧太阳穴上,轻柔按捏,引导气血流转。 “呼~” 不过一瞬之间,薛白锦便感觉紧绷的脑子舒展放松了几分,感觉异常舒适,无论是最初的焦躁,还是方才的忐忑都没了。 在被揉按了片刻后,甚至还慢慢产生了几分困意。 夜惊堂也没说话打扰,只是轻柔按捏,打量着冷冰冰的脸颊。 等到揉按一刻钟后,薛白锦便彻底放松下来,浑身不再紧绷,呼吸也逐渐平缓,慢慢进入了梦乡。 夜惊堂见此,轻柔松开了双手,看了几眼后,无声无息低头,在红唇上点了下。 啵~ 薛白锦并未惊醒过来,只是嘴唇动了动,看起来确实十分放松,对夜惊堂没有半点提防。 夜惊堂满眼都是笑意,因为船上人多,确实不好乱来,只是又低头在额头亲了下,便悄然起身出了窗户。 呼~ 哗啦、哗啦~ 窗外事微风与浪涛的轻响。 鸦雀无声的房间里,薛白锦靠着枕头平躺,睡的很深,嘴唇不时还抿了抿,看模样是又回到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小岛上…… 第二十七章 海角港 黄昏时分,牝安府海边的一座小镇上。 叮叮当当…… 海边码头刀光剑影不断,数道身着黑衣的人影,提着刀兵在船只上穿行,追杀着钧天府在码头上的人手。 镇子上有不少商客和江湖人,但对此却视若无睹,只是老实待在客栈茶肆里,等着码头恢复秩序。 天牝道地广人稀,又山高皇帝远,江湖环境和梁州区别不大,二十多年前在此称霸的是雷公岛,而阴士成上位后,此地江湖的霸主自然换成了钧天府。 不过整个北梁江湖都没想到,本来已经坠海的田无量,蛰伏十几年后竟然能东山再起,还傍上了南朝夜大魔头的大腿。 虽然朔风城一战,阴士成是先被夜惊堂打成重伤,才被田无量复仇成功,硬算起来,田无量并没有阴士成厉害,但其背景实在太大,为此从雪原归来后,还是重新坐上了天牝道霸主的位置。 此时在码头上的交锋,便是雷公岛的人,在绞杀钧天府的残余势力;钧天府没了阴士成便大势已去,江湖人没落井下石已经算讲道义,自然没人会去插手。 而就在码头上刀光剑影不断之时,镇子中心位置的一家客栈里,身着锦袍的田无量,在太师椅上就坐,背后还站着抱有兵器的徒弟。 客栈门窗都关着,掌柜伙计也被请了出去,大堂里坐着的八人,是牝安府船行、镖局的东家,此时皆颤颤巍巍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田无量年少成名,三十多岁就坐上了海帮老大的位置,结果中年失势,几乎满门被灭,苟延残喘流浪了十余年。 如今再度坐上天牝道话事人的宝座,田无量心头感慨万千,甚至已经没了年轻时的棱角锋芒,说话都是慢条斯理、不怒而自威: “田某当年,和诸位都打过交道,巅峰时诸位比谁都殷勤,田某也没少照拂,结果落魄时却无一人挂念,着实让人心寒。” 几个东家大气都不敢出,连忙回应: “田帮主言重了,我等人微言轻,阴士成那狗贼势力又太大,实在是不敢施以援手……” 田无量轻轻摆手: “何必说这些违心话,田某此行过来,也不是和诸位算旧账,诸位的生意一切照旧,不过从今往后,贡钱得翻一番。 “田某并非贪财之人,但如今天下大乱,两朝一统的大义之事,我辈武人还是得想办法尽点微薄之力。 “田某的为人你们清楚,拿了银子,就会保你们太平,而保不保的住,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在座八个东家,听到贡钱翻番,脸都绿了。不过对于这保护费交的值不值,他们确实心里有数。 船行镖局给帮会交贡钱,都是为了出门买平安,交给钧天府,只能保证在天牝道通行无阻,而去了湖东道、雪原等地,还是得给擂鼓台、朔风城交过路费,毕竟这些地方钧天府罩不住。 而田无量如今什么背景,整个江湖无人不知,他罩着的人,哪怕跑到南朝,只要报名字,恐怕也没人敢做太绝,这双份贡钱,另一份说是交给田无量背后的保护伞,倒也想得通。 为此八个东家目光交流后,还是赔笑道: “这是自然,以田帮主如今的威名,只要您不让我等跪下,整个江湖便没人能让我等卑躬屈膝,这贡钱相当合适,要是给少了,我们心里还过意不去。” 田无量此生过来就是收回产业,让这些小势力拜码头,如今事情谈好了,他自然也不多说,微微颔首后,便带着徒弟起身,走向了客栈大门。 踏踏~ 在座八个东家,见此都是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外面的刀光剑影还没停下,也不敢起身去外面乱看,只是老实坐着,想等秩序恢复再出门。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脚步声到了门口,把客栈大门打开后,忽然传来一声: 扑通~ 双膝跪地的闷响。 在座八人一愣,小心回头打量,却见方才还不怒自威的田大帮主,直挺挺跪在了客栈门口,把两个跟着的门徒都搞蒙了,站在背后有点不知所措。 ? 几个东家面露茫然,为首者小心翼翼开口: “田帮主?” “……” 田无量双膝跪地,看着客栈对面的茶肆,眼神明显有点震惊,不过听到声音后,反应还是极快,转而仰望星空,双手抱拳,声音悲戚: “兄弟们的仇,我田无量今天给你们报啦!兄弟们若在天有灵,还请安息,我田无量没有愧对你们……” 八个东家见状恍然,连忙起身,跟着跪在了背后,抬手行礼,祭奠雷公岛死去了上千弟兄。 背后的两个门徒,在朔风城的时候就跟着帮主祭拜过一次,忽然又来,心头难免茫然,不过还是跟着跪下,满眼悲壮,跟着对天地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 而与此同时,客栈对面的茶肆里。 夜惊堂头戴斗笠在窗口就坐,左右是云璃和青芷,而大坨坨则做男装打扮坐在对面。 海船航行几天后,今天中午时分,几人便抵达了被誉为‘大地之根’的海角港。 仇天合等人此行是意外碰上,跟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目的,如今热闹都看过了,自然得继续游历江湖,等上岸后,便和几人道别,朝北荒行去。 夜惊堂抵达海角港,先行得跑去了阳官庙看看,但泥巴小庙里,供着的就是块形似大雀雀的石头,身边三个姑娘都不好意思进去,就他跑去上了炷香,为此过程也没太多可说的。 等上完香后,夜惊堂便打听到了田无量的下落,赶到了牝安府。 薛白锦这几天在船上情绪都比较低落,而上了岸心情也并未好转,沿途都是闷不吭声,此时也只是坐在桌子上喝茶,对外面的动静充耳未闻。 折云璃向来喜欢热闹,此时则抱着鸟鸟,从窗口打量两拨人打架的场景。 等发现田无量从对面客栈出来,干净利落跪在门口,开始带着众人拜天地,折云璃眼底闪过几分茫然,偏头低声道: “惊堂哥,你这小弟,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夜惊堂知道田无量是看到了他侧脸,反应机敏才如此,对此道: “这才叫老江湖,逢场作戏行云流水,换成一般人,还真圆不回来。” 折云璃总觉得的这田大帮主没武魁该有的沉稳,不过夜惊堂名声都大到这一步了,武魁还真不算啥,反应过激也正常,当下还是没说什么。 咚咚咚~ 等客栈里十来号人,齐刷刷磕完头后,田无量才保持悲戚神色起身,抬手让门徒去码头上帮忙,做出伤春悲秋的模样,走入对面的巷子。 夜惊堂见此,把茶杯放下,起身来到了茶肆的后院等待。 不过片刻,田无量就从围墙后翻进来,落地便再度双膝跪地: “夜大侠大恩大德,田某无以为报……” “诶。” 夜惊堂抬手虚扶,让田无量起来: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行此大礼。” 田无量若没有夜惊堂的提携,这辈子都很难报仇雪恨,此时感激半点不作假,起身后便关切道: “夜大侠和北云边一战,似乎受了伤,现在可还有影响?我这里还剩了点雪湖花……” 夜惊堂摇头道:“伤势无碍。北云边已经死了,如今北梁什么情况?” 田无量从雪原赶回来,沿途都在打听夜惊堂和北云边的下落,对当前局势自然清楚,回应道: “阴士成暴毙、北云边落败后,江湖上人心惶惶,都不敢给朝廷卖命了,连已经被招募的高手,都有连酬劳都不要请辞的,称得上树倒猢狲散。 “不过朝廷那边倒是很安静,并没有气急败坏的迹象。我估摸是朝廷主力军队尚在,又有项寒师压阵的缘故……” 夜惊堂微微颔首,觉得和自己预料的大差不差。 田无量说了几句后,又想起了什么,皱眉道: “另外,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我听燕京过来的人说,朝廷最近抓了些南朝暗桩,其中有南朝曹千岁的徒弟……” ? 夜惊堂眉头一皱,没想到机灵过人的曹阿宁,竟然被逮住了,当即询问道: “北梁怎么处理的?” “听说关进了死牢,并没有斩首示众。” 田无量也算老江湖,略微斟酌了下,又道: “夜大侠得小心对待此事。您纵横江湖这么久,行事风格人尽皆知,只要和您扯上关系,天王老子您都得上门会会。人只要没死,我估计您十有八九会过去捞人。 “我都能看出来,国师府不可能看不出来。现在朝廷可是快被您逼上绝路了,必须得把你处理掉,这若是请君入瓮之计……” 夜惊堂并不笨,能猜到这种可能,但他用了曹阿宁这么久,总不能因为忌惮,就坐视不理让手下人被北梁处理了,对此道: “若是请君入瓮,那就把瓮砸了,我倒要看看,北梁如今还能拿出多大的瓮,来捉我这只,咳……这条大龙。” 田无量听出夜大阎王差点说成瓮中捉鳖,但肯定不敢笑,只是道: “我也觉得北梁困不住您这条真龙,不过凡事还是小心为上。青龙会手眼通天,知道的肯定比我多,要不我想办法帮您联系下?” “青龙会最近的接头点在哪儿? “他们势力在湖东一带,这边接头人在哪儿还真不清楚,夜大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打听打听,明早之前肯定有消息。” 夜惊堂也是第一次来天牝道,对这里并不清楚,自己去找还是得打听,当下便点了点头: “辛苦了。” “唉,夜大侠太客气了,大恩无以为报,我要是有闺女,硬想送您府上端茶倒水答谢恩情……” …… 交谈几句后,田无量便飞身离去。 夜惊堂暗暗斟酌了下,才收起心思,来到了茶肆中,看向等待的三个姑娘: “还得打听点消息,先去客栈歇息一晚。” 三个女子奔波了好几天,都有些困倦,见此站起了身,不过神色则各不相同。 折云璃在船上,以房间少的名义和华青芷挤在一个屋,免得又当苦主,但如今到了小镇上,显然是没借口了,眼神有点碎碎念。 华青芷心心念念都想着造孩子,坐船的时候没法行房,也没法让薛白锦当苦主,此时都开始着急了,起身后轻咬下唇,望向夜惊堂,眼神有点羞。 而薛白锦显然知道华青芷的心思,本来她这几天就焦躁烦闷很难熬,晚上继续当苦主,睹物思情之下,怕是得气的神志不清。 但她也没理由阻拦夜惊堂和华青芷亲热,当下眉宇间自然有点不悦。 夜惊堂能感觉出局面的复杂,想想含笑道: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容易平安归来,咱们喝几杯。” “叽!” 没精打采的鸟鸟,当即从云璃怀里抬头,开始摇头晃脑…… …… 另一侧,燕京。 岁锦街是京城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达官显贵齐聚,除开主街上的大店,偏街上有些许不少小馆子,来此消遣的多是城内的普通人。 入夜时分,处于岁锦街街尾的一条深巷内,一家招牌发黄的老酒馆还在营着业,不过内部并没有多少客人,只有一个年迈的掌柜和一个中年酒客。 中年酒客身着寻常文袍,但眉宇间却难掩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目光一直望着外面的巷子。 在火炉旁煮酒的老掌柜,认识此人,因为酒馆里没其他客人,还在说着闲话: “这一晃得有几十年了吧?以前客官过来,这酒馆的掌柜还是我爹,我在后院打杂。如今头发都白了,客官依风华正茂,着实让人羡慕……我没记错的话,阁下应该还有几个朋友,怎么没过来?” 坐在窗口的梁帝,上次来这种市井酒肆,还是当太子读书的时候,因为身份特殊,跑去青楼厮混不方便,又厌倦宫里的生活,才偶尔和好友到这来消遣。 至于陪着过来的人,自然是李逸良等同窗伴读,不过左贤王李锏并不在其中。 李锏是梁帝的兄长,但由妃子所出,并非嫡长子,和梁帝的关系,便如同当今的胖太子、三皇子。 而李锏后来之所以能封左贤王,并非梁帝宽厚,而是李锏不争皇位,本事也确实大。 李锏自幼刻苦习武从军,从伍长做起,硬靠军功步步高升,成了征伐西海的首发大将,又在燎原悍不畏死围剿天琅王,打到亲兵死完了都没退,战后‘西海王’的位置只能让李锏来做,换成其他皇子根本没法服众。 虽然受封左贤王,但李锏和梁帝的关系并不算很信任,这点从西海都护府的布局就能看出来——军饷粮食全靠湖东道输送,也不准造船,说是提防西海入侵北梁本土,但左贤王被关在门外面,同样没机会往回打,永远都是背水一战。 不过如今李锏真战死了,至死都在给北梁尽忠,梁帝难免是有点后悔。 毕竟李锏用死证明了,他确实没暗藏反心,唯一愿望就是证明自己比项寒师厉害。 雪湖花开那次,梁帝如果优先保左贤王而非雪湖花,那只要李锏活着,西海诸部就没人敢明面造反,夜惊堂也没法轻而易举整合西海诸部,当前局势绝不会乱到这种地步。 不过人死如灯灭,想这些显然没意义,听见掌柜的询问,梁帝只是平静开口: “马上到了,这次过来,便是给朋友接风洗尘。” “是吗……” …… 两人闲谈不过几句,外面的巷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 踏踏…… 梁帝转眼看去,可见暗巷之中,走过来一个似曾相识的中年人,身着粗布长袍头戴斗笠,背着一把剑,标准的江湖客打扮。 梁帝打量了一眼,便露出了笑容,抬手让掌柜先行回避,和煦起身: “慕寒,多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快进来吧。” 江湖客走入酒肆后,先对着梁帝拱手一礼: “我本想入宫觐见,没想到圣上在这里等着。在外面待了几十年,名字都陌生了,还是叫我逸良吧。” 梁帝示意李逸良在身侧就坐,而后拿起酒壶倒酒: “知道你在官城潜心习武,我本不想送那封信打扰……” 李逸良都回来了,自然知道梁帝的目的,抬手接过酒壶: “身为李氏儿郎,即便没有家信,这个年纪也该回来看看。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国师是从何处得知了我的下落?” “绿匪的幕后之人,给项寒师送了封信,上面写了你的下落。都是同族兄弟,我还把你娘叫三姨,风雨飘摇之际,是真不想把你叫回来。但时局如此,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就能不做,太后还为此训了我几句……” “太后如今可安好?” “唉……好的很。” …… 李逸良的生母,和太后是表姐妹,为此太后时常挂念的话,真不是梁帝信上瞎扯。 两人如此叙旧片刻,梁帝又开口说起了正事: “逸良,你常伴奉老先生左右,对夜惊堂是何看法?” 李逸良对此回应道:“天纵之才,不输奉先生,恐怕再过几年,就能走到先生面前了。” 夜惊堂是梁帝的肉中钉,只要这根钉子拔掉,当前的危局便迎刃而解。 听到李逸良的话,梁帝斟酌了下,轻叹道: “国师有把握对付夜惊堂,但无论成败,事后必死无疑。朕把你叫回来,是想让此事万无一失,不要让国师白白赴死。你一定要把命保住,否则吕太清这些人,就真无人能限制了,我也对不起你爹娘……” 李逸良是奉官城的嫡传徒弟,知道夜惊堂当前什么道行,也知道项寒师准备如何换命,对此道: “国师智勇双全,若是要活一个,也该是他留着,继续辅佐圣上。我无妻无子,这辈子也没什么牵挂,把命留在燕京,也算尽了忠义。 梁帝作为掌权者,肯定是想让项寒师活下来,用李逸良把夜惊堂换掉。 但此举太过无情无义,梁帝得从大局出发来权衡利弊,又不得不当个小人,稍微沉默后,也只是一声轻叹,给李逸良倒了杯酒…… 第二十八章 女土匪 码头上发生江湖争斗,商客江湖人怕沾染是非,在搏杀结束后,就陆续离去,海边小镇变得格外安静。 月上枝头,镇子上一家涮羊肉的馆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桌客人,不过气氛却很热闹。 夜惊堂和三个姑娘同坐一桌,面前摆着好几盘鲜切羊肉,还有葱蒜料碗、酒壶酒杯等等,正和云璃玩骰子喝酒。 青芷出身世家大族,自幼家教严苛,既不会玩骰子也很少喝酒,只是抱着鸟鸟好奇打量,不时拿起筷子,把涮好的羊肉夹起来,在鸟鸟望眼欲穿的目光下,放到到夜惊堂碗里,惹来一声: “叽叽?!” 薛白锦肯定没玩游戏的兴致,因为心情烦闷,香喷喷的涮羊肉都没胃口吃,只是孤零零坐在对面自斟自饮。 虽然神情看似平平淡淡,但夜惊堂和云璃加起来才喝完两坛,她脚边却已经多了三个空坛子。 折云璃一坛烈酒下肚,已经有了点醉醺醺,不过还是注意到了师父半天没说话,光在那儿喝闷酒,或许是为了活跃下气氛,她便和当年在云安时一样,摇骰子的同时,偷偷用脚蹭了下师父小腿。 结果师父就是师父,可不像师娘那样被轻薄不敢出声,她刚蹭一下,脚背就是一沉,如同被大象踩了一脚。 “嘶——!疼疼疼……” 薛白锦正心乱如麻想着事情,发现腿被偷偷蹭,本能踩住贼脚,发现旁边的云璃忽然坐直身直抽抽,她连忙收腿松开,眼神莫名其妙: “云璃?” 折云璃脸都绿了,不过自作自受,这时候也不好叫委屈,只是尴尬解释: “没事没事,喝多了蹭错了……” 蹭错了? 你想蹭谁? 薛白锦眼神一言难尽,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见小云璃一坛酒下去都喝飘了,便开口道: “行了,别喝了,明天还得赶路,回去歇息吧。” 夜惊堂早已今非昔比,不看桌子下面,也察觉到了云璃的小动作,心头有些好笑,见都吃饱了,便起身结了账,扶着青芷回客栈。 薛白锦为了忘却烦恼,喝的最多,也没有运功解酒,回到客栈后,便拉着云璃回了房间。 华青芷并没有喝多少酒,在海上耽搁好几天,现在满心都是生娃娃回去交差,等薛白锦拉着云璃离开后,华青芷眉宇间便显出几分欲言又止,临到房门时,小声询问: “相公,你今晚睡哪儿?” 夜惊堂瞧见青芷羞答答的模样,含笑道: “都叫相公了,我能睡哪儿?先进去歇息吧,我去打点热水。” 华青芷脸颊红了几分,低着头也不说话,轻手轻脚进入了房门…… …… 转眼已至深夜,镇子彻底安静下来。 中心地带的客栈上方,能看到吃饱喝足的鸟鸟,独自在屋脊上走来走去。 二楼的厢房中,只有一间房还亮着灯,隐隐能听到些许话语: “我自己洗就行了,你是男人,怎么能帮女人洗脚……” “夫妻俩计较这些作甚,坐好别缩。” “有点痒~” “哪儿痒?” “?,夜公子,你真是……” …… 相邻的房间中,灯火早已经熄了,喝多了的折云璃,脸颊微酡躺在枕头上,睡的很是香甜,哪怕隔壁再度响起了亲昵动静,也没被惊醒。 而把自己灌醉的薛白锦,回房后便想倒头就睡,但已经喝的开始头晕了,却怎么都睡不着,此时躺在枕头上,脑子里全是隔壁的动静,以及在岛上和夜惊堂一起相处的朝朝暮暮。 薛白锦不想胡思乱想,已经和夜惊堂划清界限,就该当机立断。但脑子根本不听使唤,不停闪过两人练功时的点点滴滴,以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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