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爹亲自带回府的消息,怎会有假。” 沈安安手脚冰凉,精神恍惚,墨香立即上前搀扶着她坐下,“皇子妃别着急,姑爷就在书房,一会儿我们去问问就是。” 沈安安像是抓住了主心骨一般,“对,你说的对,我去找萧渊问问情况,嫂嫂别急,你先养好身子,大哥的事儿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若真是如此,不论付出任何代价,她都会将大哥找回来。 大哥是因为自己才会出征边关,沈安安面对林雨柔有种说不出的自责,心里难受极了。 嫂嫂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若是大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会活在自责愧疚中,难以心安。 将林雨柔送走,又让管家去库房中取了一些滋补身子的良药放上马车,沈安安便匆忙回去,直奔书房。 她到院子里时,凌辰逸刚好从书房出来,手中提着包袱,显然是要出远门的装扮。 沈安安眼前有些发黑,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表嫂。” “你这是要出远门?” 凌辰逸微微颔首,没有细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随之走出来的萧渊。 他这个细微的举动,更让沈安安心头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起。 凌辰逸没有多留就离开了,萧渊走下台阶,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不是在休息吗,怎么跑来了?” “方才我嫂嫂来了。” 萧渊一顿,陷入了沉默。 沈安安抬眸看着他,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萧渊,你不要瞒我,我大哥是不是出事儿了?他失踪了是吗?急报中的生死未卜是什么意思?很严重吗?” “你先别急。”萧渊牵着她进了书房,若有似无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你放心,大哥不会有事儿的。” 沈安安怎么能放心,她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热油上煎炸,疼的厉害。 她不敢想,若是大哥当真出了事儿,她要如何面对。 她脸色发白,“明明前几日还传了捷报回来,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呢?” “安安。”萧渊起身将她抱进怀里,她脸颊贴在他腰上,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让沈安安有片刻的心安。 “你信我,大哥不会有事儿的,等一段时日,他一定会回来的。” 沈安安微怔,缓缓抬眸看向了萧渊,她没有说话,清凌凌的杏眸一直盯着萧渊,只是片刻,她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确定?” 萧渊微微颔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安安微微蹙着眉,脑袋有些疼痛,若是为了做局,有必要让凌辰逸远赴边关吗? 还是萧渊在安慰自己。 但她的心,不可否认的沉寂了下来,她抿唇,缓缓搂住了他的腰身,“萧渊,全天下,我最信你。” *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几个被捆绑的动弹不得的人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不住的蠕动着,他们看着椅子里坐着的清隽少年,纷纷瞪大眸子,满是害怕。 “人来了吗?”清隽少年偏头问一旁的小厮。 “张老七已经拿了他们的贴身物件送进宫了,想必就快有结果了。” 少年微微颔首,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的一个人身上。 他嘴巴被堵住,却是疯狂的冲他嗯哼嗯哼的叫。 “把他嘴里的抹布拿掉。”少年吩咐。 小厮立即上前照做,那人先是狠狠的呼了几口气,才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少年,“你知不知道我哥是谁,你敢抓老子,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得。” “放肆。”小厮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威胁五皇子!” 小厮话音一落,那人陷入短暂的安静,眼神从怨毒变成了呆愣,又转为了惊悚,“五…五皇子?” 他左右看了看,身子往后移动,“五,五皇子,小人方才都是胡言乱语,小人只是一个平头百姓。” 他就算再傻都知晓,他哥在宫中有权势,也不过是个侍候人的奴才阉人,生死,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他胡闹归胡闹,却也明白什么人是他跳起来都惹不起的。 他以为对方将自己从牢里捞出来,是惧怕他大哥。 “刘公子谦虚了。”萧天换了个姿势懒懒的靠着椅子,“刘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御前大总管,所有大臣包括我,都要讨好拉拢他,你怎么能是平头百姓呢。” 听了这话,刘小弟丝毫没有高兴的心情,身子反而瑟瑟发抖。 宫中的斗争他听说书的说过,自己八成是被人当了靶子,来威胁大哥了,他贪玩,但是不蠢。 “五皇子,您抓小的怕是没什么用,小人就是个烂人,吃喝嫖赌什么都沾,我大哥早就恨不能我死了,你抓他们就行。” 他手一指一旁地上的老年夫妻,说道,“我大哥最是孝顺,不论多么生气,只要我爹娘一哭诉,他准给银子,你用他们威胁他,我就算了,他早巴不得我死呢。” 萧天眯眼看着他,眸子冷沉。 “一家人,却为了自己的生死将亲人和屡屡帮你的大哥置之度外,如此冷血,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他话音落下,小厮便攥着拳头,朝刘小弟挥了下去,不一会儿,牢狱中就响起了哀嚎声。 萧天静静看着,眸中暗沉浮动。 做人,怎么可以如此没有良心,大哥,难道不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吗。 那人被打的满地滚动求饶,萧天不喊停,小厮便一直打。 “五皇子。”张老七看了眼牢中的情形,走到萧天身侧,“人带来了。” 萧天这才让那小厮停手,不一会儿,一个裹着黑衣,戴着兜帽的人急匆匆的进来,一眼瞧见地上的人,露在外面的眼睛立即瞳孔缩了缩。 “五皇子…这是何意?” 他一出声,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家三口便认了出来,眸子发亮,“大哥,你快救救我。” “老大。” “老大,你快救你弟弟,可不能因为你让我们老刘家绝后啊。” 刘公公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失望,看向那三人的眼神也变的冰冷。 “我的意思应该不用说,刘公公可以理解。” 刘公公收回视线,眉头紧蹙,“五皇子也知晓,皇上因为申尚书的事儿还在气头上,老奴一个阉人能帮的上什么忙呢。” 萧天垂眸,面容隐在暗中,让人看不真切,“既是刘公公不诚心,那便算了。” 他一挥手,小厮再次朝刘小弟走去,后者吓的脸色惨白,不住的往后蜷缩,声嘶力竭的吼叫。 刘家夫妇也开始指责刘公公。 “够了。”刘公公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咬着牙道,“老奴可以试试,但不保证结果。” 萧天一挥手,“刘公公尽力而为,你的家人,我也会好生善待的。” 刘公公自然不信他的话,“此事儿若成,还望你放了我的家人,我们就此两清。” 萧天抬眸看着他,“公公难道不想日后继续坐在如今的位置上吗?一个宦官,这已经是极限了。” 刘公公扯扯唇角,“老奴只怕有命想,没命享。” 离开之前,刘公公回头看向地上的刘小弟,目光深幽,后者满脸祈求的看着他,眸底却平静无澜。 “大哥,我等你来救我,你可一定要来啊。” ……小厮将刘公公送出了地牢,七拐八绕之后上了一辆马车离开。 刘公公脸上的愤怒慢慢消散,换上了思忖,片刻后,他吩咐车夫绕路,最后在一家荒废的小宅院停下,“你们都在这等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咱家去去就回。” “是。” 刘公公在里面一待就是接近一个时辰,出来后,他轻手轻脚的合上房门,上马车离开。 回到宫里的时候,小太监远远瞧见他,像是终于见着了救星,“公公,你总算是回来了,皇上这会儿正发火呢,奴才们都不敢进去。” “一群没用的东西。”刘公公瞪了几人一眼,端起茶盏慢步走了进去。 “你去哪了?”皇帝冷声问。 刘公公满脸堆笑,“皇上这些日子总夜半惊梦,奴才去了趟太医院,想看有没有能根治的法子,张院判说,民间有一个方子极为有效,老奴便又大着胆子寻了采买的宫人跟着出去找那土方子去了,回来的晚了些,皇上恕罪。” 皇帝拧着的眉心缓缓松开,“你也算有心,起来吧。” “多谢皇上不怪。”刘公公站起身,笑道,“老奴已经将土方子交给了御膳房,一会儿做好了就给皇上您端上来。” 皇帝挑眉,“太医都没办法,民间的土方子能有用?”他并不报什么希望,从申允白死后,他几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只要一闭上眼,就是柔儿满含怨恨的双眼,说要向他索命! 自己对她那么好,扶持他们的儿子,难道还比不上那个她和旁人的低贱之子吗。 这段日子,皇上心神都被折磨着,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下去。 刘公公道,“连太医都说有效的方子,想来可以试试,不过给老奴土方子的人还说了几句话……” “说。” “老奴不敢。”刘公公垂着头,有些害怕。 “朕让你说,你就说。” 刘公公大着胆子看了皇帝一眼,又跪在了地上,“老奴僭越,那人说,方子辅助只是一部分,还需能放平心,一般有此症状之人都是心有郁结,长此以往下去,积郁成疾,才真是大灾。” 皇帝没有言语。 他沉默着靠在龙椅中。 他何尝不知,可就是难以从柔儿的梦境中摆脱出来。 刘公公小心翼翼道,“皇上,老奴还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这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是您郁结难消导致的也极有可能,便是往神话了说,那位是申允白的生身母亲,自然对皇上您颇有怨言,可…那位并不止申允白一个儿子啊。” 皇帝眉头一皱,龙目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说…?” “她疼申允白,一样也疼五皇子,此病症若是心结所致,您对五皇子好一些也能抵消,若当真是那位怨怪,您将一切都补偿在了五皇子身上,想必也就慢慢消了气,不会再生您气了。” 第313章回到原点 皇帝沉默,眉头蹙的很紧,像是在思索刘公公话中的可行性。 “老奴只是胡言乱语,盼望能解帝王忧愁,皇上见谅。”他诚惶诚恐的磕了一个头。 皇帝稍稍回神,摆了摆手,“起来吧,你比前头那个心思活泛。” 刘公公讪讪一笑,像是听不懂这是夸他还是什么。 “天儿被禁足的时日也不短了,想来也该知道错了,你让人去通知一声,明日便让他上朝议事儿吧。” “是。”刘公公领命,下去吩咐了。 刚好御膳房那边将“土方子”端了过来,刘公公道,“给我吧,皇上这会儿心情不好,别触了皇上霉头。” “是是是,多谢公公。”那人立即交给了刘公公。 “你们也都退下吧。” 御书房外的人都被遣散,刘公公端着汤药进了御书房,他没有第一时间递上龙案,而是十分谨慎的一一试毒,确定没有问题,才呈了上去。 皇帝喝了半碗,就没有再动了,刘公公立即又端了下去。 宫女上前要端走,刘公公道,“这么好的东西,倒掉可惜了,正巧这盆牡丹长的不好,给它浇灌上,增添增添养份。” 宫女哪敢说话,他兀自端起汤碗,倒进了一侧的一株牡丹的根部。 …… 与此同时,香觉寺半山腰上,一个黑影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山上行去,有些匆忙。 “头儿,好像是。”暗中,一人对领头的庆安说道。 庆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眯眼看着那身影缓缓靠近,等走到跟前,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当即一挥手。 数道身影同时闪了出去,将那人围在了中间。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当看见庆安时,一张脸抽搐了几下,旋即长叹,苦笑了起来。 “萧施主为了老纳,当真是费心了。” 庆安,“闻音大师为了躲我家主子,也颇为费心。” 闻音再次苦笑。 输人一筹,他无话可说,“老纳可否先上山看一眼师弟再随你走?” “不必了,住持大师好的很。” 闻音微微点头,没有任何意外,只是稍稍松了口气。 从庆安出现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师弟给他的那封信估计是被萧渊动了手脚,他一开始也生过怀疑,可那毕竟是自己最亲的师弟,便是知晓很可能有诈,他也做不到充耳不闻。 “闻音大师,请吧。” 闻音抬眸,深深看了眼山顶,再次叹口气,转身随庆安离开。 兜兜转转,又是白忙一场,闻音甚至有种自己为什么不真死的悲怆! …… 第二日早朝,萧天终于解了禁上朝,可皇上,却突然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整个太医院都守在龙榻旁。 第一日,朝政暂时搁置,所有大臣,皇室宗亲都守在宫殿前等消息。 一直到傍晚时分,萧渊才回府,庆安就守在门外,压低声音禀报,“主子,闻音大师带回来了。” 萧渊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片刻的松懈,他立即加快脚步往府中走去,边问道,“人在哪?” “就在书房院里。”庆安知晓主子回来一定会立即见闻音,便直接将人安置在了书房一旁的厢房。 闻音微合着眼,手中一串佛珠不断的转动着,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房门突然推开,他声音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常。 萧渊眉头紧蹙着,声音微凉,“闻音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闻音这才止了声,他似是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抬眸看了眼萧渊,再次叹了口气。 可以看出来,他是一点都不想和萧渊见面!! 闻音站起身,道了句佛号。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闻音大师佛法莫非已经跳脱佛门之外了。” 闻音苦笑了一下,“萧施主就莫再嘲讽老纳了。” 他又何尝想破戒,可香觉寺那么多师弟,师侄,屡屡因为他危在旦夕,他总要顾及。 连一旁的庆安都可以看出他的无奈,不禁抽了抽嘴角,他应该庆幸,皇子妃的病情需要他,否则敢如此戏耍主子,绝对是一个死。 萧渊走过去,在椅子里坐下,语气冷淡平静,“你该知晓我寻你的原因,香觉寺的存亡,便都在大师手中了。” 朝堂的争斗已经彻底白热化,他没有时间继续耗下去了。 闻音头皮都有些发麻,双手合十,目光诚挚,“萧施主曾强行逆天改命,险些丧命,如今这点天罚,予二位施主而言,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需知世间万物有得必有失,若换成旁的,二位施主可未必承受的住。” 萧渊眉心紧蹙,所以闻音知晓安安如今的状况。 “也就是说,你可以改?” 闻音一顿,无奈摇头,他说的那么多,萧渊却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当初沈施主为救萧施主时,便已在佛前立了毒誓,老纳也无能无力。” 萧渊怎么可能相信,如今的闻音在他眼里,和市井的骗子没什么差别。 “若我非要强求呢?” 那些报应可以报复在他自己的身上,唯独不能是安安。 “天机谁都难以窥探,萧施主若执意如此,便也要做好一切回到原点的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萧渊眉头紧蹙,“你说的原点,是何处?” “梧桐苑,落日余晖,躺椅中。”闻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话让萧渊面色惨白。 “当初萧施主疯魔,愿意拿一切交换,便该想到会有今日的结果,阿弥陀佛。” 房中陷入短暂的安静,半晌,萧渊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你们佛门,当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他曾愿意付出一切交换安安安然。 而后,他二人披荆斩棘,携手与共,才终是心意相通,天罚却在此刻降临。 前者是痛失,而后者,是得到后又失去,让他们在担心,恐惧,不甘中,眼睁睁看着又无能无力的剜心之痛。 哪一种更为痛苦?他着实说不上来,但不甘,很不甘,凭什么他二人便不能有一个好结果。 他拳头微微攥紧,额角青筋浮现,闻音似是有所察觉,飞快的转动着佛珠。 第314章入主东宫 萧渊回梧桐苑时,沈安安已经睡下了,他放下帘帐,让闻音把了脉。 闻音收回手,做了个手势便去了外间,萧渊紧随其后,“如何?” “阿弥陀佛,沈施主并无大碍。” 太医日日都如此说,萧渊当然知晓她身子无恙,“我问的,是她的记忆。” 闻音再次卡壳,很是无力,“当初沈施主相威胁,老纳就已耗费了所有功力,如今是真的无能无力了。” 就算他有能力也不能帮,如此周而复始下去,倒霉的只有他和香觉寺,沈安安是个比萧渊还要不讲道理的疯子。 萧渊眉头蹙着,眯起的墨眸带着森冷的寒意,“你在敷衍我。” “并非。”闻音缓缓摇头,“萧施主,即便老纳可以帮你,他日你和沈施主情况互换,沈施主便就不痛苦了吗?” “老纳不涉及官场,却也知如今京城波云诡谲,沈施主一个人能否支撑的住,萧施主认为,比起忘记,哪一种角色更为痛苦呢?” 萧渊怔住,良久没有言语。 他的意思是,起死回生的代价总要一个人来付,不是安安,那就是他,可若是今日没有记忆的是他,那么所有的外在压力都会在她的身上,以及…眼睁睁看着挚爱之人忘记自己的痛苦!! 哪一种更痛? 他只知晓自己舍不得,也放心不下,他做不到将那些烂摊子扔给她一个柔弱女子。 萧渊立在屏风后,静静望着床榻上酣睡的姑娘。 闻音似长松了一口气。 “予二位施主而言,能携手白头,难道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总是要有一个人付出,牵着另一人艰难前行,反之失去记忆的人,才会更为轻松些。 “世上作恶之人那么多,倒是不曾见有业果,却非揪着我二人不放。”萧渊冷笑一声。 安安这些日子总会将日行一善挂在嘴边,他们不杀人,不做恶事儿,却依旧被辖制,难逃因果。 “阿弥陀佛,因果缘法自有天定,况且…如今沈施主的身子,也经受不住任何差错了。” “什么意思?”萧渊眸子陡然凌厉。 “天机不可泄露,短则半月,长则一月,萧施主自会知晓。” …… 萧渊回里屋的时候,便见沈安安蜷缩在床上,双臂抱腿望着他,他怔了一下,微微蹙眉,“吵醒你了?” 沈安安微微摇了摇头,清凌凌的杏眸满是清明。 “闻音没有死?” 萧渊又是一怔。 这会儿的沈安安过于沉静,仿佛回到了她尚且安好的时候。 “嗯,安安,你…” “萧渊。”沈安安突然冲他伸出手,萧渊立即走上前,将她拥进怀里。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萧渊抿着唇,没有说话。 “萧渊,上天能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已是恩德,闻音说的对,比起站在你的位置劳心劳力,承受痛苦,我更愿意像如今一样,忘掉那些烦心事儿逍遥快活,况且还有你护着我。” “安安。”萧渊手臂紧了紧,眸中都是痛苦。 “你听我说完,你有筹谋了数年的大业,手下有那么多臣子的性命,还有我,我们的生死都系在你一人身上,我完不成那么艰巨的事情儿,你也别丢给我。” 只有萧渊好好的,所有人才有活路,她承受不住,也担不起那么多条性命,更没有能力从官场中杀出一条路来。 “别犹豫。”她抬起头,眸子弯弯含着笑,“我们如今便已是最好的结果,我只可惜,能帮你的有限,那么多危险艰难,都要你一个人面对。” “不,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萧渊紧紧抱着她,薄唇抿的有些发白。 沈安安倚靠在他胸膛上,“如今是夺权,他日坐上九五之尊时,更是辛苦,夫君这辈子便累一些,让我享享清福。” 那些事情,她替代不了,只有他才能做到。 萧渊都知晓。 若他有失,安安能否在心狠手辣的父皇手中活下来都尤未可知。 “好,那安安就享清福,一切都有我,我会一直,一直护着你。” “趁我这会儿清醒,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沈安安弯着眉眼,“你可不能卸磨杀驴,等你御及九州,可要封我做皇后,你可别欺负我傻。” “…把皇帝给你做都成。” ……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整个太医院都陷入了忙碌中。 已经停朝七日,那些大臣早就按耐不住了,早就分庭抗礼的局势隐隐开始较劲,都想推自己所忠于的人上位。 此时,不少大臣聚集在宫殿门口,要求皇帝选出一人,代理朝政。 说是代理,其实便是打探皇帝中意哪位皇子,只是皇帝如今大半时间都陷入昏迷中,众人等了一日都没有结果。 太医院张院判提着箱子出来准备去熬药,被萧渊叫住,“父皇如今情况如何?” 张院判摇了摇头,一脸凝重,这一举动更是给大臣们敲了警钟,一个个心思飞快的转着。 “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就病的这么厉害了?”一个大臣问道。 张院判,“皇上日理万机,加上年岁渐大,操心过甚,导致血液流通不及。” 其实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皇帝老了。 当然,其他大臣也都听懂了,皇上老了,那下一步,就该是年轻力壮的皇子继位了。 原本就活跃的心思,此刻更是蠢蠢欲动,病可以治好,可若衰老,心力体力都跟不上了,那皇帝便只有换人来做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边关的战况还迫在眉睫呢。”兵部尚书赵大人满心忧虑。 “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大梁如今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急需要一位有雄才大略的皇子安定国本啊。” 说话的是五皇子一党,更准确的说,是皇帝的人。 萧渊眼神都没给一下,淡漠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宫殿。 萧天主动上前一步道,“四皇兄,如今皇族就只你我两位皇子,边关战事还等着朝廷决策,父皇倒下,我们更该担起重任,绝不能让他国有可乘之机。” 萧渊眼帘微抬,看向萧天,“哦?那依五弟的意思,当如何做?” 担起重任,那就是要担起皇位,所有大臣都心中清楚,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一幕,数年的站队,如今就快有结果了。 萧天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四皇兄自幼在宫中长大,得夫子教导治国之道,对打仗更颇有心得,五弟对这些都不懂,不若前朝便由四皇兄先代为料理,我来侍疾父皇。” 此话一出,那些大臣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天,仿佛自己耳朵坏掉了。 萧渊不说话,也只是淡淡看着他。 “五皇子,您可知晓在说什么?”萧天一派的人彻底憋不住了,这种关键时候,不赶紧夺权也就算了,他还要离开朝堂,来侍疾? 这不是把头送给四皇子等着被砍吗? “父皇昏迷,身边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我们兄弟二人自然该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萧天义正言辞。 “这…”那些大臣脸都皱巴在一起了,简直要怀疑萧天是不是傻了。 难不成他妄想侍疾,可以博的皇上欢喜,把帝位传给他? 当真可笑,便是有了诏书,没有实权,四皇子想要掀翻他,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我主意已定,各位不必多言。”萧天说道。 “四皇兄,你意下如何?” 萧渊敛了唇角森冷笑意,淡淡开口,“既是五弟都说了,为兄自然没有意见。” “那好,那便如此说定了,各位大臣有要奏的,便去奉天殿中与四皇兄商议吧。” 两位皇子都已经拍板了,他们不乐意也没有发言权。 萧渊朝殿中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大臣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跟上。 “赵大人且等等。”萧天突然开口,叫住了兵部尚书赵大人。 “五皇子请说。” “父皇先前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边关战事儿,可否劳烦赵大人将边关兵舆图拿来,等父皇清醒的时候或有安排。” 赵大人闻言眉头紧锁,“可…兵部堪舆图乃是机密,从不允离开兵部。” “如今情况特殊,自当别论。” 赵大人蹙眉,眼神不着痕迹的往前扫去,萧渊带着一众大臣已经离开了宫道,只留下一个转角的身影。 “那…好吧,稍候,臣亲自回去取来。” 萧天微微颔首,又问道,“这几日边关可有传回消息?” 赵大人一脸凝重的点点头,“情况不容乐观,若是永宁侯世子不能在十日内赶到,只怕我大梁危已,便是可以赶到,面对势如破竹的西域,是不是对手也另两说?” 萧天眸子一闪,“依赵大人的意思,我大梁还有国破的危险?” “臣不敢。”赵大人慌忙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就事论事而已,不必如此。” 赵大人站起身,赶忙离开,萧天站在廊柱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子微微眯着。 四下无人,他的小厮悄无声息的上前,“主子,申叔来信了。” 萧天压低了几分声音,“说。” “信上说,让主子加快进程,拿到堪舆图,迎接西域大军进城。” “嗯。”萧天沉郁的面色终于有了片刻的舒展。 朝堂的权,在国破家亡时,要来还有什么用呢,他唇瓣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转身走入了大殿中。 …… 皇帝的身子依旧没有半分好转,萧渊坐镇朝堂,萧天则直接住在了宫中,陪在皇帝身侧。 时间转眼过去六日,皇帝在这一日罕见的有了一个时辰的清醒时候,萧渊带着各大臣前去探望。 数日不见,皇帝一张脸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微微泛着白,人也消瘦了一大圈,他靠在软枕上,扫了眼以萧渊为首的大臣们。 听他们禀报这些日子以来朝中发生的大事儿,和萧渊的处理结果。 不得不说,萧渊很有帝王之才,便是他都不一定能够处理的如此妥帖,可惜… 他神色淡淡的听完,目光看向了萧渊,“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他语气很凉,哪有半分夸奖的意味。 萧渊浑不在意,“身为皇子,此乃儿臣应尽之责。” “那作为儿子,侍奉朕这个父亲,是不是也是你应尽之责,可这些日子,朕却从来没见过你。” 殿中立即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皇帝这是在责怪四皇子,言外之意便是四皇子只想权势,不重孝道,对如今的局势而言,皇帝此言可以说是极重了。 他在告诉众位大臣,他对萧渊很不满,而萧渊初掌朝政,皇帝如此赤裸裸的话,百官又怎么再对他信服。 萧渊面色不变,“儿臣幼时,便被夫子教导,先君臣后父子,如今朝纲有变,儿臣自然也要遵守夫子所授。” 他不卑不亢,音调冷淡,皇帝眸子微微眯起,冷意一闪而过。 “父皇。”一侧的萧天主动站了出来,“父皇昏迷,前朝离不开人,是儿臣的意思,由四皇兄监国,儿臣侍疾,说起来,侍奉父皇的人不少,比起劳心劳力的四皇兄,倒是儿臣得了便宜。” 皇帝闻言敛了敛神色,大太监奉上一盏茶,侍奉他喝了下去。 他喝完茶,说了这么会儿子话,精神显然已有些不济,呼吸微喘,“既如此,往后你就住在宫中吧,也离朕近一些,刘公公。” “老奴在。”刘公公穿人群,来到了龙榻前。 “传我旨意,五皇子侍疾辛苦,着其暂居东宫。”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东宫,那是太子的居所,皇上这是要立五皇子为太子了? 不少大臣偷偷抬眼看向了最前面站着的萧渊。 “父皇,此行怕是不妥吧?”萧天拧眉,看了眼萧渊。 皇帝摆手,“朕尚龙体康健,这点事儿,还是能做主的。” 萧天抿唇,低低应了句是。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算萧渊暂理朝政,可只要他一日不死,这大梁就是他说了算,包括东宫给谁住,皇位给谁坐。 此为,是在打萧渊的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告诉所有人,他不中意萧渊,也不会把皇位交给他。 从皇帝传下这个旨意,萧渊就一直沉默着,没有言语,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皇帝,没有什么情绪,却无端让皇帝眉头紧锁。 这是他早就筹谋好的结果,不是吗。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没有去看萧渊的目光,又以养病为由,调来了御林军看守宫殿,由萧天掌管。 大臣也知道,这是在防止四皇子弑君夺位。 如今的局势已经十分明了,等着皇帝安好,皇位与四皇子便彻底无缘,除非…造反!!!! 五皇子一派很是欢喜,四皇子一党则忧心忡忡,为局势,也为自己的全族生死,夺位,已是迫在眉睫!! 皇帝压着一口气,将这些吩咐完便彻底昏睡了过去,萧天忙前忙后的侍奉着,很是忧心。 从宫殿出来,大臣们神色各异,那些原本讨好谄媚萧渊的大臣,这会儿更是沉默不语,像是被黏住了嘴巴。 “萧渊,我们下一步怎么做?”离开皇宫,李怀言冷声说道,如今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忍了,皇帝简直欺人太甚。 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他竟半点脸面都不留,如此公然给萧渊难堪。 第315章昏迷 “等。”萧渊面色平静的注视着前方,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有时李怀言都很佩服他,面对如此羞辱依旧能面不改色,心平静气。 “还等,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算我们能等,那些大臣等的了吗,如今他们怕是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着,想着要如何反水,攀上萧天的那艘船了。” 若是他们还不有所动作,任由如此发展下去,那些大臣迟早都要倒戈。 萧渊看他一眼,没有言语,抬腿上了马车,李怀言气的抿直了唇线,立即跟了上去。 一路回了四皇子府,一下车,就瞧见了府门外不远处停着的几辆不打眼的黑扑扑马车。 “得,他们比我们还快,已经都追来了。”李怀言跳下马车道。 萧渊一进府,管家就匆匆迎了上来,“主子,他们都在书房等您。” “嗯。” 萧渊并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先去了趟梧桐苑,沈安安正躺在软榻上翻话本子,瞧见他回来,立即放下书册奔了过去。 “你回来了。” “嗯。”萧渊抚了抚她的头发,将人抱进怀里。 沈安安有些莫名,“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 “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沈安安不放心的问道。 萧渊摇摇头,“没有,只是一日不曾见你了,想先来看看你。” 沈安安睨他一眼,轻轻伏在他胸口。 “主子。”庆安在门外催促,“那边催你过去呢。” “知道了。”沈安安从萧渊口中听出了不耐烦,但知晓他不想和自己说,便也不问。 “既是忙,就赶紧去吧,我让厨房准备你最爱吃的晚膳,早些回来。” 萧渊闷闷的应了一声,又抱了她好一会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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