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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了。 凌辰逸还在不依不饶。 “不行,我家中还有事,改日再同凌世子喝。”沈文推拒着要走。 凌辰逸摁住他的手,温和的笑容下藏着意味深长的精光,“晚辈好不容易与您在一起坐坐,您怎能这么快就走呢。” 沈文无奈,“我府中真的有事。” 凌辰逸摆了摆手,“儿女婚事的事儿,有沈夫人操心就行了。” 说着,他一边倒酒,一边觑眼沈太尉面色,见后者依旧笑着面色没变,心下升起一抹狐疑。 难不成他猜错了? 萧渊坐在一侧,不时跟着抿几口酒,大多时候沉默寡言,更让沈文心中没底,不知这顿酒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武将爱酒,尤其是好酒,沈文对凌辰逸特意从永宁侯府带来的酒爱不释手,但也知晓轻重,没敢太多喝。 凌辰逸劝不下了,就放下了酒壶和沈文说话,天南地北什么都说,急的沈文彻底坐不住了。 萧渊淡声开口,“沈太尉家中既是有急事就先回吧,辰逸,莫耽搁了沈大人正事。” 凌辰逸这会儿意外的好说话,松开了搂着沈文肩膀的手,点了点头,“那我送沈大人。” 沈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脑中一时有些混沌,思路模糊。 “那就有劳四皇子和凌世子了。” “举手之劳。”凌辰逸微微笑着,如沐春风般,让人瞧不出半丝端倪。 沈文冲萧渊作了个揖,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他屁股才刚离了凳子,眼前就突然一阵眩晕,天地倒转,身子不受控制的随着视线中的物件往一旁歪去。 凌辰逸一把扶住了他,笑呵呵说,“沈大人怎么了,莫不是醉了?” 沈文摇摇脑袋,依旧头晕目眩。 不对啊,他酒量可从没有那么差。 凌辰逸也说,“不都说沈大人酒量很好吗,怎么才喝这么点就醉了。” 他扶着沈文再次坐下。 沈文扶着额头,眩晕还没有过去,粗声说,“可能是起的太急了,我缓一缓。” 这么点量,平时连他三分之一都不到。 凌辰逸忙吩咐人送上来两碗醒酒汤。 萧渊瞥了眼酒坛,沉甸甸的目光斜向凌辰逸,淡声问,“凌世子这酒是哪来的?” 凌辰逸眉梢一挑。 这会儿是要撇清关系?装好人了? 不过他十分配合,毕竟沈大人是他未来岳父,又不是他的。 “是皇上赏给我娘,我爹又从我娘那顺走的。” 沈文强打起精神看向了那壶酒。 竟是御赐之物! 萧渊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慵懒。 “前些日子藩国进贡了几十坛当地烈酒,入喉温和不辛辣,但烈性极高,两杯就能让寻常男子醉的不省人事,沈大人方才喝了那么多杯,能坐着,也算是海量了。” 沈文,“……” 他头晕目眩,可脑子尚有一丝清明。 他抬头看向萧渊,眸底浸着一言难尽。 想说您既然知晓,为何不告诉老臣。 萧渊垂眸点了点酒杯, 语气平静中带了几分无辜,“凌世子换了酒壶,我没有认出来,也是提到御赐才猛然想起,这味道和父皇御书房中的有些相似。” 沈文默默收回视线,能让四皇子开口解释几句,已经够给自己面子了。 凌辰逸晦暗的目光睨了萧渊一眼,玩的好一手事不关己,清白无辜。 “沈大人这个样子回去想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还要沈夫人替你操心,酒楼有雅间,不若你躺下歇息片刻,等醒了酒再离开。” 沈文很想说不用,可他更不想被下人架着回府,夫人一定会念叨他的。 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没有解决明白呢,竟醉成了这个样子。 “沈大人放心,耽搁不了多长时间,这酒虽烈,但醒的快又不会头疼。” 他不由分说起身扶着沈文起身。 离开之际,沈文迷离恍惚的眸子朝一侧的萧渊瞥去一眼,说不清什么意味。 凌辰逸将沈文安置在了三楼雅间回来,庆丰正在屋中向萧渊禀报着什么,他头垂的很低,有些忐忑。 凌辰逸敏锐的察觉到了屋中的异常,抬眸看向了面色冷沉,紧捏着酒盏的萧渊。 “怎么了?” 他走上前,萧渊周身都散发着冷肃的气息,他自觉偏头看向了庆丰。 庆丰咽了咽口水,小声说,“吏部那边的人递来消息,说是……张业扬赴任的日子推迟了半月。” 凌辰逸闻言立即转头看向了萧渊。 沈文今日寻王大人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这说明什么? 岂不是说明那书生和沈家姑娘已经定了情,二人两情相悦?沈家会出手,不也就是表明已经认同了这门婚事! 且要扶持那书生。 如今只是推迟赴任,接下来就该是动用人脉安排官职留京了吧。 他没敢去看萧渊难看的脸色,沉默的坐在了椅子里。 突然,他脑海中浮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刚从香觉寺回来,就出了这等事儿,莫不是二人正是那日…… 他抬头看向萧渊,有几分欲言又止,不知晓该不该说。 萧渊已经压下了心绪,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转动着拇指扳指的手骨节隐隐青白。 他看了眼凌辰逸,声音淡而冷,“想说什么?” 凌辰逸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如今想来,那日在寺庙院中离开的应就是沈姑娘,只是当时她丫鬟守在那,我就没有太过在意。” 不曾想,那姑娘竟这么大胆子,敢在寺庙中和男子私会。 萧渊面色沉得滴水,下颌线条紧绷着,浮着愠色的墨眸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 那日。 就那一日,他没有跟着,那个女人,动作倒是快的很。 凌辰逸没敢说话,安静沉默坐着。 若是知晓她是去见张业扬定情的,怎么说他也得给拦住啊。 他斟酌再三,沉声说,“萧渊,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端着了,若真中意那姑娘,不拘什么手段,将人娶回去就是。” 凌辰逸知晓,只要萧渊肯动手,这桩婚就铁定成不了,再有沈贵妃加持,想成就好事并不算难。 再差,就来个皇命难违,圣旨一下,沈家还敢抗旨不成。 萧渊垂眸盯着桌案,眸光晦暗不明,一时沉默着没有说话。 凌辰逸又道,“如今沈太尉正醉着,沈长赫在宫中鞭长莫及,你若是要动手正是最好的机会,让人往吏部送个信,将人弄走,等沈文醒来还能将人追回来不成。” 只要婚约不定下,就有的是手段搅黄了二人,况且天南地北不相见,二人有多深情厚谊才能守得住初心。 他灌醉沈文,思量的就是这一招。 萧渊缓缓抬眸,视线落在了那壶酒上,又似在看别的,墨眸中明明灭灭,晦暗不明。 他五指几次收拢,骨节泛着青白,才强压着胸腔中挤压喧嚣的燥火,保留一丝清明。 他抬眸,声音冷的结冰,“让你派去江南查探的人最快多久能回来?” “最快也要十日上下。” 凌辰逸眉梢拧着,“你问这做什么?就算他老家有什么问题,等人递消息回来也已经晚了。” 萧渊不语,起身走向窗棂前,推开窗子,看着街里人流攒动的百姓。 微风徐徐,他站了好一会儿,才吹散了心中上涌的妒火和压抑不住的阴暗想法。 “萧渊。” “不插手。”萧渊负手而立,逆着光,声音平静又冷淡。 凌辰逸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都这个时候了,这人还要嘴硬吗? “萧渊,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就不怕以后后悔吗?” 萧渊唇侧掀起一抹轻嘲,回头看向凌辰逸,“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想他留,那就留下好了。” 他嗤笑一声。 人品高洁,君子端方,不同流俗,志士仁人,是吗?…… 她还真是天真,那他就让她好好看看,那书生究竟是什么货色。 这世上,从没有完人,只有善于藏匿黑暗的聪明人,寒门崛起的聪明人,又哪来那么多情爱。 他垂头不紧不缓的转动着玉扳指,唇瓣浮着冷笑。 凌辰逸站在他身后,后背窜起丝丝凉意。 这般阴沉晦暗的萧渊,仿佛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让人控制不住的生出畏惧。 —— 沈文从酒楼醒来时,太阳已经隐没了一半,只余淡淡余晖映照出黄色昏光,照亮着天空。 凌辰逸和萧渊已经离开了。 他急急忙忙收拾一番回了府。 沈安安已经收到了张业扬推迟赴任的消息,一半欢喜一半愁。 她怕爹娘会动让张业扬留任京城的念头。 “墨香,梳妆更衣,我们去娘院子里坐坐。” 两刻钟后,沈安安出现在沈夫人院门口,刚步入院中,就听见了沈夫人生气的指责声和沈文低低的解释声。 “我头发都要愁白了,你怎还有功夫在外面喝酒?” 沈文揉着依旧有些晕的额角,讪讪解释,“凌世子盛情难却,我也不知那酒竟是御赐之物,那么烈,几杯就给醉倒了。” 沈夫人依旧生着闷气,也不说话了。 沈文将妻子半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沈安安在外面站了片刻,才使了个小丫鬟进去传信。 沈夫人立即从沈文怀中退了出来。 沈安安进来时,沈文站起身正准备离开。 “爹。” 沈文点头应了一声,想对女儿说些什么,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这些女儿家事儿,还是由夫人说更合适些。 父女二人打了个招呼,沈文就离开去了书房。 沈夫人吩咐嬷嬷奉茶,让沈安安坐在自己身旁,“你爹寻了吏部尚书王大人,已经将那书生暂且留下了。” “娘,他叫张业扬。” 沈夫人无奈,叹了口气,“行,张业扬。” 沈安安笑了起来,拉着沈夫人轻晃,“谢谢娘,您最疼我了。” 沈夫人抚了抚她脑袋,“索幸人品尚可,往后让你爹提拔提拔就是。” 给个京官留下,往后在眼皮底下看着,谅那书生也不敢亏待了安安去,有个什么她也好有个照应。 听此,沈安安眸子闪了闪,“娘,他如今职位就很好了,吏部分给他的那个地方富庶,很容易做出政绩,等个三五年过去,再让爹施施援手,回了京还不是步步高升。” 沈夫人脸色变了变,偏头看着女儿,眸中都是不可思议,“安安,你不会是打算跟着他去江南吧?” 一个小县,再富庶能富庶到哪里去,又距离那么远。 她想的是这一次就给人留下,不拘有没有实权,只要做个京官就行,剩下的慢慢再来。 可听女儿意思,分明是没这个打算。 沈夫人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第45章 弯弓搭箭 “娘,他不能都靠着沈家啊,还不被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您和爹只需在关键时刻能拉他一把就行,功绩还需他自己做出来。” “女儿往后是要靠着他生活的,不磨砺一番,如何能顶天立地,您就别让爹插手了,等他做出了成绩,再调回来就是,如今就让他去闯一闯吧。” 沈夫人怎么可能乐意。 她想等他三五年后调回来再说,可也知安安年岁根本等不了那么久了。 要女儿跟去受苦,她一百个不乐意。 “安安,县城偏僻,你如何能待得住,在京城也是一样的,有沈家帮衬,慢慢熬就是,不会比去江南当县令差的。” 沈安安眨巴着眼睛,“可女儿看上的就是他品性,想来他也是不会愿意的,我们还年轻,还是出去看看世面,积攒积攒经验更好些。” 沈夫人眉头紧皱着不说话,明显不想答应。 “娘忘了,江南还有祖母在呢,到时候我将祖母接到身边去,有她老人家看着,您还有什么担心的。” 她依偎在沈夫人怀里,撒着娇。 沈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都是无奈,“等晚上我和你爹商量商量再说吧。” 沈安安知晓不能太过着急,爽快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也不再提让沈夫人糟心的婚事,只陪着她吃饭闲聊,好半晌才再次哄的沈夫人开怀。 沈文书房中,小厮将醒酒汤呈上去。 沈文皱着眉头再次喝下,揉着太阳穴躺了一会儿,依旧头晕的难受。 他还从没有喝过那么烈的酒,若非是御赐之物,他险些都要怀疑酒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 在椅子里缓了好一会儿,头脑才勉强清明,他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开始在堆积的文书中翻找着什么。 将所有文书都掠了一遍,并没有任何有关四皇子或永宁侯府朝政的事,他不由有些纳闷。 想不通凌世子和四皇子突然寻他喝酒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他沉眸,微微半阖上眼睛思索着。 月色皎皎,此时已透过窗棂洒进书房中零星几束。 半晌,他突然睁开眸子,老眼迸发出崔璨冷厉的光芒,“来人。” 书房门立即被推开,“老爷。” 沈文拧着眉问,“那个书生留任的事,王大人解决了吗?” “解决了,只是京中官职满了,暂且不好安排,人已经留下了。” “嗯。”沈文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小厮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不忘带上房门。 浮现在心头可怖的想法慢慢沉寂了下去,沈文眉头舒展了不少。 若四皇子真是为了女儿,想必那书生这会儿生死都难说,更何况是安然留京。 一定是他想多了,说不定就是偶然罢了,京中那么多名门淑女都没能让天人之姿的四皇子动心,想来他女儿也不会那么倒霉的。 虽是如此,可沈文心中终是埋下了隐患,皇家荆棘,夺嫡之路更是尸山血海,女儿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他原本也觉得张业扬去江南历练历练不错。 那个地方他查过,正如女儿所言,很容易出政绩,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将人接回来就是,总好过留在京城,夜长梦多。 一个男人,怎能只靠着妻族庇护。 可夫人不答应,哭的梨花带雨要他把那书生留在京城。 沈文拧着眉,想着还是要劝劝夫人才行,朝堂眼看要迎来一场动荡,此时留京并非明智之举。 —— 海棠园。 沈安安回来后就让墨香铺纸磨墨,给远在江南的沈老夫人写信。 叙说她和张业扬的婚事,或不日即将前往江南,届时会将她老人家接去身边。 这会儿,墨香才从姑娘脸上看出欢喜,包括夫人和老爷答应婚事,让张公子留京时,姑娘脸色都淡淡的,情绪没什么起伏。 她知晓姑娘是想回江南,可也以为姑娘心中该是欢喜张公子的。 “姑娘。”墨香接过信封,声音放的很低,“您真的想好了吗?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嗯?”沈安安站在窗棂前吹冷风,闻言回头看向墨香,“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突然这么问?” 墨香唇线拉直,低垂着头,“奴婢只是觉得,姑娘似乎并不是那么心悦张公子。” 沈安安愣了一下,旋即展开一抹笑,“张公子很好,人品好,相貌可,前程帮一帮,也会不错的。” 心悦? 其实不那么重要,只要不讨厌就好,两个人安安稳稳,相互扶持,相敬如宾的过一生,也极好了。 至少比起在鸡零狗碎的生活中,不断自我怀疑,不断和对方置气,去纠结爱不与不爱要强太多。 “您说张公子哪哪都好,可却从没说过心仪他。”墨香声音极低,看着沈安安望着窗棂外的身影,捏着信封退了出去。 深秋一过冬将至,天气愈发冷了起来,沈安安缩在被子里不怎么愿意起来。 她跟着祖母,本就有赖床的习惯。 “姑娘。”墨香掀开帐幔,对上沈安安慵懒半睁的杏眸。 她将衣物都拿了过来,扶着沈安安坐起身,小声说,“张公子又托人递了信来,想见见姑娘。” “嗯。”沈安安伸开双臂,任墨香给她穿衣物。 距离将他留京,已过去三日,他想必还蒙在鼓里,是要给人家一个说法的。 收拾整齐,用了早膳,沈安安推开门走了出去。 穿过游廊,走至垂花拱门处,入眼都是红绸,下人们穿梭忙碌着,热闹的很。 算来,距离大哥下聘的日子只剩两日了。 “大哥这些日子还很忙吗?”她偏头问一侧的墨香。 墨香点了点头,“大公子除了起初来海棠园瞧过姑娘外,几乎就没怎么回过府了,忙的时候直接宿在了外面。” 沈安安拧了拧眉。 就算在忙,也不至连回家更洗歇息的时间都没有吧,大哥究竟是忙,还是不想回来? 思索间,一个脸生的婆子冲她福身行礼。 沈安安抬眸,看向打扮得体的婆子,那婆子同时也在审视着她,那目光,让她十分不喜。 “这位是?” 一侧的管家连忙介绍,“姑娘,这位是二皇子妃的身边人,来递帖子的,想请夫人和姑娘过府参加赏梅宴。” 沈安安抬头看了看前方光秃秃的树干花草。 此时赏梅,为时过早吧。 不过那些皇亲贵胄办宴会,哪回是真为了雅兴,不过是达到目的一个说辞而已。 “那管家快带嬷嬷去我娘院里吧。” 总是不关她的事的。 说完就抬步走了。 那嬷嬷跟着管家继续往前走,拐过游廊时突然回头看向了即将离府的窈窕背影,老眼眯着,说不清什么意味。 沈安安并没有放在心上,吩咐忠叔架车去了西郊外。 那里有一处空旷的草地,平常是供贵族子弟骑马踏青的地方,不过如今气候不好,不会有什么人,安静又辽阔。 地方是张业扬选的,有些偏僻,但想来应是担心在城中被相熟之人遇上,影响她声誉。 草地另一侧有几十棵树,是官家子弟专门种来供夏季纳凉的,对那些两情相悦,想趁踏青的机会说说悄悄话的男女也十分友好。 不过如今光秃秃的,没了树枝的遮挡,作用少了一半。 忠叔将马车停在了小树林前。 沈安安一下车就瞧见了张业扬腼腆温和的笑,站在马车旁,眼中晕着温柔的光。 “沈姑娘。” “张公子。” 张业扬又开始紧张了起来,“这…这地方空旷,风大了些,你冷不冷?” 沈安安拢了拢身上大氅,摇了摇头,“还好。” 还好她提前备了衣物,但若说不冷,肯定是骗人的。 张业扬有些愧疚,“近些日子京中进士接连离开,我担心遇上熟人,影响了姑娘声誉,才……” “公子心意,我都明白。”沈安安淡淡接过张业扬的话,笑容恬静。 张业扬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要不我们往里面走走,我刚才去转了一圈,那里树紧挨着,可以挡一挡风。” “也好。”沈安安跟着他往里走了一段,不算很远,忠叔和墨香跟在身后。 张业扬也十分有分寸,距离沈安安有三步之遥。 “我……”张业扬只要一和沈安安说话,一张脸就红的厉害。 沈安安轻轻接口,“便是张公子不递信,我原也是打算见一见张公子的。” 张业扬一怔,眸中浮上无限欢喜。 “那日从寺庙回去,我就将和你的事告知了我爹娘知晓,你延迟上任的事儿,也是我爹的意思,很抱歉,没有事先与你商量,妄自做主。” 沈安安微微福了福身,张业扬赶忙摇头,“你别这么说,我……我一个穷书生,能得姑娘另眼相待,是业扬的福气。” 起初他想留京,就是为了她,如今不管留下还是离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都不是那么重要。 他心中忐忑不安,“沈大人……” “我爹同意。”沈安安说完在张业扬欢喜的朝她看来时,故作羞涩的垂了垂头。 “张公子不必忧心。” 张业扬唇抿的很紧,“沈大人不嫌之恩,往后有机会,我必相报。” 他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沈安安扬了扬唇,“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不必如此。” 沈安安面色如常,张业扬一张脸却红的滴血。 “你说的对。” 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数日过去,如今他脚步还有些虚浮,不真实的恍若在做梦一样,那般美好尊贵的女子,当真愿意接受他。 “张公子。”沈安安笑容敛了几分,杏眸中都是认真,“我凭心再问你一次,你家中可有婚配?” “没有。”张业扬脱口而出,十分肯定,“我不曾婚配,只有一个年幼妹妹和姐姐,如今我姐姐也即将嫁人。” “当真?” “当真。”张业扬举手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当真没有半点诓骗。” 沈安安点了点头。 没有就好,她就怕他家中有婚配,可别到头来毁了人姑娘姻缘才是。 “沈姑娘放心。”张业扬一脸真挚,“以前没有,往后我更不会负了姑娘。” 沈安安扬唇笑了起来。 “你且在酒楼住上几日,等我爹将我们的事定下,你就可以任职了。” 张业扬欢喜点头,眼中星光点点,圈着沈安安身影,映在其中。 “啧。”树林后,几匹快马的马蹄踏踏声伴随着簌簌冷风,隐没在呼啸中。 李怀言唇侧似笑非笑,低声对一侧沉冷阴鸷的萧渊道。 “你若是像那书生嘴那么甜就好了,说不定……” 话未说完,他衣袖被凌辰逸拉了拉。 抬眸触及萧渊深冷可怖的面容,讪讪闭了嘴。 他下颚紧绷着,紧盯着不远处相对而立的两个身影,目光如刀子般凌厉。 连带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 李怀言垂头拎起一对灰扑扑的兔子耳朵,那是他今日的猎物,可还来不及仔细欣赏,就被人一把夺了去。 萧渊拎着兔子,眯眼,朝着张业扬所在的方向丢了过去,兔子在半空中扑腾了一下,刚好落在了一片稍软些的湿地上。 劫后余生的它,撒开腿惊慌无比的往前奔去。 与此同时,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萧渊头偏了偏,箭头瞄准了兔子所奔的方向,突然上移,定在了男子后背心,唇侧挑起森冷的弧度。 凌辰逸和李怀言呼吸刹那停滞了,齐刷刷盯着他手中的箭。 女子温婉恬静的笑,像加火的柴,让萧渊心口的郁火越烧越旺,攥着弓的手骨节青白,暴着青筋。 随着兔子越跑越远,他手指慢慢松缓—— 最后一刹,他半阖了阖眼皮,箭尖下移几寸,冷箭裹挟着冷风,泛着寒光,射在了兔子腿上。 李怀言和凌辰逸同时松了一口气。 险些以为要给那书生收尸了,若真如此,今日还真不好收场。 当着沈姑娘面射杀她的心上人,以那姑娘脾气,非和萧渊拼命不可。 萧渊慢慢放下弓箭,攥着弓的手甚至隐隐轻颤,薄唇抿的很紧很紧,冷峻的面容阴森的恐怖。 没有人知晓,他方才用了多大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心火。 也没有人知晓,桎梏住他的不是其他,而是那个女人冰冷痛恨的眸子,那一瞬在脑海中闪过,如一盆刺骨的冷水,浇灭了他心底的冲动。 第45章 赏梅宴 他分不清对沈安安的占有欲和心思究竟是因为那些真实到仿佛发生过的梦,还是因为什么。 总之,他想让那双温柔的眸子只对着他,甚至曾有要将她困在皇子府的冲动。 但他更清醒。 既然想要,就不能让二人之间有解不开的隔阂,那个书生,不能死在他手中。 那些莫名其妙的远离和恨意,已经让他处于劣势了。 突如而来的变故也惊动了正在说话的两人。 张业扬回头,瞧见了那支射中灰兔的利箭,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他后背倏地冒出了冷汗。 抬眸朝正前方看去,几匹快马从拐角处出现,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沈安安看着端坐马背上的人,眯了眯眼,娇俏的小脸刹那冷了几分。 “四皇子,凌世子,李公子。” 张业扬慌忙行礼,沈安安也跟着福了福身。 萧渊目光定在地上的灰兔子上,眸底阴晦难测。 李怀言笑呵呵摆手,“沈姑娘,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沈安安没有说话,目光也盯着地上的兔子,一动不动。 气氛沉默的不算融洽。 沉默间,萧渊忽然再次弯弓搭箭,对准的还是地上那只兔子。 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语调夹杂丝丝戏嘲,“本想给你个痛快,可你偏不听话,非要闯进不属于你的地盘,那就只能死有余辜了。” 他手慢慢松开,对准的正是兔子的咽喉。 沈安安眉心紧蹙,有些不适的转开头。 张业扬浑身有些发冷,面色微微发白。 虽只是杀一只兔子,可萧渊的神情与森冷的语调,却让他莫名不适,好似那箭对准的并不是兔子,而是他的心脏。 那话,极具威胁性,仿佛话里有话。 李怀言和凌辰逸自然是听懂了。 凌辰逸拧了拧眉,淡声开口,“四表哥,还是算了吧,死物可没有活物好吃。” 萧渊最后一根手指勾在弦上,目光从灰兔身上移至张业扬惊慌的面上,最后落在了沈安安偏开的侧脸上。 莹白如玉的小脸紧绷着,似不忍,又似烦躁。 萧渊眸子微垂,轻扯了扯唇角,片刻后缓缓放下了弓箭,“也好。” 李怀言翻身下马把奄奄一息的兔子捡了起来在沈安安眼前晃了晃,“沈姑娘,要一起尝尝烤兔肉吗?四皇子的手艺相当了得,堪比酒楼大厨的。” 拿堂堂皇子和厨子比,可罕见的,萧渊并没有不悦的痕迹,一双墨眸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不了,四皇子金尊玉贵,小女可吃不起。” 她掠过不断弹伸的灰兔,转头看向张业扬,语气温和了几分,“我们走吧。” “好。”张业扬点头,转身冲萧渊行礼打算告辞。 一直沉默的萧渊突然开了口,语调不疾不徐,却让人后背生凉,“各地赴任官员早已离京,张大人怎还在京城?” 张业扬面色有一瞬慌乱,不知该如何答对。 沈安安拧了拧眉,不知萧渊又发什么疯。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马背上的萧渊,面上挂着官方式笑容,“四皇子日理万机,什么时候如此关注一个进士的去留了?” 萧渊淡淡回视着她,声音平静,“凡大梁子民,身为皇子自当操劳,何况张大人还是一方父母官,若官员懈怠,岂不是我大梁百姓遭殃。” 张业扬脸唰的一下惨白,忙弯腰作揖,“四皇子明鉴,微臣没有懈怠,微臣只是……只是……” 解释的话,他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安安淡冷清凌的杏眸,对上萧渊冷峻平静的墨眸。 “张公子留京,是我爹向上陈情,不日即将为我们定亲才会耽搁几日,四皇子若有疑虑,可以去问我爹。” 动关系人脉了又如何,她爹是太尉,皇上这点面子还能不给不成。 萧渊面色依旧平静,攥着缰绳的手却寸寸收紧,指节蜷在一起,隐隐发颤。 那双眸子仿佛深渊,将沈安安圈在其中,黑沉不见底。 凌辰逸和李怀言都不敢去看萧渊难看的脸色。 凝滞的气氛锢的张业扬有些喘不上气,心惊胆战。 沈安安脸色淡漠,对上萧渊不躲不闪。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又不违法,有什么好怕的。 “呵。”萧渊突然挑唇嗤笑了一声,似是轻嘲。 “是吗?” 他目光慢慢扫过张业扬,森冷的视线让后者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那就先祝贺沈姑娘能得偿所愿。” “那是自然。” 沈安安冷冷收回视线,对张业扬说了句,“走吧。” 张业扬点头,冲萧渊三人行礼跟上了沈安安步伐。 这次,不论是李怀言还是凌辰逸都没有再说话。 二人眸中浸着忧色,沉默的看着沈府的马车离开。 旋即转头看向萧渊。 缰绳在萧渊手中捏变了形,下颚绷的很紧,侧脸线条冷硬,“今日事,不许多嘴半个字。” 话落,打马离去。 事关沈安安声誉,二人自然有分寸,最主要的是,萧渊对沈安安的态度,更让二人不敢小觑。 李怀言摸了摸鼻子,提着兔子,讪讪问凌辰逸,“兔子还吃吗?” 凌辰逸斜了他一眼,“吃什么吃,还不赶紧跟上。” “扔了怪可惜的。”李怀言将兔子挂在马上,翻身上去,朝萧渊离开的方向追去。 —— 一路上,沈安安脸色都不怎么好,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回了海棠园。 墨香忍不住说,“姑娘,奴婢瞧着张公子……” 沈安安淡淡抬眸,墨香立即将舌尖的话憋了回去。 墨香觉得,姑娘的身份和家世,同那位张公子终究相差太大了些,说句不好听的,同官宦子弟站在一起,张公子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往后要如何护着姑娘。 要知成了亲,姑娘的地位可是要随着夫家的,夫家地位低下,姑娘连和那些贵女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了。 也就只有老爷护着,才能少受些讥嘲。 可男人谁说的准呢,如今姑娘护着他,谁知来日他会不会觉得姑娘强势,而喜欢小鸟依人,弱柳扶风的姑娘。 这样的例子,在江南时老夫人可是时常当故事讲。 出身决定眼界和底气,墨香也能理解,只是觉得配她家姑娘,着实差了些。 沈安安坐在窗棂前,吹着冷风,好半晌心中郁结才疏散了些。 萧渊最后的那句祝贺,如魔音一般在耳边回荡,丝丝缕缕的不安在她心中慢慢盘旋,挥之不去。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她闭上眼睛,摇了摇脑袋。 许是她想多了,如今一切都按着她所想的在发展,往后也只会越来越好。 沈安安站起身,伸了伸双臂,等大哥下了聘,就该轮到她的亲事了,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了。 “姑娘。”墨染叩了叩门,推门走了进来。 "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传话,说是明日二皇子府有个赏梅宴,让姑娘好生准备着,明日一起去。" 沈安安蹙了蹙眉,淡淡点头应下,“知道了。” 对那些皇亲贵胄的大小宴会她着实是没什么兴趣,可二皇子妃身边的嬷嬷亲自来递帖子,这脸面又不能不给。 爹的官位已经够扎眼了,决不能让别人再揪着什么不敬皇子的错处。 墨香和墨染已经开始准备明日宴会要穿的衣裙首饰了。 沈安安半躺在软枕上,白皙纤细的腕骨随意的搭在床沿,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用那么隆重,一个宴会而已,不定是为着什么目的,总是和咱们无关的,中规中矩就好。” “是。”两个丫鬟答应着,手上搭配束带颜色的动作却没停。 不管是不是主角,姑娘出门的排场是必须要有的。 沈安安眸子半眯,有了些困意,便也转过身随她们去了。 四皇子府。 书房。 桌案上铺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 画中女子身姿窈窕,曲线婀娜,乌黑长发垂至腰侧,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温柔婉转,只缺失的唇鼻给如此美艳的姑娘增加了几分诡异。 庆丰,庆安守在两侧,大气都不敢喘。 主子已经足足坐在这盯着那幅画两个时辰了。 萧渊半倚在圈椅中,墨眸落在画卷上,眸底晦暗阴鸷,他无意识的转动着右手拇指的白玉扳指,冷沉着一张脸。 二人相对而立,谈笑风生的画面不时在脑海中浮现,尤其那书生的羞涩,更让他觉得无比扎眼。 只是差了那么一日,他们感情就发展那么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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