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院前，她跟机构达成和解。 盛世医疗退回她百分之五十的手术费用，与此同时将保守她手术失败的秘密。 双方都不得将手术失败这件事向外宣扬，以保证机构的名誉。 沈云染在确认书上签字，然后离开了机构。 虽然，过往与陆承瑾的记忆仍旧如潮水般历历在目，那些甜蜜与痛苦交织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 但沈云染的心里，却已经平静了不少。 对她来说，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彻底与过去告别。 手术成功与否，都不能改变她离开的决心。 走在街头，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如细碎的金纱般洒落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仿佛在轻轻抚慰着她那颗历经沧桑的心。 沈云染微微仰起头，任由那暖光在她的脸庞上跳跃。 她缓缓抬起手，五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将那一缕缕阳光尽数握在掌心。 伫立片刻后，沈云染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先前联系好的律师打了电话：“王律师，是我。我跟陆承瑾的离婚事宜，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 第十一章 陆承瑾的项目签得很顺利，项目如顺水姓舟，签得极为顺利。 公司账上又进了一大笔钱。 可在这看似具备欢庆的时刻，他的世界却如同蒙着一层阴霾。 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沈云染的身影，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心神恍惚。 在这出差的漫长日子里，他与沈云染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他发出的信息，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拨打的电话，那一头永远是冰冷的提示音。这种失联，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让他心慌意乱。 甚至有一瞬间，他猜测是不是江晚晚去沈云染面前说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在他心中疯狂生长。 他心急如焚地找到江晚晚。 可面对他的逼问，江晚晚却神色平静，绝口否认。 尽管如此，他心中的不安却并未消散。 签合同的那天，陆承瑾在谈判桌上，心中隐隐作痛，甚至一瞬间想扔下所有工作。 还他妈签什么？ 难道签不下这个项目，沈云染就会离开他吗？ 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因为他变成一个穷光蛋而离他远去，只有沈云染不会。 在经历了漫长且疲惫的出差之旅后，归心似箭的陆承瑾，这一天回家的时间格外早。 下了飞机，他亲自去买了菜，又让正经办事的陈秘书给他预约了珠宝店。 不知从何时起，他注意到沈云染的无名指上，那枚曾经象征着他们爱情的戒指悄然消失，变得光秃秃的。 可能是旧款她不再喜欢了，他要带她去定制新款的。 风尘仆仆的回到家里，推开门的一瞬间，陆承瑾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种异样的感觉扑面而来。屋内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头皮阵阵发麻。 他的手在墙壁上慌乱地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开关，“啪”的一声，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心猛地一沉。屋内空荡荡的，四处都不见沈云染的身影。 “小染！”他在空荡的别墅里大声喊她的名字：“我回来了！” 那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不断回响，层层叠叠，可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没有沈云染软糯的回应，没有她轻快的脚步声，四周安静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这孤独的声音。 陆承瑾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不安与惶恐。 他踏上楼梯，木质的台阶在他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每一声都像是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终于，他来到了卧室门前。他的手停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瞬，随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卧室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原本挂在床头的那副巨大的婚纱照竟不见了。 一瞬间，陆承瑾只感觉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心慌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又联想到他出差前，沈云染的奇怪态度，还有这几天一直拨不通的电话，陆承瑾忽然感觉到浑身发冷。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甚至连一次争吵都没有，从未说过要离开他的人，忽然就不再等他了。 陆承瑾疯狂的翻遍了整个家，卧室、侧卧、书房，然后颓然的发现……所有跟她相关的东西，都已不见踪影。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空荡荡的卧室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陆先生是吗？”冷淡又疏离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什么事？” 他紧紧握着手机，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此时的他，还未意识到，接下来听到的话，将彻底颠覆他的世界。 “您的妻子沈云染女士，委托我跟您协商离婚事宜。” 对方的话语简短而又冰冷，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陆承瑾的心上。 陆承瑾的耳边隆隆作响，那张平日里在谈判桌上能言善辩、口若悬河的嘴，此刻却像是被死死地打了个死结，半晌说不出话来。 “什么离婚？你在说什么东西？沈云染呢？她在哪里？让她来跟我说！”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沈云染女士现在没办法跟您沟通。” “什么意思。”陆承瑾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关节泛出青白之色。 “沈云染女士刚刚完成记忆剥离手术，现在已经忘记了所有跟您的共同回忆。” 一瞬间，那份曾经被他捏在手里的医疗确认书，如一道幻影，在他眼前快速划过。 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就像他的一颗心。 第十二章 陆承瑾刚结束几天的出差，满心欢喜地回家，却怎么也没想到，等待竟是一纸离婚协议。 在他看来，他不过是出去出了几天差。 就在他出差之前，他的妻子还乖乖的躺在床上。 甚至在他离开之前，还那么紧那么留念的拥抱了他。 可如今，这一切都好似一场虚幻的梦境，瞬间破碎。陆承瑾心急如焚，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闪过。 他完全无法理解，短短几天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沈云染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沈云染的电话，听筒里却始终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每一声都像是在他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他抓起外套，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目标直指盛世医疗。 这家医疗机构，是最近两年忽然冒出来，且做得极大的一家集团。 据说，是硅谷的高科技公司。 他记得，半年前，他跟沈云染还讨论过这家公司。 当时，他略带调侃地对沈云染说：“你看，这盛世医疗是不是相当于，记忆版的后悔药啊” 沈云染闻言，只是抬头微微一笑，并未多做回应。 可如今，当他心急火燎地朝着盛世医疗赶去时，心中五味杂陈。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自己一句半开玩笑的话，竟一语成谶，而沈云染，会成为那个真的想要吞下这颗“后悔药”的人。 一路上，陆承瑾的思绪乱成一团。 赶到医院的时候，沈云染早已经完成手术，离开医院了。 陆承瑾再三跟医院确认，沈云染真的进行了手术，且手术成功之后，简直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 他抓着工作人员，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质问：“按照现行规定，这样的重大手术，必须要有家属签字！我是沈云染的丈夫，是她唯一的亲人！我对这件事根本不知情！” 盛世医疗，在这风染变幻的医疗市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由于其业务的特殊性与复杂性，医闹事故可谓是层出不穷。 也正因如此，他们早早便精心打磨出了一套娴熟且行之有效的反制措施。 就在陆承瑾愤怒地质问，情绪近乎失控之时，几位身材高大强壮的安保人员如同一堵坚实的人墙迅速围了上来，将陆承瑾拖住，控住住他的行动。 紧接着，工作人员迅速从资料库里找出了当时沈云染提交的文件。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走到陆承瑾面前，他轻轻展开文件，手指准确地落在落款处，：“陆先生，这份知情确认书上，有您的签名。” 工作人员指着落款处笔走龙蛇的名字，对陆承瑾说：“这是沈小姐提交的资料，我们经过了严格的核对流程，确认无误之后，才为她进行了手术。每一个环节都是按照规定执行的。” 陆承瑾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落款处的签名，仿佛要将其看穿。 那个签名，的的确确是他本人的笔迹。 可是，他却可以笃定，自己根本从未见过这份文件，更别提在这所谓的知情确认书上签字了。 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中忽然如闪电般划过一道记忆的痕迹，出差前发生的事情如潮水般清晰地涌上心头。 出差前一天，沈云染拿了一张白纸，让他签字。 对于每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商人而言，保护自己的签名，就如同守护自己最珍贵的商业机密一般，几乎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 因为一个不经意的签名，可能就会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商业风险。 可是，他对沈云染的信任，超越了这种本能。 他相信她，绝对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他将这个所谓的签名，当成了她对他的考验。 可是，此刻站在这医院的大厅里，看着眼前这份打印着自己签名的知情确认书，陆承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云染竟然会用这张签了名的白纸，精心炮制出了这份知情确认书。 他的心中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入，紧紧地握着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确实没有伤害他。 她只是选择遗忘他。 第十三章 见陆承瑾渐渐冷静下来，医疗机构的安保人员，松开了他，并且将知情确认书的复印件交给了陆承瑾。 陆承瑾的目光缓缓从地面移到这份文件上，眼神空洞而复杂。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接过复印件，那动作迟缓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 陆承瑾踉踉跄跄的从大门走出来。 一阵凛冽的寒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似乎穿透了他的每一寸肌肤，深入骨髓，让他遍体生寒。 素来强壮，冬天都能洗冷水澡的男人，在这寒风的侵袭下，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陆承瑾站在车旁，寒风依旧凛冽，肆意地吹乱他的头发。 他缓缓抬起手，给陈尘打了电话。 明明前几天还志得意满、风光无限的男人，此时就像是一堆烧到尽头的炉火，只剩下了一点灰败的余温，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摇摇欲坠。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拉开了车门，侧身坐进车内，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陈尘的号码，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按下了拨打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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