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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将外面处理妥当,将一瓶随身带的金疮药递进了车厢,“这是禁卫军中常用的,止血愈合的效果极好,世子先给长公主用上,待回了京再好生包扎。” 如今荒山野岭,有的止血药就不错了。 凌辰逸接过来,让华笙先给长公主上药,自己出了马车。 沈长赫看了眼凌辰逸,利器划破了他的锦缎,深深浅浅,应有八九处之多。 只是他这会儿神情阴冷难看,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 “今日,有劳沈公子了。” 沈长赫收回视线,“举手之劳。” “不过我瞧着那些人武功招式并不像毫无章法的山匪,且一出现就直奔挂着永宁侯府牌子的马车,显然是早有预谋。” 凌辰逸眉眼间都是戾气,冷凝的气场带的周围的空气都冰了几分,他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沈长赫,“那凌世子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可打算追究?” 长公主是皇家人,若是追究,多半就是他禁卫军的活。 凌辰逸眸子冷厉,声音低了不少,“我娘今日,是来给淑妃娘娘上香的。” 闻言,沈长赫脸色更沉一分。 淑妃,四皇子生母。 只要牵扯宫妃,就必然是皇室隐秘,八九不离十又是夺嫡之争中的一环。 可上个香而已,那些人为何如此焦躁,难不成…… 沈长赫垂下眸子,将情绪很好的掩了下去。 “时辰不早了,先回京吧,多谢沈公子今日出手,我永宁侯府会记下这份恩的。” 沈长赫拱手回了一礼,也没多问,转身回了沈府的马车。 沈夫人第一时间问长公主的伤势,得知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路程倒也算顺利,等回到京城时,天已经黑透,凌世子亮了腰牌,守城的士兵才打开了城门,放他们进去。 分别之际,沈夫人带着沈安安去探望了长公主,确定真的只是皮外伤,才放下心,各自回府。 沈安安原想试探着将张业扬的事情透露给沈夫人知晓一二。 可今日都受了惊吓,她便也忍着没说,怕再惊着了沈夫人。 回了海棠园,墨香立即吩咐墨染去煮了安神汤来,给沈安安压压惊。 惊是确实有些,可还不至于吓着她。 “姑娘,今日也忒吓人了些,还好有大公子在,不然真是不敢想象。” 沈安安捧着安神汤喝了一口,叮嘱墨香,“今日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如今还不知永宁侯府打算怎么处理,别万一将细节透露了出去,扰乱了人家的计划。 那些人目标明确,下手干脆利落,要么是为利,要么是报仇,不论哪一项,对永宁侯府都不好。 墨香应下,服侍沈安安褪去外衫,卸下钗环。 她将安神汤喝完,放下了小几案上,“祖母近日回信了吗?” 墨香摇了摇头。 沈安安唇瓣轻挑起,嘟囔了句“小老太太。” 就起身去了屏风后沐浴,折腾了一日,她累的很,沐浴更衣后就上榻休息了。 晚秋薄雾,日暮柔风。 翌日。 沈安安去给沈夫人请安时,沈长赫也在,沈夫人正在同他说下聘定亲的事宜。 沈长赫端坐在下首,面色寡淡的喝着茶,无可无不可的听着沈夫人的安排。 “你觉得如何?”末了,沈夫人不忘象征性的问一问沈长赫的意思。 “娘既然都决定了,就看着办吧,儿子没有意见。” 沈长赫放下茶盏站起身,“近些日子我会有些忙,就不来给娘请安了,一切事宜,您自己看着办即可。” 沈夫人对他敷衍的态度有些不乐意。 “什么叫我看着办,是我娶亲还是你娶亲?” 沈长赫唇瓣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 “娘原来也知晓是儿子要娶亲啊?” 沈夫人一噎,狠狠剜了眼沈长赫离开的背影,又不放心的说。 “你平日忙可以,下聘那日你得去啊。” 她的声音,在院中慢慢消散,没有换来半点回音。 她气的将礼单册子重重拍在桌案上,对沈安安发牢骚。 “你瞧瞧你大哥,真是愈发放肆了,我都没答应呢,他说不请安就不请了,哪家有这样的规矩。” 沈安安顺着她话抚顺她的气,“娘说的是,大哥性子确是有些寡淡了,可他不也是为你着想吗?” “你想想,他忙的时候天不亮就出门了,您能起的来吗,他要是来请安估计要更早,不是扰您清梦吗?” 毕竟是亲儿子,哪能真生气,沈夫人很快就被沈安安给哄好了,“还是你嘴甜,娘就喜欢听你说话。” 沈夫人笑着将册子递给沈安安看,“这是准备给林家的聘礼,你瞧一瞧。” 沈安安接过来打开,象征性的看了几眼就合上了,“娘做事一向周全,自然是极好的。” 她脸色顿了顿,抬眸望了眼沈夫人,轻声说,“就是——如此会不会太着急了些,毕竟是婚姻大事,就这么急慌慌定下,是不是草率了。” 沈夫人说,“这可大师定下的日子,他亲自卜的卦,自然有一定道理,且那林家姑娘娘瞧着确实合心意,你大哥又难得没有意见,还是愈快愈多,免得夜长梦多。” 沈安安轻抿了下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沈夫人拉着她的手说,“等你大哥的事一定下,下一个就该是你了,你们都成了家,娘提着的心才算是能放下了。” 第42章 沈夫人的天塌了 沈安安垂着的乌睫眨了眨,纠结之后,索性顺着沈夫人话开口。 “娘,我的婚事,可否自己做主?” “那是自然。”沈夫人脱口而出答应,下一瞬又怔住,定定望着女儿垂下露出的半截白皙脖颈,此时红的滴血。 “安安。” 她牵住她的手,让她抬眸看着自己,“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沈安安心口剧烈跳动着,故作羞涩的再次垂头。 虽什么都没说,可沈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心都提了起来,立时问,“是哪家的公子,姓甚名谁,人品如何,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些问题沈安安早就已经想过了。 张业杨不论是家世还是自身都没有特别出彩之处,想让娘同意并且赞同这门婚事,除非她表述出对张业杨情深,且非他不可的决心。 ‘他是今年的新科进士,才华人品俱佳,我们早在江南时就认识了。’ 闻言,沈夫人脸色有些不好。 ‘他不是京城人士?’ 且不说对方家底如何,单是远在江南她就有些不乐意,女儿好不容易才回到身边,怎么舍得她再离开远嫁。 沈夫人抿着唇,保养得宜的脸上都是不乐意,很不高兴。 ‘娘。’沈安安拽着沈夫人衣袖晃了晃,‘他虽然出身贫寒,但当真是个顶顶好的人,您就应了女儿吧。’ 沈安安的话无疑又给了沈夫人一击。 她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面若桃花的娇女儿,远在江南就算了,竟还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 ‘安安。’她唤了一声女儿,嗓子好像被一团棉絮给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沈安安也知晓沈夫人一时半会难以接受,只撒娇的拉着她衣袖,垂着头不说话。 安安自幼养在江南,与她聚少离多,若是旁的事,她肯定早就心软答应了,可这事,她哽了几哽,都说不出松口的话来。 她突然想起了安安刚回来时,在宫宴上果断拒婚的一幕,是不是那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那个进士。 沈夫人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 ‘安安啊,京城也有不少不错的儿郎,咱们再挑一挑,莫说是我,就是你爹恐也是不会答应的。’ 沈安安抬起一双雾气朦胧的杏眸望着沈夫人。 “娘,爹爹一向都听您的。” 沈夫人心疼的抚上女儿的面庞,饶是如此也不曾敢松口。 “安安,不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官场中,都没有那么多真情实意,多是权衡利弊,你又怎知那书生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有意攀附。” 若真是心思端正的君子,就不该同安安接触。 毕竟二人身份教养天差地别。 沈安安眨了眨眼,乌睫沾上潮湿,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夫人,深情几许的说。 “张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况且就算是攀附,女儿也认了,只要沈府不倒,这一生他都得敬我爱我。” 听了这话,沈夫人几乎要昏厥。 听听,这是什么话,女儿这是被那个书生洗脑了不成。 长子的婚事,什么下聘,什么礼单,这会儿都抛诸脑后,沈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一个进士,最多也就做个县令,若是无人帮扶,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安安,娘怎能忍心你去受苦呢?” “况且,你们接受的教养不同,若是真在一起,各种各样的事情加持,等消磨掉了如今的热情,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安安吸了吸鼻子,有那么一瞬,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几分熟悉,像极了上一世死不悔改要嫁给萧渊的自己。 “娘,他父母双亡,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沈夫人又哽了一哽。 “您不都说了,是没人帮扶才会一辈子当个县令,可若是有人帮扶就不一样了啊。” “他如今被分去了江南当县令,那里地域辽阔富庶,很容易出政绩,不出三年就能回来了。” 听着女儿画的饼,沈夫人紧绷着脸,怎么都松缓不下来。 不是她趋炎附势,一个县令啊,就是八百杆子都搭不到沈府的门前,这哪是低嫁,分明是嫁回五代之前了。 沈家就是往上数五代,也不至如此落魄。 “娘。”沈安安张口想再说什么,沈夫人已扶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一旁嬷嬷十分聪颖的上前给沈夫人揉着额角,说,“姑娘,夫人这几日劳累过度,又头疼了,您要不晚些再来吧。” 沈安安看了眼半合着眼,一脸疲惫的沈夫人,抿了抿唇,站起身,“那娘好生歇息,女儿先回海棠园,晚些再来看您。” 沈夫人眼皮子跳了跳,微微点了点头。 这几日,她是一点也不想和她见面了,听见那个书生就脑壳子疼。 沈安安福了福身转头离去,沈夫人斟酌再三,轻声开口。 “安安,越是寒门出身的孩子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才越是不简单,他们多数重利,很难对妻子真心实意,有的更是拿婚约当做了往上爬的跳板,负心多是读书人,尤其是在艰苦的环境中挣扎出来的。” “娘并非说那个张公子也是其中之一,可人性如此,你们家世相差太大,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会面临很多的问题,安安,你在考虑考虑。” 沈夫人的反应几乎都在沈安安意料之中。 张业扬没有家世,才华平平,想让沈夫人欣然接受是不可能的,她也没打算一蹴而就。 她垂下眼睑,露出的侧脸上都是落寂,哑着声音说,“娘,女儿同他早就认识了,心意早定,不愿更改。” 沈夫人闭了闭眼,半瘫在了椅子里,任嬷嬷给她揉按着太阳穴,一脸的有气无力。 沈安安从沈夫人那回了海棠园,她脸上的哀伤难过尽数褪去,换为了平静。 墨香合上房门,快步走到窗棂前,见四处无人,压低声音说,“姑娘,夫人看样子是不会同意了。” 沈安安淡应了一声,遥望着窗棂中四四方方的天。 京城繁华,有爹娘大哥护着,确实很好,可婚事不解决,沈贵妃就不会死心,那些烂摊子,她不能也不愿再掺和了。 “江南的天,比京城要辽阔。” —— 次日清晨。 沈夫人一脸的忧思,愁的饭都吃不下几口,嬷嬷换着花样让厨房做了几道羹汤,轻声劝说。 “夫人,您多少吃一些,姑娘那……” 话音未落,一个小丫鬟快步走了进来,一脸慌张。 沈夫人推掉嬷嬷递到唇边的汤勺,有气无力的看眼小丫鬟,问,“怎么了?” “回夫人,姑娘院中的嬷嬷说……”小丫鬟声音艰涩,“姑娘已经两顿没有用膳了,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她怕姑娘身子不舒服,想禀报了夫人请个大夫过去。” 沈夫人抓着帕子的手一紧,豁然站起了身,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这孩子,她是要急死我啊。” 说着,她快步出了院子,往海棠园去,嬷嬷连忙跟上。 海棠园游廊下守着的丫鬟齐声行礼。 沈夫人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在榻上寻见了无精打采,面色苍白的沈安安。 她快步走过去,心疼的眼圈含泪,“安安,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让娘心疼死啊。” 沈安安半睁开眼皮冲沈夫人虚弱的笑了笑,干涩的唇瓣微微抿着,“娘,女儿思来想去,此事确是女儿任性妄为了,对不起。” 她反握了握沈夫人的手,一脸的心酸难过,“可我……” “好了,别说了。”沈夫人抚了抚她的头,“娘明白。” 女儿正值花期,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生了情愫也正常。 要怪就只能怪她这个当娘的,没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才出了这么大乱子,连女儿心有所属都不知。 “你吃些东西,不把身子养好,怎么谈后面的事情。” 沈夫人给她掖了掖被角,终是妥了协,“娘去寻你爹说说,看看他怎么说。” “谢谢娘。”沈安安坐起身,将半个身子都腻在了沈夫人怀里,软软撒娇。 心里有些愧疚。 “娘,最多三五年,等他做出政绩就能再回京城了。” 等她陪伴了祖母,京城一切安定时,她会考虑再回来,陪在沈夫人身边。 闻音大师的话如魔音一般在心中久久挥散不去,她就怕再横生波折,连累了爹娘和大哥。 思及此,她想离开的心思又迫切了几分。 沈夫人拍着她背安抚了一会儿,轻声说,“你先吃饭,娘这就去寻你爹爹商议商议。” 沈安安轻轻点头,垂着头从沈夫人怀里退了出来,不经意抬起的眼中洋溢着欢喜。 沈夫人心中直发沉。 女儿这样子,只怕是掉进了泥潭里,不好拉出来了。 吩咐了墨香好生侍奉,沈夫人快步离开了海棠园,直奔沈文的书房。 墨香端了盏茶过去给沈安安润着喉咙,“姑娘,这能行得通吗?” 沈安安沉默着,就着墨香的手将茶饮了下去,干涩痒痛的咽喉才好了一些。 她垂着头,脸上有自责愧疚,“爹娘会答应的。” 他们一向疼她,只要她态度坚决,爹娘就会妥协的。 就像前世她执意嫁给萧渊时,娘比今日的反应要更加激烈,后来因忧思,还病了一场,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她,答应了下来。 而爹爹作为武将,沈府权势已经够盛了,选个一清二白的书生做婿,也更能让皇家安心。 她不嫁皇子,那些有实权的门第自然更不能嫁,不然那位怕是会很不高兴。 选了张业扬,也算是皆大欢喜。 她肯定,只要她乐意,爹爹不会拒绝。 墨香搀扶着她起身吃了碗粥,午时三刻,沈夫人又一次来了海棠园,她眼皮发红,显然是在沈文那哭了一场。 沈安安心疼,却也强压着,起身行礼,“娘。” “快起来。”沈夫人扫了眼她面前喝了半碗的白粥,总算是松了口气。 “快坐着,瞧你瘦的,下巴都削尖了,再吃一些。” 沈安安摸了摸脸颊,她才一日没有用饭而已。 她乖巧的点头应了声“好。” 坐下不紧不慢的舀着白粥往口中送。 沈夫人盯着女儿,怎么都看不够,心里就更加的舍不得。 等一碗粥下肚,沈安安吩咐墨香收了碗筷,沈夫人才轻声说。 “听你爹说,那个书生应……还算不错。”沈夫人话说的有些不乐意。 “不过究竟如何,还要再看,你爹说会动动关系,让他再留京几日,若是…你非要愿意,那书生也人品尚可的话,就给你们定下来。” 沈安安面上涌上无限欢喜,“多谢爹娘。” 她伸手抱住了沈夫人的腰,将脑袋贴在沈夫人身上蹭了蹭,一脸幸福。 “娘放心,女儿长大了,不会再任性了。” 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不论嫁给谁,都会理智的活的很好。 “好。”沈夫人拍拍她的背,无奈的很。 —— 晚上,沈长赫从外面回来,明显感觉府中今日气压低了不少。 丫鬟小厮纷纷垂着头,脚步都放的很轻,仿佛生怕惊着了什么。 沈长赫拧了拧眉。 正常来说,娘如今该兴高采烈,热热闹闹张罗准备他的聘礼才对。 他回头看向一旁小厮,小厮一脸茫然的摇头。 他一直跟着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长赫,“那不赶紧去问。” 小厮反应过来,立即去寻和自己玩的不错的伙伴打听。 沈长赫继续往院子里走去,等到了院门口时,先前小厮才气喘吁吁的回来。 “公子,不好了。” 沈长赫脚步停住,偏头看着他。 小厮张了张嘴,左右看了几眼见没人,语调有些艰涩的说,“小的问了老爷跟前的元宝,据说是…是大姑娘的事。” 沈长赫眉头立时蹙了起来,脚步一转往沈夫人院子里去,边问小厮,“安安怎么了?” 小厮吞吞吐吐,最终还是没敢说,“公子还是亲自问夫人吧。” 沈长赫脚下步子又快了几分。 到沈夫人院里后,还不曾进屋,就听见了沈夫人深深的叹息。 “这可怎么办啊。” “大公子。”游廊里的下人齐齐行礼,沈长赫越过几人直接走了进去。 沈夫人这会儿也不气了,一瞧见长子来了,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苦巴巴的。 第43章 去江南走一趟 ‘长赫,你回来了。’ 沈长赫在沈夫人下首坐下,眉头微微皱着,直接了当的问,‘安安怎么了?’ 一提这个,沈夫人眼圈都红了。 嬷嬷十分有眼色的带着屋中下人退了下去。 沈长赫看沈夫人抹泪,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安安,,安安她今日和我说,有了心上人,’ 沈长赫一听,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见母亲如此,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森冷在眸中蔓延,心直往下沉。 “哪家的?” 提及此,沈夫人喉头哽了一哽。 “说是新科进士。” 沈长赫眸子瞬间阴冷了下去,“张业杨,江南来的?” 沈夫人一愣,安安今日说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 “安安曾给我引荐过。” 他那时就觉得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他也曾细心观察,安安看那男子的目光又算不上恋慕。 可为何,会突然向母亲提及。 沈夫人有些生气,“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 她要是早早知晓一定会阻止,说不定就不是如今的局面了。 沈长赫摇了摇头,“我问了安安,她说他们只是偶然认识,寻常的交情。” 沈夫人恨不能将沈长赫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如此榆木疙瘩,怪不得这么大了,连个媳妇都没娶回来。 “安安一个姑娘家,她能告诉你吗?这么大的事,你连说都不说,如今怎么办,你妹妹绝食也要嫁那个书生。” 沈长赫眸中划过不可思议。 绝食?怎么可能,这可不像是安安的作风。 沈夫人已经开始掉泪了。 沈长赫突然想起沈安安去他书房那几日,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书生消息的打探。 他那时怀疑,还拐弯抹角的询问,见安安提及那书生时眼眸清澈,并无柔色,才稍稍放下了心。 如今他也依旧觉得。,安安看那男子的目光神情,并不像是在看心上人。 “爹可知晓了?” 沈夫人边掉着泪,点了点头。 沈长赫重重呼出一口气,沉声问,“爹怎么说?” “你爹你还不知道,一向是云中白鹤,高洁的很。” 这意思,就是答应了。 沈长赫面色有些难看。 沈夫人接着道,“你爹说那书生才华一般,但品行尚可,要把他再留京城一段时日,先看看再说。” 丈夫的考量,她心中清楚,依沈家如今地位,为免女儿成为夺嫡路上的牺牲品,尽快定下远远送走是最好的选择。 沈文原本想的也是把沈安安嫁去没什么实权的文官家。 沈夫人都清楚,可她就是舍不得。 沈长赫放下茶盏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明日军中还有的忙,儿子就先回去了。” 沈夫人摆了摆手,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长赫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沈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娘前日就将下聘的日子告诉给了林家知晓,总不好拖延,七日后,你请个假,跟着去一趟。” 原本高高兴兴的事,沈夫人这会儿却着实没了心情,都交给了府中管事。 沈长赫脚步滞了一瞬,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极淡的应了一声。 林家姑娘,他在宴会上曾见过数次,可不论怎么想,都忆不起那姑娘面貌的丝毫,反倒是一张秀美脆弱的小脸,映着月光,愈发清晰。 余晖倾洒,秋意萧瑟,风已渐渐有了刺骨的冷意,沈长赫站在游廊下,遥遥望着不远处的海棠园,好半晌才抬步离开。 回了书房,他径直去了书案后。 小厮十分有眼色的上前铺纸研墨。 刚劲有力的字迹透湿了纸背,一刻钟后,沈长赫将信装好,递给小厮,“立即送出去。” 小厮接过,踏着月色离府。 —— 四皇子府。 书房。 天色已彻底沉暗下去,书房中却亮如白昼,游廊下的琉璃盏在微风的轻晃下来回摇曳着,映照着下人匆匆的步伐。 “爷。”来人轻叩了叩门。 屋中正半歪在圈椅中帮萧渊处理公务的凌辰逸放下折子,坐直了些身子。 他偏头看了眼埋头书案中,不知疲累,奋笔疾书的萧渊,伸了个懒腰。 都一日了,他半边身子都麻了,总算是将二皇子在南边官员的党羽揪出来了一批。 “进来吧。”他淡声说。 书房门被推开,来人先是给端坐书案后的萧渊行了一礼,才快步走去凌辰逸身边。 “府里刚送过来的,给您的信,好像很急。” 凌辰逸应了声,漫不经心的接过来,挥手让小厮退下。 萧渊沉浸在公务中,仿佛对一切都不知不察,连头都没有抬起。 凌辰逸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 在寂静的书房中,他声音显然有几分故意的成份。 紧接着是宣纸打开,片刻后又折起的声音。 萧渊依旧头都不抬,恍若未闻。 凌辰逸目光落在他执笔的手上,半笑开口,“你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吗?” 萧渊不说话,选择无视。 “啧。”凌辰逸叹了一声,“既然不好奇,那就算了。” 他站起身,就着萧渊的笔墨,铺开了一张宣纸,写回信。 洋洋洒洒足足有大半张,吹干了墨迹,唤了小厮进来,“给沈家公子送去。” 小厮接过退了出去。 萧渊正书写着什么,豁然顿住了笔尖,他没有抬头,黑墨却在文书上晕染了一大半污渍,侧脸紧绷着。 凌辰逸瞥了他一眼,唇侧勾起了一抹弧度,没有说话。 继续坐回了圈椅中,翻看折子。 “说了什么?” 萧渊冷沉的声音平静响起。 “什么?”凌辰逸似笑非笑装不懂,在萧渊目光扫来之时,摸了摸鼻子,掩了眸中趣味。 萧渊目光沉甸甸的,冷峻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紧绷。 凌辰逸掌着大梁卷宗,沈长赫这个时候寻他,无非是查人。 “禁卫军出事了?” “没有。”凌辰逸笑了笑,“私事,许是为了他那妹妹,不是什么大事。” 闻言,萧渊眸光凝了凝,将手中笔放在了书案上,淡声问,“他要查谁?” “张业扬。” 书房中气氛瞬间阴冷沉默了下去,却有一股股的冷风直往屋子里灌,凌辰逸紧了紧身上袍子,双臂抱胸。 萧渊没有再说话,他将被污掉了的文书拿起,在掌中攥成一团废纸,最后扔进了废纸篓里。 凌辰逸看着那团废纸,后背无端窜起一阵凉意。 “那个……他只问我要了张业扬户籍,家中情况以及数年生平经历,其他并没有说什么。” 萧渊盯着书案上透湿的黑色点墨,微垂着头,依旧不接话。 凌辰逸心里有些没底。 在一起十数年,他极少见萧渊如此,你发火就发火,黑着脸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屋子都冷嗖嗖的。 “三日期限过了两日,他明日该启程赴任了吧。”萧渊突然平静的问。 凌辰逸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沈长赫查他,凌辰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萧渊“嗯”了一声,垂眸继续批注文书,可却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有股子燥意在心中慢慢升腾缠绕,连带下笔力道都重了几分。 “让人去江南走一趟。”他突然说。 凌辰逸还有些懵,“去江南做什么?”那书生不都要走了吗?离开了京城,那就是一粒尘埃,同他没有半丝关系。 不过,如今人家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都心属一人罢了,不过萧渊是不可能承认的。 萧渊抬头睨着凌辰逸,不说话,气势就足够凌辰逸犯怂。 “好,我这就派人去那书生老家查查。” 他起身出门,交代了几句,随之廊下响起了脚步匆匆离开的声音。 凌辰逸折回了屋里,拧眉看了几眼接着批注文书的萧渊,轻声说,“其实……若是能和沈家联姻,再好不过了,又有贵妃加持,你……” 话音未落,就被萧渊半抬的眼皮,冷冷的声音打断,他手一指旁边堆积的卷宗,“还有这些,今日过不完你就宿在书房。” 凌辰逸绷紧唇角,立时不说话了。 乖乖走过去,一个个筛选,将那些有可能是二皇子党羽的官员卷宗抽出来,后续好换成自己人。 有流民一事的加持,正是瓦解二皇子党羽最好的时机,明日朝会上,对他们至关重要。 书房的烛火一直燃到了寅时一刻。 凌辰逸眼都花了,有些头重脚轻,他起身走到窗棂前看了看即将亮了的天色,只能宿在了萧渊书房。 —— 翌日,天儿刚蒙蒙亮,二人就收拾妥当去上朝了。 宫门外,一众大臣都等在那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挂着四皇子府牌子的马车缓缓停下,大臣们静了一瞬,朝马车的方向看去,齐齐行礼。 萧渊与凌辰逸一同下了马车。 凌辰逸与各家大人打着招呼,萧渊一向不怎么爱说话,大臣们也都习惯了,行过礼就收回了视线,往一旁挪一挪,想离他远一些。 皎月还没有彻底隐没,天儿还暗着,只有宫灯照亮着眼前的路,能看清五六丈内的景象。 萧渊目光在人群中淡淡扫过,最后落在了宫门一侧,同吏部尚书攀谈的沈文身上。 眸子微微沉了沉。 凌辰逸顺着他目光看去,也皱了皱眉,吏部尚书是个极其圆滑之人,他不记得沈太尉同他有什么交情啊。 “沈太尉忠正,一向不喜王大人那等墙头草,今日怎么……” 话未说完,他眯了眯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尤其王大人满脸笑容,不停的点头,看口型应是在说好。 显然是沈太尉有事要他帮忙。 凌辰逸心往下沉了沉,偏头看向了萧渊。 吏部掌管着进士听选,根据进士们的成绩以及名次,结合朝廷所缺职位,进行相应的官职任命,内授主事,外授知州。 且昨日沈长赫刚查了张业扬卷宗,今日沈文又寻上吏部,其中蹊跷一想便知。 萧渊面容隐在暗色中,分辨不出喜怒,一双淡冷的眸子注视着正在交谈的二人,唇角紧紧抿起。 正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宫门随之打开,大臣们自动退后几步,给皇子权臣们让路。 萧渊在宫门口顿住脚步,余光扫向还在和王大人攀谈的沈文,淡声开口,“时辰不早了,沈太尉不进去吗?” 沈文一怔。 王大人腰赶忙又往下弯了弯,“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就冲沈文深深行了一礼,脚步匆匆的走了。 沈文站在阴暗处,眉头微微拧着,英气深沉的眸中有着愕然。 他同宫灯下的萧渊对视着,有那么一瞬觉得,站在阴暗里的人,分明是对方才对。 他们可没有结伴一同上下朝的深情厚谊。 可偏偏,萧渊唇侧勾着淡淡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沈文脸上也挂上了官方笑容,抬步朝宫门走去。 他落后萧渊一步,一同往金銮殿去。 凌辰逸跟在二人身后,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笑。 即将离开宫门时,沈文回头朝后看了一眼,确定四皇子的马车所在,知晓他并未听见他和王大人的谈话,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今日朝会的时间有些长,一直到巳时一刻才结束。 先是以二皇子为首的官员垂头丧气的陆续离开,沈文从不参与这些,转身离开大殿。 他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王大人的身影,朝他走了过去。 大殿廊下,萧渊面容冷淡,同拦住他路的二皇子周旋着。 “四弟好手段,恭喜啊。”萧泽双眼眯起,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伪装下,是阴鸷和冰冷。 萧渊目光从朝着王大人走去的沈文身上收回视线,对上萧泽双眼,淡冷的眼底都是平静,强压着怒意的萧钰与之相比,逊色立显。 萧泽最忌惮的就是这样的萧渊,心黑手毒,不知不觉就会咬上你一口。 事后还能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恨的是,父皇次次都不会怀疑。 “二哥说的话,我听不懂,府上还有事,我就不陪二哥解闷了,告辞。” 不等萧钰说话,他已阔步下了台阶,朝沈文走去。 沈文刚唤了一句“王大人”,脖子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搂住,一抬头,正对上凌辰逸温和的笑容。 第44章 他们两情相悦。 他面上僵了一僵,看了眼一侧面无表情的萧渊,绷着脸忍不住问,“四皇子可是有什么事寻老臣?” 萧渊还没说话,凌辰逸笑说,“没什么大事,不是想着明日正好休沐,想同沈太尉小酌一杯,晚辈已经在酒楼备好了酒菜,沈大人赏个脸,一起坐坐?” 话说到这份上,沈文不好拒绝,可还是忍不住道,“世子太客气了,只不过我家中近些日子有些琐事,怕是不能久坐。” “不打紧,耽误不了沈大人多少时间的。” 凌辰逸说完,沉暗的眸子朝萧渊眯了眯,状若无意的问,“听说沈大公子近日说亲了,大人赶着回去是为这事吧?” 沈文面上浮上欢喜,点了点头,可转瞬笑容又落了下去,有些沉默。 能在官场爬到如今地位且屹立不倒,就算在怎么忠正都非泛泛之辈,心眼子不输筛子的存在,凌辰逸怕沈文起疑,对沈府之事只字未在提起。 大殿廊下,萧钰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眸中阴鸷无比,长长的丹凤眼锐利幽冷的眯在一起。 “二皇子,看样子沈家是真和四皇子搭在了一起。”一位大臣忧心忡忡说。 萧钰冷笑了一声,“他想娶沈家女,得到沈家的支持和兵权,做梦。” 他回头看了眼金昭玉粹,代表着皇家威仪的金銮殿,唇侧轻挑起一角,一甩衣袍离开。 酒楼里。 沈文本以为稍坐坐就能离开,不曾想凌辰逸一杯接着一杯的劝着酒,没一会儿头就有些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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