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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上前一步恭敬的道:“草民步玉堂见过十殿下。” “步玉堂?”容瑆挑眉笑道:“啊,记得,以前那个—彭州太守,当初在大殿上四哥还替你求过情呢。你在这里干什么?”步玉堂垂眸道:“在下忝为顾大人手下的小小幕僚,混口饭吃。” 容瑆嗤笑一声,“堂堂科举出身的太守,竟然混到如此地步。” 步玉堂倒是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恭敬的垂首道:“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玉堂的运气。” 容瑆把玩着手中的扳指,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人道:“本王也不跟你们废话,听说你奉天府将孙尚书和赵大人抓起来了?你们好大的胆子!孙尚书可是堂堂从一品吏部尚书,也是你们奉天府能动的?!” 秦晖脸色一白,战战兢兢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步玉堂早就知道秦晖当不了事儿,所以才跟着出来一起见容瑆的,上前一步,拱手道:“十殿下此言差矣,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尚书?更何况…奉天府并没有将孙大人和各位大人抓起来,只是请他们来配合询问罢了。这事奉天府的正常程序,何错之有?” “好一个正常程序!”容瑆怒道:“孙大人和各位达人都是国之重臣,若是耽误了国事你奉天府可担当得起?”步玉堂从容道:“正是因为担当不起,顾大人已经进宫面见陛下了,陛下自然会有圣裁。陛下赋予奉天府随时进宫面圣的权利不正是为此么?” 容瑆被这不软不硬的话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咬牙道:“果然跟顾流云一样的伶牙俐齿。只可惜…你区区一个幕僚,只怕还没有跟本王说话的权利!奉天府丞,立刻跟本王放人!” 秦晖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连连点头道:“是、是…快,快请孙大人和赵大人出来!” “谁敢!”步玉堂厉声道。 堂上的衙役和官吏们都有些迟疑不定,王爷自然不是他们能够开罪的起的,但是比起秦晖明显步玉堂才更像是府尹大人信任和倚重的人。十皇子他们固然得罪不起,府尹大人他们同样得罪不起,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 “还不快去?”见一个布衣的威慑竟然比秦晖这个府丞还要大,容瑆不悦的微微眯眼道。 “这……” “十殿下,奉天府要问案的人,您恐怕没有权利带走。”步玉堂丝毫不让,朗声道。容瑆脸色一沉,他当然知道他没有权利从奉天府带人,但是如果今天秦晖将人给他了他自然有办法将这事撇清,最后在按顾流云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却没想到遇到步玉堂这么一个不识趣的。 容瑆冷笑一声道:“放肆!区区一个平头百姓,居然也敢在奉天府衙门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来人,给本王将步玉堂拉出去,重责三十。以惩他对本王不敬之罪。” 跟着容瑆一起来的侍卫应了一声一拥而上就要去抓步玉堂,秦晖吓得在一边连连劝道:“十殿下,十殿下息怒啊……”步玉堂知道今天只怕是难逃此劫,咬牙冷笑道:“十殿下论理不过就想要以权势压人么?在下还是那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顾大人已经进宫面圣去了,该怎么做尔等自己三思!” “大胆!”容瑆猛地一拍跟前的桌案,冷笑道:“本王倒也看看你奉天府如何秉公执法!难不成就是本王你也敢说与民同罪?” “敢不敢…十殿下不放试试看就是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闻声,秦晖脸色微变,步玉堂脸上却是一喜。 众人齐齐回首,便见沐清漪神色漠然的站在大堂门口。一身白色的披风笼罩在身上,只衬得整个人白衣乌发冷如冰霜。往日里精致秀美总是带着温文笑颜的容颜此时也是冰冷似雪,清冷的寒眸淡淡的从众人身上扫过只让人觉得心头一凉,宛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沐清漪身边,沉默的站着带着面具的夏修竹。 太守解下身上的白色披风交给夏修竹,露出里面绯红的官府,沐清漪抬步踏入了大堂之中。 看着漫步走进来的红衣少年,容瑆也不由得有些出神。见过顾流云的此处并不算少,但是容瑆却当真没有发现这位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容貌竟当真是惊人的秀丽。若不是那冷峻的眼膜中带着凌厉的锋芒,容瑆都忍不住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一个绝色少女了。 走到容瑆面前,沐清漪淡淡拱手道:“下官顾流云见过十殿下,不知十殿下驾临奉天府,有何指教?” 容瑆回过神来,轻哼了一声侧过脸去。他堂堂西越皇子,竟然看着一个男人发呆,这让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之意。不过看到沐清漪,容瑆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想起自家四哥的交代,沉声问道:“顾大人,可否私下谈谈?” 沐清漪修眉轻挑,也不回答他的话反而转身看向被容瑆的侍卫扣住的步玉堂问道:“玉堂何事得罪了十殿下?还请十殿下恕罪。” 容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这个步玉堂不过是一介布衣,居然敢对本王无礼。本王打他几板子还错了不成?”沐清漪笑道:“原本倒是没什么,但是现在,只怕是不成了。” 容瑆有些不好的预感,皱眉道:“为何?” 沐清漪平静的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道明黄的绢帛,淡然道:“奉天府事务繁忙,陛下特别恩赐步玉堂奉天府副丞之职,为正五品。”身为皇子,除非有容瑾那样的胆量和盛宠,殴打有品级的官员绝不是什么能拿出来说的事情。 容瑆一愣,“胡说!奉天府已经有了一个府丞!”府丞本就是府尹候补和助手,虽然秦晖这个府丞做了这么多年府尹换了好几拨从来没补上去过。但是从来奉天府就只有一个府丞。 沐清漪淡笑道:“十殿下听错了,是副丞。”府丞是府尹的副手,副丞便是府丞的副手和候补,若是府尹更看重副丞的话,后来居上也不是不能。 “西越并没有这个职位!”容瑆咬牙道。沐清漪微笑,“现在有了。步玉堂,还不接旨!” 步玉堂回过神来,连忙跪地接旨,“臣步玉堂,叩谢隆恩。”当初选择跟着豫王和顾公子果然没错,谁有他这么好的运气遇到皇子被杀这么糟心的事情之后居然还能逃过一劫,不过几个月又再一次重入官场?虽然是五品官,但是已经很不错了不是么? 将圣旨放到步玉堂手里,沐清漪伸手拉起步玉堂淡笑道:“辛苦你了。” 步玉堂连道不敢,被晾在一边的容瑆却是脸色如墨一般的阴沉,咬牙道:“顾大人!” 沐清漪这才回头,含笑道:“啊,十殿下想要说什么?” 容瑆忍住气,对沐清漪道:“本王说,可否单独谈谈?” 沐清漪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是夏修竹并没有跟着推出去,而是沉默的站在了沐清漪身后护卫的位置。容瑆气闷的道:“顾大人这事什么意思?难道本王还会对你不利不成?” 沐清漪还没答话,身后夏修竹沉声道:“豫王殿下吩咐了,顾大人出身书香门第,文弱的很。在下片刻不得擅离,还请十殿下恕罪。” “你有事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戴着面具,鬼鬼祟祟的!”容瑆没好气的道,他这会儿想起了容瑾和顾流云的关系,既然是容瑾派来的侍卫他自然也没法说什么了。 沐清漪在容瑆下首坐了下来,淡淡道:“十殿下不如还是说说驾临奉天府所谓何事吧?” 容瑆冷哼一声道:“本王所为何事顾大人回不知道?”沐清漪温文一笑,“洗耳恭听。” 对上如此看似柔软却放人无处着力的人,容瑆也险些气绝,轻哼道:“顾大人好大的手臂,一次就将朝中多位重臣请到了奉天府,今天过后,顾大人只怕又要名扬天下了吧?”沐清漪从容的笑道:“王爷言重了,一大早收到那么多的状子…本官也吓得不轻呢。原本以为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怎想…所以这不是赶紧就进宫去请示陛下了么?” “那…父皇怎么说?”容瑆心中一沉,沉声问道。 沐清漪笑道:“陛下自然是无比英明的。陛下说…既然奉天府收了状子,这些案子自然要一查到底,也好给受害者一个交代。至于这些涉案的大人们,就只能委屈他们暂且在奉天府小住一些日子了。不过殿下放心,还未查明真相之前本官绝不会将这些大人么下狱的。也免得万一是冤案,伤了大人们的体面。” 容瑆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可能是冤案,为何先不将人放了?” 沐清漪无奈的道:“若是平时,一个两个案子自然是不要紧,但是如今,短短两日之内奉天府衙门共接了七十多起案子,其中至少有五十其或直接或间接地牵涉到朝中数十位大人。这样的案子…下官如何敢轻忽?十殿下尽管放心便是,孙大人和赵大人就住在奉天府后衙,吃穿住一应都是一品大员的标准,绝对不会委屈了他。” 容瑆皱眉,有些疑惑,“你奉天府哪儿来那么多地方主人?”奉天府衙门并不是主人的地方,包括顾流云,秦晖这些官员都各自有自己的府邸。后衙也只是有一个处理事务的地方和平日府尹休息的院子罢了。 沐清漪微笑道:“这个…确实有些委屈了各位大人,只能劳烦他们住在一起了。” 容瑆嘴里的茶险些当场喷了出来,勉强咽了咽了下去才有些艰难的道:“你让他们住在一起!” “这案子不知道要审到什么时候,几位大人住在一起也好做个伴啊。”沐清漪理所当然的道。 做个鬼的伴!容瑆在心中暗骂,容瑄的人都是他们让人告状被抓进去的,他们的人当然也差不多,这种情况下两拨人住在一起……“等等,本王记得威武将军也在其中!”威武将军是南宫绝的旧部,铁杆的庄王党。若是跟端王党那些文官关在一起,那些文人还不被打死? 沐清漪温声安慰道:“殿下放心,下官有分寸,绝对不会出人命的。” “……”所以,你的标准就是不出人命么?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容瑆还能如何?如果连四哥都对这个顾流云讳莫如深的话,他自然也拿他没办法。特别是顾流云还握着父皇的旨意的时候,虽然容瑄已经被禁足了,但是南宫绝和南宫翼还在呢。这时候这两人肯定是卯足了劲儿的在想要找端王府的麻烦,他这会儿找顾流云的麻烦,等于是给南宫家送把柄。 最后,容瑆只得阴沉着脸色要求见吏部尚书和端王麾下的几位大人一面。沐清漪倒也不阻拦,只是轻飘飘的道:“自然是没问题,正好早上南宫大人也来探望过几位大人。” 容瑆气绝,愤然而去。 目送容瑆绝尘而去,沐清漪淡淡一笑起身带着夏修竹回了后堂。后衙的书房里,步玉堂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见到沐清漪进来连忙上前行礼,“玉堂多谢公子提拔。” 沐清漪连忙扶住他笑道:“玉堂不必如此,玉堂有才又能,若只是区区一个幕僚实在是委屈了。不过…现在也只得先委屈玉堂一些……” “玉堂不敢……”步玉堂连忙道。沐清漪含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修竹也做吧。” 夏修竹沉默的坐下,盯着沐清漪皱了皱眉道:“公子这几日锋芒太露,今日之举可算是得罪了大半个京城的权贵,以后出门要小心一些。” 沐清漪挑眉笑道:“修竹费心了,我相信有修竹在没有人有那个能耐动本公子分毫。何况,这京城里敢光明正大的刺杀奉天府尹的人可不多。”就是上一次容璋,也还是要魏无忌将她引出了京城才敢动手的。只要他不出内城,遇上上次的情况的几率很低。而且,夏修竹可是前华国御前侍卫统领,有他安排暗中保护的侍卫又有他近身保护,天下间比她身边安全的地方也不多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夏修竹淡淡道。 知道他是好意,沐清漪含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步玉堂凝眉道:“公子,这次的这些案子分明都是庄王和端王的人互相攻讦才闹出来,咱们真的要一一审了么?”沐清漪点头,理所当然的道:“这个自然。虽然起因是因为端王和庄王之争,但是案子相比也不是事出无因。这种时候,就算要栽赃也不会全都是假的。咱们…自然是秉公处理。” 步玉堂点头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尽快处理。”步玉堂为一方父母官数载,处理这些事情自然比沐清漪顺手的多。不想沐清漪却含笑摇头道:“谁说要尽快处理?慢慢处理,仔细处理。” “这…那那些大人?”步玉堂想起来被关在院子里的那些官员们,锦衣玉食依旧,只是被拘禁在小小的院落里不得自由,同伴还是自己的敌人,只怕多住一天也是如坐针毡,住久了大概就要开始闹了。 沐清漪悠然道:“让他们先住着吧。修竹,拍几个人好好盯着他们,他们每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通通都要记下来。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不用理会,只要不死人就行了。” 夏修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经学会不去吃惊于眼前的女子做的任何决定了,虽然他依然每每都会惊叹于她的聪慧和手段。这样的才智手段,莫说女子就是男儿也自叹弗如。也就是当初顾家送进宫的是贤惠温柔的顾皇后,若是眼前这一位…只怕是太子的皇位也早就手到擒来了。 夏修竹沉默了良久,也想明白了沐清漪的意图,挑眉笑道:“公子是想要他们在里面斗,庄王府和端王府在外面斗,到最后……” 到最后不管是什么结局,基本上也等于是两败俱伤了。 沐清漪微笑道:“玉堂知我。容琰竟然想送些麻烦来给我,这些人本公子就全部笑纳了,他一个也别想要回去!” ☆、157.毒杀未遂 奉天府的后衙一处小院里,宁静之中总是带着一种让人觉得喘不过气的沉闷和危险。虽然小院里的住口并没有被限制行动,只要不出院门。但是所有人却似乎都有志一同紧闭了房门将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间里。 孙立言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关进奉天府衙门——在他成为了礼部尚书之后。 被关进这座小院里已经整整有三天了,孙立言也从最初的愤怒之后的嘲弄到现在…忍不住心中开始有些忐忑起来了。那位新上任不久的奉天府尹并没有见他甚至除了例行的询问一些案子的事情,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这样的做派让在官场上打滚了一辈子的老油条心里也有些惊疑不定了。这个年轻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最重要的,孙立言知道被关进这里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多朝廷重臣被关在一个小小的奉天府衙门好几天,不仅几位王爷没有什么表示,就连陛下也没有任何表示。孙立言不由得想起了三天前十殿下来见他的事情,虽然十殿下什么都没说,但是孙立言知道事情只怕是有些棘手。这个以前他们根本不以为然的奉天府尹竟然是个如此扎手的角色,这却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端王想要利用顾流云折了庄王的羽翼,却没想到连自己也一起折进来了。 孙立言想要出门去找同僚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但是站起来之后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这院子里住着的并不只是端王府麾下的官员,还有庄王府的。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在院里闲逛,接过双方竟然打起来了。而庄王府一方有着一位将军,最后的结果自然不必说,说不上两败俱伤但是双方却都有几个人现在还躺在床上直哼哼…… “碰!”原本关闭这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孙立言一惊本想出口训斥却发现进来的竟是这小院子的煞星,南宫绝麾下的旧部威武将军。一个小小的院子,一群相互对立的人,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和一个上阵杀敌战功不弱的将军。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羊群里突然闯入了一匹狼。 “雷临!你这是什么意思?”孙立言脸色一沉,盯着眼前的男子怒斥道。虽然穿着一身寻常的锦衣,但是这位刚刚年过不惑的威武将军看起来依然是气势迫人。至少,对于孙立言这样的文官来说是足够了。 威武将军轻嗤一笑,道:“什么什么意思?闲着没事来串个门啊。孙尚书这是躲在房间里装孙子么?” 孙立言冷笑,“你不装孙子,怎么不直接冲出去啊?堂堂威武将军和咱们这些文人一起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这就是威武将军征战沙场的本事么?” 威武将军脸色一僵,他也不是没试过强行冲出去。但是却不料这小小的奉天府衙门竟然戒备十分森严,而且似乎高手如云。他被请进来的第一天就曾经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原本差一点就出了小院里。最后却来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拂袖就让他跌回了院子里,半天也顺不过气儿来。之后南宫翼进来探望过他们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安静了下来。但是同时他也对强行闯入奉天府衙门没有了什么信心。 见他如此,孙立言嘲弄的脸色更加明显。 威武将军冷笑道:“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就会勾心斗角的文官,本将军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孙大人,本将军揍你一顿出气,不冤枉吧?”说着,威武将军狞笑着掰着手指,骨节咔咔作响。 “你敢!”孙立言吓了一跳,惊惶的叫道:“本官是吏部尚书,你敢动手本官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威武将军不以为然,“本将军好怕……早就看你们这些文官儿不顺眼了,陷害本将军,找死!”这小院里的人说冤枉还真没几个冤枉的,但是以这些人的身份其实很多事情大家都默认了不过是小事。若不是被人捅到了奉天府,根本就不伤大雅。底下人妄为的大不了处理几个下面的人就是了,这些权贵若真是都循规蹈矩,这京城里大概也就没什么事了。但是如今,两派相争一下子竟然送了这么多朝廷重臣进奉天府,只怕西越开国这也还是第一回。 于是一番惨无人道的单方面殴打在西越皇城代表着公正和律法的奉天府后衙里上演。可怜的孙尚书除了无力的都比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同时在心中却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对端王的不满。如果不是因为端王算计庄王,他怎么会被一个武夫如此无礼的殴打?因为出身寒门,孙尚书骨子里的傲气和自尊比一般世家出身的官员更甚。堂堂一品大员被一个武夫殴打简直是奇耻大辱。 “救…救命啊……”渐渐地孙立言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雷临这是要将他往死里揍啊。 “救命啊!” “这是在干什么?”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疑惑不解的味道。 很快,威武将军被人拉开了,孙立言眯着被揍得肿起来的脸,终于看清楚了门口站在的一身白衣风流倜傥的白衣少年。 “顾…顾大人!雷临他要杀我!”孙立言连忙叫道。 沐清漪微微眯眼,清冽的目光在威武将军身上一扫过来,道:“威武将军,可有此事?” 威武将军也不是傻子,就算真有此事自然也不能承认,耸耸肩不屑的道:“本将军要杀这种废材,还用得到你们赶过来?” 沐清漪蹙眉,有些为难的看着孙立言道:“雷将军说的也是,孙大人…若是雷将军真有杀你之心的话,这会儿…下官大概只能进宫去向陛下请罪了。” “你…你敢包庇他!”孙立言怒极,沐清漪皱眉道:“孙大人何处此言,奉天府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院落,各位达人为何不能和平共处?这才短短三日,就已经好几位大人受伤了,如今又添了孙大人。若一直这样下去,等到案子审结了本官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孙立言脸色微变,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沉声道:“你说陛下同意让我们…留在奉天府?” 沐清漪笑容可掬,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孙大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了啊。” 孙立言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那不知顾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将案子审完?”沐清漪笑道:“原本快的话三五天也就差不多了。但是这一次堆积了这么多案子在奉天府,需要先询问取证,有几个案子只怕还要开棺验尸,本官平日里奉天府的事务也不能懈怠。这个…不快不慢一年半载总是差不多的。孙大人放心,各位大人的公事陛下已经找人代为处理了,大家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吧。本官一定会竭力还各位一个清白和公道的。” 看着眼前少年言笑晏晏的模样,孙立言只得在心中暗暗叫苦。想算计庄王,结果却连自己一起算计了,也不知道端王殿下此时有何感想。 见孙立言没话说了,沐清漪满意的挥挥手,“修真,快去请大夫来替孙大人看看,可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孙立言确实是无花可说了。陛下的态度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只怕陛下也已经烦了皇子之间的勾心斗角才借着顾流云的手整治他们顺便敲打端王和庄王。而自己…若真是在这里留个一年半载,吏部尚书的位置还有自己的份儿么? 沐清漪挥手让夏修竹带着威武将军出去,自己却坐到了一边看着大夫替孙立言伤药。奉天府里虽然没有大夫随时候命,但是仵作却是有的,上个药验个伤也没必要那么认真不是么。 孙立言沉默的坐在一边任由别人为自己伤药,一边呲牙咧嘴的瞪着跟前悠然自若的白衣少年。等到上完了药才怒气重重地道:“顾大人是在看本官的笑话么?” 沐清漪淡笑道:“孙大人误会了,下官是关心孙大人的伤势。” 孙立言轻哼一声道:“现在本官没事了,顾大人可以请便了。” 沐清漪点头,浅笑道:“既然如此,孙大人若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随时让人来找我。” 孙立言一愣,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沐清漪却显然也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点点头便起身出去了。 端王和庄王两党的官员被羁押奉天府只是一个开始,两天后庄王在府中突然身中奇毒的消息传来之后才是满朝震惊。庄王已经被西越帝下令禁足在府中了,虽然府邸内外的守卫依然是庄王府自己的人,但是西越帝必定也有暗中命人看着的。这种情况下,庄王莫名其妙的中了毒,怎么能不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豫王府里,沐清漪难得悠然的坐在清宁轩里抚琴。不远处的假山上,容瑾也懒洋洋的趴着听他抚琴。和煦的春日照在身上,将冬日的阴寒扫去,只让人舒服的想要睡过去了。 一曲终了,沐清漪回头看向容瑾道:“庄王中毒了,你怎么不去探望?”容瑾懒懒的道:“又还没死。” 死了就不用探望而是去祭奠上香了。 见她清眸微沉,容瑾连忙从假山上一跃而起,走到她身边来坐下道:“慕容煜派人下的毒,却没将人毒死,清清不觉得奇怪么?”不是每个人都有夏修竹那么好运气刚好有个容瑾在旁边帮忙的,虽然庄王也有南宫绝。但是如果药王谷的要接二连三的毒不死人,药王谷的招牌也可以换一个了。 沐清漪微微点头,“确实有些奇怪。” 容瑾轻哼一声道:“一群蠢货,全都被人利用了还高兴的替人家数钱呢。” “容…璋?”沐清漪低声道。 容瑾嗯哼一声,显然对某人不屑一顾。只是懒懒的趴在沐清漪身上,低声嘟哝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清清,咱们也该准备了。” 沐清漪垂眸,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考虑好了,一定要如此?” 容瑾冷笑道:“一个二个都想拦本王的路,就别怪本王无情了。现在也没时间考虑了,老头子身体不好了。” “这?当真么?”沐清漪有些惊讶,前两天上朝和进宫面圣的时候西越帝的气色都非常好,好的不像是一个刚刚死了妃子,圈了孙子,子孙不宁的老人。 容瑾淡淡道:“老头子武功高深莫测,就算病了一时半刻也没人能看出来。不过…这一个多月,他只宣过一位御医。” “这…。”宫中的规矩,皇帝每三日要请一次平安脉。而且每次必须两位御医同时诊脉,每个月至少要有不下于六位御医诊脉。连续一个月只用一个御医确实是有些奇怪。但是若西越帝的身体正糟糕到这种地步,就该准备后继者的事情了,目前却一点也没看出来西越帝有这个打算。 容瑾搂着沐清漪,淡笑道:“现在就让他们去逗吧,等到最后…本王都有些好奇他们会是什么嘴脸了。” 沐清漪蹙眉道:“但是循王那里……”容璋不止一次的表示过,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容瑾,而最后的位置也是容瑾的。 容瑾撇嘴,不屑的道:“本王不需要,本王不需要一个人压在本王的头上,不管他是什么人。他只是想要一个傀儡而已。”沐清漪无奈的叹了口气,微微凝眉思索着:容璋若是有把握成功,完全可以自己登上帝位又何必要一个傀儡? 知道劝不住容瑾,沐清漪也不再多言。而且她也不喜欢容璋的做派,无论他是为了什么,本身对容瑾造成的伤害却是已经已经存在且永远都无法消磨的。 点点头,沐清漪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容瑾愉快的低头蹭蹭她柔顺的发丝,“我就知道清清最好了。”沐清漪无奈,“不管不问的听你的就是最好?”容瑾笑道:“这表示清清相信我不是么?”沐清漪莞尔一笑,确实,若不是相信容瑾她又怎么会无条件的听从他的决定呢? 容瑾搂着她柔声道:“清清只要永远都相信我就好了。” 沐清漪浅笑,“我自然相信你的。” 豫王府里一片静谧和煦,皇城的另一边的顺宁王府却没有那么轻松了。书房里,一片凌乱。慕容煜疯狂的砸着书房里目所能及的一切,不一会儿功夫,整个书房面成了一片废墟。书房门口,素问和灵枢沉默的站着,眼看着慕容煜片刻间将整个书房毁的彻底,灵枢依然是一片沉静,但是素问眼中却露出了一丝不满和轻蔑。 素问一直就不能理解,表姐将这个慕容煜找回来干什么?说是前代谷主的唯一骨肉她们自然该遵从。但是这个慕容煜哪里有半分前代谷主的风采?他甚至连莫家世世代代对医术的天赋都没有。药王谷专门派了最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教他医术,结果他学了半天连最简单的药材都分辨不出来。没多长时间就连课都不愿意上了。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当药王谷的谷主?连问情哥哥的一分都不如! “素问。”看着素问脸上显见的怒意,灵枢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收敛一些。素问轻哼一声,望着灵枢轻咬着唇角道:“表姐,我现在真后悔……”后悔什么?后悔当初那样逼迫问情哥哥,害的问情哥哥失去了谷主之位下落不明。但是…她真的没有想要赶走问情哥哥啊。在她心中,最有资格做药王谷主的人只有问情哥哥。 “别胡说。”灵枢低声道。慕容煜对莫问情一直很是忌讳,若是让他听到了素问的话又是一场事。 素问轻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答话。在心中她隐约有些恨表姐的,若不是当初表姐说…她怎么会用那种法子逼问情哥哥? “进来!”里面传来慕容煜沉闷的声音,显然是终于发泄完了怒气。灵枢率先一步迈了进去,小心地找了一个能下脚的地方站住,轻轻一褔,“谷主。”慕容煜回头,冷冷的盯着她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瑄为什么还活着?” 灵枢垂眸,恭敬的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请谷主责罚。” “办事不利?”慕容煜冷笑一声,道:“你真当本王是傻子么?你药王谷的毒药会连一个容瑄都毒不死?既然你毒不死还去下毒干什么?”灵枢依然是波澜不惊,垂眸道:“谷主息怒。” “废物!” “谷主,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急纠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先离开京城吧?”跟在灵枢后面的素问忍不住道,“庄王中毒的消息一传出去,最先被怀疑的就是咱们药王谷吧。”这件事,素问也很是疑惑。药王谷多得是无色无味甚至是让人死的不知不觉的药,为什么现在人没毒死就罢了,居然还被人看出来了。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平静的灵枢,素问第一次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个表姐到底再想些什么。别说慕容煜怀疑灵枢,就连她都有些怀疑了。 慕容煜脸上的神色扭曲了一下,沉声道:“你可去给本王放出消息,莫问情出现在皇城里。” 素问脸色一变,“你要嫁祸给问情哥哥?!” 慕容煜笑容有些狰狞,“叫的倒是好听,看来你是没有将本王这个谷主放在眼里了。”素问住口,只在心中暗暗道:“你有什么地方比得上问情哥哥么?” 灵枢淡淡道:“素问,去办吧。” 素问猛的回头死死地盯着灵枢,许久才咬牙道:“我不去!”灵枢皱眉,秀丽的眉宇间有些不悦,素问哄着眼睛道:“表姐,你变了。你当初跟我说可以让问情哥哥喜欢我,但是问情哥哥却不见了,你现在还想要陷害他!我不会帮你的。我…我不管你们了,我要回药王谷,我要去找问情哥哥!”说完,素问不管不顾转身往书房外跑去。 “素问!”灵枢脸色微变,反射性的便出手拦住了素问。素问被拦截自然回手反抗,但是灵枢的武功本就比她高,不过是几个回合下来素问便已经落入了灵枢的手中。看着她们二人,慕容煜的脸色越加难看起来,神色阴沉的盯着被灵枢定住动弹不得的素问,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灵枢长老,违抗谷主命令该当何罪?” 灵枢低声道:“药王谷以谷主为尊,违令者死。” “那还不动手!”慕容煜厉声道。 “这……”灵枢迟疑了一下,沉声道:“谷主,素问年幼不懂事,还请谷主见谅。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还请谷主……莫问情的事,属下自会办好的。”慕容煜冷哼一声,总算慢慢讲目光从素问身上移开,沉声道:“滚出去!” “属下告退。”灵枢拉着素问飞快的退出了书房。 “启禀王爷,奉天府府尹顾大人和大理寺卿南宫大人来了。”灵枢和素问刚到门口,门外顺宁王府的下人匆匆而来禀告道。闻言,慕容煜脸色微变,“他们来看什么?”下人低声道:“小的不知,只是…两位大人是带着兵卒来的。这会儿…顺宁王府已经被官兵围起来了。” 慕容煜定了定神,沉声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去吧。” 下人匆匆告辞,慕容煜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灵枢问道:“你怎么看?” 灵枢低声道:“只怕是…来者不善。谷主,咱们先离开这里吧。”慕容煜有些犹豫,他很清楚一旦离开了也就表示他默认了下毒的人就是他,从此以后就真的只能流落江湖了。最重要的是,就算是他想要退居药王谷只怕也不得安宁,从此西越和华国都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除非是远走蛮荒从此背井离乡。但是这样的生活却绝不是心高气傲的慕容煜愿意接受的。闭了闭眼,慕容煜沉声道:“他们没有证据!本王去见他们,灵枢,你去面见端王,让他想办法。” 灵枢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大厅里,沐清漪和南宫翼同样都穿着官府坐在大厅里悠然的喝茶。只是沐清漪的悠然是真的悠然,南宫翼却是半真半假,毕竟如今庄王还躺在床上,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将来到底会怎么样还是难说。 看着沐清漪淡定从容地低眉饮茶,南宫翼挑眉笑道:“在下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与顾公子一起办差。” 沐清漪放下茶杯,含笑道:“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无论交给奉天府还是大理寺或者刑部陛下想必都不能放心。最妥当的自然是咱们三家一起会审,在下少不经事,还请南宫大人多多指点。”南宫翼笑道:“便是看顾大人这样的从容态度谁敢说你少不经事。咱们共勉吧。陛下将此事托付给你我,咱们做臣子的自然要尽心为陛下分忧。”南宫翼倒是不担心顾流云会给慕容煜放水,毕竟慕容煜和顾流云虽然都是从华国来的但是经历却大不同。当初顾家几近灭门便是慕容煜的手笔。顾流云不再其中对付他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派了这么一个人来审这个案子,只怕陛下也看慕容煜不顺眼很久了吧。 “顾大人和南宫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慕容煜从外面走进来,面色沉着的问道。 南宫翼起身笑道:“顺宁郡王打扰了,有劳郡王跟下官走一趟吧。” “走一趟?什么意思?”慕容煜问道。 南宫翼盯着慕容煜,冷声道:“有人告顺宁郡王意图毒杀庄王殿下,陛下命本官和顾大人主审此案,还请顺宁郡王配合。”慕容煜脸色,怒道:“毒杀庄王?胡说八道!南宫大人没有证据你也该诬陷本王?你说有人告?不妨叫他出来和本王对质。” 南宫翼轻哼一声道:“想要对质,顺宁郡王进了奉天府自然就有了。” “奉天府?”慕容煜转身看着沐清漪,嘲讽的道:“听说顾大人刚刚抓了朝中十几位重臣,如今又动到本王身上来了,不知道顾大人到底是勤政为民还是公报私仇呢?”沐清漪抬眸,淡淡的看着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道:“顺宁郡王觉得是怎么样就怎么样。请顺宁郡王去奉天府是陛下的意思,本官只是奉命而行罢了。另外,顺宁郡王和那些大人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是在奉天府暂住配合调查,而你…是疑犯,只怕要暂时委屈郡王在奉天府大牢里呆几天了。” 闻言,慕容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你敢!”沐清漪抬手轻触额头,有些不耐的叹息道:“我当真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问我敢不敢?若是不敢…本官还来干什么?来人!将顺宁郡王拿下!” “顾流云,你……”门口,一道黑影掠过。眨眼间慕容煜已经被人钳制住胳膊扭向身后,动弹不得。慕容煜心中不由得一寒,他的武功不算绝顶但是却也不错,但是在这个黑衣人面前竟然连一丝回手的余地都没有,“你到底是什么人?”慕容煜厉声道,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眼前着带着面具的人有几分眼熟。沐清漪偏着头微笑道:“这是本官的随身侍卫,夏修竹。能让他亲自动手,也算是顺宁郡王的福分了。修竹,将人带回奉天府吧。”由夏修竹押送自然不用担心跑了疑犯的事情了,沐清漪安心的吩咐道。 夏修竹沉默的点了点头,扭着慕容煜的胳膊走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住在顺宁王府的药王谷众人了。如沐清漪意料之中的灵枢和素问都跑了,原本就没有想要抓她们,若不然就不会坐在大厅里等着慕容煜出现,而是直接带人闯进去抓人了。看着一个个下人或者是药王谷的医者侍卫被扭着从府里抓出来,不一会儿,一个环佩叮咚的声音响起,平湖郡主在一群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神色不善的道:“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南宫翼淡淡的拱手道:“启禀郡主,顺宁郡王毒杀庄王,已经被收监了。” “什么?!”平湖郡主忍不住尖叫道。有些憔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几个月前的飞扬跋扈。这几个月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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