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了吗?那回被老爷抓回来我腿都被打断了。这次为了来伺候你,家里新娶的婆娘都扔下了,你是承诺过我能有银子拿,我才跟过来的,现在不仅银子没见着,就连小命都要没了,你可莫要害我啊......” 这下不光田小姐回不过神来,就连肖南回都听傻了。 这伍小六当真是个当泼皮的人才,这一套套的碰瓷话,信手拈来连个磕巴都不打一个,看来以前是没少胡诌。 方才行凶的那人陷入一种尴尬境地,一方面他也拿不准这胖小厮与田家小姐到底在搞什么鬼,另一方面要他就这么放过这人他又有些不甘心。 在场的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断了情绪,一时僵持在那里。 肖南回的心蹦到了嗓子眼,生死兴许就在某些人的一念之间,她暗自祈祷这盏看不见的天秤最终会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滑去。 就在此时,安静干燥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那是一声咳嗽声。 咳嗽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而这很远的地方似乎还在他们头顶上。 先前那名拿着礼册的领头人最先察觉,锐利的目光向两侧高耸的悬崖之上射去。然而那里空空如也,并无半个人影。不仅如此,那两侧峭壁何等陡峭,莫说是人,便是猴子也难以攀爬,怎能有人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呢? 也许,是他听错了? 但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最近是多事之秋,有些事最忌讳节外生枝。他们在这里逗留太久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开口唤道:“阿齐,田小姐以后便是太守的人了,你便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要将事情做得太难看。” 这话说得四分真切、六分嘲讽,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蔑。 想想宿东城里那一栋栋空落落的大宅,就知道曾经有过多少田薇儿这样的姑娘葬送在这荒漠之中,葬送在有肉吃有酒喝的岩西城孙家。 多一个少一个,本就没什么分别。 那叫阿齐的人终于得了命令,施了大恩一般将刀子从肖南回脖子上挪开,就着下摆擦了擦血迹,收回腰间,阴沉地看一眼那畏畏缩缩的三个人,这才转身骑上骆驼。 肖南回几乎是毫不掩饰地长出了一口气,拉起地上已经瘫做一团的伍小六,踉跄着回到队伍中,田薇儿被两个骑手直接抱上骆驼。 除了那一车车的金银嫁妆,原本车队中的马匹轿子都被留在了原地,和那红色花轿、一地鲜血尸体混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走入三目关关口的巨大阴影后,队尾的肖南回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有两个人影就伫立在那高大神像的肩上,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一阵风起,风沙飘散在空中,等这风沙散去,肖南回再去看,那神像又只是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哪有什么人影。 是她眼花了吧。 肖南回裹紧头上的布巾,急匆匆地跟着队伍向碧疆深处走去。 第52章 一过三目关,周遭景致便大不同。 远处虽还是绵延不断的戈壁,但越深入腹地,植被便越茂盛起来,脚下不再是坚硬干涸的砂石地,而是变成了掺杂细沙的松软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醉人的气息,那是只有新鲜树木花草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四处虽然明面上不见兵马,但早有布兵痕迹,肖南回越看心越沉,只觉得诚如肖准所言,碧疆一战很可能将是一场苦战。 如今的岩西已经被南羌人同化,南羌不喜修建城池,而是以游牧地域划分领地,各个领地内有独立的寨子,寨子内由一族主母当家,依靠宗族势力发展壮大,外部形式松散分散,内部高度团结,极难攻克瓦解。 这是人心组建而成的堡垒,比什么铜墙铁壁都坚固。 刺杀康王的人很可能就出自那些寨子,可究竟是哪一个寨子、白氏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行进的队伍终于放缓了脚步,四周的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肖南回估摸着,应当已是亥时左右。 四周的布哨更加密集起来,高耸的瞭望塔一座接着一座,肖南回不敢抬头细看,只能借着身边骑手的火把打量四周方寸远的地方。 他们似乎进到一处山坳当中,只是戈壁中没有高山,此处更像是一座巨大的砂岩,而孙府的大门便立在这砂岩脚下。 姓孙的到底还是个岭西人,就算已经投奔了碧疆和南羌人的怀抱,骨子里压根住不惯低矮的夯土房,更不要说胡杨木搭建的简陋寨子了。这处宅院大体上还是岭西院落的模样,只是野心颇大地修成行宫制式,处处透着主人那嚣张的品味。 领头的骑手勒停了坐骑,翻身而下清点队伍中的女眷和货物。 经历了方才那一场杀戮,整个送亲的队伍一片死寂,在流干眼泪之后,那些女眷的脸上便只剩下麻木,加上将近十个时辰的长途跋涉,每个人都散发着说不出的疲惫感,那几个骑手甚至用不着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便能将这二十余人像羊群一般赶来赶去。 “你们几个,跟着他到那边去。” 其中一个骑手突然发话,指向另一边,肖南回抬眼看了下近在咫尺的孙宅大门,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就这样被挡在外面。 “快点!别磨蹭!” 人群缓慢移动着,落在最后面的那个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骆驼背上的田薇儿,突然下定决心般转身冲了过来。 “小姐,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啊!” 田薇儿僵硬低头,便看见一个脸色蜡黄的婢女此刻正抓着她的裙角不放手,似乎有点眼熟。 与她同乘一骑的骑手厌恶地看一眼,抬脚便踹。 那婢女倒也不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踉跄退了几步,却一把薅住了那头骆驼的尾巴。 骆驼嘶鸣一声,原地转了个圈,将骑手和田薇儿一同甩了下去。 肖南回暗骂一声,咬着牙上前一步,让田薇儿落在自己身上,当了回人肉垫,趁机抓住她的手,大声道:“小姐你忘了吗?你的癫疾若是犯了,连个会配药的人都没有,身体怎么受得了?” 田薇儿目瞪口呆,不远处的伍小六两眼一闭,一副快要晕死过去的模样。 肖南回不敢去看周围人神色,手下力道收紧,死死攥住田薇儿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姐,我和小六是田府出来的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就将我们带在身边照顾你吧。” 从出嫁开始便似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的田家小姐,此刻终于回了魂。 她再蠢也该知道,孙家绝不是什么好地方,刚刚在三目关的那一通下马威就是最好的证据。虽说眼前这两个看着也中用不到哪去,但好歹是自家带出来的不是吗?若是等到深陷孙府再谋出路,那才真就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不是刚刚撒泼的那个?看样子是个刺头,这才多一会就又出来找事,要不连她那个胖阿弟一起宰了算了。” “就是,瞧着那样肥,怕是个费粮食的。” 骑手们不怀好意的笑声传来,肖南回几乎能感觉到身后正在接近的杀气。 “军爷。” 田薇儿终于开口了,声音虽有些柔弱,但清脆悦耳,让人没来由生出几分怜惜之意。特别是那声军爷让那几个骑手颇为受用,要知道他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平生最恨别人瞧不起,这声军爷虽说是叫高了,但落在耳朵里特别舒服。 “军爷,我自小身子就弱,这两个奴才也算一直跟着我的,多伶俐倒也说不上,但绝对衷心本分,几位爷看在小女子的份上,便让他们随了我吧。” 肖南回看着田薇儿娇弱的模样,这才发现这世界上最容易掌握的一门手艺就是说瞎话。在她和伍小六的言传身教下,这田薇儿简直是突飞猛进。 那几名骑手听罢将询问的眼光投向那名领头鹰钩鼻。 “克桑,你来决定吧。” 那叫克桑的首领不置可否,他缓缓向三人走来,先看了看田薇儿,随后突然出手掐住了肖南回的脖子。 “女人,我记得你的脸。不要耍花样,这里是碧疆,杀人可不止头点地这一种死法。” 肖南回被掐的喘不上气,她拼命控制自己想要还击的本能,终于能到对方松了手。 大口喘气间,她听到那人交代道。 “让他们两个跟过去吧。” ****** ****** ****** 夜已深,孙家大宅内似乎一片宁静,只是细细分辨便能发现,这宁静中掺杂着些许细微声响,听着让人隐隐不安。 田薇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肖南回暗自叹息。 那是女子压抑的呜咽声,伴随些许重物落地、钝物撞击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的样子,却堪比地狱里的鬼哭狼嚎。 一直在前带路的嬷嬷蓦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老爷今日收了几个南羌美人作伴,此时正在教她们品茶作画,没时间招你伺候。” 田薇儿几乎毫不掩饰地松了一口气,那嬷嬷瞧见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田小姐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孙家刚过门的新妇,该守的礼数总该守的。老爷今日不便完礼,你便穿着嫁服等着吧。老爷若有吩咐,我会随时叫人来传你的。” 说完,不等田薇儿有所反应,便将刀子般的眼神狠狠投在肖南回和伍小六身上。 “你们两个,得跟我学学规矩,省得以后给你们主子丢脸。” 伍小六的小腿肚子开始哆嗦,肖南回把他往旁边挤了挤,一个跨步凑近那嬷嬷身边,用土到不行的宿岩方言、怯生生道:“一切都听嬷嬷安排。只是......” “只是什么?” 肖南回将手指插进头发用力搔了搔,几个可疑的黑点便蹦了出来。 “......东城水太金贵,我和家弟有半个月没洗过澡了,身上痒得很。不过嬷嬷如果不嫌弃,我们愿意先学规矩!” 那嬷嬷果然后退三步,嫌恶之情写在脸上。 “腌臜东西,滚去后院马厩洗干净再进这院子!要是到时候脏了老爷的眼我扒你们的皮!” 肖南回点头哈腰地应着,那嬷嬷不敢久留,唯恐沾上什么虱子跳蚤,飞快撤了出去。 偌大的院子再次安静下来,那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又钻入人的耳朵。 一天的惊吓如今涌上心头,田薇儿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 ****** ****** 折腾了半个时辰,总算将田家小姐收拾妥当安顿下来,离天亮也就还有个把时辰。 肖南回借着夜色将孙府能转的地方转了个遍,这才慢悠悠回到田薇儿的院子。 田薇儿的房间没点灯,四周黑漆漆的。 黑暗中有个胖墩的背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和半个时辰前肖南回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伍小六。” 对方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幽怨的胖脸。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伍小六仿佛刚刚被解了穴,愤怒地啐出一口口水:“我呸!要不是被你拉进这火坑,还轮得到你来救?早知道我宁可当初被你开膛,也好过来这担惊受怕!反正我也没爹没娘了,在这世上也算无牵无挂,真要死了倒也干净......” 一阵糕饼的香甜气息飘入他的鼻孔,打断了他那无处发泄的愤怒,方才还要死要活的心如今被旺盛分泌的唾液淹没,肚子随即发出一声响亮的肠鸣。 肖南回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将手里那半块温热的、透着奶香的糕饼递了过去。 伍小六的自尊心在做最后的挣扎。 “谁、谁要吃你偷的东西!” 肖南回默不作声,将糕饼放在石桌上,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又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粗布包着的馒头、甘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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