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郎善彦行了大礼:“郎爷,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我一定好好读书,好好伺候寅哥儿,一定……” 郎善彦一把将人提起:“别许愿了,你以后记得还钱就行,谁家还没个困难的时候了?但你方才说往后努力读书,这我可记着了,你小子可一定要读出个名堂来,让你妈,你姐姐有个依靠,不然下回再出事,你二姐真被卖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德福擦了眼泪,用力点头:“嗯!” 经此一遭,那德福越发渴望长大,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能赚钱养活一家,族里的人来欺负他们一家的时候,他也可以反抗。 郎善彦身体力行地向郎追、那德福展示了一个青壮男性,在面对不怀好意的人时,应该如何利用现有的社会规则来解决困境。 当然,这些法子女人是没法用的。 那二香受了刺激,因为索绰罗家那个比她大了十岁的病秧子没几天就去世了,二香和寡妇的日子擦肩而过,又亲眼看到了病秧子的父母竭力大办葬礼。 她无法同情那对夫妻,因为他们压着其他的儿子出钱来安抚自己的丧子之痛,他们的儿子媳妇神情是那样麻木,往后必要过许久的窘迫日子。 哭丧的人嚎得惨烈,那二香打了个寒颤,开始拼了命跟秦简学粤绣。 郎追和那德福被秦简按着练字的时候,听到二香和妈妈说:“秦姨,我日后可不可以去南边?那边有绣娘自梳,我可以去那儿和她们一块吗?” 那德福一跃而起:“不许去!你走了妈怎么办?” 二香转头就哭:“那我该怎么办?未嫁的女儿就是钱,老虔婆这次没卖了我,以后也还惦记着呢!” 那德福着急跺脚:“那你也不许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家里就剩我了,要自梳你在家里啊!” 这番闹起来,秦简无奈,一拍桌子,让他们先练字刺绣,等栀子姐买完菜回来,她拉着栀子姐聊。 郎追对她们商量的结果相当好奇,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年代是没有“女儿不嫁人”的说法的,后世女性想保持单身,都有亲戚三催四催,何况是清末的二香了。 事实上,除了对自梳没概念的那德福,大人们都是不赞同二香自梳的,秦简和郎善彦都是这个时代相对明理的年轻人,对二香来说则是可信可敬的长辈,两口子也一起去劝。 秦简道:“二香,你还小,不知道天地浩大,也没品过更多艰苦,只是等你年纪大了就晓得,一个人过日子实在难熬,什么苦都自己咽,到了晚年也孤单。” 那二香道:“秦姨,我知道您是好心劝我,可我真的怕了,您看我妈,嫁人以后可过了什么好日子吗?她不嫁人就没我,可我有时候情愿她没我!如果让我过我妈的日子,我宁可一辈子孤苦!” 这话触动了郎善彦,因为他也和很多孩子一样,有时候情愿母亲不要生自己,也不要嫁给自己的父亲。 郎善彦想了想,说道:“二香,你妈妈是舍不得你去南边的,叔叔走过许多地方,南边的宗族比北边还厉害,你去了那人生地不熟,一定会被欺负,留在家里的话,那你就是家里的姑奶奶,德福有良心,不会不管你。” 秦简喝道:“善彦!” 郎善彦拍了拍她的手:“简姐,现在咱们是一家子关起门来说话,我讲的话字字都是真情,当初你怀寅寅五个月那会儿,我把不出是男是女,就担心是个女娃,长大后要是嫁给郎世才一样的,我能活活呕死!最呕的是,郎世才那样的,在这年头都不算差劲男人。” “不瞒你说,我也有过要生个女儿就留家里,我养她一辈子的念头,你看,郎世才不是个东西,二香的爹不是东西,她的玛法也不是东西,这世间好男儿太少,简姐你要不是碰着我,遇到个坏东西,只怕也是说不尽的苦,但德福是个好爷们,这却是如今就能看出来的。” 郎善彦道:“这世道不好,女人总要跟着男人才不被生吞活剥,与其跟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跟着弟弟有什么不行?只一个,你们要好好抚养德福,让他健康长大,不能让他沾了嫖、赌、抽的恶习,日后德福要是娶媳妇,二香你不能摆姑子的谱,要真心把人家当一家人。” 栀子姐坐一边听了许久,一边听一边流泪,之后拉着大香和德福商量一阵,和二香说好,现在且按下自梳的话题,等二香再长几岁,栀子姐会尽力为她说好亲,若是说不上,那再在家里自梳。 栀子姐爱怜地摸着二香的头发:“妈疼你,只是没本事留下万贯家财让你坐家招赘,但妈也怕你晚年寂寞,所以自梳这条路给你留着,嫁人这条路也给你留着,你长大以后再选好不好?现在不急,没人会卖你的,妈活着就绝不让人卖你!” 二香扑到栀子姐怀里:“妈,我好怕,我怕像你这样才不愿嫁人,对不起,你对我太好了,我拿什么还你啊。” 那老太太现在翻不起风浪了,她先前能搞事,是因为族老想要弄到他们家的财产,就连借她高利贷的人,都是哈达那拉一个族老的私生子,而那德福太小,反抗不了这些人。 郎善彦一来,这些人就没法子了,因为郎善彦能与宫里的梳头太监、锦王府的老福晋搭上话,对这些族老来说,郎善彦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郎追看着栀子姐和她的三个孩子,看她们一边咒骂世道,一边努力活下去,心里难过之余,又生出微妙的庆幸来。 幸好,他从金三角逃回家后不到一年就死了,他还没来得及习惯幸福,就穿越到了清末,否则他一定会适应不了这里,说不定哪天就找口井跳进去了。 南边的倒座房被收拾出来,布置成一个卧室,郎追旁边的耳房也被收拾出来,放了床榻。 二香和那德福就住郎家做工了,两家签了契书,没秦简点头,谁也不能把郎家的长工拉去卖了。 栀子姐安置好一对儿女,心里一松,蜡黄的面上也多出血色,觉得日子好过许多,最重要的是,爱讲排场的那老爷一死,她家门板总算是没有一堆堆的鸡爪子了。 要栀子姐说,那老太太再疯魔,也没有那老爷能折磨人,老太太是女流,要不是族老支持,她一个小老太婆想押房子换钱都难,可那老爷是真能欠一堆债的!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1905年走到末尾,京城入了冬。 郎追坐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吃羊肉锅子,栀子姐做羊肉很厉害,汤里一点腥膻味都没有,喝起来鲜美无比,浑身都热腾腾的。 郎追喜欢拿汤汁拌饭,再配着酸菜一起吃,偶尔夹一筷子肉塞嘴里,咬一口蒜,蛋白质能让他长身体,蒜能杀菌,都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翻过年,郎追就满了四岁,算大宝宝了。 他过农历生日,不耽误他在2月12日和小伙伴们嗨起来,他们特意排了时间表,要到其他通感小伙伴那去串门,看看不同国家的生日怎么庆祝。 格里沙的妈妈烤了酸甜口味的树莓塔,搭配蜂蜜,成功齁倒了郎追。 知惠、露娜和菲尼克斯尝过后居然纷纷好评,合着就郎追一个适应不了俄式甜品! 露娜带着她家鹦鹉瑞德一起唱了一首印加人的歌,歌词大意是“啊,我的猪好胖,我的马好壮,我的山真高,我的未来真宽广,妈妈啊,祝福我吧,我要飞到天上。” 菲尼克斯最近开始学习拉小提琴,他拉了一曲牛仔们的《祝酒歌》,是他的泰德叔叔教的,那大胖子年轻时和牛仔打过交道。 小伙伴们精准评价:像锯木头。 菲尼克斯涨红了脸:“我、我才学呢,以后我肯定会拉得很好的。” 知惠拿着剑:“那我给你们跳剑舞吧。” 嗖嗖嗖,寒光划过,知惠惨叫:“啊!我的手破了!” 表演终止,知惠哭着去找德姬妈妈包扎伤口。 郎追忍住笑,拿起快板:“那我来一段《同仁堂》吧。” 郎追上辈子是津城人,念高中的时候,校园内办新年晚会,他还上去演过一段快板呢,结果还被台下师生说业余。 现在好了,他的通感伙伴们都是外国佬,见郎追把快板打得啪啪响,那是一句嫌弃都没有,谁来看都给郎追鼓掌。 郎追忍不住肉麻地想,我爱他们。 作为通感家族的一员,是不存在生日不热闹的情况的,他们五个或许出身的国家不同,但家里人都疼爱得很。 郎追这一天字面意义地玩疯了,因为他的通感时间最长,不知不觉就通感了两个多小时,玩到头都痛了,才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才躺下,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低低地哭泣。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罗恩(二更)[VIP] 郎追感到熟悉的通感状态, 他看到一个孩子靠坐在床上,棕发棕眼,比知惠还要细瘦, 张大口喘着气。 知惠的瘦是健康的, 她只是不胖,实际上能吃能睡, 这孩子的面上却苍白发青。 周围有很多大人围着,有的说法语,还有人说英语,甚至有人说德语。 郎追观察四周。 又来了一个新的通感孩子。话说这孩子是哪国人啊?这是哪? 算了不管了, 先救人! 郎追握住这孩子的双手,按压他的小拇指与无名指之间、手少阴心经附近的镇静定喘穴,这不是常规穴位, 但对哮喘有缓解效用。 郎追温柔地安慰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会好起来的。” 孩子看着他,吸吸鼻子, 低弱地“嗯”了一声。 难怪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见面,郎追想, 他曾推测过弦也是需要营养发育的器官,但这个孩子身体很弱, 他的弦有很大概率发育得不好。 等他终于停住喘息, 五分钟过去了, 通感时间结束, 郎追眨了眨眼, 躺下睡觉。 第二日, 他才和这个男孩说上了话,他的名字叫罗恩, 罗恩.舍瓦利(Ron.Chevalier),居住在瑞士的苏黎世。 二月的苏黎世正在下雪,世界被染成了童话式的白,在雾蒙蒙的玻璃窗上画一个圆,可以遥望戴着雪冠的阿尔卑斯山脉。 壁炉烧着火,罗恩躺在厚实的被褥中,手边是一个小编织筐,里面是木质的玩具,还有积木,当然不是乐高的积木,乐高要在1932年才会在丹麦诞生。 郎追打量着这个深棕色调的房间,盘腿坐好:“你好,我是郎追,你可以叫我寅寅。” 罗恩小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郎追意外道:“你知道我吗?” 男孩抿抿嘴:“我知道我脑子里有一根弦,我也看到了你的弦,你的弦最强壮,我可以轻松抓住,其他的弦不行。” 这也是其他通感的孩子们的困境,他们的弦够不到太远的地方,想要和其他人联系,就得找郎追做中转,但菲尼克斯自从通感时间延长到30分钟后,就已经可以和比较近的露娜通感了,这说明弦可以成长。 郎追温和地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可怕呢?” 罗恩看他一眼,别开目光:“一年以前,你的弦像一口井,我怕那种很深的水。” 郎追从未听别人提起过自己的弦给人的感受,他好奇地问:“那现在呢?” “像苏黎世湖,变得更深,但也更宽广了,我昨天以为要死了,所以想看看弦的另一端是什么,才试着碰你的弦。”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罗恩用自己的弦缠上郎追的弦,认识了这个地球另一边的男孩。 真的见面以后,罗恩就知道自己的害怕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寅寅是个非常漂亮和善的男孩,而且一见面就帮助了他。 寅寅和他的弦一样,是阳光照得暖暖的苏黎世湖。 郎追这下知道为什么罗恩周围会有人同时说法语、英语和德语了,因为瑞士实在是个特殊的国家,它北边是德国,东边是奥匈帝国,西边法国,南边意大利,于是它的官方语言也有四种,分别是德语、法语、意大利语、罗曼什语。 郎追和罗恩花了三天时间了解彼此。 罗恩祖上是一名法国骑士,家里在乡下有几百亩地,但没有爵位,舍瓦利家族层追随过科西嘉的国王,在博罗季诺战役战死了家族中几乎所有男人,罗恩的曾祖父认为打仗太耗人了,就培养自己的孩子们去经商和念书。 到了罗恩的父辈这一代,他的父亲阿尔贝.舍瓦利通过念书进入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做建筑系的教授,这所成立于1854年的学校有个巨豪华的校友天团。 约翰.冯.诺依曼(计算机之父)、伦琴(发现了x射线)、还有爱因斯坦,才过去的1905年被称为爱因斯坦奇迹年,因为他在这一年发表了好几篇重量级的论文。 说来惭愧,郎追到了2028年也没看懂爱因斯坦那几篇论文,但作为一个医生,他肯定认识伦琴这位检验科的祖师爷。 罗恩的大伯亚伯拉罕.舍瓦利是家族掌舵人,他是一名建筑商人,亚伯拉罕曾为自己的女儿请过一位出身英国的家庭教师,那位家庭教师后来嫁给了阿尔贝,也就是罗恩的母亲,昨天照顾罗恩的医生说的是英语,那就是罗恩的舅舅。 至于罗恩自己,他说:“我出生于1902年2月12日,昨天是我的生日,我身体不太好,有哮喘,所以,就像你看到的,我只能待在家里。” 郎追双手托腮:“我也是昨天生日,罗恩,除了你和我,还有四个人也是2月12日生日。” 罗恩睁大眼睛,发出迷惑的单音节:“诶?” 郎追说道:“像你我这样长了弦的人还有四个,你要见见他们吗?我可以帮你连接到他们的弦。” 罗恩闻言:“我想见,但是我支撑不了,寅寅,我只有五分钟。” 他的时间用来和郎追见面尚且不够,一件事要讲好几天,和其他人见面不是更麻烦吗? 罗恩很愿意认识小伙伴,但他希望可以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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