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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想从沈安安手中把镯子拿出来,“没什么,一个质地粗劣的东西,皇子妃让奴婢拿去扔掉呢,就不碍姑爷的眼了。” 只是她太紧张,笨手笨脚的,镯子一个不经意磕在了桌沿上,顿时碎成了几瓣,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股刺鼻的香气瞬间蔓延。 沈安安站起身,看着落了一地的黑粉末的东西拧眉发怔。 墨香一张脸惨白,也顾不上碎片扎不扎手,扑到地上去捡,“都是奴婢不小心,姑爷莫怪,奴婢这就捡出去扔掉。” “慢着。”萧渊迈步走了过去,在那堆黑粉末旁伫立,“都放下。” “姑…爷。” “放下。”他再次重复,依旧平缓,眸光却泛起冷意。 墨香抬眸看了沈安安一眼,只能放下碎片,提心吊胆的退去了一旁站着。 萧渊凝视着地上的东西,慢慢弯下腰,捡起其中一截,“这个镯子,你之前从不离手。” 沈安安就算不记得,这会儿也看出了这个镯子有问题,她沉眸,没有说话。 然后那截断裂的手镯递到了她眼前,“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 “皇子妃,您快说啊。”墨香急的眼眶通红。 沈安安抿着唇,用尽全力都搜索不到有关这个镯子的丝毫记忆,不记得,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 “哼,好一句不知道。”萧渊轻笑了笑,“我日盼夜盼,想着怎一直没有动静,原是夫人技高一筹,在这等着。” 沈安安盯着那截断镯子,目光良久没有移开,直到那截镯子再次掉回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人也抬步离开了梧桐苑。 没有发火,也没有质问,平静冷淡的让人心惊。 那香气着实刺的人头皮发麻,沈安安揉着眉心在椅子里坐下。 墨香一脸绝望,“皇子妃,那镯子,它,您怎么能忘了呢,现在怎么办?姑爷知晓了,一定动了真怒。” “这镯子里,装的是麝香?”她声音很轻,语调平缓。 墨香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昂头看着墨香。 “你嫁来不久,就吩咐奴婢寻工匠做了。” “那为何在妆匣子里,他说我经常戴在手腕上,为什么又取下来了?”她眉头皱的很紧。 “许是后来您和姑爷感情渐好,才放起来了不再戴了的。” 沈安安点了点头,“那我可是真蠢,既是不戴了,怎的不干脆毁掉,反倒留在妆匣子里,徒增事端。” “……”那自然是您并没有下定决心,取下来只是怕姑爷发现而已,但这话墨香是不会说的。 “皇子妃,奴婢去寻太医给您瞧瞧吧,您这几日身子委实不太对劲儿。”墨香半蹲下,一脸担忧。 “不对劲儿的不是身子,而是脑子,太医来了也没用。”她垂眸看了眼地上狼藉,淡声吩咐,“打扫了吧。” “可姑爷那边……?” 她没有说话,缓步走去了床榻上,褪去外衣躺下,墨香心头杂乱,只能打扫干净暂且退了下去。 —— 傍晚时分,庆安和庆丰看着枯坐在椅子里的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庆安,看这模样,莫非是和皇子妃吵架了? 庆丰:吵架应该不会,单方面被赶出来的可能性大一些。 “……” “主子,”庆安试探开口,“您今晚是要宿在书房吗?” 萧渊淡淡抬眸,看了眼天色,“嗯”了一声。 果然。庆丰给了庆安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下去准备被褥了。 庆安垂眸敛目,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一直到月上柳梢,萧渊身子才终于动了,他放下拿颠倒了的书,起身来到了窗棂前站了片刻。 “主子一定是在等梧桐苑来人。”庆丰小声低语,庆安瞪他一眼,聪明的选择闭嘴不言。 两刻钟后,庆安缓声开口,“主子,时辰不早了,皇子妃那边已经睡下了,明日还要早朝,您也该歇息了。” 萧渊沉静的面色又淡了几分,不过终归没有言语,沉默的去了床榻上。 可他越是沉静,庆安,庆丰就越是心惊胆战,若在以前,主子和皇子妃闹脾气,得知皇子妃不管他已经歇下,一定会十分生气,可今日,分明沉默的不同寻常。 萧渊坐在床榻上,双臂搭在双膝上,清隽面容上没什么表情,不动也不说话,就像是一尊雕塑。 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你们退下吧。”他终于开了口,嗓音沙哑的厉害。 二人听命离开,书房门也被合上,桌案上的烛火在黑沉的夜色中更显光亮,跳跃的火光照亮了整个书房。 萧渊一半面容隐在暗色中。 —— 鸡鸣时分,庆安叩了叩房门,“主子,到上早朝的时间了。” 里面没有动静传出,庆安蹙眉推开门走了出去,便看见了坐在床榻上,衣冠整齐的萧渊。 被子还是昨晚庆丰铺好的模样,根本就不曾动过。 “主子,” “更衣,上朝。”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换衣梳洗,出门。 路过守在门口的庆丰时,他顿住脚步,抬眸朝梧桐苑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吩咐,“等皇子妃苏醒,让太医过去把脉。” “是。” 庆安跟着一起去上早朝。 他面色无异,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格外的小心谨慎。 侍奉数年,他从不曾见过主子如此模样,越是平静的外表下,越是藏着风雨欲来的飘摇狂暴。 奉天殿。 四部各自禀报完毕,就进入了闲得发慌的御史没事找事的环节。 “皇上,如今连街头百姓都议论纷纷,可见刘大人此事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 “正是,嫡母仍在,岂有请封外室妇的道理,有悖嫡庶纲常。” “此言差矣。”又有人站了出来,据理反驳,“刘大人生父嫡母对其并无养育之恩,若为名声,舍弃含辛茹苦养育他长大的生母,反奉承嫡母,才是不孝不悌,如此人品,更不适宜为官。” “胡言乱语,父母父母,便是父在前,母在后,理应以父为尊,那外室妇在明知对方有妻的情况下,还愿委身,可见其贪财唯利的本性,如今女子,怎堪做诰命?” “那依大人意思,被那外室妇亲手抚养的刘大人,岂不也品行欠佳?” “我可不曾如此说。”那位大人瞪眼反驳。 “可你不就是这个意思,若如此说,这满堂文武有多少嫡出,又有多少是庶出,难不成因为是庶出,就低人一等?难道不该是才华决定出路?” 此时,文武百官已然自动分为了嫡庶两派争执不休,演变至如今,便是出身低贱却才华卓绝之人,究竟能不能报效朝廷,才华,和出身,于国于民,哪个更为重要? “刘大人。”皇帝突然开口,“众卿为此争论不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被点名的刘大人是位二十七八的年轻男子,他出列,恭敬的跪在殿上,“回皇上,臣之才,是为报效家国,忠于皇上,父母虽重,君才是天,皇上说臣对,便是对,皇上定臣错,便是错!” 这话一出,争论不休的百官静谧了一瞬,纷纷扭头看向刘大人。 “好一个君才是天。”皇帝似乎很是满意,挥手让他起来。 “众卿以为,刘大人所言可对?” “刘大人所言有理。”不论心里作何感想,大臣们纷纷附和,谁让那刘承长了一张拍马屁的好嘴呢。 父母之前君为重,皇帝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偏头看向了沉默一直不曾开口的萧渊,眸子眯了眯,“老四,你今日怎么看起来恹恹的,身子没好全?” 萧渊淡淡抬眸,看了眼皇帝,不咸不淡说,“没有,儿臣在听众臣议论。” “那你以为,谁说的对?” 那肯定是刘大人的君乃是天了。 可……谁让他是萧渊呢,不是那些狗腿子。 萧渊扯扯唇角,冷淡道,“儿臣以为,谈不上对错,嫡庶之论更是可笑,不过是臭水沟的老鼠,见不得光的产物罢了。” 凌辰逸知晓他今日心情不好,但不曾想他如此惊人,他向刘大人投去一记悲哀的怜悯目光。 奉天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刘大人脸色难看至极,皇帝眸光更是阴冷,没什么情绪的盯着萧渊。 “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说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三媒六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为妻,奔为妾,偷,连贱妾都不是,平民百姓都明白的道理,难不成父皇没听说过?” 此时,大殿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恨不能踩着风火轮离开。 父子二人对立而视,无形的硝烟燃烧不绝。 皇帝搭在龙袍上的手,将那一小片都攥成了褶皱,面上不动声色。 他很想像责罚陈天一样,将他拉出去,教教他何为君臣父子,规矩体统。 可更清楚,若他这么做了,今日早朝上到天黑都结束不了,这逆子非把奉天殿的砖瓦给掀了不可。 —— 早朝散去,萧渊,凌辰逸,李怀言并列往外走去,三人周围,一个大臣都没有,那些人像是避洪水猛兽一般,恨不能离的八丈远。 李怀言回头瞪了眼溜着墙缝走的一位吏部官员,“你一副见鬼的表情干什么,过来。” 他不招手还好,一招手那人恨不能长出四条腿来,不要命的往外疾奔。 凌辰逸,“他今日在大殿上和皇上怼的昏天黑地,如今哪位大臣敢与他并肩而行,也就我们这两个蹦不跑的蚂蚱。” 李怀言吓跑了那一个,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吓的那些官员都踟蹰在原地,一直到那三人没影了,才敢回府。 “我怎么琢磨都觉得这一出有些诡异,八成是皇上在给那劳什子陈天铺路了。”凌辰逸皱眉说。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天一旦进入朝堂,咱们就又有的忙了。” 萧渊一声嗤笑,没有言语。 想介入朝堂当然可以,就端看他付不付的起代价。 回了府,萧渊直接去了书房,庆丰守在门口,见主子朝他看来立即禀报,“皇子妃今日还不曾离开梧桐苑。” “嗯。” 庆丰跟着走进书房,颇有几分欲言又止。 萧渊抬眸看了他一眼,“说。” 踟蹰一会儿,庆丰才说道,“属下虽不知主子和皇子妃因何生气,但这些日子皇子妃的辛苦艰难四皇子府上下都看在眼里。” 他不敢直接说,但想着不论为着什么,主子都不该对皇子妃生气。 庆安心都吓的停止跳动了,偷觑了眼萧渊脸色,冷声呵斥,“胡说什么,主子的事儿何时轮到你说嘴了。” 当真是白眼狼,才跟了皇子妃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庆丰垂着头没有说话。 庆安不知,而作为陪皇子妃一路走来的他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皇子妃对主子的付出,并不少半分。 萧渊站在屋中,定定看着庆丰,面上没什么情绪。 庆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劲儿的给庆丰使眼色,无奈后者垂着头,媚药抛给了瞎子看。 良久,萧渊才收回视线,在书案后坐下,手肘撑在桌案上,语气依旧平静,“你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再仔细说一遍。” 庆丰诧异抬眸。 再说一遍?主子不是已经听过了吗。 “主子昏迷那日,皇子妃吓的厉害,请了太医来诊脉……” 他耷拉着眉眼,将前些日子的事儿从头到尾仔细叙述,而书案后的萧渊则开始批阅文书,他微垂着头奋笔疾书,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两刻钟后,庆丰终于住了嘴,萧渊声音随之响起,头也不抬道,“接着重复。” “……” 庆丰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庆安,后者装瞎。 什么话都敢说,主子如此惩罚都是轻了,庆丰只能忍着口干舌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直到日移西山,余晖将屋子照成了绯红。 第355章不记得了 萧渊的文书已经都批阅完了,他也结束了这一遍的背诵。 “下去吧。” 冷淡的声音如蒙大赦,庆丰躬身一礼,脚底抹油般火速离开了书房。 余晖很红,耀眼并不刺眼,萧渊抬眸注视了窗棂许久,心脏一阵阵发紧抽痛。 他呆呆坐了好一会儿,终是起身离开了书房。 梧桐苑,墨香余光瞥见萧渊进院子,眸子立刻发光发亮,慌忙迎了上去,“姑爷。” 萧渊站在院子里,注视着主屋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平缓开口,“那镯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墨香面色发白,“皇子妃初嫁来时。” 说完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姑爷,那只是一开始,如今皇子妃对您都是真情实意,镯子也早就取下来了。” “嗯。”萧渊淡应一声,抬脚走上台阶,推开了主屋的门。 沈安安正倚在软榻上,双臂抱住腿,眺望着窗棂外的景色,听见声音,她微微侧头看来,一双杏眸乌黑莹润,却极为空洞。 萧渊的心,在这一刻突然揪紧,撕裂般的痛。 她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萧渊缓步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头,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安安。” “嗯。” “我心悦你,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沈安安抿唇,清凌的杏眸浮上一抹柔色,“你不生气了?” “气,但我把自己劝好了,就马不停蹄回来找你了。” 沈安安垂眸轻笑,又抬眼看着他,眼底却一片水润,“怎么劝的?” 萧渊脱了鞋子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包裹住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头点在她肩头,“我一遍遍想着夫人对我的好,就忘记了那些不好。” 她扯扯唇角,微微低下头,“对不起,此事儿是我的不是。” 虽然,她不记得了。 “那夫人,如今可愿意给我生一个?”他手抚上她后腰,墨眸紧盯着她的眼睛。 沈安安知晓,但凡自己露出半丝不情愿,他都不会继续。 她笑笑,抬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那要看夫君本事了。” …… 听见里面的动静,墨香激动的泪流满面,还以为皇子妃和姑爷要闹的厉害,不曾想这么快就和好了。 沈安安累的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小憩,萧渊一下下的抚摸着她的脑袋,等人彻底睡熟之后才将她身子慢慢挪开,放在了床榻上。 “墨香。” 墨香立即推门进来,“姑爷。” “把太医请去外间。” 太医在墨香的示意下,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得知四皇子妃曾用过麝香后惊了一身得冷汗。 “你今早把脉时,可曾瞧出不妥?” 太医斟酌了下,缓声开口,“臣数次诊脉,都不曾察觉,应是剂量不重,对四皇子妃身子该是无大碍的。” “应,该?”萧渊面色如常,语气平静,却让太医汗流浃背。 “明日诊脉时,臣一定再仔细些。” “嗯,”萧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若是我想让皇子妃有孕,什么方式最快。” 太医险些以为自己聋了,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脸涨的通红。 “怎么,你不懂?” “那,倒不是,”太医尴尬笑着,“要想有孕,还需,,多多同房。” 萧渊一脸你说的都是废话的表情睨眼太医。 “那个,若是四皇子着急,臣倒是可以开几方药,辅助一二。” “嗯,去吧。” 太医离开,萧渊也放下茶盏起身往主屋走去。 沈安安听见动静,立时闭上了眼睛,感受到身侧人脱鞋上榻,重新将她揽在怀里,她顺从的依偎着。 第二日,萧渊下早朝回来时,她还睡着,太医已经提着医药箱在院中等着了,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移动的太阳,心想这位四皇子妃,可当真是能睡。 不过四皇子纵着,他就只能等着。 萧渊推开门进屋,将垂落在地的沙帐悬挂起来,没了遮挡,阳光顿时洒了进去,照在沈安安睡得香甜的小脸上。 她拧了拧眉,含糊不清的道,“墨香,快放下,我还想睡。” 带着凉意的手掌抚上她的面颊,她立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再睡,你赖床的名声都要传去皇宫了。”他在她鼻尖轻点,拥着她整个人倚在自己身上,给她穿衣。 “传就传呗,我怕他们不成,我夫君连皇帝老子都不怕,他们能奈我何。”她蜷缩在他身上,嘟囔道。 萧渊轻笑,抱着她来到铜镜前,看着她一头乌黑的青丝,有些犯难,只能唤了墨香进门。 他立在一侧,眼神不离半分,等着她梳洗完毕,又揽着她去了沙帐后,让太医进来诊脉。 太医收了手,对上萧渊询问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恭敬开口,“四皇子妃脉象平稳,并无不妥,只前些日子劳心劳力,还需在服几济药,将养一二。” 听说要喝药,沈安安眉头皱了起来,“劳心劳力睡几觉不就是了,可以不喝药吗。” “这……”太医为难的目光投向了萧渊。 “听太医的,养好身子为重。” 太医离开,墨香也已摆好了早膳,来请沈安安去用。 “咦,哪来的江南菜?”沈安安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微微点头,“倒是正宗,哪来的厨子?” 墨香一张脸惨白。 萧渊愣住,片刻后,面上维持出一抹平和,“知晓你喜欢,特意让人从江南寻来的。” 他冲墨香摇了摇头,墨香立即垂下头,生怕眼中的泪水掉下来,让皇子妃看出端倪。 “我昏睡时,听到夫人说想要去游船,过几日休沐,我带夫人去可好?” 说完,他目光紧紧盯着她面色,很好的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 她,也不记得了。 “好,”她抬眸,冲他勾唇一笑,眸中洋溢着欢喜,萧渊抚摸了下她的脑袋,眸中都是宠溺。 陪她用完早膳,萧渊要去书房处理公务,临走之际,他吩咐墨香,“书房有方砚台不错,你去取回来,等夫人回沈府时,给岳父大人送去。” “父亲一个武将,再好的砚台也欣赏不来,你留着就是。” 萧渊淡笑,“一番心意。”说完给墨香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第270章作画 书房。 萧渊,“皇子妃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墨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如雨下,“回姑爷,也就最近几日才有发生,有时是忘记近几日发生的小事,有时是忘记几年前的,最近奴婢试探着,似乎连小时候的一些事儿,皇子妃也记不全面。” “你为何不禀?”萧渊眸光冷凝。 “皇子妃不让奴婢说,说是前些日子太累了,养养就好了,姑爷政务繁忙,不让拿来您跟前烦扰。” 萧渊狠狠闭了闭眼,撕裂般的心疼和自责在胸腔慢慢扩散。 半晌,他才哑声吩咐,“你回去吧,把砚台带上,莫让她看出端倪,纵使她忘了什么,也不要在她面前提及,禀报我知晓便可。” “是。”墨香含泪退了出去。 萧渊笔挺的脊背慢慢弯了下去,他坐在椅子里,双手捧住脸,良久都没有动,有晶莹的水珠从他指缝中滑出,滴落在地面上。 * 沈安安在梧桐苑一待就是一日,不出门也不动,就坐在软榻上,眺望着窗棂外,看着太阳西移,又缓缓落入地平线。 墨香担心极了,可不论怎么劝,她都不肯出去走走。 沈安安知晓,她忘了一些事情,就像是一根根丝线从脑海中被抽走,心上空荡荡的,不安和惶恐充斥着她。 她不敢,也不想去见萧渊,怕将不安,惶恐传递给他,怕他看出自己的端倪,影响如今的时局。 朝堂瞬息万变,他没有精力再分给自己,去伤怀了。 墨香从小就跟着她,自然能懂她一二心思,她小步上前,哑声道,“皇子妃的画技乃是老夫人亲自传授,若是无趣,可以作画打发打发时间。” 沈安安眸子微亮。 对啊,作画可以打发时间,也可以将那些她不愿意,担心害怕忘记的事情永远保留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她几乎都待在书案前,宣纸也积攒了厚厚一沓。 萧渊忙于政务,晚间才会回来,她就在院中响起脚步声时匆忙收了画作,一副若无其事得模样和萧渊说笑,好在他政务繁忙,并未察觉什么。 这日早上,她看着墨香又一次端来得汤药,皱了眉,“怎么又喝药,不是都喝了好几日了吗?” 萧渊温声哄着她,“大夫说了,要喝够十服,才能养好身子。” “我身子好好的。”她一脸的不情愿,偏头避开那苦的人舌尖发麻的汤药。 萧渊将汤药从墨香手中接过来,一手揽着她的腰,语气温和,“听话,养好了身子,我们才能要孩子。” 孩子?沈安安杏眸睁大,不可思议的瞥了眼萧渊。 “你,你胡说什么?” “……夫人前些日子答应我,要一个孩子的,夫人不记得了吗?”他敛住眼中痛色,看似调笑的说。 她说过吗? 又不记得了。 沈安安垂下眸,怕萧渊察觉出自己不记得了,忙从他手中接过药碗,抿着唇一饮而下,“我那只是说说,偏你当了真。” “当真,”萧渊从身后拥着她,嗓音低哑,“夫人说什么,为夫都当真。” 她苦的龇牙咧嘴,也没功夫回应他的话。 “夫人日日在屋子里闷着也没事干,不若陪为夫去书房处理公文?” 沈安安立时拒绝,勉强笑着,“那些公文绕口又乏味,我不想去。” “不让夫人看,你只要站在我身边给我研磨就可,我想看着你。” 沈安安抬眸对上萧渊柔柔的黑眸,终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书房公文不算多,萧渊处理公文的时候,沈安安就站在一旁给他研磨,若是有大臣来议政,萧渊就会搬来了太师椅让她坐在自己身侧旁听。 倒是很好的转移了沈安安的精力,不在日日担惊受怕于日渐空荡的心神。 这一日,政务忙完的时候,时辰还早,萧渊便执着她的手,在宣纸上作画。 沈安安顺着他的手劲来,便听他问道,“夫人以为,为夫的画技如何?” “笔画清劲,入木三分。” “呵呵。”萧渊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不明所以,手腕便被紧紧抓住,他缓声说道。 “犹记得去年,夫人还将我的字画比作一堆破烂,后来长公主府宴会上,夫人和端家三姑娘比试画作,我便将我的画当做彩头,交给了长公主,夫人果然一举夺魁,得到了被夫人骂作破烂的我的画作为彩头,夫人气的不轻,恨不能化眼神作刀子,捅为夫千百个窟窿。” 他说完,两人都齐齐笑了起来。 沈安安抬眸嗔他,“堂堂皇子,怎如此厚颜无耻。” 萧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都是我将夫人拐来的经历,不厚颜夫人不早就和那书生跑了。” 沈安安笔尖微顿,立时在宣纸上留下一小片墨渍。 萧渊面色如常的淡淡笑着,执着她的手沾墨,在那处墨渍周围勾画,不一会儿,一颗苍劲儿笔挺的松树便跃然纸上,丝毫看不出被墨水染毁的痕迹。 “也不知夫人那时看中了那死书生哪里,柔柔弱弱的小白脸,若非为夫手段了得,几次三番吓唬他,哪能如此顺利的抱得美人归。” 沈安安勾着唇不语,静静听他埋怨。 等桌上那副画结束,她才豁然发现,画中情景很是熟悉,好像是梧桐苑的窗棂,那颗松树,也是窗棂外那颗。 屋中红绸环绕,红烛跳跃,她和萧渊一身大红喜服并肩而立,天空有烟花炸开。 这个她记得,是洞房花烛夜,他很是开怀,放了很久的烟火,拥着她在窗棂前观看。 “你竟还记得如此清晰。”她感慨的抚摸着画纸,那时初嫁,同现在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心境却是天差地别。 而如今,她最怕的,竟是自己有朝一日,会忘记他。 “明日我让庆安拿去将画裱起来,挂在梧桐苑,好让夫人日日看着,一刻都莫忘了为夫的好。” 他从她手中抽走笔,微微弯腰俯身在她耳边,“前几日才说了要生孩子呢,时辰不早了,可别耽误了。” 沈安安扭头瞪他,“你日日都挂在嘴上,没一日忘了的。” 这件事情,几乎成为了他们每日休息前的开场白,日日重复,她想忘都忘不了。 萧渊低低一笑,拦腰抱起她朝床榻走去,沈安安立即推拒,“别,” “嗯?” 沈安安吞吐了一下,才红着脸移开视线,“那,那床太硬,硌的我腰疼。” 萧渊轻笑,“那咱们回梧桐苑,那张床大,随意施展。” 沈安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把头埋在萧渊怀里,任由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穿过连廊回去。 * 沈安安不知晓他精力是怎么做到如此强盛的,日日不歇都没有萎靡不济之态,反而愈发… “在想什么?”萧渊将她从里面捞出来,摁进怀里,柔声询问。 沈安安闷着头,被折腾的不怎么想说话。 萧渊垂眸轻笑,“不是夫人说要孩子的吗,为夫如此努力矜矜业业,夫人还不高兴?” 沈安安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说话了。” 谁家要孩子是这么要的,日日不歇,孩子质量会不会有问题,她脑海中天马行空想着。 “安安。” “嗯。” “过几日我想去趟香觉寺,你陪我一起好吗?” 他话音落下,明显感觉怀中人身子一僵,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他眸中抑制不住的流露出心疼,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你知晓,我母妃的牌位一直在香觉寺供养,我多年不曾去过,想去给她上柱香。” 沈安安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点头答应,“好,那等你不忙的时候,我陪你一起。” * 第三日时,庆安果然拿着装裱好的画送了来,萧渊亲自选了位置,挂在了站在屋中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而两日时间,二人又重新作了一副,如今正在装裱。 沈安安翻了翻自己那厚厚一沓宣纸,眸中流露出柔色,那些卷纸也早就在她日日翻看下卷了边。 每次只要她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只要翻看那些画作,空空荡荡的心就会被填满一些。 她来到书房时,庆安正在禀报什么,萧渊瞧见她,冷沉的面上立即有了几分笑意,挥手让庆安退了出去。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好事,”萧渊抚摸着她的发丝,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边关传来消息,大哥首战告捷。” 沈安安微怔,旋即想起来,大哥去打仗了,她那些画上有记的。 “真的?那当真是好事儿,爹娘知晓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你前些日子还担心有孕的嫂嫂,待会儿可以派人回去告知一声,好让她放心。” 沈安安,“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是要先让嫂嫂知晓,省了她日夜牵挂,对孩子不好。” 说完她起身出去吩咐墨香,萧渊凝视着她的背影,不曾移开半分。 等她回来,他立即扬起笑容,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沈安安觉得,他最近一日比一日黏人。 “后日李国公府宴会,你可想出去走走。” 沈安安想去,她在府中待了这些日子,着实乏味,可又担心遇上曾经熟悉的人,或是萧渊的政敌,自己记忆混乱,万一出什么岔子,给萧渊添了麻烦就不好了。 第271章李国公府宴会 “不想去,在府里挺好。” 萧渊抚摸着她后背,“李怀言的宴会,很热闹的,不少官宦千金都会参加,夫人不想去凑凑热闹吗?” 沈安安拧眉,好奇道,“他府上并无主母,前李国公也回乡野了,他举办宴会干什么?” “你方才说不少官宦千金都去,莫非是他要择妻?” 萧渊点了点头。 “你确定有不少官宦千金会去?”沈安安不怎么相信,毕竟那家伙风流名声远播,哪家不长心的会把女儿嫁给他。 “所以才有意思,夫人不想去瞧瞧吗。” “那,你去吗?” “若是夫人去,我就去,陪夫人一起解解闷。” 听到他也去,沈安安才稍稍放下心,“那就去吧,瞧瞧他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 李府宴会前一晚,萧渊罕见的没有折腾,只是一大早准备出门时,庆安又请来了太医把脉,沈安安一脸黑线。 “再怎么迅速,也不能这么快吧。” 萧渊屈起手指不用力的在她额头敲了敲,“想什么呢,太医是来瞧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沈安安立时闹了个大红脸,萧渊戏谑得睨着她,“怎么,莫不是夫人很着急?” 沈安安瞪他一眼。 太医把完脉后,说辞和以前一样,听说还要再喝几天药,沈安安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她懒怠理会,便一个人先离开了,至于萧渊和太医都说了什么,她并不知晓。 这是李怀言当上国公之后的第一个宴会,虽作为夫婿,人品不怎么样,但爵位和萧渊在,不少官员还是很给面子的让自家夫人带着姑娘来了,一时也算热闹。 萧渊紧紧牵着沈安安的手,半刻都不曾松开,自然惹了凌辰逸和李怀言笑话。 沈安安看着花团锦簇的花园,打趣道,“你哪找来的盆栽,倒是鲜艳。” 萧渊垂眸看着她,“喜欢?那我们一会儿带走。” 李怀言急忙跳出来阻止,“那可不行,这可都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给我未来的未婚妻的。” 萧渊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他只能不情不愿的改口,“也不是不能给你几盆,但得等宴会结束。” “抠搜。”沈安安斜了他一眼,看向了抱着手臂的凌辰逸,“华笙呢,今日没有来吗?” 气氛立即陷入了沉寂,凌辰逸,李怀言,都愣住了。 萧渊冲二人递了个眼色,缓声开口,“华笙身子不舒服,不方便出门。” “哦。”沈安安点点头,余光瞥见不远处开的正艳的牡丹,便松开萧渊走了过去。 等人走远,李怀言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她,她这是,怎么了?” 凌辰逸也一脸思忖,他不会认为沈安安是故意装傻,找不痛快。 萧渊凝视着沈安安的身影,说,“应是那些日子照顾我累到了,记忆时常出现偏差。” “找太医瞧过吗。?” 萧渊,“嗯,太医瞧不出问题。” 凌辰逸和李怀言对视一眼,都紧蹙着眉,“累到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倒是匪夷所思,从不曾听说过。” 萧渊没有言语,他当然不会如实告知,毕竟如此诡异之事儿,说出口他们信不信是一说,帮不上什么忙,免了又徒增麻烦。 “萧渊,那些日子我瞧表嫂颓废的紧,有没有可能是被你吓到了,才会如此。” 李怀言却觉得,沈安安那样的性子,被吓到的可能性不大。 * 沈安安正望着那株牡丹出神,便听一群姑娘谈笑着,慢慢走近。 “郑姑娘真厉害,这番为刘大人仗义执言,可是名声大噪,还得了皇上的赏赐,岂不是让议亲的踏破了门槛。” “是啊,”另一位姑娘惆怅道,“我娘日日都愁着给我挑选夫婿呢,前日还说呢,我要是有郑姑娘一半聪颖,也不至如此费心费神,排着队等的挑不完。” “两位姑娘缪赞了,不过是随口之言,不想被人听了去,误打误撞得了皇上赞许,算不得什么。”说这话的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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