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再次黯淡下去,深深的悔恨在瞳仁中蔓延,嘴角开始不断的往外流淌鲜血。 没有人在意他此刻的心境,也没有在意他的死活,萧天站起身,冷冷睨着他,“父皇别激动,等西域大军进城,我一定会让你们父子尸体团聚的。” 萧天离开了大殿,刘公公才站起身走过去想要把皇帝扶起来,却被皇帝用力推开,“贱…贱奴。” “皇上,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刘公公再次上前,手下用力将皇帝给扶上了床榻。 皇帝怒气填胸,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却突然塞进了他的掌心,皇帝微怔,抬眸看了刘公公一眼,面上却不动声色。 “皇上放心。”刘公公留下这一句,便快步离开了宫殿。 等宫殿门被合上,皇帝垂头看了眼手中的小瓷瓶,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他想起了自己方才喝的那碗药。 从喝下后,他就呼吸困难,喘不上气,胸闷气短,更是腿脚无力,莫非…这是解药? 第319章等消息 他沉默半晌,突然抬手将那粒黑色药丸塞入口中。 总归是将死之人,不会有更坏的局面发生了。 宫殿游廊上, 萧天负手而立,淡淡回眸看了眼后脚出来的刘公公,唇瓣冷冷的勾着。 “……五皇子。”刘公公谄媚讨好的笑了笑。 “公公倒是对前主子忠心。” 刘公公心里咯噔一下,但见萧天没有了下文,便长松了口气,知晓他说的应该是自己扶皇帝起来得事情。 “不敢不敢,毕竟侍奉了多日,已经形成了习惯。” 萧天冷笑了一声,“随你吧,总归是活不成的人,你守着宫殿,别让任何人进去。” “是,老奴遵旨。” 萧天一顿,回头睨了眼刘公公,后者满脸堆着笑。 他没有说什么,快步离开了宫殿。 如今皇宫几乎都被控制在他手中,只等申叔带兵进城,便是大功毕成了。 他要确定各处都没有问题,绝不能给萧渊半点反击的机会。 萧天离开后,刘公公就守在了宫殿门口,一刻钟后,一个端着托盘,垂头躬身的小太监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 来人沙哑开口,“该喝药了,老…奴奉命给皇上送药的。” “嗯。”刘公公轻咳一声,那人抬起头,二人以最快的速度交换了一个眼神。 刘公公便把托盘接了过来,“给我吧,你不用进去了,去后面等着吧。” 那人应声,朝着刘公公手指的方向,进了一旁的偏殿。 刘公公眼珠子快速扫过四周,转身进入了宫殿。 他进去后快速合上了门,将托盘放在桌案上,又走去了屏风后,捯饬了几下,随着一声闷响,一道石门无声打开,先前的小太监从石门后走了进来。 “时间不多,你快些。” 小太监抬起头,赫然是闻音大师的脸,他点点头,快步走向了龙榻。 皇帝吃了解药,这会儿已经陷入了昏睡,只是有人靠近,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微微睁开了眼睛。 当瞧清映入眼帘的那张脸,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喜,“闻音大师?” 闻音微微颔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脉施针,动作行云流水。 皇帝也不再作声,很是顺从的让闻音给自己诊治。 “快些,五皇子快回来了。”刘公公在一旁催促。 闻音额头上有汗水滴落,手下动作更快几分。 一刻钟后,宫殿外有动静传来,闻音用最快速度收了针,往屏风后的石门走去。 “大师。”皇帝突然叫住了闻音,嘴唇蠕动几下后问道,“我儿可好?” 闻音蹙了蹙眉,“四皇子很好,皇帝放心,您且忍耐几日。” 皇帝连连点头。 闻音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萧天推开门进屋,就瞧见了地上正在擦血迹的刘公公,以及昏睡过去的皇帝。 刘公公擦完最后一点脏污,站起身道,“老奴怕那些不长眼的进来坏了事儿,只能亲自来打扫干净了。” 萧天没有说话,在龙榻前站了会儿就走了,刘公公胸口的气才算是吐了出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过了一日,雨水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因为宫殿不容许人随意走动,没有打扫,已经积了不少的水,能漫过人的脚踝。 萧天照常给皇帝喂下汤药离开,刘公公带着闻音从石门后进入主殿,给皇帝解毒。 “闻音大师,如今外面究竟怎么样了,毒总归是毒,就算立时解了也是伤身的。”刘公公忍不住道。 如此下去,皇帝的身子也会被蚕食的不成样子,他倒不是忠心,而是因为四皇子摆明了要保皇上的命,若是出个好歹,他怕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闻音专心致志的给皇帝解了毒,才回答刘公公的问题,“应该快了,你们再忍忍。” “……” 说了不等于没说吗,其实不是闻音不说,而是他自己也身在局中,哪知晓宫外具体情况。 至于皇帝的身子…… 他微微叹口气,轻摇了摇头。 萧施主若是当真要保皇上,怕是早就动手了,哪会让受这般折磨。 保他命,是为人子,任他被萧天磋磨,是他自己造孽的因果。 萧施主又何尝不是对他积怨已久。 “好了,时辰不早了,老纳该走了。”闻音大师收拾了东西,快步朝石门走去。 只是他刚走到石门旁,一道颀长的影子便从里面投射出来,穿着暗黑色锦袍的萧天面色平静的从里面走出来。 闻音和刘公公的面色瞬间惨白。 连昏睡的皇帝都似有所觉的皱了皱眉,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刘公公,玩的好一手东食西宿,阳奉阴违。”他音调波澜不惊,却让三人都心中一颤。 宫殿门突然被撞开,几名御林军冲进来,将闻音和刘公公齐齐包围住。 刘公公面皮微微发抖,“您是何时发现的?” “今晨的那碗药中,我加重了剂量。” 一个早就被毒素侵蚀了身子的人,喝了三四碗毒药都还好端端的昏睡着,他自然有所怀疑。 他本就没想留皇帝性命,便在今晨的药中加了一倍的剂量,若非不立即服下了解药,定是要吐血,奄奄一息的。 可他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皇帝濒死的消息。 而闻音,为了节约时间,根本就没有把脉,只是直接施针,清理毒素。 刘公公面如死灰。 萧天看向了闻音,“大师不是死了吗?” “阿弥陀佛,老纳……”下意识说了个开头,闻音就又闭嘴了,因为这个局面,他实在不知晓自己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浓浓的尴尬让他面皮发红。 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原本是死了的,后来被萧施主抓住,就又活了。” 萧天当然知道他口中的萧施主是萧渊,他冷笑了一声,“没有兵马,他也是走投无路了吧,竟想着把你送进宫。” 闻音能说什么,只能沉默。 “捆住手脚,扔去偏殿,一滴水都不许给他喝。” 闻音被御林军带了下去,只是人刚走到院中,一声像哨子一般的响声便刺人耳膜的直冲天际。 刘公公愣了一下,不曾想闻音身上还带着这东西。 萧天脸色顷刻间冷沉无比,快步走了出去,闻音手中还拿着冒着烟的烟火桶子。 他眸子狠戾,后者低垂着头,盯着脚尖和地面。 “拉下去。”萧天咬牙切齿,音调拉的很长。 一个和尚,他没功夫和他计较,况且就算萧渊知道又能如何,他进不来,能奈他何。 …… 随着烟火冲上上空炸开,守在皇宫不远的庆安变了脸色,立即翻身上马朝四皇子府奔去。 萧渊和李怀言正在书房议事儿。 “主子。”庆安敲了敲房门,推门进去,“闻音大师放了信号筒,宫里出事儿了。” “这么快?”李怀言有些诧异,本以为有他在,皇上可以再撑几日呢,不曾想这么快就不行了。 萧渊黑眸发沉。 “发射信号桶不一定是父皇有事儿,也有可能是他和刘公公被发现了。” 比起闻音的医术,他更怀疑他的智商,毕竟出家人,不会什么阴谋诡计。 “那边有消息了吗?什么时候能进城?” 萧天肯定已经开始加强设防了,若是今晚不动手,想要再攻进皇城的成功率可就大打折扣了,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李怀言凝重的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第320章刺客 “要不再等等吧。” “等不了了。”萧渊起身在窗棂前站定脚步,静静看着院中枝头上挂着的水珠。 李怀言以为他是担心皇帝的安全,微微蹙了蹙眉,“皇上是他可以唯一用来牵制你的筹码,不到关键时候他应是不会动皇上的。” 萧渊摇了摇头。 李怀言估错了萧天对皇帝的恨意,申允白的死,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根本不是为皇位,否则就不会在知晓兵部放出的消息后立即动手,他分明,就是想要报复而已。 “不是这个意思,”他缓缓转身说道,“那个信号不止提醒了我们,也提醒了他,今夜是我们最好的时机,错过今夜,等他有所准备,再想进宫更是难上加难。” 李怀言眉头紧拧,“那要怎么办?没有兵马,我们根本就进不去。” 若是没有御林军,倒是可以一搏,可萧天手中有御林军,他们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总不能带着府兵上吧。 要说京城周边还是可以调来兵马的,只是要皇上的虎符,萧天一定将皇上寝宫看管的极严,想要将虎符带出来,几乎不可能。 萧渊沉思片刻,突然说道,“据上回递来的消息,兵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进京,我先进宫一步,稳住局势,等兵马赶到,你们立即动手。” “不行。”李怀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去,你不能去。” 都说擒贼先擒王,哪有主动送上门去的,若是萧渊有个好歹,他们就算杀进了皇宫又有什么用。 “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放心,我有进宫的密道,不会有事儿的。”萧渊坚持,李怀言怎么反对都无用。 他知晓,萧渊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有转圜的可能。 他急的眉头紧锁,“萧渊,你太激进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萧渊闻言勾勾唇角,“你不明白,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怕夜长梦多,安安是个敏感的性子,哪日记忆不错乱时,一定会有所察觉,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动乱,绝不能让她牵涉其中。 李怀言确实不明白,他不明白一个运筹帷幄,天资聪颖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迷失心智,屡屡发狂。 傍晚时分,萧渊收拾妥当后离开了四皇子府。 李怀言气的狠狠跺了跺脚,满心愁绪。 他吩咐身侧小厮,“再出城去探,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就是因为知晓宫中如今看管极严,萧渊才更不该去,可无奈,他阻止不了。 便只能加快速度,尽快带人攻入皇城。 李怀言回到国公府的时候,郑月儿已经备好了饭菜在等他了。 “我今日是忙正事儿,绝对没有沾花惹草。”李怀言一瞧见她,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紧紧蹙着眉。 郑月儿头都没有抬,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洗手用膳吧。” 她语调很轻,冷冷淡淡的,仿佛并不在意李怀言去做了什么,正是这种态度,让李怀言心里十分发堵。 从那日醉云楼回来,她就一直如此,冷淡却温婉,该她做的事情,和以前一样半点不差,一样的关心他,准备他的吃食和衣物,可李怀言就是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在疏远他。 可二人也当真没有了矛盾,成为了他所想要的那种至亲至疏的夫妻,可他却开始心里难受了,甚至是烦躁。 李怀言走进屋,在椅子里坐下,沉声道,“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我会更忙,你不用再等我用膳了。” “好。” “你也不要出门,近日京城很乱。” “好。” “若是……我有个万一,你可以从宗族过继一个子嗣,养你晚年,有萧渊在,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的,但若是兵败,你就立即逃出城去。” 李怀言还从不曾和她说这些。 郑月儿夹菜的动作顿了一瞬,又恢复如常,“不打紧,我陪你。” 李怀言瞪大眼睛,放下了筷子,“你陪我什么?” 郑月儿不看他,兀自用膳,轻轻柔柔的说,“万一你不在了,我陪你。” 李怀言怔怔看着她,好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胡说什么。” 郑月儿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眸色冷淡,“大婚那日不是都发过誓了吗,要携手与共,白头偕老,自然是要守约的。” “不行,人还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郑月儿定定看着李怀言,看的李怀言心里很不自在,“那是你,不是我,不要拿你的标准来衡量我的所为。” 李怀言噎住。 脸皮更有些火烧火燎,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而同时,他脑海中也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是郑月儿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怎么样? 只是一瞬,他就立即收回了思绪,“若如此,我今夜就把你送出城。” 郑月儿抿唇,垂头用膳根本不理会他,李怀言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浓浓的郁气无处发泄。 “国公夫人,您要的汤好了。”房门被推开,一个面生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丫鬟身量很高,骨骼也很大,那身丫鬟服饰穿在她身上短了半截,很不合身。 李怀言扫了一眼,已经免疫了,毕竟他已经习惯,府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丫鬟长相,以往二十多年他都不知道人可以长两个鼻子,还那么大力气。 可都被郑月儿给找到了。 他浑不在意的收回视线。 郑月儿盯着那丫鬟看了一小会儿,面色骤变,“夫君,小心。” 桌椅突然被掀翻,李怀言还怔愣着,身子便被人死死抱住转了个圈,重重倒在地上。 李怀言清楚的看见一抹锋利的寒光从那丫鬟袖中抽出,用尽全力的朝他二人刺来,那丫鬟面容扭曲狰狞,显然是名男子。 此时想要躲开已经晚了,他用尽全部力气要推开郑月儿,腰腹却被紧紧抱着。 旋即,是刀柄刺入皮肉的声音…… 郑月儿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痛呼,软软的倒在了他的身上,一刀刺下去,才给了李怀言反应的机会,他抱着郑月儿侧了个身,快速起身,在那男子准备拔刀之际,狠狠一脚朝那男子面门踢去。 二人很快在屋子里交起了手,动静引来了国公府的府兵和暗卫,李怀言将那人引去了院子里,交由了暗卫解决。 “月儿。”他一个箭步冲进屋子,郑月儿侧趴在地上,背上一柄短刀的刀柄和大片的鲜血尤为的刺眼。 他面色发白,一条腿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怀里,嘶吼着让人去请大夫。 郑月儿模糊的眸子,定定看着李怀言,竟是勾唇笑了笑,“我在你心里,和那些女子终归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李怀言身子都在发抖,抱起她往屋中走去,边说道,“你是我八抬大轿,中开大门娶回来的妻子,岂是旁人可比。” 郑月儿又笑了,“怪不得那些姑娘都喜欢你,你说讨人喜欢的话时,真好听,又好看。” “别说话了,一会儿大夫就来了。”李怀言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慌过,他眼圈很涩,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席卷着他。 郑月儿面色发白,嘴唇已经慢慢开始发紫,显然那刀上有毒。 比大夫更快一步的是暗卫,“那人咬舌自尽了,属下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他将一个牌子递给了李怀言,赫然是御林军的通行物。 “萧天。”他眸子猩红,狠狠攥着那木牌。 是他大意了,凌辰逸和沈长赫都不在,他便是萧渊唯一的助力,萧天定然会对他下手的。 “国公爷。”又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进来,脸上还带着欢喜,“有消息了,有消息了,沈将军带领军马已经到了郊外,一个时辰便可入京。” 小厮说完,看见屋中情况,立即瞪大眼睛,静了声。 国公夫人的血顺着国公爷的指缝往下流淌,已经染红了锦被,也染红了国公爷的锦袍。 李怀言面色微变,死死抿着唇,眉宇间尽是挣扎。 “去吧。”郑月儿轻轻推他,“府里有下人,有大夫,都会照顾我的,生死有命,你留下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月儿,”李怀言眼中的雾气终于化为了水珠,滴落下来。 “大局为重,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而是千万将士,甚至整个大梁的存亡,当先国后己,快走吧。” 郑月儿用尽全力从他怀中离开,又用力推他离开,“快去,我等你好消息。” 李怀言眼睛慢慢开始看不清她,模糊不已。 郑月儿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滴落,单是动一下就费尽了全身力气,只是她依旧撑着,朝李怀言伸出手。 李怀言顺从的弯下腰,郑月儿掌心放在他肩膀,努力仰头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我的夫君,是救国危难的大英雄,最最厉害,妾身引以为傲,妾身在家中盼君归来,恩爱白首,携手一生。” 她气息不稳,已经开始微微喘息。 李怀言托着她身子,将头埋在她颈间,身子剧烈的颤抖,哽咽。 大夫终于来了,郑月儿却不肯让大夫治伤。 而小厮又一次来报,催促李怀言离开。 “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李怀言红着眼,紧攥了攥郑月儿的手。 说完,他锐利的眸子森冷的盯着大夫,“治好夫人,否则你的命也不用要了。” “是。”大夫瑟瑟缩缩的点头。 李怀言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郑月儿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 与其同时,皇宫中的皇帝也岌岌可危,没有了闻音的解毒,他开始大量的咳血。 第321章筹码 萧天是想让他就这么死的,可转念又想着外面情况不明,皇帝作为他唯一的筹码,还是要吊着一口气在才好。 于是,便吩咐人去太医院请了张院判来。 张院判身后跟着一个提着医药箱的药童,因为闻音和刘公公的事儿,萧天这几日很是谨慎,微微蹙眉看着那名药童。 “这位是谁?怎么从不曾见过?” “是臣的徒弟,以往都在太医院中学习辨认草药,不曾出门,皇上病情严重,臣需要一个帮手,便将他带来了。” “抬起头来。”萧天淡淡说道。 那药童顺从的抬头,赫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萧天眉头蹙了蹙,正要仔细看,一名御林军小跑了过来。 “五皇子,失手了。” 萧天面色一变,挥了挥手让二人进去,自己则快步下了台阶,随那士兵离开。 “快走吧。”张院判对药童说道,快步进入了大殿,确定殿中空无一人才长长松了口气。 “先治病。”药童冷声说道,张院判立即应声,走向了龙榻。 皇帝已经昏睡过去,床榻上到处都是脏污的血,显然根本就没有人关注他的死活。 短短几日,人已经瘦了一大圈,眼圈深陷,脸色乌紫发黑,头发也乌糟散乱着,已经被磋磨的不成样子,和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没甚区别。 药童站在龙榻前,瞳孔只在初见的那一刹那收缩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再没有任何情绪。 张院判一通施针,昏迷过去的皇帝胸口突然起伏了一下,随后长出了一口气,便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张院判,双眼突然瞪大,竟是浮上了一丝惊恐,往一旁躲去,“逆贼,给朕滚开。” 他记得萧天的话,这个张院判,是他的人。 张院判正在施针,被皇帝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道,“皇上别动,臣正在给您施针,若是错了穴位会有性命之忧的。” 皇帝哪里会信。 难闻的气味,脏污的床榻,滴米未进的饥饿,被毒折磨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早磋磨掉了他的心智和凌厉。 张院判无奈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药童。 药童不说话,走上前突然出手钳制住了皇帝的上半身,让他动弹不得。 皇帝下意识剧烈的挣扎,可他已经两日不曾用饭,力气自然比不上。 突然,他放弃了挣扎,用力嗅了嗅鼻子,抬头微眯着眼注视着面前的药童。 药童冲张院判使了个眼色,丝毫不在意皇帝的打量。 他侧过脸时,皇上清楚的从他耳廓处看出了端倪,此人是易过容的。 “渊…渊儿?”他颤抖着声音,试探开口。 药童面色明显一顿,皇帝立时更加确定了,龙目中升起浓浓喜色。 “渊儿,真的是你,你来救朕了。” 萧渊微微抿唇,这才看向皇帝,他眸色很淡,没有丝毫情绪,除了他起初唤出那声渊儿的时候。 他记得,上一次他如此叫他,还是母妃在世的时候,后来母妃走了,他便只唤他老四,那些偏爱也都变成了阴谋算计。 此时,张院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收了针,“皇上暂时已经没事儿了,但若是再服毒药,只怕性命危矣。” 皇帝脸色微变。 萧渊道,“你先去门口守着,我有话同父皇说。” 张院判收了医药箱,去了窗棂旁看着院中的情况。 “刘公公和闻音被抓了?”萧渊问道。 皇帝拧眉点了点头。 萧渊一踏进来就已经猜到了。 皇帝紧紧注视着萧渊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可有让人发觉?” “父皇忘了,儿臣幼时,您曾带我去过一处密道玩耍。” 皇帝愣住,那年,他好像才三四岁吧,他竟然还记得。 皇帝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对萧渊的感情很复杂,他明明知晓他是自己众多儿子中最有能力的那个,也时常会萌生出将皇位交给他的想法,可私心的天平却总是歪向他和柔儿的孩子,以及将对齐家的怒火,也加注在他的身上。 但不可否认,哪怕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下,他依旧成长的十分出色,比之他这个父皇还要优秀。 皇帝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悔恨中,便听萧渊冷冷道,“儿臣手中无兵可用,救不了父皇,但我已经让李怀言调集人马,如今我们父子二人便只能等,听天由命了。” 皇帝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他知晓,萧渊这话中带着浓浓的讥讽,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造成的今日结果。 “是…父皇对不住你。”皇帝瞬间老泪纵横,“你速速离宫去吧,不必管朕,朕将虎符给你,你离开后,拿着虎符调兵遣将,再擒反贼!” 皇帝在床榻上摩挲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暗格从墙壁上弹跳了出来,他从里面取来虎符和玉玺,递给萧渊,“你拿上这个,快走吧。” 也幸是萧天对皇位并不在意,所以他才能隐藏好,一直不被发现。 萧渊看着虎符和玉玺,却并没有接。 “其实今日的一切,也是有儿臣推波助澜的。” 皇帝微怔,没有言语。 “张院判,是儿臣的人。” “朕知道。”早在方才,他就已经猜到了。 “是儿臣让张院判透露给大臣,您身体衰老,不堪劳累,让大臣人心惶惶,匆匆站队,也是儿臣,让张院判告诉萧天,您身子有好转的迹象,能再活个十年八年,逼他动手,您的下场,一定程度而言,都是儿臣一手推动。” “朕…也知道。”皇帝狠狠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是朕,对不住你们母子,你恨朕,惩罚朕,都是应该的。” 萧渊看着他,心里发堵,很是憋闷。 既然对他出了手,想要他死,为何不一直做下去呢,为何要后悔,为何要把虎符和玉玺交给他?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想让你死。” 只有他狠,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弃之不顾,甚至拿他为饵,让他去死。 可他为何,凭什么这个时候说后悔? “朕错了,是朕错了。”皇帝双手捧着脸,呜咽出声。 “朕对不起你们母子,朕该死。” 萧渊微微合上眸子,又睁开,紧紧攥着的拳头也慢慢舒展,“今日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皇帝苦笑。 是啊,是他罪有应得,他本和淑妃恩爱无比,情谊甚笃,又有了萧渊这个期盼已久的皇子,本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却因一次臣子宴会,而对臣妻有了龌龊之心,不择手段,丧心病狂,害人夫婿,连昔日爱人都设计其中。 他就像是疯魔了一般,被那个女子的与众不同所吸引,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是想要驯服,然后在这种诡异的欲望驱使下,越来越错,越失越多。 这两日他时常在想,若是自己先遇上的是柔儿,后遇上淑妃,会如何? 可悲的是,他发现结局应该是一样的,他喜欢淑妃的温婉乖巧,处处为他着想,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 一边又舍不下柔儿的坚韧刚强,别具一格。 从始至终,错的都是他,是他以为自己身为帝王,九五至尊,便理所应当,可以同时拥有她们。 却枉顾了伦理道德。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卑劣,恶心。 “你说的对,是朕,处于高位太久,被权势迷了眼,以为天下尽在我手,便都是我的,可以为所欲为。” 可朕,当初对你母妃,也都是真心的。 皇帝讥嘲的扯扯唇角,并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因为他知晓,萧渊听不得,他会发疯,会失控。 萧渊也不想问,在他心里,究竟对母妃有没有情意,那个抛子为爱舍身的糊涂女人,他对她的孺慕之情早在幼时无数个死里逃生的经历之后,慢慢淡化了。 也不是说一点都不在意,只是不想听,不想知道,更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那样他只会觉得自己在那个女人心中什么都不是,他的存在都是一个笑话。 “四皇子,来人了。”张院判迅速离开窗棂,装作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模样。 萧渊也退后数步,垂着头在他身后站定。 皇帝抬手擦去眼中的水雾,凌厉的眼神朝门口看去。 不多时,萧天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太监手中托着一碗汤药。 萧天扫了眼皇帝,唇角微勾,“张院判医术果然高超,父皇看起来精神气好了不少。” 都有力气瞪他了!! 张院判上前一步,斟酌片刻后说道,“五皇子缪赞了,不过…皇上身体被毒腐蚀的太过严重,即便救回来,也需要日日施针吊命,经不住…一丝波折了。” 言外之意,便是再服毒,神仙都难救。 第322章挟制 “放心,这不是毒。”萧天转身从太监手中接过碗,慢步朝皇帝走去,“这是可以让人说不出话的哑药,会生生的烧坏一个人的声带,令人灼痛难忍,恨不能…一头撞死才好。” 死,太容易了,他怎么会那么轻易让他死呢。 他要的,是他生不如死。 皇帝瞳孔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天。 “我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 “呵呵……”萧天讥嘲的扯扯唇角,“你不是,在我眼里,你连我大哥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萧天一条腿跪上龙榻,抬手狠狠掐住了皇帝的脖子,就要将那碗药给皇帝灌下去。 “在你那四儿子来救你之前,我一定会让你尝尽世间苦痛,就连死,都会是奢望。” 皇帝死死闭着嘴唇,将头转向床的里侧。 张院判看着这一幕,脑瓜子嗡嗡的,手心都出满了薄汗,他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一旁的萧渊,立即又闭上眼睛,一种即将要死的悲怆之感油然而生。 不料,萧天却突然顿住了动作,戏谑的目光回头看着张院判两个人,站起了身,“张院判师徒二人在这方面是行家,要不这喂药的活计,交给二位来?” 张院判脸都青了,双腿微微发抖,“臣,臣不敢。”他险些就要腿一软跪下,可考虑到一旁还有四皇子在,他跪他不跪,不是明摆着告诉人他们有问题,便只能努力强忍着。 “我不是说你,让他来。”萧天将汤药碗指向了一侧的萧渊。 森冷的寒意在宫殿中盘旋,短暂的安静之后,萧渊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去。 “等等,还是…还是臣来吧,臣来。”张院判哆嗦着,慢步走上前要去接萧天手中的汤碗,却被萧天一脚踹翻在地,“我说了,要他来。” 张院判身子在地上滚落了几圈,恰巧趴在那小太监脚边。 他眸子瞪大,屏住呼吸看着萧天将汤碗交给萧渊,倏地爬起来,往后几步站在了小太监身后。 萧渊端着汤碗,看了眼龙榻上的皇帝。 皇帝依旧怒目而视,“你敢,朕抄你九族。”他努力仰起身子,对着萧渊威胁道。 他是要他按萧天意思照做,保住萧家的江山! 萧渊用力合了合眸子,在龙榻前站定,端着汤碗的手因用力而青白。 他的身影将萧天的视线尽数挡住,皇帝依旧愤愤的骂着,却在余音落下时,对萧渊无声张口,说了一句话。 大局为重! “还愣着干什么。”萧天在身后催促,眯起的眸子注视着萧渊。 萧渊知晓,萧天是对自己陌生的面孔起了疑,只要自己将这碗药灌下去,就可以打消他的怀疑。 他弯腰,一只手钳制住皇帝的下颚,皇帝依旧挣扎,却并不是十分用力,他眼中欣慰,悲凉,交织在一起,直直望着萧渊。 萧天眉头皱了皱,难道是他猜错了? 也是,宫中他看守的滴水不漏,萧渊的人怎么可能混进来呢。 可就在他松懈的刹那,原本给皇帝喂药的萧渊却突然扔掉了汤碗,双手摁住床榻,用力一脚朝后踢来,正击他的前胸。 他瞳孔放大,还来不及反应,一抹快出残影的影子又快速闪去了他的身后,接住了他往后倒的身子,没有让他发出动静,旋即后脖颈儿便是一阵剧痛。 他眼前发黑,连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就闭上了眼睛。 “五皇……”太监看着这突发的一幕,想开嘴就要喊,张院判一紧张,从袖中抽出银针,咬着牙用力跳起来,扎进了他的后脑勺。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小太监嗓子里,再也没有说出口,张院判抱住他身子,一点点的往地上挪,尽量不发出丁点声音,额头上都是汗。 还好他预判了结果,早有准备。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五皇子?”御林军敲了敲门询问。 “没什么,五皇子正给灌药呢,你们离远些,任何人不许进来,”张院判捏着嗓子,发出了公鸭子一般的尖细声音。 “是。”那人影子快速离开,张院判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着实吓的不轻。 皇帝老眼含泪,颤颤巍巍的从床榻上爬起来,看着萧渊,“渊儿,你不该暴露的。” 他已经被折磨成这幅样子,就算被救出去,也没有脸面继续存活于世。 只是一碗哑药而已,那是他理应受的惩罚。 萧渊神色冷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皇帝,也不言语。 他恨他,想要他死,但也只能袖手旁观,而做不到亲手害他。 “如今怎么办?”张院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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