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言卿不正常的沉睡,她都痛得无意识咬唇,却依然牢牢睡着,连他抱她换了地方都没有苏醒。看来,并非她睡得死,而是用了药物。 这显然不是陆珩吩咐的,多半是王言卿痛得受不了,就让厨娘煎了汤药,一碗入腹后直接昏睡过去,省得受疼。她连人都记不得,却知道抓什么药,可见以前常做这种事,已经成为本能。陆珩没有反驳,问:“这种药伤身体吗?” 郎中一听,简直要气死了:“你是她的夫婿,连这种药伤不伤身体都不知道,就敢让她服用这么多年?宫寒要仔细调养,靠狼虎之药只能治标不治本。一次疼得受不住就用药扛过去,第二次更疼,只能用更多的药,一月月拖下来,宫寒只会越来越严重。” 陆珩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人数落过了。他迎头挨了一顿并不是自己所为的骂,也不好反驳,只能默默忍下,问:“她为何会宫寒?” 郎中真是越听越气:“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当人家丈夫的?我看她脉象,应当生来就是偏寒性体质。但女子大多体寒,平时多注意饮食保暖也没事。她宫寒这么严重和体质没关系,而是后天落下的病根。应当是以前月事期间泡过冷水,邪寒侵体,从此就留下经期腹痛的毛病。夏天还好些,冬日稍微受寒,经期就疼得厉害。” 陆珩回想王言卿的资料,月事期间泡水……他想起来了,王言卿十四岁那年,傅霆州十七,被傅老侯爷扔去军营历练,而且不允许带任何伺候的人。那个军营驻扎在深山里,训练时上山下水,环境相当恶劣。王言卿瞒着傅老侯爷,偷偷跟过去,一个月后傅霆州通过考验,终于被傅老侯爷接走。而王言卿,多半就是在那个时候泡水,留下了病根。 那时候她十四岁,正是女孩子刚来葵水的时候……陆珩都不忍心再想下去了,问:“她十四岁时去山里练武,泡过不太干净的湖水,有影响吗?” 郎中听到陆珩的话,眼睛变得越发谴责:“当然有影响。我就感觉这是老毛病了,没想到十四岁就留下了。她被冷水刺激,就此留下腹痛的毛病,后面这些年你们也没好好调养,反倒一直拖着,实在痛得受不了就喝药昏睡过去,一年年下来宫寒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容易耽误子嗣,以后很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即便怀上了,也容易流产。” 陆珩越听脸色越沉,要是傅霆州现在在他跟前,陆珩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傅霆州竟然没发现她来葵水时疼得厉害吗?但凡请一次郎中,也不至于如此。 陆珩忍着怒,问:“该如何调养?” 郎中一边写药方,一边噼里啪啦骂陆珩:“女子嫁给你就是将终身托付给你,你这个做夫婿的到底怎么回事?她疼得昏迷你不管,一提起子嗣你就上心了。你这样,可对得起她父母对你的嘱托?” 陆珩心梗,傅霆州做的好事,又得他认。陆珩总算明白被他诬陷那些人是什么感觉了,明明不是他做的事,黑锅却要他背。 陆珩忍了又忍,最终几乎从牙缝中蹦出这几个字:“之前是我疏忽了。她还年轻,身体最重要,只要能将她的身体调养好,不拘药材贵重、手续繁琐,一律用最好的。” 郎中看这位“不称职”的丈夫在银钱上还算大方,心里的气多少消了些。这位不像是缺钱的人,再加上陆珩发话,郎中不再顾及造价,一切冲着药效最好安排,很快就删删改改,写出来一叠药方。 郎中吹了吹纸,递给陆珩:“这副药在她来经水时服用,每日两次。还有两个方子,一个口服,一个外敷,是平时调养用的。煎药方法我已经给你写到后面了,到时候你按我方子上的做。除了喝药,平时饮食也要注意,不能多吃鱼、螃蟹等寒性食物,天寒时注意保暖,多喝热汤热水,即便天热也不可贪凉食冰……如果养得好,一两年就能恢复正常。” 陆珩记忆力好,无需用笔便将所有内容记住。他给郎中付了丰厚赏钱,送郎中出去时,忽然想到什么,问:“先前有人说她这病成婚后会好一点,有这回事吗?” 陆珩想到了厨娘的话,他不知道厨娘是不是糊弄他,便拿出来试探郎中。他说完后,郎中回头,以一种非常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陆珩眉梢动了动,不动声色反问:“不对吗?” “倒也不能说不对。”这话还真把郎中问住了,他卡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说,“女子体怯,若有人疏通,体内阳气充裕,经痛会自愈。但这也不一定,夫妻身体、是否生育、饮食环境差别太大了。” 郎中说的很隐晦,但陆珩一下子听懂了。他万万没想到“婚后就不痛了”竟然是这么个不痛法,他低头清了声嗓子,难得觉得尴尬。 郎中一进来就将他误认为王言卿的夫婿,陆珩没有解释,放任郎中误会下去。这种事便是担着哥哥的名也不好过问,丈夫才是最合情合理的。反正这个郎中在保定,不认识他是谁,陆珩再掩去身份信息,不必担心郎中泄露消息。因此,陆珩也没有另费口舌,解释他和王言卿的关系。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本来也不是她的兄长。他怀疑人已成了本能,下意识验证厨娘,没想到,竟从郎中嘴里听到这种话。 郎中看着陆珩,目光中满是了然。这位男子身材高大,看骨架那方面的需求也不会小,郎中觉得他完全明白陆珩在想什么。郎中低咳一声,压低声音说:“民间向来有这种俗方,但夫人宫寒严重,仅靠这种方子治标不治本,当以节制为上。这两年,最好先别要孩子。” 陆珩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我知道了。” 陆珩将郎中送出房间,等在外面的属下将郎中眼睛蒙住,原路送出去。陆珩又去安排厨房煎药,等他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陆珩走回屏风后,两指将床帐掀开一条缝,静静看着账内的人。 她陷在锦被中,依然沉沉睡着。但她睡梦中应当并不好受,眉头始终紧皱,身体也蜷缩着。 陆珩叹了一声,坐到床边,伸手抚过她眉心。 她为傅霆州差点落下终身病根,可是,傅霆州压根不知道她腹痛。或许知道,但是傅霆州没有在意。 陆珩在心中问,值得吗? 作者有话说: 陆珩:受着替身的气,却要挨正主的骂 第21章 顶替 睡觉可以解乏,但王言卿这一觉却睡得很累,她醒来时,床帐四合,静悄无声。窗外呼呼卷着风,分不出到底是什么时辰。 王言卿明明记得她喝药后在榻上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床上。被子四脚压得很实,脚底还有汤婆子,不知道是因为温暖还是因为药效,王言卿觉得腹中没那么痛了,但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四肢像灌了铅一样酸软无力。她翻了个身,捂着小腹,慢慢坐起来。 她以为屋里没人,并没有刻意收敛动作,没想到她刚坐起来,床帐外就响起脚步声。王言卿吃了一惊,这时候沉香色床帐被人从外面拉开,屋角的烛火晃了晃,一道影子居高临下投在王言卿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脑子反应不过来,王言卿本能做出防御姿态,警惕地看着对方。他站在帐前,颀长的身影以压倒性的姿态投下,强势又充满攻击性。 陆珩眼神划过王言卿绷紧的手臂,笑了笑,道:“怎么,睡了一觉,不认识二哥了?” 王言卿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对啊,这是二哥,她紧张什么?她抬手,敲了敲额头,不知道自己这脑子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王言卿一边自责,一边连忙道:“二哥,怎么是你?” 陆珩仿佛完全没在意刚才的疏远,他勾起床帐,自然而然坐到床前,丝毫不觉得成年兄妹做出这样的距离太近了。他拉过王言卿的手,试了试她额头温度,欣慰地说:“比白日好多了。你这一觉睡得久,你可真舍得给自己下药啊。” 陆珩目光沉甸甸锁着她,语气似笑非笑,眼神的攻击性极强。王言卿自失忆以来,印象中的二哥一直温柔含笑,予取予求,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陆珩用这种眼神看她。王言卿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垂下头,低低道:“我也是没办法。” 她乖乖认错,但心里奇异地觉得违和。她似乎做惯了这种事,以前二哥也没在意,今日怎么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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