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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许玥这是好不容易抓到个影帝,开始炒作了是吧!” 季年年的视线定在第一条爆了的热搜上。 点开后,是两人亲密的照片,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借位。 季年年心里清楚,许玥那演技能进电影剧组,和江青怀演戏,想必是季山辞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她默默说:“江青怀和我说过,这次演电影的搭档是许玥。” 关依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你还,同意了?!” 季年年收回视线要把关依悦手机屏幕盯穿的视线,表现得很不在意,说:“这也是江青怀回国后的第一部电影,不能因为我和他的这点关系就……和剧组提换主演的要求吧。” 关依悦把她看得透透的,瞥她一眼说:“嘴上这么说,可别躲在哪里难受啊,我磕你俩的cp,要是被一个妖艳贱货搅得bedending了,我是真的会杀人。” 季年年无语地看着她。 说实话,她有种一切历史要重演的感觉,像高中那时候一样。 江青怀会不会,也被许玥那样的人吸引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没有系统,她还能扛过去吗? 肯定是能的,季年年想。 季年年拎着菜回家的时候,没想到会在门口看见江青怀。 她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家门。 进了门,江青怀摘下口罩,说“我和许玥那个热搜……” 季年年没给他继续说的机会,抢先一步说:“噢,那个照片,拍得挺好的。” 江青怀表情向来散漫,如今听了她这话,脸顿时比锅底还黑。 自己看了热搜便直接找人压了下去,拍完今天的戏后,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想和她解释,结果听她说出这句鬼话。 季年年自然知道身后的江青怀脸色不好,但她仍浑身紧绷着,自顾自地准备饭菜。 幸好江青怀食量不大,这菜的分量还够他们两个人吃。 她胡乱想着,将饭煲好后,坐在桌旁刷起微博来。 季年年知道自己其实很在意,不然也不会特意刷个微博去关注热搜消息。 下午霸榜的话题消失不见,季年年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刷新,是另一条话题冲上了热搜。 季年年面无表情地点进去,看见了自己和江青怀走在一块的照片。 两人距离近到肩挨着肩,就差牵手了。 照片很高清,两人的面容清晰可见。 热搜很快被许玥的粉丝占领了,对季年年一片骂声。 季年年是有些麻木,盯着自己和江青怀的合照,按了下保存键。 江青怀坐在季年年旁边,也看到了这条热搜,直接气笑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季年年第一张合照,竟然出自狗仔偷拍。 还敢污蔑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小三? 江青怀抵了下后槽牙,嗤笑一声,这许玥怎么就这么大胆子呢? 而后,他就看见季年年眼神木木地放下了手机,又站起身。 “季年年。”江青怀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 季年年应声回头,静静地看着他。 江青怀锁了手机屏幕,眼神中有些冷意,但不是冲她的。 他的语气堪称徐徐图之:“你是不是也想着,我会和那个许玥有什么?” “到时候我真和她搅和到一块去,你是不是还要早有预料似的来一句‘啊我就知道’。” “正中下怀,对吧,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拒绝我了。” 季年年终于回过神,她也没想到自己心思已经被他看透了。 江青怀见她惊讶,嗤笑一声:“我以前是有病,但不是蠢。” 季年年只能硬着头皮,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说:“江青怀,你耍什么脾气啊?” “我耍脾气?”江青怀抬了下眼皮,笑得玩味。 他站起身,一步步靠近了她。 “你知道我和许玥拍戏吧,你不想我和她一起,一句话都没说,还笑着嘱咐我好好合作呢,要真有什么了,你也一句话不说拎箱子跑路了,对不对?” 季年年被他逼到窗前的飘窗旁。 又一时没站稳,踉跄地坐下了,瞬间又矮他一个头。 江青怀笑得懒散,拉了她一把,手就没松开。 季年年本来就容易脸红,现在感觉自己应该脸热得能蒸虾。 但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 “你没搞错吧。”这句话季年年脱口而出。 说完她又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垂下眼,语气也低下去:“我凭什么要求你?” 江青怀突然笑了,轻声回道:“你可以要求。” 季年年倏地抬眼看他。 江青怀微微低头,淡笑着,正用一种温柔笃定的眼神看着自己。 稍显缱绻,恍若眉目藏春。 季年年第一想法是,这人果然帅得毫无死角。 接着就听见自己心脏某处在慢慢向下塌陷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抽枝发芽,立马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江青怀仍笑着看她。 “你好好休息吧,晚安,我先走了。” 江青怀往后撤了一步,忽然收起步步紧逼的姿态,变得有礼有度起来。 季年年这时才恍然回神,看着江青怀从自己家门离开了。 从高中的事情之后,她其实很难相信有人会坚定地喜欢自己、站在自己身边。 况且“对手”又是许玥,和命运写好的剧本似的。 她向来洞若观火,习惯明哲保身,为的就是能在受到伤害之前抽身而出。 这是季年年这么多年,处理人际关系时的习惯。 她对谁都好,也等于对谁都不好。 没有人会是特别的那个。 季年年一直这样以为,就算是江青怀,也不会是特例。 可她现在发现,自己希望他是特别的。 与人相交,本来就是一种祛魅的过程。 可越了解江青怀,却越让她着迷。 果然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仅存的理智让季年年长叹一声。 她也不该,再困在年少时的寒冬里。 愿意改变,就是最好的开始,不是吗? …… 楼下,江青怀面若冰霜地上了车。 王姐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了?和小季吵架了?” “和她有什么好吵的,在意死了都不会说一句的闷葫芦。” 江青怀面无表情地打着字,心情烦躁。 他有预感,没有许玥这炒作的死出,季年年很快就要松口了的。 江青怀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一着落子不慎,满盘皆输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自己刚刚要是说得再晚一秒,季年年就打算跑了。 也怪他自己,没第一时间拒绝许玥当搭档,还犯贱似的问季年年意见。 她那性子,能主动说出什么来?没事想让她吃醋干嘛。 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哪里要靠吃醋讨自己喜欢的人在意。 坐在前排的王姐就听见这江影帝轻啧一声后又叹气,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沉不住气。 …… 没多久,网上针对季年年的言论已肃清。 而次日清晨,江影帝本人更是用微博,打响了粉丝反击的第一枪。 不久后,又是第二条。 哪有正主下场承认恋情,手撕造谣者的啊? 内娱独一份吧! 对男神形同恋情公布的行为,粉丝们纵使心在滴血,也仍然热血沸腾。 此时,关依悦正抓着季年年的双肩摇晃,比正主还要激动。 “你家江影帝也太有担当了吧!年年,快些,快些给他打电话啊!” 季年年没说话,有些恍惚。 最后,江青怀在自己小区门口,如愿逮到了徘徊不定的季年年。 她和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似的,偏偏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于是江影帝把季医生抓回了家。 刚进家门,季年年就低声说道:“我承认,如果你和许玥有什么,这刚好是一个顺理成章我拒绝你的理由。” 江青怀一挑眉,刚要说什么,又听她继续说。 “但是我不希望这样……我其实一开始,就不想你去和许玥拍戏……” 他稍稍低头,看见季年年脸上有泪。 看她哭,江青怀的心也感觉到疼痛。 自己喜欢的人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呢? 江青怀把人拉进怀里,沉声问道:“你也喜欢我,对吗?” 季年年脑袋在他怀里动了动,在乖乖点头。 “在一起好吗?” “唔……” “为什么不同意。” 江青怀抓住季年年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还用自己的手指用力地夹着她的,生怕人跑了。 季年年忽然伸出手摸摸他的脸。 而后她抿着唇,弯着嘴角笑了,不大好意思,但相当真心实意。 “我的。” “嗯,你的。” 成年人之间的事情水到渠成。 期间,季年年受不住地扯住江青怀的耳朵和头发。 昏暗的光线中,男人相当委屈地看着她:“年年,我痛。” 季年年无奈,天地可鉴,其实她根本没用多大力气。 却耐不住江青怀的装模作样,只好松了手。 见她卸了力气,江青怀又压下来亲她,和狗呼噜人似的,半舔半咬。 好像要连皮带肉地给她吞下去。 季年年发现自己也有点病。 江青怀特别依赖她,到了些病态的程度,她却觉得很受用。 好像这辈子没被这样需要过,竟然有人能这样非她不可。 这个认知,也让季年年从他的那份依赖中获得满足感,让她的心满满胀胀的。 …… 一场情事过后,江青怀看着臂弯里熟睡的季年年,把玩着她细软的长发,柔情满满。 也就是季年年了,自己分明无名无分的,还要端个正宫架子,找她麻烦非让人吃醋。 换别人,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 看着寡淡平和一个人,对自己倒是很纵容。 这种不易察觉的区别对待,也就他本人能发现又悄悄暗爽了。 但也正是因为季年年,江青怀有些时候自我惯了,也愿意在意她的想法和情绪。 江青怀低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 半夜醒来,江青怀发现季年年不在身边。 他有一瞬间的心慌,又在看见蜷缩在窗前凳子上的季年年,整颗心安定下来。 “季年年。” 她应声回头,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江青怀顿时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软了,更觉得季年年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人捧到眼前来。 季年年重新钻进被子,她浑身冰冰凉凉的,在江青怀的怀里缩紧了。 她有些困了,精神却很清晰,轻声说道。 “从前我就感觉季山辞,也就是我那个哥哥,和许玥那个养女之间有什么,你帮我挖挖吧,真有什么的话,就当作回礼好了。” 江青怀搂紧了她,想赶紧让她暖和起来。 他阖着眼,轻轻拍了拍季年年:“他又不是我大舅哥,当然得要替我们年年出气。” 没几天,季山辞和许玥的桃色新闻就漫天飞了。 许玥的演员生涯就此停步,季家集团也因为这件秘密曝光,而股价大跌。 季山辞约季年年到一个咖啡店谈谈。 江青怀送她来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能够清楚地看见季年年的情况。 咖啡店内,季年年静静地看着季山辞。 集团的麻烦事让面前的男人很是憔悴劳累。 “年年……” 他先开了口。 季年年想起他和许玥的事情,就觉得一阵反胃。 “季山辞,你知道吗,开始读研的时候我没有钱,就去申请了助学金,学校调研了我的家庭环境,领导说你这样的姑娘,会没有钱吗?” 面前的季山辞看着她,一双眼睛通红。 季年年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都把我当成了那种申请补助买奢侈品的人,然后我说我和我哥哥已经断绝关系了,也没有人相信。” 季山辞通红的双眼沁出泪来,声音低哑:“年年……是哥哥对不起你。” 季年年只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对他竖起一堵高墙。 “其实不是很苦吧,就是发现18岁才开始打工赚钱,还挺不适应的,你以前一个人带我,有多辛苦,我也是知道的。” 她面前的季山辞泣不成声,愧疚终于压垮了他。 那些他一直逃避的,终于明明白白地摊在他面前。 季年年情绪依然平静,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想说,没有哥哥我就活不下去或者活得很艰难。” “但是我总会想,为什么那时候你会那样对我,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吗,其实你一直在恨我?” “季山辞,那时候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季年年仰起头,双手交掌,罩住了鼻子,嗅到了一口手中的香水味。 是江青怀的。 这味道莫名让她心定一瞬,季年年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 “唯一的亲人。” 她不愿再说什么了,眼眶里的泪也迟迟没落下来。 “这些都是你的伤害,带给我的余痛,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季年年站起身,垂下眼看着这座曾经在自己眼里无比高大的山,轻声说:“永远。” 说完这些,季年年没再管他,快步走出了咖啡厅。 道路的尽头,是江青怀靠在车旁等她。 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身体颀长。 两人一起上了车,季年年眼眶红红地问他:“江青怀,你说爱情可以永存吗?” 是头脑的激情,还是身体的激情,还是能过过日子的合适? 或者,是柴米油盐、一地鸡毛,仍然想把日子过好。 江青怀擦去她的眼泪,说:“是我们两个人的合适,我会永远爱你。” 此时,季年年脑袋里忽然响起一声许久未听到的提示音。 再之后,无论季年年怎么呼唤,都再没有动静了。 她忽然释怀,笑着说:“江青怀,我有勇气,用时间来求证。” -番外- 结束了繁忙的拍摄工作,江影帝应邀去参加大型的唱演节目了。 其人经常穿着件黑色的宽松外套,里面是工字白色背心,锁骨分明,很是勾人。 江影帝凭着出色的外貌和知名度,每次的人气总结都稳居前三。 爱好八卦的关医生问季医生:“有江影帝这样的老公,是不是很省心?” 季医生沉默片刻,有些苦恼地回:“没有,以前他在剧组,都不用天天打电话,现在到节目里,每天都不落下。” 关依悦:我就嘴贱问。 某次唱跳舞台的训练后,江青怀和季年年卖惨。 “今天跳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呢!可累了。” 季年年已然对他的撒娇免疫,敲着电脑回道:“是吗?那你腰还好吗?” 江青怀眨眨眼睛,呈娇羞状:“我腰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季年年面不改色:“……你骨头脆,当心一点。” 两人聊了几句,季年年打算挂电话。 “年年,亲我一口。”江影帝如是说。 季年年被他的直白闹了个大红脸。 受不了,以前没在一起还是闷骚,现在成明骚了! 于是,季年年直接摁断了电话。 听了全程的节目组的小姑娘也红着脸,犹犹豫豫地问他:“江老师,这段能播吗?” 江青怀长得冷,待人接物却还体贴。 他收起手机,冲人随意笑笑:“你们觉得合适就行。”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瞒着自己已婚的事实。 (全文完) 内容素材来源于网络,仅供学习交流,请勿用于其他用途 标题: 住在楼上的女孩往业主群发了张私照。 半透的蕾丝内衣遮不住妩媚曲线。 两只纤细手腕被领带缠在身前,姿势暧昧。 我没好意思多看,正要退出去,脑袋里猛地“嗡”了一声。 绑住她手腕的那根深蓝色爱马仕领带, 和早上我亲手为老公系上的一模一样。 照片很快被撤回。 凌晨三点,我睡意全无。 外面雷声轰鸣,雨点劈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天花板上方忽然传来女孩娇柔的喘息。 隐隐约约,痛楚中难掩欢愉。 我的心砰砰直跳。 打开微信的置顶对话框。 周聿安在两小时之前发来过三条消息: 我本不该怀疑,但那根熟悉的深蓝色领带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给他打去语音电话。 出乎意料,他秒接了。 “心然?” 低沉磁性的声音,听得人耳尖微痒。 “我……被雷声吵醒了想给你打个电话。” “那我们连着语音。” “你睡觉,我工作。” 我安下心来。 不想打扰他加班,叮嘱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就挂断了电话。 早起走进厨房,意外看到了本该住在公司的周聿安。 我微怔: “你怎么回来了?” 他慵懒地往料理台边一靠: “不放心你自己开车,就回来了。” “顺便蒸点山药糕给你吃。” 清晨的阳光悄然透进窗户,他唇角浅浅笑意在阳光下格外温柔。 等电梯时,看着他眼睑下一层淡淡的青色,我有点心疼: “我腿上的伤已经好了,自己开车没问题的,下次你加完班就在公司休息,别为我再跑一趟。” 电梯自上而下停在了我们这层。 周聿安侧过脸,飞快地亲了一下我的耳垂: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和你一起上班。” 我耳朵发烫。 好像回到十八岁那年。 穿校服的少年故意在我家门口系鞋带,假装偶遇。 被戳穿后他脸倏地红了,小声说: “我就是想送你去学校。” 周聿安揽着我走进电梯,楼上的女孩恰巧也在。 她穿着卡通睡衣和毛绒拖鞋,一言不发地低头玩手机。 和昨晚照片上奔放明媚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层到了,她绕过我们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我的眼睛。 我好奇看去,是女孩乌黑的长发上别了一枚漂亮的银色发夹。 车开到我公司楼下,临下车前,周聿安侧过身来吻我。 我闭上眼,抬手抵在他胸前的领带上。 迷离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的意识忽然一片清明。 不是发夹。 别在女孩发间的不是发夹,而是周聿安几个月前丢失的银色领带夹。 我笑着和周聿安道别。 走下车背过身的瞬间,整个心沉到谷底。 明明笼罩在和煦的阳光里,我却好像陷在了冬日。 这个和我相恋十几年的男人出轨了。 至少持续了几个月之久。 而我毫无觉察。 处理完工作,我和领导请了半天假,打车去周聿安工作的律师事务所。 不是去找他,而是找他的车。 用备用车钥匙打开车门,我查看了行车记录仪。 行车记录仪的回放界面很干净。 只剩今天早上的还没来得及删除。 周聿安把我送到公司后,接了个电话。 是他的好友江亦承。 “你和小姑娘闹别扭了?” “怎么了?” “她联系不上你,把电话打到我这了。” 周聿安淡淡地说: “我告诉过她,不许打扰心然,今天早上我送心然出门,她故意出现在我们面前。” 江亦承有点无语: “你到底怎么想的?既然不想让顾心然发现,干嘛又让出轨对象搬到楼上?” 周聿安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 “心然之前腿受伤,离不开人。” “我……不放心让外人来照顾她。” 江亦承叹了口气: “搞不懂你。你明知道心然爸妈的事对她伤害有多大,你还……算了,你自己注意点吧。” “嗯,我有分寸。” 我打电话告诉周聿安今晚我要去闺蜜苏染家住,叫他不用接我下班。 他央求说让他送我去,我拒绝了。 周聿安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 “为什么?” “宝宝不需要我了吗?” “我把你送到她家就走,不会打扰你们的。” “……已经跟苏染说好了,她来接我。” “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你不在我身边,我晚上睡不着。” 我胸口一滞,强忍着鼻尖酸涩,轻声应允。 下车前,我把一支录音笔藏在了周聿安车里。 周聿安的车半夜十二点才开回小区。 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抓住周聿安的袖口,仰着脸对他说了什么。 周聿安突然用力把她拉入怀中,两人靠在车门边吻了一会儿,周聿安横抱起女孩,走进楼里。 我安静地站在原地,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攫住,无法呼吸。 拉开车门。 车里的一切都毫无破绽。 找出下午藏起来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周聿安下班后给女孩打电话让她在校门口等。 女孩上车后,周聿安问: “待会儿想吃什么?” 女孩的声音娇软甜腻: “想先吃你!” “在开车,别闹。” “阿聿哥哥,我今天穿了你送的那身内衣,你看嘛,好不好看?” “好看。” “不行,你敷衍我,你根本就没仔细看!” 周聿安似乎有些无奈: “我在开车!” 女孩娇嗔: “那就先找个地方停下来嘛。人家都想你一整天了,你也不好好看看人家!” 周聿安没说话。 没过多久,车停了下来。 “啪嗒”一声轻响,周聿安腰带的金属扣被解开。 充满情欲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女孩含糊不清地啜泣: “对不起,阿聿哥哥,我再也不出现在你老婆面前了……” “我会乖乖的,你以后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周聿安原本清冷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好。”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苏染。 “心然,你在哪?” “刚才你家周聿安给我打电话,问你在不在我家。” “我跟他说你在睡觉,他就没让你接电话。” 她有点迟疑: “你们是吵架了吗?” “没。” “那就好……” “他出轨了。” “……啊???” 苏染震惊到失语,好一会儿才焦急地唤我: “心然,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我家的楼下。” “怎么不回家呢?周聿安在哪?” 我抬起头,看着自家的窗户灯火通明,而楼上女孩的家一片漆黑。 我笑了笑,轻声说: “周聿安……把他的情人带回家了。” “苏染,我回不了家了。” 苏染怕我寻短见,不许我乱走,她开车过来接我。 我看了看时间: “我先去楼上送点东西,很快就好。等下在小区门口等你。” 苏染慌慌张张地喊起来: “心然,算我求你了,别去,要去也等我一起去!” 她心疼我,怕我看到家里不堪的场景会受不了。 可是——我攥紧手中的学生证,这是刚才在车里地毯上捡到的。 小姑娘费尽心思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我怎么能辜负她这一番小心机? 进门前,我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功能。 客厅的地板上到处是散落的衣物,显示出两人的迫不及待。 柔婉的女声从浴室传来。 “阿聿哥哥,等下去你们床上好不好?” 橘黄的光线里,两道紧紧纠缠的剪影投射在磨砂门上。 “算了,床单弄脏很麻烦,等下次她出差的时候吧。” “哼!这么点要求都不肯答应,还说喜欢……” 女孩后面的话被周聿安的吻堵了回去。 我看他们一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开着手机在家转了一圈。 书房的钢琴盖被打开,上面挂着不属于我的内衣,琴键上留下可疑的水痕。 走进卧室,床头柜的抽屉拉开着,露出被拆盒的避孕套。 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 我捏紧手心,拿出随身带的针线包,在剩下的避孕套上扎了洞眼。 既然他这么爱追求刺激,就让他追求到底。 浴室的门终于开了。 温暖的水汽弥漫,周聿安抱着女孩走了出来。 看见我,他愣在原地。 女孩尖叫一声,仓皇无措地往周聿安怀里躲。 我走到周聿安面前。 他那张棱廓分明的脸依然是我爱了很多年的样子。 湿漉漉的刘海随意地垂在额前,眸色深邃,鼻梁高挺。 只是向来从容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几分慌张。 “心然,我……” 我没理他,笑着问他怀中的女孩: “沈翩翩,跑到别人家里偷情,很刺激?” 她遮着胸口,蜷缩在周聿安怀里不敢动,白皙的皮肤染上绯红。 周聿安抿了抿薄唇: “与她无关。是我的错。”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嗤笑: “穿件衣服吧,周律师。” 无视周聿安铁青的脸色,我把学生证扔到沈翩翩身上,转身离开。 苏染开车带我去清吧喝两杯。 刚上车,周聿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按掉。 他又接着打。 我索性开了静音。 苏染透过后视镜小心地看了眼我的表情: “周聿安没追你,就这么让你走了?” 我扯了扯嘴角: “他没穿衣服。” 苏染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骂了句脏话,又问: “那个小三是谁,你之前见过吗?” 我想起刚才学生证上的名字。 “她叫沈翩翩。” “沈……翩翩?怎么感觉好耳熟?” “是,我们都见过她。” “我们?” 苏染有些意外。 她努力回想,忽然大叫一声: “是她?!” 半年前,周聿安陪我和苏染逛街,中途他去给我们买奶茶。 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我和苏染走过去,看到一个女孩子正被几个气势汹汹的女人按在地上打。 她们边打边骂,骂得很脏。 女孩满脸惊恐,声音颤抖着求饶: “不是的,你们搞错了,我真的不是小三!” 为首的女人粗暴地拽住女孩的长发,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他的钱全花你身上了,你当老娘是瞎子啊?” “不知廉耻的贱人,今天你不把钱全部吐出来,我就扒了你的衣服,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怎么勾引男人的!” 她怒气冲冲地甩了女孩一个耳光。 女孩踉跄着逃跑,跟我撞了个满怀。 我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 是刚好买完奶茶回来的周聿安。 他扶住我轻声安抚。 商场的安保人员赶来控制局面,把打人者赶到了外面。 女孩眼泪汪汪地拦住我们: “哥哥姐姐,她们肯定会在商场门口等着我的!” “求你们帮帮我,让我坐你们的车走可以吗?” 她怕我不相信她,赶忙掏出包里的学生证: “我真的不是小三!” “我叫沈翩翩,是京南大学芭蕾舞系大二的学生。” “姐姐你看,这是我的账号,我平时就是在网上更新自己的跳舞视频而已,我什么都没干!” 她一口一个姐姐,哭得梨花带雨,举着手机为自己辩白。 我看着她被踩得脏兮兮的连衣裙,动了恻隐之心,让周聿安载了她一程。 车上,她好奇地问我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得知周聿安是律师,她请求他给张名片,说万一以后再被骚扰就找他帮忙。 “早知道不该帮这个绿茶婊!她该不会那时候起就对周聿安有想法了吧?” 苏染愤愤不平。 我想起刚刚周聿安抱着沈翩翩从浴室走出来时满眼的温柔缱绻,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绿茶也要热水冲,周聿安如果是一碗凉水,沈翩翩这杯茶又怎么能冲的上来。 “心然,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离婚。” 苏染有点担忧: “周聿安现在功成名就,为了影响,恐怕不会愿意离婚。” “况且你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就算打官司,一审应该也不会判离。” 手机振动,我收到一条短信: 我忽然觉得无比恶心。 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外面。 周聿安靠在车门旁抽烟,烟头的火光在昏暗的夜色重明明灭灭。 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看见我,他慌忙掐灭烟头,走了过来。 “我去苏染家敲门没人应。” “怕你出事,找朋友查了路上的监控——” 我打断他: “我没事,你回去吧。” “离婚协议书过两天会发给你,到时候你签字就行。” 他神情一僵: “心然,别开玩笑。”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说离就离?” “我说过我会处理好沈翩翩的事。总之先跟我回家!” 他拽住我的胳膊想要拉我上车。 苏染举起手中的包就往他手臂上砸: “死渣男,不许碰心然!” 她今天背的是迪奥的托特包,又重又硬。 周聿安没有躲开,咬着牙挨了好几下。 副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沈翩翩蝴蝶般翩然的身影飞跑过来。 她毫不犹豫地挡在周聿安身前,昂着头质问苏染: “你凭什么打人!” 苏染看到她,差点气笑了,指着周聿安骂: “傻逼,你来找心然道歉,还把这个贱人也带来?” “好好好,今天我就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她扬起包,冲着沈翩翩的脸用力打去。 我怕这一下会打出事,赶紧上前阻拦。 下一秒,我的身体被猛地推开,重重摔在地上。 剧痛瞬间潮水般席卷全身。 关键时刻,周聿安推开我,把沈翩翩护在了怀中。 所有人都怔住了。 包括他自己。 他看着我,眼里蓦地写满了慌张。 我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似笑非笑地看他。 他刚要走向我,就被怀中的沈翩翩紧紧抱住: “阿聿哥哥,我的脚好像崴了……” 苏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巴掌拍在周聿安脸上: “渣男还不滚?” “带着你身边这只野鸡,有多远滚多远!” 沈翩翩轻咬樱唇,不服气地瞪着苏染。 苏染冷笑着瞪了回去: “你瞪你爹呢?一晚上就听你咯咯咯咯地乱叫,不是鸡是什么?” 回到苏染家。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所有的思绪纠缠在一起,在脑海里汹涌澎湃。 好像有一条毒蛇反复啮噬着我的内心,我疼得喘不过气。 他爱她。 下意识的偏爱不会骗人。 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周聿安的短信接二连三地弹出来: 我握紧手机,心里涌起剧烈的抽痛。 从知道他出轨,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掉落一滴眼泪。 此时忽然泪如雨下。 冷静的躯壳被撕裂,挖出一颗被划烂的心。 用被子蒙住眼睛,我无声痛哭。 他明明知道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父母的事带来的阴影,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过去每一次在噩梦里哭得天昏地暗,醒不过来,都是周聿安把我从噩梦里温柔地唤醒。 他原本是个睡眠很好的人,和我在一起后,连睡眠都变浅了。 只要我的呼吸一变急促,他就能察觉。 他说,他不想让我在噩梦里多待一秒。 可现在,他亲手给我造了一个逃不开的噩梦。 三天后我走进周聿安任职的律师事务所。 前台一看到我就说: “心然姐,周律师在开案件分析会,等会儿来。” 我沉默了一下,说: “我约的是程朔程律师。” 程朔是周聿安的师弟,苏染的发小。 我和程朔在会议室聊了会儿,门忽然被推开。 周聿安闯了进来。 “心然,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程朔霍然起身,长腿轻轻一迈,挡在周聿安和我之间。 “师兄,心然姐今天是来找我的。” 周聿安双眸微眯,冷冷地扫了程朔一眼,语气嘲讽: “你要帮她打离婚案?” “你觉得你能告赢我?” 程朔唇角微勾: “能不能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聿安不再理他,拧眉看向我: “离婚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有程朔帮你,以我们目前的情况,一审也不可能判离。” “乖,别闹了,我们回家说。” 周聿安要过来拉我,程朔伸手拦住他: “师兄,心然姐没说要跟你回去。” 周聿安眸色深浓,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敌意: “让开,别逼我动手。” 程朔挑眉,悠悠地说: “看来师兄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让整个律所的同事都听听你包养情人的大新闻了。” 周聿安僵在原地,脸色难看。 我静静看着他: “周聿安,你不想对簿公堂,那我们去民政局吧。” “一个月后彻底结束,对谁都省事。” 周聿安闻言,眼尾泛红,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 “彻底结束?”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不知道我会难受吗?” “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说结束就要结束?” 程朔忽然在旁边轻笑出声: “师兄问别人之前,是不是该问问自己,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周聿安沉默片刻,艰涩开口: “心然,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没必要让无关的人介入,我们回去慢慢说。” 我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轻声谢过程朔: “需要的材料我会准备好,改天约。” 为了拿户口本和结婚证,我不得已再次踏入我和周聿安的家。 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洁干净。 丝毫不见那晚荒唐的旖旎景象。 但在我眼中,这个家已经脏了。 拿到想要的东西,我刚要离开,目光落在床头,我心念一动,拉开抽屉。 里面的避孕套和我离开那天比起来,明显少了一半。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我心底还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传来门响。 我以为是周聿安回来了,走出去一看,竟然是沈翩翩。 见我从卧室出来,沈翩翩脸色一变,冲到卧室查看,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才松了口气。 她倚在卧室的门框边,抱着双臂警惕地打量着我: “不是说要和阿聿哥哥离婚吗,你又回来干什么?”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真的想离婚!” “阿聿哥哥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愿意放手?” 周聿安不在,她也不再扮作天真烂漫的纯情模样。 她欣赏着新做的美甲,洋洋得意地对我说: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心里肯定在骂我是鸡,可惜在你老公眼里,你还不如鸡呢,嘻嘻。” “你知道阿聿哥哥怎么说你的吗,他说你大小便失禁的样子特别恶心,还是我最好,香香软软的,又漂亮又干净。” 她的话轻飘飘的,飘到我的身上,变成了千斤重的石头,瞬间压得我喘不过气。 几个月前,一个败诉的被告为了报复周聿安,开车撞他。 车子冲过来的时候,我推开了周聿安。 他安然无恙,我双腿骨折。 有很差一段时间我下不了床,甚至会大小便失禁。 我想请个护工,周聿安不同意,说外人照顾不好我。 他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每天都为我洗澡,擦身体。 我因为失禁而羞愧的时候,他温柔地开解,抚平我的不安。 万万没有想到,他不但对我无比嫌弃,还把我不堪的样子形容给沈翩翩听。 我忽然无法确定,在这十几年间,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想到过去那些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时刻,我绝望得快要发疯。 沈翩翩观察着我的脸色,冷哼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 “大姐,我的话虽然难听,但都是真话。” “醒醒吧,你都三十了,再过几年给人当小三都没人要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再死皮赖脸缠着他了行不行!”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举起手狠狠抽在她脸上。 沈翩翩捂着脸尖叫: “你打我?” 我反手又给了她一耳光。 沈翩翩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脸上泪珠滚滚: “阿聿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我要让他告你寻衅滋事罪!” 我冷笑着抓住她的头发,劈里啪啦又扇了她几巴掌: “那正好,他回来了我连他一起打。” “我等着他告我!” 沈翩翩杏眸圆睁,漂亮的脸庞有些扭曲,她阴狠地盯着我: “神经病!” “跟你那个杀人犯妈一样脑子有病!” 尖锐的呼啸刺破耳膜,脑袋里阵阵轰鸣席卷而过。 我的视线有一霎那的模糊: “你说什么?” 沈翩翩鄙夷地斜了我一眼: “精神病都是会遗传的。你妈有病,你当然也有。” “听阿聿说,你半夜睡觉总是莫名其妙哭得停不下来,吵得他觉都睡不好。” “果然呐,老疯子生了个小——” 我扑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她说不出半个字,破碎的惨叫声从口中挤出,眸中闪烁着恐惧。 我浑身都在颤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让她闭嘴。 “心然,你在干什么!” 有人将我从沈翩翩身上拉开。 沈翩翩大口喘着气,扑到来人怀中。 “阿聿哥哥,顾心然要杀我!” 周聿安微微蹙眉: “心然,我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有怨气就冲着我来。” 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仰起头,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为什么骗我?” 他愣了一下: “什么?” 我不想在这两个人面前流泪,可眼泪却如决堤般怎么也擦不完。 “明明讨厌我,为什么要一直骗我?” “不就是不爱了吗,有什么难以承认的?” “为什么不早点放过我?!” 我无力地靠着墙,缓缓滑下,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泣不成声。 周聿安怔怔地看着我,忽然沉下脸,猛地推开怀里的沈翩翩。 “你跟她说了什么?” 沈翩翩顿时眼睛红红的: “阿聿哥哥,你弄疼我了……” 周聿安不为所动,阴沉着脸,声音冰冷: “别让我问第二遍。” 沈翩翩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我,我没说什么……我就是提到她妈妈的事,她就这样了。” 周聿安握紧拳头: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他意识到什么,提高了音量: “你骗心然是我告诉你的?” 沈翩翩脸上闪过心虚,嗫嚅着说: “我,我就是找人去打听了一下而已。” “这种事……又不是秘密,一问就都知道了啊。” 她咬了咬嘴唇,泪光盈盈地注视着周聿安: “阿聿哥哥,你就因为这点小事又要跟我生气?” 周聿安没有看她,半跪在地上要抱我。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 “别……别碰我,好脏,求求你别碰我!” 他的手悬在半空,许久,颓然地垂下。 后来是苏染带着程朔来把我接走的。 走出家门时,我背对周聿安: “明天早上十点民政局门口见。” 他张口要说什么,我打断他: “对了,忘记告诉你,那天晚上我上楼来找你们的时候,手机开着摄像模式忘了关。” “也不知道有没有录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大门在身后关上,门内响起沈翩翩委屈的痛哭。 走出小区,沈翩翩的话还在我的脑海中回荡。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离,我再也忍不住,倒在了苏染身上。 十二年前,高考结束后的暑假。 爸妈说要带我去成都旅游,出发前一天,我去找周聿安吃刨冰。 就在我不在家的这两个小时里,我爸的情人找上了门。 她扶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告诉我妈,她跟我爸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 现在怀孕了,她要给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名分。 我妈原本就有抑郁症,受了刺激,去厨房拿刀要砍自己。 她情绪激动,我爸去拦,刀撞在他的大动脉上。 我爸倒下后,我妈伏在他身上又哭又笑,最后举起刀抹了脖子。 当时我刚好和周聿安从外面回来,他比我先看到这一幕,立刻回过身捂住我的眼睛。 可我还是看到了。 他们躺在客厅中央,身边还倒着尚未收拾完的行李箱。 殷红的鲜血从他们的尸体下流淌出来,一直蔓延到我脚下。 属于顾心然的单纯和幸福在这一天崩塌了。 我有很多年一直无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周聿安始终陪着我。 他说我是他第一个爱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他说我们要从校园走到婚姻,再一起走进坟墓。 如今我们还没走进坟墓,爱情先迎来了死亡。 成功申请了离婚登记,我如释重负,仿佛了结了一桩心事。 走出民政局,周聿安低声说: “你的事我从来没告诉过沈翩翩。” “她是问了江亦承才知道了一些。那些细节都是她自己加油添醋幻想出来的。”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说过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这句话是真的。” “别恶心我了,周聿安。” 我忍不住嗤笑。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深情?” “你是觉得一边出轨一边爱我,会让你显得没那么卑劣?” “还是爱妻人设立太久了,演习惯了?” “我没有,我是真的爱你!” “够了周聿安!离我远一点,你爱不爱我一点都不重要了!” “因为你的爱根本一文不值。” 他的瞳孔里染上无边的绝望。 “一个月后记得来领证。离婚协议程朔拟好了会给你。” 我转身离开。 他没有追上来,安静地站在原地,轻若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一个月后周聿安失约了。 约好领离婚证的那天他出发去了广州出差。 我知道他在拖延。 这段时间他一直默默地向我示好,点咖啡,送花,送手链,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为了让我走出父母双亡的阴影,变着花样对我好的日子。 我一律拒绝。 他有一天忽然凌晨三点出现在我新租的房子楼下,打电话叫我下去。 他说担心我难过,怕我想不开。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周聿安,就像我不了解你一样,你其实也不了解我。” “你觉得我会一蹶不振?但事实是,离开你们两个烂人,这段时间我过得特别充实,特别快乐。” 十八岁的顾心然需要周聿安遮风挡雨,可现在的顾心然不需要。她不再惧怕风雨。 周聿安眼眶通红,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违心的痕迹。 最终他好像崩溃了一般控制不住地低吼: “对不起,是我,是我需要你,是我离不开你!心然,求求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让物业把他赶走了。 冷静结束后已经快一个月了,周聿安还在广州出差。 我把他和沈翩翩在车上的录音截取了精彩的一段发了过去。 他第二天就回来了。 “心然,我们明天去拿离婚证。在那之前,可以请你吃最后一顿饭吗?” 我答应了。 就当是给十八岁的周聿安一个交代。 没有他,可能顾心然已经在那一年追随家人而去。 最后这顿饭是在家吃的。 周聿安做了一桌子菜,全是我爱吃的。 大到食材的选择,小到配菜的用量,依然和以前一样完美地契合我的口味。 只是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味道。 周聿安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上面显示着沈翩翩的名字。 他慌忙看着我,解释说: “我跟她已经分手了。对了,她现在也不住在楼上了。” 我神色如常: “那是你的事,不用跟我说。” 电话铃声执拗地响个不停。 我想起苏染告诉我昨天在医院见过沈翩翩,不由勾起嘴角。 “确定不接吗?小姑娘好像有急事。” 周聿安犹豫着按下通话键。 为了表示清白,他还开了免提。 沈翩翩的话却让他猛地变了脸色。 “阿聿哥哥,我怀孕了!” 她的声音里洋溢着喜悦。 “我现在想见你!” 周聿安如遭雷击,冲着电话怒吼: “怎么可能?” 沈翩翩没想到周聿安会如此,顿时呜咽起来: “阿聿哥哥,我没骗你,我真的怀孕了,你忘了我们分手那天还……” 周聿安暴躁地打断她: “我不是戴了套吗?怎么可能会怀孕?!” 沈翩翩理直气壮: “那我怎么知道?” “反正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你别想再逃,大不了我去你们律所闹,大家都别要脸了!” 周聿安眼底蒙上阴霾,他挂断电话,目光落在我丝毫没有惊讶的脸上。 他意识到什么: “这件事……难道跟你有关?” 他虽然渣,但到底还是聪明的。 避孕套是我扎破的,可如果他真的有悔意,再也不碰沈翩翩,又哪里会有今天这一出。 我没有回答周聿安,站起身说: “我先走了,你快去找小姑娘吧,别把人家逼急了,害得连工作都保不住。”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失了方寸,在我快要走出门时将我打昏。 再醒来时,我被绑缚住四肢躺在床上。 一丝光亮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却看不出是清晨还是黄昏。 门忽然被打开,屋外光纤照了进来,我才看见床边架着一台相机。 我的心猛地提起。 周聿安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站在窗边,轻声对我说: “这原本是最下策。我本来可以不用这样做的。” 他俯下身温柔地抚摸我的脸: “对不起,但是我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任凭我如何激烈地叫骂,周聿安都没有反应。 他静静地逆光而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听见他淡淡地对那个男人说: “别弄疼她。” 男人看着我,目露轻佻。 泪水顺着眼角流进鬓发,看着男人将皮带解开,从腰间抽出,我知道逃脱无望,最后叫了一声周聿安的名字,便不再反抗。 可男人正要得逞之时,周聿安突然冲过来把男人从我身上推开。 他声音颤抖着说: “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男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周聿安骂: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是你主动找的我,说要给你老婆拍点照片,我裤子都脱了,你说你不干了?” 周聿安闭了闭眼: “钱我会照付,你滚吧。”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绳子解开后,我打了周聿安一耳光,他抓住我的手,求我继续打他。 我甩开他,穿上衣服迅速逃了出去。 他没有阻拦,跌坐在原地,哑着嗓子泣不成声,反反复复地说着: “对不起……” 我报了警。 那台本来要记录我丑态的相机成了给周聿安定罪的证据。 沈翩翩找我,把孕检单拍在桌上,趾高气扬地让我撤案。 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忍不住提醒她: “周聿安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他不可能再给你带来从前的生活。你现在最聪明的做法是赶紧把孩子打了,好好上学。” 我虽然厌恶她,但她太过年轻,刚二十出头,涉世未深。 说到底还是周聿安一手制造了这一切。 可惜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她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别想挑拨我和阿聿哥哥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我傻?” “要不是你爱而不得蓄意报复,捏造事实诬陷他,他怎么可能会带走?” 苏染替我赶走了她。 周聿安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得知判决结果的那天我正和苏染程朔一起在厦门度假。 轮渡码头的日落美得让人落泪。 我轻轻拭去眼泪,看着太阳缓缓落下海平线。 属于我的太阳却刚刚升起。 完结 拒诊儿子后,去陪青梅的老公疯了 ----------------- 故事会_平台:黑岩故事会 ----------------- 儿子主动脉夹层破裂,需要手术。 我老公就是心脏专家。 可我没有给他打电话,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上辈子,在我苦苦哀求下,老公跟着救护车一起回来接儿子,并且安排好了床位。 因为老公忘了带手机,青梅心梗给他打电话没接到,猝死在救护车上。 老公失踪三个月,回来后一切如常。 甚至在儿子生日那天,主动提出做饭。 结果他在饭菜里下了药。 他掐着我脖子,生生割开我的喉咙。 “是你逼我回家接儿子,如果我那天接到了小影的电话,她就不会死,你们全家是杀人凶手,必须给她偿命!” 再睁眼,我回到儿子突发心脏病这天。 这一次,老公成功接到了青梅的电话。 可后来,他怎么跪着求我原谅呢。 ...... “嫂子,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可真的一张床也没有了。” 眼前的男人是我老公王舟的同事姜天,是今天的值班医生。 我重生后第一时间就开车带着儿子来到了医院。 可他看都没看我儿子一眼,就把我们拦在了心外科的外面。 此时儿子眼泪一直掉,刚才在车上,他就已经没力气叫疼了。 我妈急得团团转,“怎么没有病床,那里不是有一张空床吗,医生,我们不能住那张床吗?” 姜天面不改色,“那张床已经被预定出去了。” 我妈怒了,“医院的床还能预定的吗,难道不是先到先得吗,我外孙病得这么严重,有床却不给他住,你这样的也算医生吗。” “喊什么。”姜天冷声说道,“我怎么觉得他一点都不像有心脏病的样子,再说你知道我们医院的床位有多难等吗,凭什么你们一来就要给你们安排床位。” 跟我妈说完,姜天看向我,“嫂子,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如果你们继续演下去,我就要叫保安了。” 姜天脸上带了些愠怒,仿佛对我们的行为很是生气。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有不少患者家属围观。 听到他的话,一个个变得愤懑不平。 “来这里住院的哪个不是等了十天半个月的,你们是皇亲国戚啊,一来必须安排住院。” “装病的还有脸在这里闹,这么想住院怎么不把医院买下来。” 谩骂接踵而至,儿子趴在我妈肩膀上紧闭双眼,满头大汗,疼得全身都在颤抖。 不停地在说:“妈妈,外婆,我好疼,救救我。” 我心直接被揪起来,疼痛蔓延到了天灵盖。 可就算这个样子,姜天依旧不相信儿子是主动脉夹层破裂。 我妈跟姜天道歉,“医生,是我说错话了,请你先给我外孙子看看,他真的很难受。” 姜天趾高气扬道:“医院有规定,不办住院,不处理病情。” 我妈几近崩溃,挥舞着拳头要打人,我上去拦住她。 抬头对姜天说:“姜天,我儿子不是普通的心脏病,他是主动脉夹层破裂,这病情况有多紧急你应该清楚,他现在必须住院做手术。” 也许是我太过严肃,姜天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过几秒后,他笑出声来,“装得挺像啊赵金叶,不过你百度查这个病的时候,没告诉你这种病小孩不可能得吗,本来王哥跟我说你为了抢柳影的床位不择手段我还不信,为了争风吃醋拿孩子开这种玩笑,你可真是恶心。” 姜天话里话外都是鄙夷。 重活一世的我,知道儿子情况有多紧急。 成人患主动脉夹层破裂的概率是十万分之一,死亡率接近百分百。 儿童得这种病更是要用罕见来形容,全国唯一能做这台手术的人就是这个科室的主任。 我不能跟姜天生气,也没有时间跟他解释。 我看了一眼疼到嘴唇发紫的儿子,一股窒息的绝望席卷了我全身。 我知道姜天不可能收我儿子住院。 于是我咬了咬牙,直接跑到护士长办公室。 王舟所在的科室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心外科,来看心脏病的患者排着队等住院。 可就这么一床难求的科室里,永远有一张空床。 那是王舟给自己的小青梅柳影留得。 上辈子,儿子突发心脏病,我给身为心脏专家的王舟打了电话。 他刚开始说没有病床,在我苦苦哀求下,他终于同意把那张空床给儿子暂用。 并且亲自跟着救护车回来接了儿子。 可就这短短的半个小时,柳影心脏病发作,给他打电话没打通,猝死在救护车上。 那天王舟送儿子到医院后就失踪了。 直到三个月后儿子康复出院他才出现。 王舟辞去了大医院的工作,说要多陪陪儿子。 他每天送我上下班,天天给我们做饭,陪着儿子做作业。 就在我以为王舟的心终于回归我们小家庭的时候。 他在儿子生日那天给我们全家人下了药。 儿子和我妈在痛苦中死去。 王舟却用药物让我保持清醒,开车拉着我到柳影的墓地,逼我跪下来给她道歉。 可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柳影一直有心脏病,换了心之后却不好好吃药,导致频繁心衰。 那天她心衰发作,给王舟打电话没打通也不知道打120。 被邻居发现,打通120后,她不去离自己家最近的医院治疗,偏偏要来距离她三十公里外的王舟所在的医院。 我不明白,明明是她自己作死,为什么王舟把所有过错算在我头上。 王舟却听不得我说柳影任何不好。 他满目悲凉,“儿子平日好好的,怎么会得心脏病,肯定是你故意耍手段,让我没有接到小影的电话,才让她错失治疗机会。” “赵金叶,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跟小影就是朋友,可你为什么还要做那些伤害她的事,她不吃药都是因为你,最该死的是你。”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王舟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都是你害死的小影,你也感受一下心痛到死的滋味吧。” 他拿着手术刀从喉咙一直剖到我胸口,伸手进去捏爆了我的心脏。 想到这里,那股疼痛感仿佛还停留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想到病危的儿子,我冲进护士长办公室,直接给她跪下。 “护士长,我知道你有安排病床的权利,我们可以不住病房,就住在楼道,我儿子是主动脉夹层破裂,全市只有李主任能给他做手术,求求你帮我联系一下他,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为了儿子,我抛弃了一切尊严,把头磕得哐哐响。 护士长动了恻隐之心,拿起手机准备往外走,却被姜天拦下。 “护士长,你不会真相信了吧,你看不出她是在演戏吗,我告诉你这个女人特别有手段,当年王哥本来都要和他的初恋一起出国了,就因为她一封举报信,两个人分开了,她还用自己的院长爸爸施压,强迫王哥跟她结婚。” “她为了争风吃醋什么都做的出来,说什么孩子主动脉夹层破裂,说不定是被她打得。” 姜天的话成功洗脑了护士长。 护士长收起手机,对我温柔开口:“抱歉,赵小姐,医院有规定,医生不开诊断我们没办法收住院。” 一瞬间我的心跌入谷底。 我以为不给王舟打电话,他就会顺利去找柳影,上辈子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谁料他把事做得这么绝,竟然吩咐同事不收儿子住院。 绝望之际,我听到我妈尖叫一声。 “金叶,你快来啊,小超他,他没气了。” 我一个箭步冲出去。 儿子趴在我妈肩膀上,手直接垂了下去。 我伸手去测他的颈动脉。 一摸,毫无波动。 我心一紧,大脑瞬间空白。 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声,“快!把他平放在地上!” 我妈顺势放倒,我跪在地上开始给儿子做心肺复苏。 我摁压儿子的心脏。 我妈转身去求护士站的护士,她跪在地上磕头,“求你们帮帮忙,孩子都这样了,你们难道要坐视不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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