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神话的一部分,明明我对库库尔坎并不熟悉。” 秦追靠坐在西伯利亚大铁路班车的软椅上。 格里沙握住他和知惠的手,叠在一处:“我不知道库库尔坎是神还是人,但我感激祂,是祂让我拥有你们。” 是啊,也许库库尔坎只是个基因突变的人类,然后将基因传了下来,但秦追真挚地相信,能够成为这个通感家族的一员,是值得感激的幸运。 在民国这么混乱的时代,如果没有格里沙他们的话,在傻阿玛死掉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发疯了吧。 “贝尔加港到了!”火车停靠在贝尔加港,有人大喊着。 一个神似海狗的大叔走了上来。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秦追、知惠、格里沙都陷入沉默。 啊,是格里沙前往东北时,照拂过他的海狗先生!(138章),秦追记得这个人,他叫叶戈尔。 “海……叶戈尔大叔?”格里沙在对方路过他们时试探着叫了一声。 叶戈尔看他一眼,似乎是认出来了,但没应格里沙的招呼,只低着头匆匆去了下一个车厢。 秦追:“他好像在装不认识你。” 小熊露出伤心的神情:“为什么不理我呢?我治好了他妻子的胃病,他还说我是他们一家一辈子的好朋友呢。” 秦追安慰着小熊:“也许他是有事呢。” 小熊那“无缘无故笑起来很傻”的高冷外壳下是一颗乖孩子的心,14岁的小伙子虽然大事没少干,胆子壮起来敢猎熊,也敢顶着军阀的枪带着戴鹏、赛音察浑去齐齐哈尔捞秦追,但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他把自己的头埋秦追怀里,十分自然地撒起娇来:“我还以为我和他们重逢时,能和他们握握手的,我们可是同志啊。” 秦追十分从容地抱住格里沙,虽然他根本没法把格里沙整个抱怀里,他们的体型差太惨烈了。 偏偏知惠还没觉得哪儿不对,站起来拍格里沙欧巴的背,安慰道:“没关系的,格里沙欧巴,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天天都理你,永远都理你,谁不理你我就和寅寅欧巴一起打他。” 远在中美洲的菲尼克斯面无表情地整理外套,哼了一声:“长不大的熊。” 露娜反驳:“格里沙只是内心无比纯粹而已,再说了,你脆弱的时候,露娜姐姐也可以安慰你的。” 菲尼克斯看流氓企鹅一眼,思考了几秒,拍拍她的肩:“走吧,我请你吃鹅肝,我在酒店餐厅的菜单上看到鹅肝了。” 露娜:“你这是什么意思?菲尼克斯.梅森罗德,你的态度让姐姐很受伤,快点对我道歉,我要吃两份鹅肝!” 瑞士,罗恩戴着口罩,在黑妈妈的陪同下去了电报局,给远在巴黎的大伯亚伯拉罕拍了电报。 对于亲戚家有个孩子去参军这事,罗恩的父亲阿尔贝.舍瓦利先生曾和妻子谈论过。 “亚伯拉罕是个建筑商,在战争开始后,他就做军需物资的生意,但舍瓦利家族祖上爵位最高的时候也就是骑士而已,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和其他那些贵族撑着的豪商挣前途,为了赚更多钱,他才决心要送一个儿子去战场。” 被送去的儿子就是牺牲品,无论死活,都会是亚伯拉罕先生在权钱圈子里的资本,是托举其他舍瓦利家族成员更进一步的垫脚石。 亚伯拉罕本来选中了体弱的大儿子皮埃尔,想着废物利用一把,谁知身体健康、名牌大学毕业、已经在商业圈子里做出一点成绩的埃米尔却主动去了战场,保护了往日并不亲密的异母哥哥。 虽然并未见过埃米尔,但仅听父母的交谈,罗恩就已经对埃米尔这个堂哥很有好感了,现在知道了埃米尔和他都是通感家族的成员,罗恩更加关心起埃米尔的情况。 亚伯拉罕先生在今日给了罗恩回复。 罗恩看着电报,面露忧虑:“凡尔登?那儿从2月打到现在都没消停。” 而且寅寅说过,埃米尔前两天才失去了一个家族成员,也许他现在很不好。 “每个抵达凡尔登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明天,所有有血性的男人都在那里流尽了血。” 站在车头的护士长宣扬着战士们的勇敢,讲述着法兰西的不屈。 秦简坐在人群中,因着法语还没学好,她只能听懂护士长一半的话。 修战地工事实在是很累很危险,恰好她的丈夫郎善彦会医术,而她也会一点医学护理的知识,所以她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加入了这批战地护士之中。 反正都是赚钱,去哪不是赚呢? 秦简即将去一处位于凡尔登后方的战地医院工作。 作者有话说: 三舅把自己家族的所有人都杀了,包括纽扣,所以他是不能和秦追以通感的形式沟通的,而埃米尔是自己家族的纽扣,就是这样。 而阿斯嘎、鹤子那个通感家族和三舅不是一个家族的,他们只是听说过有三舅这么个疯子到处追杀通感能力者,因此对秦筑十分忌惮。 寅寅是他们家族的纽扣,他的性格决定了19020212家族会很团结友爱,埃米尔是他那个家族的纽扣,他人也不坏,所以同家族的小伙伴虽然会恶整他,也会为了保护他死在战场上。 而三舅家族的纽扣把三舅骗到船上,最后三舅暴走把所有人都杀了。 所以纽扣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他们决定了整个家族的“基调”。 第157章 泰格[VIP] 哄熊不看年龄, 温声细语就行。阅瑕礼戈 先天儿科圣体,火车上显威灵。 秦追在医院哄惯了小孩,连保温箱里哭泣的婴儿都哄得下来, 此时哼着俄语小调, 记不清歌词,就是即兴哼着调子, 就让小熊的情绪不再低落,只是倚着他,清澈透亮的眸子如同水中倒映的极光,美到梦幻, 里面映着满满的秦追。 格里沙问道:“这是什么曲子?和平时听的不太一样。” 秦追一愣,随即想起这好像不是1916年的调子。 他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儿听过这首曲子,但又下意识认为那是俄语歌曲, 因此就在格里沙身边哼唱起来。 “我也不记得在哪听过了。”秦追一脸实诚,“就是记下了调子。” 格里沙感叹:“好像水波哦,你的声音还有这首曲调, 能让人想起故乡的山泉,就像是站在路灯上的鸟, 到了冬季,它们浑身是雪, 然后它们飞起来, 沿着长河飞啊飞, 飞过雪国。” 他的语气低沉, 却如同浪漫的诗句牵引着秦追的想象, 大脑模拟着格里沙话中的一切, 好像真的看到那只飞鸟。 “飞过雪国以后呢?是去春天吗?” “不,是去爱的鸟怀里, 然后用胸膛撞出温暖的花火。” 小熊呢喃着,竟是睡着了。 秦追忍俊不禁,对知惠用口型说:“他肯定困得不行。” 知惠无奈摊手:“他一直让我们睡,自己却不肯睡。” 小熊太爱护他们两个了,以至于自己睡眠不足,秦追搂着格里沙,知惠翻出大衣盖到格里沙身上,秦追抓着衣服的边缘,确保它们不会被火车颠簸到滑到地上,就这么形成一个小熊专属的保温箱。 火车行驶到新尼古拉耶夫斯克,在后世,它的名字叫新西伯利亚,是俄国内仅次于莫斯科与圣彼得堡的第三大城市,拥有发达的工业。 这是一座因铁路而发展起来的城市,俄国人用火车将西伯利亚的资源运输到这里,加工处理成初级产品,然后送往俄国的欧洲区域。 在后世,它就像是俄国的北上广,那些西伯利亚小城市的年轻人会到新西伯利亚打工,走了,就很少回去了。 有华工成群结队地被带着去维修旁边的铁路,监工大声呵斥着,华工都是很瘦的体型,穿得单薄。 秦追看了知惠一眼,小声问:“我们是不是有一包袜子?” 知惠道:“对,在满洲里买的羊毛袜子,很便宜,三十双一包。” 卖袜子的女人叫格日娜,她面上有一道伤疤,和一个卖面点的男人是夫妻,男人做饭时,她就在一旁编织些小物件补贴家用,知惠喜欢她的手工,加上为西伯利亚之行做准备,就花钱买了一包。 秦追:“给我吧。” 知惠说:“我去吧,你抱着格里沙就行了。” 女孩翻出袜子,小跑到车窗,大喊:“大叔大哥们,我是申城来的,你们是哪的?” 华工们听到女孩充满活力的声音,皆是一惊,他们抬起头,看着知惠的面孔,是熟悉的故乡的面孔,还有略带陌生的乡音。 大部分人听到知惠那京城申城混着来的中国话时都会露出茫然的表情,心说这姑娘到底是哪儿的啊? 知惠又对那个俄国监工喊:“我是他们的亲戚,送点东西。” 说着,她将那包袜子扔过去,朝他们挥挥手,笑得甜滋滋。 接住袜子的小工人看着工头:“头儿?” 工头沉闷道:“大概是哪个富家小姐发善心,收着吧,她不是说自己是申城的吗?南边富人多着呢。” 小工人嘀咕:“哪家小姐头发剪那么短的?我看像个男的。” 知惠坐回去,和秦追一起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吃了一些饼干,这是格里沙做的,饼干里放了许多黄油,糖放的正好是秦追能接受的度,干吃却还是有些腻。 “还有肉干和奶酪,吃吗?”知惠问了句,见秦追摇头,她自己取出来一些吃了,又妥当收好,拿出一张纸,上面画了格子,和秦追用粗粝的黑白棋子下围棋。 自出门以来,小知惠从不曾抱怨过一句苦,倒是很擅长自得其乐,像只快乐的小燕子。 直到火车猛地往前冲了一下,车厢震了震,车外有人尖叫起来,格里沙被惊醒,秦追也扶着车背:“发生什么事了?” 知惠起身去车窗看了:“有工人被车碾了,哥,他的手臂断了,人还活着!” 那工人还在惨叫,他大声地哭着,有人围过去,又被他的惨烈模样吓住,秦追掰开车窗就往外边跳,落地时一个踉跄,被后背的伤疼得没能站稳,被格里沙架住。 格里沙抬手:“包。” 知惠将装了医疗器具的背包丢给他们,格里沙一手提包,一手扶着秦追往前走,他喊道:“我们是医生,让我们看看!请让一让!” 工人已经被拖到远离铁轨的地方,秦追在他身边跪坐好,拿起一块软木直接塞工人嘴里:“别咬到自己舌头了,我是泰格医生,现在我会为你止血。” 他这么说着,直接把工人的动脉扯出来打了个结,粗暴的做法让工人浑身颤抖,痛得一身都是冷汗,却被格里沙牢牢按着不能动弹。 秦追用最快的速度为工人止血,摘下软木,将止痛药混着七蛇丹一起喂下去,开始为他消毒。 他随口夸道:“好了,没事了,好小伙子,你真棒,这么疼也能挺住,真了不起。” 这个工人看起来才十六七岁,满脸煤灰盖不住面上的青涩。 他哭着:“我的工作怎么办?我要被辞退了。” 这个时代的工人是完全没有保障了,伤残后离死就不远了。 秦追:“这我怎么知道?” 少年工人别开脸痛哭:“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我没有工作,我会死的,我妈妈只是个厨子,我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 “你可以去找一只手也能做的工作。”秦追又塞了一颗七蛇丹在他嘴里,“吃下去,这是药,活下去才有希望,你还年轻。” 少年工人抽抽搭搭:“主不爱我,让我死吧。” 秦追语气冷淡:“主也从来没爱过我,你还有妈妈,我六岁以后就没见过她了,你不活下去怎么知道未来只剩苦难?好吧,我知道我说的是废话,对你的人生似乎没什么帮助,但你要再坚持三年,要是三年后还看不到希望,到时候去死也来得及,来,吃糖。” 他拿出自己哄儿科病患时常备的糖果,强硬地塞少年工人嘴里,把他的哭声堵了回去。 现在已经是1916年了,这孩子再坚持一下,他会看到曙光的。 知惠在车上喊:“哥,车快开了!” 秦追骂了一声,将药葫芦拿起来倒了三十来颗,具体多少没细数,用纸包起来,交给少年工人:“早晚各一颗,这是辅助你痊愈的药,别放弃,我再对你说句废话,那就是人生是有无限可能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所以未来会有变好的一天?” 秦追:“也有变得特别坏的一天,我六岁那年以为我老爸能活着接我回家,结果却是我去接他的尸体,先硬着头皮活吧,万一哪天时来运转了呢,累了就吃点甜食吧。” 听听,这像是安慰人的话吗?完全就是加黄连的心灵鸡汤,还带苦味! 但少年工人真把黑医版本鸡汤喝下去了,小伙子握着药,靠着同事看秦追急吼吼被扛着去赶车的身影,记住了这个美丽过头的东方医生。 他哽咽着:“我还没对他说谢谢。” 秦追爬上火车,满手的血也不知道上哪洗,最后是一个好心的大叔把他没喝完的酒送给秦追,让他拿去冲一冲手上的血迹。 秦追连忙道谢:“谢谢。” 又是一场一分钱没收还倒赔几百块的急救,七蛇丹是10块大洋一颗,不还价的昂贵药物,在青霉素用完后,秦追自己也是每天两颗七蛇丹,防止背上的枪伤感染,但这种药是凉性的,吃多了有点胃疼,赶路时也不能经常吃到软乎的热食。 秦追数着剩余的七蛇丹,还有几百颗,够用了,到了圣彼得堡后还是多做点青霉素备着吧,等去了欧洲,想找制作七蛇丹的材料也难了。 这些药才是秦追身上最贵重的资产,因为它们可以救命,到了危急时刻,说不定比黄金还能换到更多资源。 格里沙担忧地问他:“伤口痛吗?” 秦追:“不疼……好吧,其实有点疼。”疼得他这些日子睡觉都不香。 格里沙说:“实在难受的话,我们就提前下站,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几天。” 秦追摇头,语气坚定:“我能坚持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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