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皇上对我们不满已久,就算所有人都知晓是冤案,他都会想尽一切手段让咱们沈家坐实这个罪名的。” 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君王动怒,牵连三族,都是轻的,于那位而言,这是一个除掉沈家的最好契机,说不定…… 此事是不是他一手策划,都犹未可知。 “那就更不能走了,既然是冲我们沈家来的,那我们男女老少就都等着,是生是死皆是命,老身不逃!!!!” “娘!”沈文切切实实急的落下了泪来。 当初在宫里,皇帝的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都没有变色半分,如今有家人在,他却如何都拿不出那种魄力来了。 “好了,都给我坐下,不论生死,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文文,你让人去沈家旁枝那走一趟,孩子年幼的,都早做打算,尽快带着孩子离开。” “是。”沈文稳住心神,吩咐了管家立即去办。 “我们就等着吧。”言罢,沈老夫人歪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老爷,老爷。”半个时辰后,小厮匆忙进府,“贵妃娘娘被下了大理寺地牢。” “嗯。”沈文看了一眼巍然不动的老夫人,轻轻应了一声。 这会儿他也平静了下来,死生何异,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妻女,老母,她们都不惧,他自然也不惧。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今日的天儿黑的格外早些,一眨眼日头就彻底被乌云隐没,天色暗沉无比。 沈长赫亲自起身点了烛火,把整间屋子都照的明亮无比。 “让人备饭吧,不论遇上什么事儿,都得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我去吧。”沈安安站起身出门去安排,她刚离开,沈长赫也紧跟着起身,“我和妹妹一起。” 出了花厅,兄妹二人吩咐了下人去准备饭食,就在院子中站着。 琉璃盏照亮了整间院子,周遭的黑暗一直在朝院中拢聚,都被那些光亮驱散。 他们就好像置身黑暗唯一的光芒里,被漆黑笼罩围绕,看不清前方的路。 “大哥跟出来,是不是想问林姑娘?” “她今日…去了吗?”沈长赫低声问。 “没有。”沈安安抿了抿唇,总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对大哥好似有些残忍。 “我托郡主向陈家姑娘打听,说是林姑娘好些日子都不曾出门了,林家对外的解释,说是病了。” 夜色寂静,只有风声呜咽,刮在人的脸上生疼,耳膜也嗡鸣。 “如此也好。” 好半晌,沈长赫才轻声说,“林家做的对,如此,我也就毫无后顾之忧,不担心她了。” 沈安安沉默了一会儿。 竟突然想到了张业扬,勾了勾唇。 还好他姐姐妹妹来的是时候,否则还没成亲,就先要丢了命了。 “我和林姑娘接触不多,可也不算少,此事,应该是她家中的意思。” “嗯。”沈长赫点头,“我知晓,那个姑娘胆大善良,我就担心她胡来,如今林大人看着,我也算放心了。” 他从不曾怀疑过她的人品,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是最对的选择,不然也只是平白搭上无辜性命而已。 沈安安偏头看向沈长赫,琉璃光很弱,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轮廓。 他站在暗夜中身姿独立,脊背依旧挺直,是两世她记忆中的模样。 “若是我们沈家可以脱困……”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都隐没在了舌尖中。 沈安安也没追问,她昂头遥望着天色,乌云遮住的那几束月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拨开云雾。 第103章被带走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急奔进来,身子都有些踉跄,瞧见院中的沈长赫和沈安安,立时跑了过去,眼圈都红了。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上了。”沈安安扯扯唇角。 “莫慌,慢慢说。”沈长赫语气尤为平静。 “周大人,周大人,带了几队兵,冲进来了,” 周大人?宁妃的母家侄子? 沈长赫眯了眯眸子,“皇上这是要给宁妃讨回公道了。” “呵。”沈安安轻嗤一声,“哪是讨什么公道,分明是以此行卑劣手段,掩藏他的肮脏心思。” 说话间,官兵已经冲了进来,以周大人为首。 都在朝为官,自然算是有几分交情。 周大人一身官服,腰上别着佩刀,阔步走向沈长赫,“沈公子。” “周大人,没成想,来的会是你。” 周允风面色冷肃,“本官是奉陛下之命,请沈太尉和沈公子去往大理寺走一趟,查明案情。” “皇上不是已经断定宁妃是沈贵妃所杀,还有何好查明的。”. 沈长赫语气讥嘲,周允风拧了拧眉,眼睛不悦的眯起,“本官只是奉命行事,其余并不知情,皇上的心思,也不是我等可以揣度的。” 沈长赫似嗤笑了一声。 左不过是想再审出些什么,将沈家一起拉下水的案情的心思,谁会不知晓。 “好,但府上有妇孺,还望周大人体恤,莫惊吓了她们。” 周允风虽是二皇子一党,可大家族教养出的嫡子,人品上并不差,他微微颔首,说,“沈公子放心,我等就在这里等着,还请你通知沈大人和我们一起走一趟。” “不必了。”醇厚的声音随着花厅门打开而响起,沈文阔步走了出来,老夫人和沈夫人紧跟在他后面。 只是二人都在台阶上顿住了脚步,凝望着沈文的背影。 “安安,过来。”老夫人招了招手。 沈安安压下眸中湿热,担忧不已的看了沈长赫一眼。 “去吧。”他轻声说,“我和爹不在的时候,家里还要你照看着。” “大哥放心,”沈安安转身走向沈老夫人和沈夫人,三人并肩立在回廊上。 “不用怕,有祖母在。”沈老夫人面容坚毅冷然,没有丝毫妇人的惊慌和手足无措。 连带沈夫人都坚强了许多,紧咬着唇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沈老夫人目光落在了周允风身上,语调冷淡,“我沈家虽今时遭难,可底蕴仍在,孰是孰非还未可知,皇命难违,还望这位大人秉公办理。” 言外之意,她沈家不曾被革去官职,下旨抄家,就还是一品大院府邸,不是随便可以欺辱的。 “老夫人放心,我等自然紧遵皇命。”周允风尚算客气的给老夫人拱手一礼,挥手带人离开了。 沈长赫和沈文被官兵围住,他们没有回头,回廊上的三个女眷也没有开口唤他们。 等人走远,彻底离开了视线,沈夫人才撑不住的脚下一软,双眼发昏,老夫人立即扶住了她,吩咐丫鬟将她搀扶进花厅,又唤了大夫前来诊脉。 “夫人没事,只是忧心,引起的暂时脱力,歇一歇就没事了。” “下去开药吧。”老夫人挥了挥手。 沈安安蹙眉,“等等,祖母,让大夫也给您看看,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平安无事,才能想办法把爹和大哥救出来。” “不看,我好的很。” 不论怎么说,沈老夫人都不愿意,直接让人将大夫给送了出去,“平白无故看大夫做什么,你知晓,祖母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大夫。” 沈安安凝视着她面容,尚算红润,没有病容,也就没有再坚持。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沈夫人歪在圈椅中,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主心骨都没了,阖府就剩了她们三个女眷,能想什么办法救他们呢。 “怎么办,也得先养足了精神,天亮再说,安安,扶你娘回去歇息。” 沈夫人哪里睡的着觉,可又想着老的老,小的小,她必须要在这个时候撑起来,才勉强站直了身子,“儿媳没事,让安安陪着母亲吧。” 说完,就带着丫鬟离开了安寿堂。 “墨香,”沈安安偏头吩咐,“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好了就吩咐人给娘和祖母的院子都送来。” “是。” “我不饿。”老夫人摆了摆手,“本是想着让他们父子俩吃完了饭再走,不想竟是晚了,也没能吃上。” “祖母不是常说身体是本钱吗。”她起身走到沈老夫人身边,握着她的手说,“如今爹和大哥前程未卜,我们务必要养好身子才行。” 一刻钟后,墨香提着食盒回来,老夫人在沈安安的劝解下勉强用了一些。 “安安,”沈老夫人用了碗粥,放下勺子说,“这会儿我们沈家怕是很难度过这场难关了,你心中要有数,若是情况不对,就立即带你娘离开京城吧。” “祖母,你不是说我们一家人都不走吗。” “傻孩子。”老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叹口气,“多个人留下不过是多赔条命进去,两个翻不起什么浪花的女眷,皇上不会追究的,我们沈家不能半点血脉都不留下啊。” “不过你放心,若是皇上不赶尽杀绝,你姑母之过最多牵连你父兄革职流放,要不了命的。” 沈安安唇角浮上一丝冷笑,“可就怕,他疑心深重,不会对我父兄手下留情。”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时间不早了,先睡吧,等明日我们再商量对策。” 沈安安点头,她本是想宿在安寿堂,陪着祖母的,可老夫人怎么说都不肯,愣是将她给赶走了。 沈安安无奈,只能离开了安寿堂。 “老夫人,大姑娘已经走远了。”嬷嬷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递给老夫人。 “怎么又该喝药了,苦的很。”抱怨了几句,她还是昂头喝了下去,这个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的,不能让安安发觉。 “老夫人,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咱们还是……” 沈老夫人抬手,打断了嬷嬷没说完的话,“年过古稀,身子都埋进土里了,若是能用一条残命救下子孙,也算值得。” 第104章屈打成招 ——往日府中早就人来人往,热闹起来了,今日日上三竿,府中却依旧寂静的可怕,丫鬟小厮们走路都放的很轻,就怕行差踏错,惹了主子不悦。 沈安安一早起来就站在了院子里,雾气朦胧,直到太阳彻底洒下来,才慢慢驱散了浓雾。 她身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墨香拿了披风给她系上,“姑娘,您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外面冷,还是回屋里去吧。” “娘和祖母怎么样了?”她第三次开口,说的依旧是这一句话。 “都好,夫人昨日喝了安神汤,这会儿还睡着,老夫人也刚起,姑娘放心。” “嗯。”她指尖凉的很,几乎没有任何温度,墨染拿来了手炉塞进她手里暖着。 “姑娘。”看门的婆子急匆匆跑了进来。 沈安安准备回屋的身子立即转了回来,急声问,“可是四皇子有什么消息递来?” 婆子愣了愣,摇摇头,“角门来了一位书生。说是姑娘的旧识,不日即将离京,有些话想同姑娘说。” 沈安安蹙了蹙眉,看向了墨香。 这个时候,什么旧识会来寻她。 “来人可说了叫什么名字?”墨香问。 “不知全名,说是姓张,后日就要赶往江南上任了,故才想见一见姑娘。” “不见,让他走吧。”沈安安拧着眉直接拒绝,抬步回了屋子。 婆子还呆立在院子里,墨香催促她,“愣着干什么,姑娘不都说了不见,还不赶紧去回话。” 婆子离开,墨香才抬步进了屋子。 火炉在屋中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将沈安安冻僵了的身子一点点暖了回来。 墨香去衣柜里拿了套干爽的衣裙,服侍她换上,“当初老爷发话,张公子在京中留了这么久,如今却突然要离京了。” 沈家这些日子忙得很,还没有功夫顾上他,如今突然离开,估摸着是吏部官员眼瞧着父亲即将失势,想赶紧撇清关系的缘故。 “那个县是萧渊特意拨给他的,听说极容易做出政绩,走了也是好事。” 她如今焦头烂额,哪有闲工夫听他告别叙旧。 收拾妥当,墨染又给她重新换了手炉,沈安安再也坐不住,起身说,“走,去祖母院子里坐坐。” 她到时,沈老夫人正在用饭,瞧见她来招了招手,“还没用饭吧,来,坐下吃一些。” 她没什么胃口,可还是勉强陪着老夫人用了一些, “早上寒气重,莫在外面久待,要当心身子。”沈老夫人叮嘱。 “心里烦躁,在外面待着能静下心些,”沈安安放下筷子,长呼了一口气。 她难受于这种什么都帮不上忙的无力感,让她觉得,她这些日子的忙碌筹划,甚至重生,都是一场笑话。 沈老夫人轻拍了拍她的手,“还未到绝境,不必担忧害怕。” 她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往日那些世交,爹的朋友,都躲得远远的,就连定了亲的林家都不敢沾染半分,她们指望不上任何人,唯有自救。 “祖母,我想去趟四皇子府探探消息。” “也好,”沈老夫人没有反对,“放眼京城,能拉我们一把的也只有四皇子了,你去问上一问,若是为难也莫勉强,皇上春秋正盛,便是四皇子也要敛着些锋芒。” “祖母放心,孙女心里有数。” 她起身离开了安寿堂,吩咐墨香备马车,准备去往四皇子府。 “老夫人,大姑娘寻四皇子能想到办法吗?”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不放心的问。 老夫人摇了摇头,半阖上眼睛没有说话。 皇上铁了心要收拾沈家,除非撕破了脸,否则四皇子开口,也只是惹怒圣上罢了。 “你把我的诰命服取来。” “老夫人。”嬷嬷拧着眉,“这个时候,皇上怕是不会见您的。” “现在不去,”沈老夫人清丽的眸子看向窗外,语气幽幽,“我们再等等。” ——沈安安被庆安一路迎进了萧渊的书房。 窗棂半开着,站在院中能瞧见书房中男人挺直的脊背,正垂头书写着什么。 这一幕,上一世她看了无数次。 冷风凌厉,直往人骨头缝子里钻,沈安安拢了拢披风,抬步正打算往里走,不期而遇上男子偏头看来的视线。 蹙了蹙眉,他放下笔墨,立即起身走了出来。 沈安安站在院子里没动,努力压抑着心中悲意,却还是带上了几丝鼻音,“昨日夜里,我爹和大哥被周允风带走了。” 萧渊心颤了颤,薄唇紧抿,走过去,给她挡下了大部分冷风,轻声说,“我知晓,我派了人盯着,沈大人和沈公子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暂时?也就是说如今没事,往后如何,并不知晓。 “你也救不了他们吗?”她抬头,清凌凌的杏眸不自觉染上湿意。 他心尖微疼,抬手想给她擦掉眼睫上的雾气,又蜷缩了手指,最终收了回来。 “外面冷,先进去再说吧。” 不用吩咐,庆安立即合上窗子,去准备暖炉搬进书房。 她在暖炉旁坐了好一会儿,身上才渐渐有了些温度。 萧渊目光从她轻颤的指尖上移开,轻声说,“皇上称病,免了这两日的早朝,如今所有人都见不到他,宁妃一案,交由了二皇子审理。” 说是为了劝慰二皇子丧母之痛,其实是怕交予旁人手中,拿捏不了他和沈家罢了,若说京城最希望沈家倒台的,绝对非萧泽莫属。 皇上,是要置沈家于死地!!!! 沈安安长舒了一口气,如今不是难受的时候,她勉强提了提神,问,“宁妃的尸首在哪?还有这个案子的卷宗,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萧渊从桌子上抽出了几个折子,递给了她,“这是昨日送来的,我看过了,人证物证具在,已经…具备了定案的条件。” 沈安安翻了翻,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凶器上,是一支簪子,簪尾十分锋利,卷宗上描述,是直接贯穿了宁妃脖颈。 “沈贵妃就是再蠢,也不会拿自己的簪子杀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萧渊点头,目光从她小脸上移开,“我也怀疑是陷害,可…沈贵妃已经认罪了,我让人偷偷去见她,她也什么都不肯说。” 沈贵妃认了,这案子,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了,宁妃毕竟生育了二皇子,牵连三族也是有可能的。 爹和大哥几乎没有了出来的可能,如今不过是在等着上头的命令,定下罪责罢了。 “她疯了,毒杀孕有皇嗣的嫔妃,她认了?”沈安安不可置信。 虽暖炉就在身旁,可她却如置身冰天雪地,手脚冰凉,红唇泛着青白。 她眼圈发红,好似随时都会碎掉。 “别担心,我说过,不会让沈家有事的,若真到那一步,我会安排人送他们离开京城。” 沈安安眉头轻皱了皱,微微摇头,“不可,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萧渊冰冷的眸子慢慢染上了一丝温度,薄唇微抿,“放心,我有分寸。” “主子。”庆丰推开书房门,慌张的走了进来,“出事了。” 萧渊看了沈安安一眼,没有避讳她,“说。” 庆丰微微垂下头,“兵部那边传来消息,沈贵妃签了罪己书,周允风对沈大人和沈公子用刑了,似是打算屈打成招。” 沈安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膝盖撞在了书案底部,声音很大,可她面上没有痛意,只有一片苍白。 “你先别急。”他从书案后走出来,站在了沈安安身侧。 “屈打成招也要有罪名,他们想安什么罪名给沈大人?”他语气冷的很。 庆丰看了沈安安一眼,才继续说,“他们想把沈贵妃杀害宁妃一事的背后主谋栽赃给沈大人,沈大人不肯认,听说…吃了不少苦头。” 沈贵妃杀害宁妃可以是争宠,女人之间的嫉妒,可若是沈家的主谋,那就是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死不足惜。 沈家不能认,认了,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二皇子为了除掉沈家,当真是不择手段。 沈安安脚步有些虚浮,几乎站立不住,“他们不能有事,我已经害过他们一次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 她拿手抵着唇,努力压抑住心慌,平复下心情想办法。 “皇上意思分明,这个时候怕是不会有其他官员敢站出来替沈家说话,我该怎么办才好?” 二皇子心狠手辣,落在他们手中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何况爹年纪大了,能经得住几回酷刑。 “安安。”温热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肩头,沈安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萧渊,你救救我父兄,我知晓你有那能力,你救救他们好不好。” 她语气带上了哭腔,慌的有些手足无措,连自己都不知晓都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萧渊已经在朝中大权在握,呼风唤雨。 “我会想办法的,你莫慌。” 她抬头,雾气朦胧的杏眸看着萧渊冷峻的面容,洒进来的几束的光亮落在他身上,仿佛渡了一层荧光。 她忘了,这一世的萧渊因为救她,因为沈家,屡屡失了扳倒二皇子的先机,更遭帝王忌惮,能力已十分有限。 她的脸色愈发惨白,深深无力几乎要把她折磨疯了。 是她努力的方向错了吗?为什么,如今的轨迹比上一世还要可怖。 “你先坐下。”萧渊扶着她坐下,亲手给她倒了杯茶,淡淡的花香顿时在屋中弥漫开来。 只是沈安安这会儿心神不宁的,并没有发现。 她捧着热茶,指尖都在发抖,萧渊无声给她顺着后背,很是轻柔,她身子僵着都没有发觉二人此时的亲昵,大脑几乎要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不能慌,不能慌,沈安安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尽力稳住心神。 “对,沈贵妃,”她突然回过神,抬头看向萧渊,“他们之所以对我父兄用刑,皆是因为沈贵妃认下的那封罪己书,若是宁妃不是沈贵妃杀的,那是不是此事就有了转机?” 萧渊拧眉思索了片刻,微微点头,“若是沈贵妃不曾认罪,我倒是可以和萧泽博上一博。” 可问题的关键,是沈贵妃不肯开口,他早就派人去过了,她咬紧了牙一个字都不说。 他拉了一个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身子微微前倾。 “如今皇上偏帮萧泽,沈贵妃又已认罪,人证物证俱全,严格来说,已经可以定罪量刑,能拖到如今,不过是他们还想把沈家彻底拉下水,让沈家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我们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沈贵妃。” “我明白。”沈安安用力点头。 若是沈贵妃认罪,其余任何人都插不上手,萧渊一切动作都师出无名,皇上和朝臣不会允许,可若是有争议,就可以推翻重查。 最少也能再拖上一段时日,最重要的是,父兄绝不能再继续待在周允风手中。 “我想见见沈贵妃,你有办法吗。” 萧渊抬眸朝窗棂外看了一眼,温声说,“可以,不过要等到天黑之后。” “好。”她压抑住激动,低声说,“不过我怕是不能耐她何,我想带上我祖母一起,她老人家了解沈贵妃,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也好。” 萧渊起身离开书房,对外面的庆安吩咐了几句,好一会儿才再次折回。 “你和沈老夫人收拾一下,择暗些的衣物,后半夜我带你们去见她。” 沈安安立即站了起来,清凌的杏眸有些飘忽,“你…那里毕竟是周允风的地界,你去会不会有危险?” 把手伸进二皇子的地盘里,他能否全身而退,会不会像在二皇子府邸时,损失什么? 不论皇子还是政见不合的官员都会在对方阵营中安插眼线,一旦动用,这颗棋子怕是就要废了。 萧渊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语调轻缓,“放心,办这点小事,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若是以往,他定然会调侃她几句,可今日看着她发红的眼梢,到底是不忍心。 “我让人准备了晚膳,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我……” “有些细节,还是要亲自与沈老夫人说一说,她和沈贵妃谈话时才有章程。” 萧渊开口堵住了她要拒绝的话,理由还让人无所反驳。 第105章探狱 乌云遮住了光亮,屋中染起了烛火,沈安安坐在椅子里发呆,萧渊回到了书案后继续批注文书。 气氛凝滞的很,许是暖炉的缘故,萧渊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心口也有些发热。 他时不时抬眸,觑一眼不远处捧着手炉发怔的女子,唇角弧度深上一分,很喜欢这会儿的宁静,虽只是片刻。 怕她坐的闷,他主动开口说,“这些文书都是朝中递上来的,若是无聊可以过来看看,全当是解闷了。” 沈安安知晓如今朝纲动荡,却对内里不明就里,闻言她有些心动。 萧渊将手边批注过的推到了身侧,又把没有批注的放在了自己跟前,给她腾地方。 犹豫片刻,沈安安还是走了过去,在他身侧站定,拿起那些文书开始翻看。 她看的很认真,很快就被吸引了去,许是有了打发时间的东西,时间过的尤其快,庆丰推开门,引领着小厮将饭菜摆在了桌案上。 她手中的文书被抽走,放在了书案上。 “时辰不早了,先用膳吧。” 她这才惊觉天都快黑了。 不同于上次的样式,却依旧还是江南菜,沈安安今日却如同嚼蜡,敷衍的用了一些就放下了碗筷。 萧渊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强求,跟着放下了筷子。 “庆丰,备马车。” 宁静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临走之际,他突然回眸看向了书案,脑海中想象着方才他二人并肩而坐的画面。 那些人所说的红袖添香,大抵是如此,为何他梦中除了争吵却从不曾有过如此温馨的景象。 “怎么了?”沈安安回头见他没有动,轻声开口。 他敛了神色,大步出了屋子,“走吧,” 庆丰在马车里准备了暖炉和手炉,比起书房中温度还要更暖一些,沈安安捧着手炉,倒是十分暖和,对面的萧渊却是热的心浮气躁。 车帘子就在他手边,他还是强忍着没有掀开,汗水从后背,额头冒出来。 沈安安一直垂头思索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幸好沈府距离四皇子府算不上特别远。 庆丰在外说沈府到了,萧渊第一个跃下了马车,沈安安微怔,掀开车帘时,便见他大口喘着气,似是有些呼吸不畅。 她突然想起了庆安之前说的话,低声问,“你…是不是热的?” 萧渊微微侧眸,说了句“还好。” …… 见他硬装,沈安安唇瓣竟不自觉浮上一抹笑。 萧渊瞧见了,薄唇轻抿着睨了她一眼,便朝她伸出了手,“还不下来。” 她敛了神情,借力下了马车,快步回了府中。 安寿堂中,沈夫人正在陪老夫人说话,她眼睛湿湿肿肿,显然刚又哭了一场,老夫人倒是显的很是平静。 “回来了?” 话落便瞧见了紧跟着进来的冷峻男子,阳光洒在他身后,如给这龙章凤姿的人镀了一层光芒。 “老身参见四皇子。”她扶着桌案站起身,恭敬行礼。 “老夫人不必多礼。” 沈夫人忙吩咐丫鬟奉茶。 老夫人本是要将主位让给他,萧渊没让,主动坐在了她右下首,沈安安身侧。 “祖母,”沈安安没有把父兄在牢中受酷刑的事儿说出来,而是简单说了如今案子的情况。 “四皇子有办法让我们见姑母一面,若是她肯说出实情,此事或许会有转机。” 老夫人凝重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既然她已经写了罪己书,按照律法就可以定案了,皇上却迟迟没有下旨处置,是不是还存着别的心思,你父兄在牢里……” 沈安安不曾想,祖母竟直接推断出这么多,就知她老人家不好糊弄,可还是不敢都说出来。 “父兄暂时没事儿,那些人确实有别的打算,他们……想把此事的案件主谋强加在我们沈家头上。” 沈夫人脸色更加白,捧着杯盏的手微微发着颤。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她早就猜到了,包括他父子二人会遇到什么,都早心中有数。 “既是皇上铁了心给沈家定罪,就算贵妃反口,怕也是没什么用的。”老夫人忧心忡忡。 萧渊淡声接口,“这个老夫人不必担心,若是贵妃不认,我自有办法拖延,逼皇上答应将此事三司会审。” 不在二皇子地界上,想救人就会容易的多。 “多谢四皇子。”沈老夫人站起身,郑重向萧渊行了一个大礼,“我沈家落魄如此,也唯有四皇子不嫌弃,还愿意伸出援手了。” “祖母,”沈安安立即上前扶住老夫人,眼圈红红。 “老夫人客气了,既我和安安两情相悦,沈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说的无比真挚,沈安安快速扫了他一眼,都显然要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好,好好好,”老夫人重新坐了下来,立即吩咐身后嬷嬷去准备待会儿要去大理寺的衣服。 “贵妃是老身一手教养大的,她虽自私自利,贪慕虚荣。可却绝不愚蠢,此事一定另有隐情,老身定会想办法让她说出实情的。” 安寿堂的烛火一直亮到了三更,角门那辆早就准备好了的马车才缓缓驶动朝大理寺去。 “大理寺每晚三次换班,你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沈贵妃不肯交代也不要多留,安全为上。” 萧渊低声交代着沈安安,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也罢,还是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不可。”沈安安摇头拒绝,“我们被发现是小,你若是被发现禀至皇上那里,可就说不清了。” 羸弱的光亮能勉强映照出女子的轮廓,他凝视着她,心口微微发热。 “好,我就等在这里,你莫害怕。” 沈安安点头,戴上了兜帽将半张脸都遮了去,和沈老夫人朝大理寺走去。 早有人候在了那里,冲萧渊行了个礼,就立即带着两人走了进去,边说,“上头看管的严,保险起见,二位莫待超过小半个时辰。” “好。” 一进牢里,血腥发霉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鼠蚁的稀疏声,以及凄厉的哀嚎。 她面色有些发白,紧了紧握着沈老夫人的手。 第105 章 沈贵妃控诉 “莫怕,祖母在。”老夫人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祖孙二人随着官兵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拐了好几个弯,还仍旧在往前走。 越往里面,血腥味越浓重,哀嚎声也愈发刺耳,她控制不住的抬头去看。 一个血淋淋,辨不出面容的人被绑在木架子上,衣物被鞭子抽成了布条,几乎是衣不蔽体,只有胸口的微微浮动能看出人还活着。 “我父兄是不是在这里?”她想起了庆丰的话,突然问道。 爹和大哥受了酷刑,是不是比这个人还要惨些,牢中点着火把,她却浑身冰凉,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冷的浑身麻木。 “在,不过上头看管极严,不准任何人靠近。” 所以情况如何,除了四皇子能探听一二,他并不知晓。 “这里就是了,二位切要快些。”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一个牢房的门。 锁链响起的声音惊动了蜷缩在里面,披头散发的女人,她双臂抱着腿坐在地上,惊恐的朝门口看来。 老夫人镇定了良久的心突然崩裂,眼圈几乎是瞬间发红,流下泪来。 不论多么恨其不争,到底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快步走进去。 沈贵妃面容脏污的不像样子,却是立即往后退去, “你是谁,你来杀我的是吗?” “姑母。”沈安安将帽子摘下,就着烛火让沈贵妃能看清她面容,才又重新戴上。 “你说谁要杀你?”沈老夫人在她身旁半跪下,握住沈贵妃肩膀,“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娘,娘给你想办法。” “娘,”沈贵妃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抱住沈老夫人害怕的哭了起来。 “娘,你带我离开吧,女儿后悔了,女儿不该不听你的话,皇宫就是一个地狱,里面住的都是魔鬼,他们想杀了女儿,你救救女儿吧。” 沈老夫人纵使心里再气,可一向骄傲的女儿如此哭诉,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你告诉娘,都发生了什么,宁妃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的簪子为何会成为凶器,你说了娘才能想办法救你啊。” 沈贵妃闻言突然身形一顿,哭声也戛然而止,退出了沈老夫人的怀抱,蜷缩着身子往一旁侧了侧,低下头不言语了。 老夫人眉头一皱,“你倒是说话啊,你是要急死我不成,难不成你想沈家一门都因此没命吗?” “原来娘不是为我来的。”沈贵妃抬起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眼中浸着憎恨,“我说您怎么跑来了,原来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我那哥哥和侄子啊。” 她冷笑了一声,又满是悲凉,冷冷的瞥向沈安安,“您可当真是个好母亲,好祖母,为了他们一家子做什么都可以,却唯独对我心狠!!”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沈安安立即捂住了她的嘴,“你小点声,莫不是想立即都死在这。” “哼。”沈贵妃浑不在意的嗤笑,“你又装什么装,若是当初你听我的,早早嫁给了四皇子,二皇子和宁妃早就不成气候了,我沈家能落魄到如今这个地步。” “归根究底,都是你们的错,想保沈家荣耀,又不肯舍弃一个女儿,如今被人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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