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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小说> 我的上司每天做梦都在和我啪啪啪(H) > 第156章

第156章

人还不算少哩……”衣着打扮跟京里比土得要命,苦却是一样的。在官府名册的竟有几十人,每天一睁眼就背着多少不等的要缴给官府的钱。大部分人身体都不好,少数人病得更重。 小江低声骂关丞:“他只知道收钱,也不管管里面的人,四、五十岁了还不放人家,这一行,能活这么久不容易。” “唔,你先择年纪大的透个信儿,不要多,四、五个人,咱们先试试,她陈情,我放她脱籍。” 小江瞪大了眼睛。 “福禄县是穷,县衙是缺钱缺得厉害。难道要我跟她们催要卖-身-钱?” “您……您真的要放了她们?” “不然呢?给她们看看病,好叫她们多活一阵儿,好好地卖-身?” “可这样,您会不会有事?这都是钱呐!”小江说,“每月、逢年节,都要给官府缴钱,少了这一笔钱,您的日子怎么过?” “那是我的事。你的口要严,”祝缨说,“这是不能公然宣扬的。说出去了我不认。” 小江笑道:“这样就很好了!我去!” 祝缨的打算是慢慢地从年纪大的开始,凡觉得有处可去、想离开的,自己陈情,她就把人给放了。然后也不给官-妓名单里再增补人员,灶底抽柴,一根一根抽完,灶凉了,完事儿。 她不可能一次就全都干了,这样动静太大。等到福禄县能从其他方面把这一笔来源给填上了,官营的她就能全给关了。 福禄县本来是个穷县,这也是老大的一笔收入,但是妙就是妙在它穷,所以这个“老大的一笔收入”的绝对数目不是特别的多。如果祝缨卖橘子、增种庄稼的计划能够顺利,完全能够覆盖住这个窟窿,那就没有什么后患。 问题应该不大。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祝缨是个遇到了事儿就上去干的人,她不再为“以后”的事烦心,先去看了一回识字碑的进展。看着看着突然想:为什么要让小江这么辛苦呢?干嘛偷偷摸摸的呢?既然妓-女可用,那就用下去。 说起来,她还真不太知道传播这些个要用妓女,盖因她实不是个“才子”走的不是这个路子。 十三乡的碑都树起来了,她便让小江不要再去柳巷,由县衙下令将县城的官-妓集合起来学唱歌,再分派十三乡里走乡串村地唱它半个月。正值春耕已过,乡村还算闲,唱歌也有人听。 县衙出个通知,告知“歌词对着识字碑能识字”。 齐活! ………… 祝缨这里把告示一贴,又去流人营里看了一回,这个营盘几乎有个村镇那么大,但如果不讲盖得多么好、只要能够遮风挡雨的话就非常的快了。 已先盖好了十几间工棚。其他的房子也跟工棚差不多,不过有门有窗不漏雨。祝缨沿着流人营转了一圈,她盖过自家的屋子,不要流人营跟她的私宅那样好,只要结实、不会塌就行。指出了一处地基有问题的,命拆,又指出一处房梁不对的,让重装。又挑出几处小毛病,譬如窗歪了、门合不上之类。 祝缨重新估重了一下工期,也就再二十天就能成了。 这个进度祝缨还是比较满意的,识字碑、流人营两件事没有问题了,祝缨就打算召集士绅们继续说橘子的事儿。 从工地回到县衙,门上却向她献上了一张名帖。 祝缨边走边问道:“这是什么?” 童立道:“是赵翁做寿,又是给他侄孙饯行。就是那位考上府学的小郎君。说是两件喜事合一件,再三拜托大人去吃杯酒。” “哦!族孙。”祝缨想起来了,那位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考上府学的学生也是姓赵,论起来是赵翁的孙辈,可实际上差不多出五服了。但是同姓,又都在一县居住还能时常见个面,赵翁做寿就能拉上他一起。 祝缨道:“行,那就去吧。你拿着我的帖子过去说一声。” “是。” 祝缨又让家里给准备三份礼物,一份是给赵翁的寿礼,只要寻常礼物就行,一般也就是点寿桃烧鹅肥鸡之类。另两份是给学生的,文房四房之类。祝缨一般不大参加乡绅们的家宴,全县这些大户人人做生日她都去,这一年不用干别的了。 这次过去是因为赵翁拿族孙说事儿,祝缨过去也是为了表个态。给学生饯行的礼物就得准备了。另一份就顺手给甄琦,也是显得不厚此薄彼。 日子在三天后,衙门里不少人都接着了请柬,祝缨就允许大家早半个时辰落衙回家准备。没接到请柬的人也都跟着欢呼了起来。 欢呼声还没停,赵翁那里又派人来请,说:“今年六十岁,要大做,街上也摆流水席,路过的都有席吃。” 祝缨也换了便服,往赵翁家去。在赵翁家,衙里的官吏到了一些,乡绅里的熟人也有不少。 宅子外面的街上摆了十几张桌子,上面放着些菜肴,不时撤去残肴上新。 祝缨是主宾,她到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赵翁率家人迎接。赵翁身边站着出了五服的族孙赵振,这孩子也是一脸的懵——之前对我没这么好的呀! 不过祝缨给了他文房四宝,他就高兴地接了:“学生一定好好学习,不给大人丢脸!” 赵翁也不在意祝缨给他多少贵重的东西,一把挂面都行,体面。 祝缨见席上坐的不止有乡绅,还有许多县学生,笑道:“这是都齐了。甄琦呢?” 赵振道:“给他帖子的呢,他家说已经去府城了。” 祝缨就不再问了,转而对赵翁和赵辰的父母说恭喜。又说赵苏:“你也要努力呀。” 赵苏是没去考的,知道这是场面话,配合着说:“是。儿的功课还差着些,还是跟着义父再学两年才敢说有把握。” 县学生们挤眉弄眼,他们的父母长辈到场的却都开心。甄琦走了好呀! 他们看祝缨跟赵翁说话,在底下窃窃私语:“这下大人可有心多管管咱们了。” 无论学生还是家长,他们都能感觉得到祝缨对寒门学子是有些偏爱的。如果没有祝缨公开的选拔,不说“獠儿”赵苏,甄琦不是“獠儿”他一个穷鬼也是没什么可能进县学的。须知县学当时已然放羊很久了,塞满了各种想要个好听头衔的富家子。 而祝缨给县学的许多补贴,甄琦拿的最多。那些补贴对富家子只能算补贴,却能让贫儿没有后顾之忧。利好谁,他们知道,他们不敢说。 一个县令,精力就这么多,先有一个“义子”要高高捧起的照顾着,再多一个甄琦分了关注,别人能得到的就更少了。这回也有旁人想试试府学,就是有这个原因的——县令大人心尖上站满了人,没地方了。当然也因为祝缨狠抓县学,大家的学问也都有了长进,也敢试一试府学了。不再跟以前一样,就只为混个县学生的名头,说亲的时候也好听,到了年载就退回家。 “县令大人要是肯管,必是有前途的。多学两年,把根扎牢了才能有出息呢。不由府里推荐,有县里推荐也是可以的嘛!到了县里,还有咱们的事儿,府里谁认得咱们呢?”他们低语。 祝缨在赵翁这里呆得不久,坐不多会儿就离开了。 次日,便是“还席”的名义,请乡绅们又一总请了来,这回就纯是为了福禄县的事了。 祝缨坐在上面,对下面坐得满满一屋子的众乡绅道:“咱们的事儿耽搁了许久,可得开始了。诸位先看看这个。” 后面端出一盘子的梨子来,乡绅们都认得梨,由顾翁问:“大人拿梨子来是什么意思?分离可不好啊!!!” 祝缨笑道:“怎么会呢?梨是秋天的东西,我却在前天吃到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了——存储。” 她慢慢地给乡绅讲了两条财路,第一是“福橘”,这东西她已经开始着手了,在府学考场外就给每个上场的发了一个铁制的,等到赵振去了府学,就让他还带着,慢慢宣扬。等到秋冬橘子上市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些口碑了。 这是卖“彩头”的。 第二是“反季”。她说:“在京城,四季都有鲜果吃,不过有的贵些,有的有钱也买不着,只供宫中及少数几家享用。我前天看到这梨子突然想起来这个了,这也是极贵的。京中是有暖室会种些果蔬,量少。不过,好像是可以窖存?那咱们就不止卖一个新年了!” 顾翁等人都说:“不错!是有些存储的法子。” 祝缨道:“还要请教诸位父老。” 与农桑有关的东西,她都是现学的,也包括水果。冬天暖房种果蔬这种事儿顾翁他们不太懂,他们既没有这么奢侈也不太需要,福禄县这个地方,四季几乎都有产出。当然冬季少些,所以只要稍稍存储一点就行。他们的窖仓里更多的是用来存储粮食、蔬菜,并不去存很多的果子。 正如县令不让果树侵占农田一样,乡绅们也不会放弃存粮而存果子。 但是他们有余力还是会存一些。 一般就是窖藏,不能热也不能太冷。太热肯定会坏,太冷了就会冻坏。地窖里还不能干燥,如果干燥了,果子就空了,咬起来像败絮一般没有汁水了。在这段时间里还要有人时不时去翻拣,将坏掉的果子拣出来扔掉,不然一个坏了就会将周围的果子都传染坏掉。只要照顾得仔细,梨、柑橘这样的水果能存到来年三月。 顾翁等人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只是与卖橘子一样,也是需要一点事先的小小的“广而告之”的。 祝缨道:“还有旁的难点,听我讲。其一,我不能出面经商。其二,存储仓库恐不够用。其三,咱们周围卖水果的多了去了,见你争买卖,又使坏怎么办?其四,销路。其五,品相、口味好了才能卖得出去。其六,又需场地、人工等。” 顾翁等都点头。 顾翁道:“今年橘子还没成熟,仓库可从现在开始筹备了。秋收之后闲人也多,若是量大,翻拣果子之类也得几百人手哩。” 赵翁道:“大人不好出面,只管安坐幕后,您点个人来办事,大伙儿无有不服的。” 连雷保都说:“咱们亲自押运,见机行事。” 祝缨道:“起头各自行事必然不行,还是由县衙牵头,诸位做事。” 众人都说:“谨遵令。” 祝缨便让他们先报上橘树的大概规模,再加上摸底的散户的,拢出一个数来。再与他们计算所需仓储,从现在开始,各家开始准备仓库。祝缨道:“不能耽误了粮食。”如此一来,库就不够用了。因为以前是收了橘子绝大部分就当季价贱卖处理了。 现在是要存起来慢慢卖高价。 祝缨道:“县里修库可以出租,按市价。”这就是县衙合法地从中取利了。乡绅们觉得这也是能接受的。而且祝缨出手的话,这仓库修得应该质量还可以,比他们自己修的还强些。 至于销路,祝缨道:“福禄县人虽少些,在府里、州里还是有一些的吧?先拣咱们县人多的地方,给他们拢一拢,同乡之间互相帮衬。设个同乡联络的点,抱个团儿。” 像陈相公子就带她见识了在京城做官的“同乡”,陈大公子的朋友傻点儿另说,陈相让她认识的人可都是能顶用的。 怕别人掀摊儿,那就自己人抱个团,在不偏僻的地方弄个院子,凡本地在外的人都可以这里联络感情。她就出这么个主意,头一年也不要干得多么的大。从现在到过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经营呢! 顾翁等人眼前一亮!“同乡”关系他们是很懂的,虽然同乡之间互相坑骗是常有的事,不过如果只是借个人气、声势,那就很划算了。 祝缨道:“来,先从本府开始,咱们先设几处,择精干子弟去主持。他们过去只是‘客居’‘游学’长见识去的,并不是去经商。有本地商人过去要借用地方,也是他们照顾同乡。” 来了! 乡绅们精神一振。 祝缨想过了,很多事不用乡绅们是不行的。福禄县这块地方,识字的人都少,一文十个橘子都数不利索的大有人在,也就只有这些乡绅家可用的人还多些。有老师教都得好几年才能教出个差不多的人,何况福禄县也没多少能正经讲课的先生,光靠识字碑?怕不得个十年二十年的才有结果。富家子弟现成可用。 先定下五个点,比如南府就是赵翁的儿子,隔壁县是雷保的弟弟,隔壁府是顾翁的儿子。他们都不是商人,是去主持一地同乡会的。背后是县衙,但是县衙又不出面。这其中他们可以做的小动作就多了,也是会有收益的。 他们在当地先将橘子的故事传出去,到时候再由福禄县的商人去“投奔”。 赵翁的儿子到了府城,就可与赵振这位族侄有联系,讲一讲带了只橘子进考场从而考中的故事。 那边故事讲完了,这边库修好了,也就到了橘子收获的季节了。 祝缨道:“诸位不要畏难畏险。试一试而已,输了算我的。” 顾翁等人都说:“大人为我等思虑甚多,我等岂能毫无担当?”也都要承担一部分。 祝缨道:“本是我多事。诸位原可以安安稳稳取租过活的。” 雷保虽然挨了打,这一两年有事也没被落下,品出来自己就是撞枪口上了,事情过去不会再被重复追究,于是也站出来说:“人往高处走!县里穷成这样,能有别的出路还是想要的。只是咱们笨,没想着。经商也干不过别处的人。现在大人来了,就好了。” 当下讲定,祝缨幕后总揽,县衙就收个仓库租金以及商税,其他的盈利都是乡绅们的。但是乡绅们须得组织起来,也收普通百姓的橘子,不能压价,要买卖公平,每年都有个定价。再有,凡种橘树的种植、采摘、运输、仓储的管理也都要用本县的百姓。 同时,不许耽误了种地。 乡绅们一口答应了下来! 祝缨道:“还有一件事,橘子存储在秋冬,我想,秋收之后就又该征徭役、修水利了,今年又有这事,须得再腾出些人手来将路也再修一修。这个不用你们管,莫慌,县里出徭役人工。则仓储的人手可以用些妇女,县里不会为你们征这个徭役的,须得你们自己雇去。一是心细,二是正好得闲。我知道你们有佃户可使,你们手里的佃户也未必够用。” 顾翁等人犹豫:“这也用不了太多的人手,何必要用妇人?这许多妇人聚在一处,说出去不好听。男人干事更可靠。” 祝缨道:“你们都是有年纪的人,见过的事情一定比我多。我只说一件,有了俩糟钱儿就去买酒、嫖-娼、去赌、去轧姘头,到手的钱全花光了、老婆孩子在家里饿个半死的男人,不是一个两个吧?花光了算好的,还有花得太顺手欠债的,最后老婆孩子都卖了,家破人亡。” 顾翁叹了口气:“是有的,把自己喝死的也有很多。” 祝缨道:“要是出了这样的事反而不美。老实肯干的男人当然可用,不过这样的人我要先征发了干工程,不能给你们。” 顾翁还有点犹豫。 祝缨道:“我就这么一说,可以先试一试。我估摸着女人更能持家。如果你们要用男子,就要将他的工钱先批一半给他们家里。不能本县赚得钱,却有百姓饿死。”就说她家,她爹算好的了,不嫖不赌也尽力养家糊口,可钱财上头也不太聪明。 顾翁等人这才点头:“大人说的是。” 祝缨道:“事儿还没干下去,边干边定章程吧。等章程定下来了,我就不管了,全交给县中父老来处置。但在我手上,不能出纰漏。” 顾翁等人心中乐意,口上十分挽留。祝缨道:“官员是不能经商的。我只为本地百姓才插手。” 顾翁等人又高声赞扬祝缨实在是个青天,自她来了之后风气都正了。顾翁率先提到了识字碑,说:“实乃德政,开启民智。乡民都是好的,只是有时候与他们说话杂夹不清的。他们也不懂礼法,就只认自己的死理。有时候又不识数,收他们的租子就以为我们盘剥……” 说了一大套。 张翁道:“以往不见衙门为百姓租牛,大人可谓民之父母。难得是能做得成。比那些满口文章、眼高手低之辈又强许多。” 雷保也说:“大人宽宏大量,不计小人之过,对事不对人,给了小人改过自新之机,小人感铭五内。” 祝缨心道,等到这笔买卖的好处拿到手了再说吧!真亏了本儿,有你们骂我的时候呢。 她面上却表现得十分谦和,说:“诸位过奖了,等到事成之后,我与诸位一同庆功。眼下同乡会馆是少了些,以后会有更多,没有同乡会,还有别的呢。不要着急,有的是机会。” 大家都说好。 计划定下,各人都还算满意,没捞到同乡会馆的机会的乡绅虽然有些躁动,不过祝缨有了许诺,他们也都静观其变。 回家之后各家又有自己的盘算,也有准备扩建仓库的,也有加派人手检护果树的,也有给家人准备行李的。 祝缨让他们弄个同乡会也不是一张口,而是先批了款子,一人带着二十贯去,先定下落脚点。后续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报,官面上的事儿,县里会发文帮他们沟通。名义祝缨都想好了:本县百姓在贵处有了纠纷,还望查实。 等等。 祝缨亲自将外出建立同乡会的人送出去,几个人都是她平日里观察过的比较能干的人,不至于出门被骗又或者从中抽成太狠。这里面几个人都不是一个乡的,从此又形成了一个格局:同乡会中又有同乡,总是投奔离自己更近的人。 这些却是祝缨无法左右的了。 她现在手上又有了另一件事情的好消息——赵苏来报,苏媛又来了。 第150章 渐进 天上飘着雨,祝缨在县衙屋檐下看雨的时候接到了苏媛的名帖。 驿馆的驿丞陪同苏媛的随从将名帖送了过来。 祝缨已从赵苏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她并不惊讶,示意他们到檐下避雨。名帖沾了雨水的潮气入手有点软,打来看依旧是赵苏代写的笔迹。 “树兄”道:“小妹回了洞主,洞主答应了交换奴隶。” 祝缨微笑道:“那便好,有劳苏娘子跑这一趟啦。我当亲自去拜见苏娘子,再商谈细节。” “树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祝缨道:“你有话不妨直言。” “树兄”心道:交换什么奴隶?你不知道小妹花费了多少力气得罪多少人。 他摇摇头:“没有,县令有话同小妹讲吧。” 祝缨道:“好。”也让小吴拿着帖子去见苏媛,表示自己第二天会去驿馆见苏媛。 她已与乡绅们聊过了,她以市价从乡绅们的手里换取獠人奴婢,如果有已在乡绅家里时间很久、已然“归化”的奴婢,自己不愿意离开,她也不强行将人带走。只要这些奴婢与其家人见一面,再做决定。当然,很多时候这些奴婢的家人可能也找不到了。因为“獠人”数部语言也多,现在交易的只是奇霞一部里的阿苏家。 苏媛手里的奴隶,有多少她都尽力去换,这个价格就不是山下的“市价”了。 第二天,祝缨带上祁泰、关丞等人到了驿馆。驿馆里还算清净,苏媛此次没有带大队的奴隶过来,须得先商议好了,然后还是照着租牛、还牛的程序,双方在交界处交换。并非一句“交换”须臾就能办好的。且要统计数目、辨清来历之类,奇霞族没有文字,这项工就更繁复了。 小吴在身后撑起了硕大的暗黄色的桐油伞,苏媛的目光在油伞上,只见伞面弯弧雨水顺着伞骨的尖角落成一串。祝缨看苏媛,只见这个姑娘依旧精神十足,心里也觉得她是个能顶事的人。 进了屋里,两人对坐,祝缨先说:“苏娘子远道而来,辛苦了。” 苏媛道:“也不苦。我就不跟县令多说没用的话啦——我们愿意交换,交换的条件要变一变。” 祝缨好声好气地问道:“怎么变?” 苏媛道:“我不知道你们手上有多少奴隶,应该没有我们的多。多出来的你还要不要?” 祝缨毫不犹豫地说:“我都要!” 苏媛道:“那得用别的东西来换,我也不要人。我也答应你,不再掠你县里的人。” 祝缨道:“要换什么?” 苏媛道:“盐铁米最好,可你们说不能多换,那就换点儿别的吧。”她显然是有备而来,列出来的单子很细,多是些需要百工技巧的,以及有一部分奢侈品。她说:“凡单子上的,只要你有、只要能换的,都行。” 祝缨接过单子看了,上面也有金珠玉贝、漆器、琉璃,也有瓷器——瓷器还指明了器物的类型,譬如酒器、餐具等等。也有木制农具,比如耧车木犁之类。祝缨指着这一类说:“你要这个做甚?你们没有木匠?不如换些别的。” 苏媛道:“我要这些的。” “好。”祝缨说。 苏媛声量低了一点,说:“别人家的奴隶我们不要。要了也没用。”如果可以她想交换一些山下的熟工巧匠,尤其铁匠一类,这些到寨子里是非常有用的。还有很会种地的农夫,但是农夫是连他姑父都不肯给往山上弄的。姑姑以前曾送了几户佃户往山寨上去,惹得姑父大发雷霆,两家差点断亲,直到将人还了回去事情才算完。她就不再做这类的试探了。 祝缨道:“可以。”她这里跟乡绅们说话底气还算硬,不过据她看,苏媛在阿苏家恐怕没她在福禄县说话这么好使。据赵苏的说法,他还有四个表哥,所以祝缨对苏媛总想问一句“你能做主吗?” 苏媛又说:“你这里要有多出来的我们家的人,我也拿东西与你换。” 祝缨:“可以,” 接着,苏媛拿出两份单子来,字是她自己写的,写得歪歪扭扭的还有错别字,祝缨看多了祝大张仙姑的字也都能顺出意思来。 第一份里面写了一些奴隶的情况,无非男女老少,健壮瘦弱之类。有一些人后面点上了墨点,苏媛道:“他们都说是你们县的人,没有墨点的就不是。”有墨点是三十三个。 祝缨从头看到尾,约有二百来号人,她能拢起来的“獠人”奴婢比这个数目要少一些,看来得填点东西进去了。 两下拿出来的都是约数,一则语言不通,来历说得不是很明白。二则也有瞒报伪报的。苏媛那儿统计的时候,有奴隶以为是要被拿去放血祭天,就说自己不是福禄县的。也有知道是要交换,不是福禄县的也伪称是的好逃出生天。 祝缨这里对“獠人”族属也是分不清,因为祝缨自己学会了奇霞族的话,只有奇霞族的还能弄清楚一点。其他的就模模糊糊,也有认的、也有不认的,祝缨发了狠,接着学那个“勇健之族”利基族的话,现学现卖这次是来不及了。也有在山上就是奴隶,觉得山下奴婢比山上奴隶过得好而不承认的,自己都不承认了,主人家也乐得留个劳力,这种就更弄不清楚了。 祝缨也不自己上阵,而是叫了祁泰:“祁先生。” 祁泰拿着单子上来,上面也是名单,奇霞族的有三十九人,其中十五岁以下的倒有二十人,十岁以下的有十五人,仍是男女奴婢婚配之后繁衍出来的。 “树兄”上前与祁泰对阵。 双方各拿了一份看起来统计到个人的精确名单,连年龄、家庭关系都有,其实两份都有不少水份。先是对了数目,一兑一的抵销,本来苏媛手上的福禄县籍的人没有祝缨手上奇霞族的人多,由于祝缨所有的山下人都要,反而是祝缨要多拿出物品来了。多出来的这一部分祝缨没有让祁泰去讨价还价。 祁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嗖一声将单子一卷,人闪到了祝缨身后,他一个书生样子的人行动不利索,左脚绊右脚差点绊脚,扶着祝缨的椅子才站稳。他买个菜都买不利索,只会被菜贩宰,这种毫无标准而要与人争执的事吓着他了。 祝缨道:“你单子上要的东西太多,这些人换不得这许多,须得有人与你仔细议价。我叫赵苏来从中权衡,也不叫你吃亏就是。” 山下“精工”的物件儿,在山上山下也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价,卖到寨子里还是很贵的,祝缨才不要让祁泰参与。 苏媛道:“好。” 到了第二天,就是赵苏做个中人掌眼,一边是“树兄”一边是关丞带着市令。祝缨和苏媛都没有出现,苏媛又去了县城中游走,又往县外看看田里的情况。祝缨也让她看,也不陪同,祝缨自己还有自己的田要看呢。 侯五跟在祝缨的身边,见她只专注看农田水利,不无忧虑地说:“以往在边塞都防着胡人窥探哩。又要盐铁米,又要交易,又四处乱看,还跟山下人联姻,怎么看都像是准备着要起兵的样子。” 祝缨道:“两处情形不同。初见阿苏洞主的时候他还遇到了刺客。我看他们这般准备不是冲咱们,是冲其他的‘獠人’。县中无驻兵也不是朝廷的疏漏,而是不需要,最近的驻兵地在邻县边界,真有事要过来也是很快的。”赵苏还在县城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呢,顾翁等人轻轻松松就能凑起二、三百精壮。 几次巡视,全县道路都还算通畅,也不见被大规模袭扰的痕迹。百姓也没有哭诉的。 她心里都有数。 侯五道:“叫个娘们儿出来谈事儿也不对。” 祝缨道:“说不好这就是他们老实的另一个原因。”看得出来苏媛的能干不是伪装的,也能看得出来苏媛有些事背后也是困难重重但是她自己都不提,老洞主年纪又大了,气色也有点差,还有四个儿子。新旧交替,“对外武功”或许是新主立威的极好手段,但有脑子的人一般会选择先“安内”。没脑子的人,她就更不用怕了。 如果条件允许,她还想上山去看一看。 又经过了三天,两下的价终于谈妥了,有赵苏在中间又憋了一回气,终于双方价码谈拢。“树兄”以为山下的东西要价太高,苏媛明明在市集逛的时候看着的不是这么个价,凭什么要高了几倍?关丞和市令就说,集上的东西都是有数的,你们买了,县里百姓要的时候就买不到了,这可不行,可不得抬价?商人卖东西都是这样的,有人争买的时候就贵了。 两边吵了三天,一般的手艺活计只比市集高了不到一倍,而奢侈品的价就比较没边了。还是赵苏两边不讨好,才将价给谈拢。很难想象,一套黄金嵌宝的头面能换三家奴隶。因为山上要的东西还挺多,奴隶不够抵的,好在苏媛当时准备了两份单子,另一份就是山上的物产。 这个交易也是县衙出面的,并不由普通商户直接交易。县衙从市面上以市价买到这些东西,转手给山上就赚个差价。美其名曰“税”。 山寨里就是苏媛这边直接出面,她也照着市价跟祝缨算,并不比着商人入山的收购价。由于祝缨主要先要解决牛、马的问题,也就是以人易物,这个价还比较公开,也是县衙支付,祝缨也不亏。 “树兄”看着自己手上单子还有许多没有换到的东西,感觉十分遗憾。 两下又约定了交易的时间——十日后。地点还是在西乡,地方也还是老地方。 ………… “树兄”与苏媛即刻启程,他们需要回去点齐奴隶、准备库房、安排押运的人手等等。 出了县城,“树兄”才以奇霞话对苏媛道:“小妹,既然他们愿意拿东西换人,咱们不如再——”他做了个捕猎的动作,“叫他们拿东西来换?” 苏媛犹豫一下,表情变得很坚定:“不行!索宁家、利基族、已很难应付了,不能再添敌人!与山下人做朋友比做敌人好。” “再这么换下去,咱们家就要被换没啦!牛犊马驹卖不上价,长大了要三年,唉……” “树兄”也很惆怅,他辅佐了洞主几十年,也并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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