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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帝同意便转身冲出了大殿往后宫的方向而去了。 南宫绝和南宫翼此时哪儿还有工夫管周丞相和容淮,能做的他们都做了,要怎么处置就是西越帝的事情了。南宫绝也跟着道:“陛下,臣恳请…。”西越帝挥手道:“去吧。” 南宫绝和南宫翼也跟着出了大殿。 西越帝高高在上的盯着跪在殿中的容淮和周丞相,两人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煞白。皇后要杀德妃,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皇后都是不占理的。只怕他们连最后能够翻身的一张底牌都要失去了。 “皇后要杀德妃?”西越帝淡淡的挑眉道:“她倒是会挑时间。”那个蠢女人,只怕是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西越帝眼中闪过不屑的冷笑。后宫里那些女人谁先杀谁,谁爱杀谁他都没有兴趣理会,死光了才干净。只是……垂眸扫了一眼底下的皇子们,这些儿子倒都是长本事了,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又是谁的手笔?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西越帝淡淡道。 众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由除了容璋以外年纪最长的容琰先发言,“母后素来慈爱恭顺,这次的事情只怕是有什么误会。还请父皇明察。” 西越帝平静的看着他道:“若是,庄王去晚了,德妃已经死了又该如何?” “这……”被西越帝冷淡的眼眸看的心中一凉,容琰连忙垂首低声道:“子不言父母之过,一切由父皇定夺。” 西越帝微微点头,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个孝顺的。” 容琰也不明白西越帝这话里到底是些什么意思。此时再殿上也不敢胡思乱想。只得恭敬的随手而立。 “瑾儿,你怎么看?”西越帝看向坐在一边靠着椅子闭目养神的容瑾。容瑾身体不好,气色一直也比不得其他皇子康健。歪在椅子昏昏欲睡的模样倒真相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让人不忍苛责。 容瑾慢慢睁开眼睛,道:“儿臣不知。” “不知?”西越帝挑眉。 容瑾慢吞吞的道:“儿臣不知皇后为什么要杀德妃,也不知道德妃现在死了没有,父皇要儿臣说什么?” 西越帝盯着他半晌,突然朗声一笑道:“瑾儿所言不错,既然如此,就去看看德妃到底如何了吧。”站起身来,西越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淮和周丞相道:“你们也跟朕一起去看看。” “是,陛下。” 扶着蒋斌的手,西越帝起身转进后殿去了。看着他如此模样,在场的皇子们无不感到心口冰凉。德妃和皇后…到底是陪伴了父皇四十多年的人啊。没想到临了了居然能够无情至此…… ☆、155.废后,负恩侯 一行人赶到德妃南宫娴的宫中的时候,整个宫殿内外已经是一片哗然。众人跟在西越帝身后进入正殿中看到的便是这一团乱的情形。 德妃歪在殿中的坐榻上,生死不知。但是只看容瑄和南宫绝父子的神情就知道只怕是不容乐观。皇后傲然的坐在一边,虽然仪表有些凌乱,却依然维持着她一国之母的高傲和尊荣,只是在看到西越帝的到来是脸上才多了一丝变化。 “父皇……”看到西越帝进来,容瑄闭了闭眼上前见礼,脸上却是犹如死灰。已经年过不惑的中年男子此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父皇,母妃……” 西越帝抬手制止了他,看向南宫绝,南宫绝闭了闭眼,面带哀痛的道:“启禀陛下,臣等来迟了一步。德妃娘娘已经……” “死了!”南宫绝还没说完,坐在旁边的皇后突然尖声叫道,然后指着坐榻上的南宫娴痴痴的笑了起来。皇后本身就已经年过六十不年轻了,从前保养有方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如今才不过几个月看起来竟然已经是满头白发,像是年过古稀比西越帝还要苍老的多。 此时她的眼中也全没了往日对西越帝的幽怨和畏惧,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众人眼中充满了疯狂的快意,“这个贱人死了!本宫的皇儿死了,本宫要这个贱人陪葬!容瑄,这杀了本宫的皇儿,南宫娴这个贱人的死就死你的报应!死得好……哈哈…” “本王没有杀容璜!”含恨盯着有些疯癫的皇后,容瑄斩钉截铁的道,“但是…皇后娘娘你杀了本王的母妃却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实!”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到了此时容瑄也不愿再称呼皇后为母后了。在场的人自然也没有人再去计较他这个称谓。 “你敢不承认!”皇后扑上前来就想要抓容瑄的脸,自然被守在一边的南宫翼隔开了。皇后尖叫道:“容瑄,你这个小人!你害死本宫的皇儿,本宫只恨身在深宫,不能亲手杀了你为皇儿报仇!你去死……” “够了,将他们带上来!”西越帝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混乱,走到一边坐下。 容淮和周丞相两人很快被带了上来。看到弟弟和孙儿,皇后终于冷静了一些,愣了一愣道:“淮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西越帝冷笑一声道:“他们怎么在这里?秦王和周文彬在朝堂上诬告庄王谋害悼恭太子,你就在宫里毒杀皇妃,真是好胆子!” “诬陷?”皇后怔了怔,尖叫道:“不是诬陷!就是容瑄杀了本宫的皇儿,就是他!” “证据,你又有什么证据?还是秦王又绑架了庄王府的那个侍卫的家人,威胁人家做人证?”西越帝冷笑道。 “什…什么?”皇后脸色白了白,原本混乱癫狂的眼眸倒是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不,不是的…陛下明察……” 西越帝盯着皇后,“你身为国母,不知贤惠淑德,仅凭着捕风捉影的传言就敢毒杀皇妃,你还当这个皇后做什么?来人,收了皇后的凤印,从此刻起夺其皇后之位!” “是,陛下。”西越帝身后,蒋斌恭声领命,转身出门派人去皇后的宫中取凤印去了。 “不…。”皇后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甚至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就毒杀了南宫娴的。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父皇。”容瑄突然上前一步,跪倒在殿中。 西越帝盯着容瑄,冷冷问道:“你还想要说什么?” 容瑄咬牙道:“请父皇为母妃做主!”容瑄身后,南宫绝和南宫翼也双双跪倒在西越帝跟前,“请陛下为德妃娘娘做主!” 西越帝的脸色在长长地流珠冕旒下晦暗不明,只是声音冰冷的传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说,要皇后为德妃偿命?” 容瑄停止了背,毫不闪避的与西越帝对视,“如果儿臣真的杀了大哥,儿臣愿意为大哥偿命。但是母妃…母妃陪伴了父皇四十余年,从未有半分逾越,还请父皇看在母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母妃一个公道!”说吧,容瑄重重的朝着西越帝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是额头上已经一边青紫。 西越帝轻哼一声,沉声道:“也罢,皇后…不,庶人周氏,打入冷宫,永不可赦!” “皇祖父……” “陛下……” 西越帝冷然的打断想要求情的容淮和周丞相,“还有你们,周文彬,诬陷庄王,罪不可恕。罢黜左相之位。秦王,不敬叔父,不孝不悌,废秦王之位贬为负恩侯。” “陛下…臣妾冤枉…陛下,淮儿是你的长孙啊。”皇后终于慌乱了,泪如雨下的哀泣道。 负恩侯…这样的封号,与其说是封号还不如说是明晃晃的羞辱。这同时也代表着,容淮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任何一个被一代帝王赐予这样一个封号的皇子皇孙都永远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负恩…辜负皇恩。秦王,这个西越帝第一个参政的皇孙,悼恭太子的嫡子,在朝堂上活跃了才不过区区几个月的时间,就以这样不光彩的结局落幕了。而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糟糕的未来。 如果连绝色美人都不能让西越帝的铁石心肠动摇片刻的话,那么年过花甲的皇后自然也不能。西越帝冷酷的挥手,“拉下去,朕不想见到他们了。” 侯在殿外的侍卫上前来想要拉走皇后等人,皇后自然是不愿意认命,死命挣扎着。周丞相脸色如土,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望了一眼殿中神色默然的皇子们,终于叹了口气道:“大姐,不要说了…咱们被人利用了……”直到此时,万事皆空,周丞相反而能够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皇后顿时愣住了,旁边的侍卫趁机一把抓住她往外面拉去。被侍卫钳制着无法动弹,皇后目光狠戾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容瑄,厉声叫道:“容瑄,本宫诅咒你,诅咒你和南宫家满门都不得好死!” 皇后的叫声渐渐远去,但是即使走的很远了隐隐还有声音传进殿里来,“容瑄…你不得好死……。” 跪在南宫绝身边的南宫翼突然打了个寒战,眼中更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现在你满意了?你们…都满意了?”西越帝的目光环视了殿中众人一眼,最后落到了容瑄的身上。 容瑄紧咬着牙关,他很清楚今天最难的一关现在才到来。如果他不能给父皇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话,他的下场不会比容淮更好多少。 “儿臣、不敢。” 西越帝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不敢,朕倒是没看出来。罢了,你们翅膀都硬了,朕也管不住你们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地呆在王府里,别到处乱走了。” 一句话,竟然就将容瑄给禁了足了。容瑄心中一沉,虽然父皇处置了容淮和周文彬,但是很显然这两人的说辞还是给在父皇心中留下了印记,父皇根本就不相信他。 “儿臣,遵旨。” 西越帝站起身来,扶着蒋斌的手慢慢走了出去,淡然道:“你们都散了吧。瑾儿,随朕来。” 一直躲在一边看好戏的容瑾挑了挑眉,朝沐清漪安抚的笑了笑,容瑾从容的跟了上去。 德妃的遗体还在大殿里摆着,西越帝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从来帝王薄情,西越帝更是其中翘楚。西越帝毫不留情的走了,容瑄身为儿子的自然不能走。其他皇子有西越帝发话,纷纷上前劝容瑄节哀之后也告辞告辞出宫了,等到德妃收殓了之后在带着王妃和子女们前来祭奠就可以了。 沐清漪还要等着容瑾,倒是不急着走。 “庄王,南宫大将军,南宫大人,节哀。”沐清漪走在最后,也上前劝道。 容瑄有些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多谢顾大人。” 沐清漪轻轻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可说的,便也跟着告辞了。说起来,南宫娴会有今日之祸,许多人都脱不了责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暗中推波助澜的她和容瑾。但是…那又如何?身在这个局中,不进则退,不胜,则死!南宫娴也不过是这无数的牺牲品中的一个罢了。 出了德妃的宫殿,沐清漪便循着记忆往西越帝的宫殿而去。西越帝带走了容瑾自然是回自己的书房去了。却在清和殿不远处的小花园里看到一个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人——容璋。 容璋神色淡定的喝着茶,看到沐清漪漫步而来也只是回头朝她微微点了下头道:“顾流云?” 沐清漪恭敬的道:“循王殿下?” “坐下聊聊如何?”容璋道。 “恭敬不如从命。”沐清漪点头道。 清和殿东阁的书房里,西越帝皱眉看着眼前依然是一脸冷漠桀骜的儿子,有些头痛的抚额,问道:“今天的事情,瑾儿怎么看?” 容瑾垂眸淡淡道:“只有父皇决断,哪儿有儿臣发话的地方?” 西越帝怒瞪着他,沉声道:“朕就要听你的看法!” 容瑾撇了撇嘴,淡淡道:“能有什么看法?容淮自己蠢怨得了谁?”西越帝挑眉道:“这么说…你也认为容淮是被人利用的了?” 容瑾冷笑一声道:“别说的好像他很无辜似的,如果不是他自己心生恶念想要一举除掉容瑄,他哪儿那么容易被人利用?” “他是你侄儿!”听着他漫不经心的口气,西越帝不禁动怒。容瑾漠然一笑,“他还是你孙儿呢。”那又如何?也没看老头子给容淮留活路。负恩侯,真是个不错的封号。老头子就是想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容淮是容家的不肖子孙,辜负了皇恩么? 西越帝语塞,无奈的看着容瑾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容瑾道:“不说这个了,你……”西越帝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说。 容瑾皱眉,淡淡的看着他。 好半晌,西越帝才叹了口气,问道:“如今这些孽子是越来越会闹腾了,你不要跟他们搅到一起去。” 容瑾剑眉紧锁,有些不耐烦的道:“父皇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西越帝长长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瑾儿…你恨朕么?” 容瑾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不可一世的西越帝会问出这种问题。西越帝似乎也没有想要让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道:“朕知道…你肯定是恨的。不然,这么多年你也不会这么卖力的跟朕还有你这些皇兄皇弟侄子们作对。毕竟…是朕当初不管不问,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听着西越帝叨叨絮絮的话,容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听别人提起他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的那种孤独还有仿佛随时随地都会面对的用心叵测的人,那种感觉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容瑾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西越帝眼神慈爱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要跟你三哥走的太近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当初你一个人在梅园,就跟冷宫都差不多了,怎么还会有人时时的想要杀你?但是…你却碰巧每次都没死成呢?”皇宫里的人确实是心狠手辣没错,但是他们只杀有价值的人。那时候的容瑾不过是个被帝王遗忘的,才几岁的孩子,谁会去杀他?如果不是八岁那边突然中毒的话,也许西越帝一辈子都不会想起他。 容瑾眼眸一寒,“你什么意思?” 西越帝含笑摇摇头,道:“记得父皇的话,父皇最疼你了怎么会害你呢?你去吧。” 容瑾望着西越帝半晌,方才嗤笑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不就是知道了容璋接近过他么?消息倒真是灵通! 出了清和殿,走了不远就看到沐清漪正和容璋坐在一起说话。容瑾眼神一沉,漫步走了过去,叫道:“子清,回去了。” 沐清漪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含笑对容璋告辞起身走了过来。容瑾连看也没有看容璋一眼,直接拉着沐清漪转身走了。 容璋坐在石桌边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循王殿下,陛下有请。”不知何时蒋斌带着人到了跟前,恭敬的道。容璋垂眸,淡淡道:“知道了。有劳蒋公公。” 回到府里,容瑾方才问道:“他跟清清说什么了?有么有对你怎么样?” 沐清漪莞尔笑道:“循王不过是找我聊聊天罢了,皇宫大内的能对我做什么?”容瑾轻哼一声道:“就是皇宫大内才不放心呢。” 沐清漪道:“没什么,只是问问我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倒是今天…大殿上的事情,还有德妃的死……” 容瑾歪在椅子里,慵懒的眯眼道:“大殿上的事情不过是预料之中罢了。倒是…德妃的死有点出乎意料。不过这样不是正好么?容淮和容瑄,这下子当真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了。”容璜到底是不是容瑄杀的没人知道,但是皇后杀了德妃却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这下子,容淮完了,皇后也完了,容瑄虽然看似占了先机没事,但是德妃却死了,而且,容瑄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西越帝怀疑了。当真是一箭双雕啊。 沐清漪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该消停一些日子了。容瑾,虽然我们行事隐秘,但是…剩下的人越少,咱们就越容易暴露。” 容瑾点点头,道:“你放心,现在不是有人等不及又要往里跳了么?” “循王?”沐清漪蹙眉道。 容瑾嗯哼一声,轻叩着桌面道:“这次容淮和容瑄的事情,你以为没有他在里面挑拨?别忘了…药王谷可未必就真的听慕容煜的话。皇后…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一时冲动杀了德妃。” 药王谷如今实际上还是掌握在灵枢和素问手中的,而灵枢和魏无忌的关系并不简单,所以药王谷到底听谁的还真是不好说。另一方面,皇后就算再恨容瑄,选在那个时候杀德妃也太过愚蠢了,这背后自然不可能没有任何原因的。沐清漪垂眸凝思着,若有所悟。 “清清,这段时间你小心一些慕容煜和容琰。”容瑾沉声道。沐清漪不解,“怎么?” 容瑾道:“清清可还记得当初在华国的事情?不到两个月时间,华国的皇子…几乎死伤殆尽。”而现在,同样的沐清漪到了西越还不到一年,西越虽然只死了一个皇子,但是却也损了一个皇孙,一个皇后,一个丞相,死了一个皇妃,另有一个皇子被皇帝软禁。虽然局外人看不出什么,但是经历过当初华国的事情的容琰和慕容煜未必不会将这些事情联系道沐清漪身上。 沐清漪只能叹气,当初在华国虽然做的也算隐秘,但是如今等到身在局中的人回过味来还是锋芒太露了。其实如果容琰怀疑到她身上的话就不仅仅是怀疑她的问题了,而是直接牵扯到容瑾。 容瑾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含笑搂住她轻声笑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若还是隐藏在暗处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要争那个位置,就总是要走到光明处去的。不然的话,还有什么意义?总不会是一直躲在黑暗中等皇位最后自己落下来落到他头上。 沐清漪点点头,轻声道:“也不知…明天会怎么样?” 容瑾淡淡笑道:“倒了明天,自然便知道了。” 新的一天…几条无比惊人的消息一传出来就将京城里的人们震得头晕眼花。庄王生母德妃南宫氏薨逝,皇后周氏杀害贵妃被费去皇后位打入冷宫。周家满门抄家打入天牢,前些日子还赫赫扬扬的秦王府换上了新的匾额,负恩侯府。 还有明面上不曾流传的消息:大将军南宫绝因为妹妹的遇害一病不起,庄王容瑄被禁足府中,连自己母妃的丧事都不能亲自料理。秦王府一脉固然是树倒猢狲散,而庄王府因为失去了南宫绝和容瑄两颗大树,独留南宫翼一人同样也是独木难支。一时间,人们心中的小算盘纷纷打得蹭蹭响,渐渐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位颇有作为的皇子——端王容琰。 从明面上看,论排序皇长子死了,二皇子如今的情况也不好说。毕竟是背着谋杀悼恭太子的嫌疑,即使没有证据也难保皇帝不会有什么想法。三皇子多年不上朝,身体也不好,论起来也该轮到四皇子了。论能力,西越帝前面几个皇子的能力都相差无几,除去多病的三皇子,如今依然是四皇子能力最强。也难怪许多人纷纷在暗地里琢磨着改换门庭。 “大人。”一大早沐清漪到了衙门里就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果然坐下没一会儿就来事了。 “启禀大人,外面有人告状。” 沐清漪扬眉,看着底下一派恭敬的府丞秦晖,道:“状子呈上来本官看看。” “是。”秦晖恭敬的呈上一叠状子。 没错,不是一张,也不是两张,而是厚厚的一叠。沐清漪草草的翻了一下,有状告南宫家欺强凌弱的,有状告庄王府的人强占良田,强抢民女所行不法的,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大小罪状,看似毫无关系,但是沐清漪记忆过人早就记清楚了这些人也都是庄王一趟的官员等等,甚至还有状告几年前南宫羽纵马伤人的。 沐清漪冷笑一声,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如今庄王府这墙还没有倒呢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退了,只怕是恨不得多使点力气让他快些倒了干净。 “大人,这些事情…该如何处置?”秦晖谨慎的询问道。 沐清漪挑眉道:“如何处理?自然是秉公处理。秦大人看着去请被告来奉天府过堂吧。不过…也提醒一下…浪费本官的时间不要紧,但是诬陷朝廷重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最好是三思……” 秦晖脸色微变,恭敬的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挥退了秦晖,沐清漪低头看着跟前的诉状,唇边勾出一丝冷笑。突然自己这么多人来告状,告得还都是跟庄王有关系的人,所说没有人指使只怕是谁也不信。这些状子自然有真的,但是只怕也有不少是假的。水至清则无鱼,哪个皇子手底下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容琰还是容璋?而且将事情捅到奉天府来,只怕也是想要逼豫王府和庄王划清界限吧? 步玉堂坐在一边看着沐清漪冷淡的神色,挑眉笑道:“什么事情,竟然将顾公子也难找了?” 沐清漪摇摇头,将状子递给步玉堂笑道:“也算不上难住了,毕竟…这跟咱们其实没多大关系。只是…若是被人当成了借刀杀人的那把刀,总归是不那么舒服的。” 步玉堂好奇的看了两张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些人可真是心急如焚,陛下这才刚刚让庄王在家里休养,可还没准备怎么样呢。”沐清漪笑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急啊。趁着这个庄王党群龙无首的机会,铲除掉庄王手下的心腹能臣。之后就算庄王缓过气来了,陛下想明白放了庄王,该损的都已经损了。” “那咱们要怎么办?”步玉堂问道:“奉天府的职责就是处理这些事情,公子若是不处理的话只怕对公子不太好。对方只怕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事情捅到公子这里来的。”不仅要处理而且还必须处理好,不然他便很可能会担上一个年少无知,幼稚无能的罪名。毕竟,顾流云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沐清漪靠着椅子沉吟了片刻,倏尔一笑,“本官跟南宫家也有一些交情。假公济私一次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公子是想要?”步玉堂眼睛一亮,好奇的看着沐清漪,沐清漪勾唇笑道:“让王爷派人将这些传给南宫翼。对了…别忘了告诉他,与其费那些事去湮灭罪证或者寻找真相,不如好好想想…是谁想要对付庄王府。” 步玉堂思索片刻顿时恍然,有些惊讶的看着沐清漪道:“在下没想到,公子居然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沐清漪漠然笑道:“他们既然觉得本官太清闲了,本官就难得来勤政一番,将这皇城中的许多陈年旧案都一并了解了。叫下面的人都打起精神来吧,从今天开始…奉天府要忙了。” “是。”步玉堂起身恭敬的道。 南宫府里 据说重病不起的南宫大将军和南宫翼坐在书房里,长相气质截然不同的父子俩脸色确实同样的难看。 “公子的吩咐,在下已经带到,在下这就告辞。”书房里,另一个身着灰布衣衫,戴着面具的男子平静的看着南宫绝和南宫翼淡淡道。丝毫不为南宫绝外放的怒气所吓道。 南宫翼深吸了一路口,点头道:“有劳夏兄走这一趟,请转告顾公子,他的恩情南宫家没齿难忘。” 夏修竹淡淡的点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一片沉寂,许久,南宫绝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父亲。”南宫翼沉声道:“父亲,如今万不可气馁。若是咱们都…那庄王殿下可怎么办?姑母已经不在了……” 南宫绝摆摆手淡然道:“这个顾流云倒是不简单。身边的人……你当真觉得豫王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南宫翼有些惊讶,道:“父亲这话怎么说?豫王纵然不是站在咱们这边的,至少…目前还不是我们的敌人。现在最重要的……端王!”说道端王二字的时候,南宫翼隐隐有些咬牙切齿。容瑄和容琰合谋算计容淮,却不料容瑄是打头阵的那个,而容琰却是跟在背后捡便宜,关键时候还暗中捅刀子的那个。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南宫绝摇摇头,苍老的眼眸带着一丝悲哀和无奈,还有更多的却是看透了世事的疲惫。方才那个夏修竹分明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还是那个顾流云,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难道豫王身边聚集着这样的一些人只是为了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皇子么?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南宫绝问道。南宫绝在朝堂上凭借的是他的赫赫声威和战功,但是对于朝堂上的这些算计却其实并不精通。 南宫翼咬牙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容琰以为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些么?”这些皇子虽然无一不是小心翼翼,但是底下的人却未必都如他们一般的谨慎。所以无论是容琰还是容瑄暗地里都有收集对方的一些事情以备不时之需。难道容琰以为只有他会这一招么? 南宫绝凝眉道:“你是说…。” 南宫翼点头道:“不错,既然他能想到到奉天府衙门告状,那么咱们也派人去。他这次将顾流云牵扯进来,九皇子指不定多不高兴了,后面…自然有他的好戏看。” 南宫绝想了想,点头道:“也罢,照你说的办吧。” 南宫翼沉默了一下,有些小心的问道:“父亲,陛下到底打算…将庄王殿下如何?” 南宫绝有些苍凉的望了儿子一眼,比起这些小辈们南宫绝对西越帝的了解自然更多了一些。有些苦涩的道:“陛下只怕还是相信了秦王和周文彬的话了。” “若是如此,陛下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罚秦王?自然是因为秦王也犯了陛下的忌讳,或者说…秦王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儿,陛下只是不想保他而已。”南宫绝道。 “那…庄王会如此?” 南宫绝默然,许久才道:“不知道。”君心难测,西越帝的心思更不好猜。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也许跟秦王一样,也许…就跟二十年前那些人一样了…。 ☆、156.两败俱伤 “恭喜王爷心想事成。”端王府书房里,慕容煜端着酒杯酒杯朝容琰一敬,笑道。 容琰点点头,从容的饮下了杯中美酒。素来极为克制的温润容颜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看着慕容煜笑道:“这次的事情,还要多谢了顺宁郡王。本王将来必不会忘记郡王的功劳。” 慕容煜笑道:“为王爷效力,是在下的荣幸。” 容琰靠着椅子里,微微皱眉道:“不过…父皇如今对二哥的处置也没有个表示,会不会……” 慕容煜道:“陛下素来冷漠无情,如今竟然怀疑了庄王,只怕庄王没那么容易翻身了。”容琰摇摇头道:“未必,父皇如今…毕竟是老了。若是换了从前,你以为容淮和周家那些人还能活着出宫么?何况,容瑄素来颇得父皇欢心,若是父皇一时心软……” 慕容煜沉思了片刻,脸上流过一丝为难,看着容琰道:“若是如此…在下愿意代端王解决这个问题。” 容琰垂眸,“郡王有何良策?” 慕容煜沉声道:“居然秦王和庄王都没什么用了,何不让他们一起去了?” 容琰半垂的眼眸中杀气一闪而过,抬起头来时却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一般,只是淡淡道:“有劳郡王了。” “王爷严重了,此事自然是在下来处置比较合适一些。不过,将来事成之后……”慕容煜盯着容琰定定的道。 容琰淡笑道:“这个本王自然明白,本王答应郡王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慕容煜点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告辞。” “不送。” 看着慕容煜出门,脚步声渐渐在门外远去。容琰冷哼一声,道:“这个慕容煜,好大的胆子。” “他的胆子大,不是好事么?许多咱们不方便办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去办。”一个锦衣青年从里间走了出来,笑道。正是西越帝十皇子容瑆。 容琰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十弟说的不错,不过这人…胆子太大,野心也大,不好驾驭。等到这件事办完…他也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了。”语毕,两人对视一笑。何谓该去的地方,自然是心照不宣。 容瑆在容琰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挑眉笑道:“四哥,咱们这一次做的可是漂亮。一句将容淮和容瑄都拖下水了。” 容琰摇头道:“不可轻忽大义,别忘了,还有个容瑾。” “容瑾?”容瑆皱眉,虽然他不太看得起这个九哥,但是若说要对他下手他还是有些发憷的。主要是父皇对这个九哥太过宠爱了,总是给人一种无论他们怎么做在父皇眼底都比不上容瑾一根头发丝的感觉。所以,想要陷害或者使其他手段对付容瑾,感觉根本就行不通。 “容瑾不过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四哥管他做什么?万一惹得父皇不高兴……”容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九弟或许真的是一个纨绔,但是他手下的人却不简单。那个顾流云……”荣小燕淡淡道。 “顾流云有如何?一个奉天府尹而已。”容瑆不解,顾流云或许确实能力非凡,毕竟执掌奉天府这些日子也没见他有什么纰漏,但是到底太过年轻,羽翼未丰。他们这些皇子随便哪一个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容琰叹息道:“这件事本王想了大半年了,只是越想便越是觉得心寒。” 容瑆好奇的看着他,容琰道:“去年,华国短短数月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叛的叛,十弟可知道这其中缘由?” 容瑆凝眉道:“这难道和那顾流云有什么关系?” 容琰点头道:“当时真是他化名张清出现在华国京城中。算起来,那场华国皇室之乱也正是从他出现在京城的时候开始的。但是一直道最后…竟然都没有人怀疑过他。” 听他一说,容瑆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华国那一场可称作皇室灾难的剧变在局外人看来是何等的惊心动魄。短短两月之间华国便有好几位皇子死伤,更有一人叛国而去。比起历朝历代为了皇位厮杀的血流成河,这一场剧变却显得有些莫名其妙。若真是那个还不到而立之年的顾流云所谓,那么此人实在是心腹大患。 “原来如此…四哥故意将那些案子捅到奉天府去,而不是直接在朝堂上让人弹劾,就是为了他?”容瑆问道。 容琰淡然道:“说是为了他也算不上,不过碰巧罢了…豫王府和庄王府这些日子走的有些近了。若是九弟为二哥在父皇面前求情,我们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四哥英明!”容瑆忍不住击掌赞叹。 “启禀王爷,大事不好了!”书房门外,心腹的管事急匆匆的来禀告。容琰剑眉一凝,“进来说,出什么事了?” 管事的喘了口气,焦急的道:“刚刚…奉天府衙门突然将王妃娘家的老太爷和几位舅老爷,孙尚书,赵大人,陈大人他们以及世子妃娘家的夫人请到奉天府衙门去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容瑆有些不耐烦的道。 管事看了容瑆一眼,小心翼翼的道:“还有…十皇子妃的兄长和五殿下的舅舅,也一并被请过去了。” “什么?顾流云是不是疯了!”容瑆脸色大变,怒吼道。 管事低声道:“奉天府衙门的人说…顾大人是接了状子,依律请众位大人前去文案的。不过…王妃娘家和十皇子妃娘家毕竟是皇亲国戚,按理顾大人是没有资格审问他们的。所以,顾大人…已经进宫,将这些案子一并上奏给陛下了。” “混账!”荣幸咬牙切齿,一抬脚踢翻了跟前的椅子,“好一个顾流云,她不想活了!” “十弟,稍安勿躁。”书案后面,容琰同样面沉如水,但是却比容瑆要稳重的多。以手撑着额头,容琰思索了片刻,沉声道:“看来是二哥的反击了,只是…好快啊,难道二哥还留手了?” “不,不可能,我们行事如此隐秘怎么会让二哥还有余力反击?若有这个时间和能力,他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了。除非…有人为他通风报信。”容琰摇摇头,推翻了之前的结论。 容瑆一惊,盯着他道:“四哥,你怀疑我?”四哥的计划除了他以外,就连同样是四哥的心腹兄弟的五个和七哥都不知道。 容琰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正是因为他知道不是容瑆,所以才更加的担心。因为这代表着京城里还有一股他们从未知道的势力,而现在,很明显这股势力并不是向着他们的。凝眉思索了许久,容琰沉声道:“顾流云。” 容瑆皱眉道:“四哥你的意思是这事是顾流云通知二哥的?他好大的胆子,身为奉天府尹竟然敢私下结交皇子!” 容琰冷笑道:“咱们计算怀疑他,谁能拿出证据来?何况…咱们要告的人,他可是一个不留的全部锁拿了的。就算告到父皇那里去也算不得假公济私,”只不过,顾流云扣下了容瑄的人的同时,却也扣下了端王府的人,原本要看着就要占上方了,竟然一下子又恢复了平衡,谁也动不得谁了。 好一个顾流云! “四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容瑆有些焦躁的道。 容琰定了定神,沉声道:“十弟,你带人去奉天府看看,切记不要和顾流云起冲突。只是咱们的人…一定要安抚好。” 端王府和庄王府不一样,容瑄又南宫家撑着,只要南宫绝不死容瑄就算被咽气了总不至于如何凄惨。而且庄王手下的那些官员权贵多是与南宫家世交或者多少有些关系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竟是十分团结。而容琰因为生母出生,结交的多是一些寒门子弟,最初的时候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是看不上容琰的,等到容琰势力大成的时候,就算有一些世家靠过来,但是容琰手下的寒门出生的官员们也早已经羽翼丰满。就如同秦王手下有旧臣和新宠之争,容琰手下同样也有寒门和世家之争,远不比容瑄靠着南宫家和庄王妃娘家结交的臣子来的稳当。所以,都说英雄不问出身,但是有时候…就是一个出身难倒了天下间千百个英雄。 “是。”容瑆郑重的点头。容琰沉吟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厉色道:“跟慕容煜说一声,不要让本王失望……” “是,臣弟先告退。”容瑆道。 书房里只剩下容琰一人,原本就显得有些阴暗的书房更加沉寂起来。许久,容琰才嘿嘿一笑,“九弟…你倒是好眼光。这个顾流云…倒是好手段!但是莫要忘了,我西越皇室可不是华国那些没用的废物!” “十殿下到!” 奉天府衙门,府丞秦晖带着一众官吏迎了出来,“微臣等叩见十殿下!” 容瑆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再扫了一眼整个大堂扬眉道:“本王驾临,奉天府尹为何不出来迎接?是不将本王看在眼里了么?” 秦晖连忙赔笑道:“王爷言重了,大人…顾大人此时并不在奉天府啊。” 容瑆自然知道顾流云此时不在奉天府,面上却丝毫不显,诧异道:“此时正是办差的时候,奉天府尹不在奉天府是去哪儿了?难不成…顾大人年少有为还学会玩忽职守了?” 秦晖小心翼翼的道:“回十殿下,顾大人、顾大人入宫见驾去了。还请十殿下后堂用茶,顾大人稍后便会回来。” 容瑆冷笑一声道:“你当本王没事干来你奉天府闲逛?” “那…不知王爷…有何吩咐?”秦晖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后垂首沉默不语的步玉堂。他的眼神容瑆自然看到了,一皱眉不悦的道:“跟本王说话,你往后看什么?难道还要请示谁不成?那个谁…本王看你无官无职的,什么人?” 步玉堂心知这位皇子这会儿是来找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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