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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卜是因为要承担报应,那不是报应,是报复。” 宿印星捏着竹简的手越发用力,看着朱衍的眼睛里泛着冷光。 “卜卦的结果有好有坏,对于占卜之人而言,卦象好与坏皆是天意,可是这卦象所指之人却往往想要改变天意。” “你师父既不愿意改变天意,也怕无力改变卦象,引来祸端,所以百年来,从未替人起卦,也少允许你们替别人起卦。” “胆小鬼师父教出胆小鬼徒弟,你口口声声说要担任观星台掌门之后解除不让占卜的禁令,可实际上呢,你连面对这禁令原因的勇气都没有。” 宿印星放下手里的书简,狭长的眼眸里如同冻结的冰面,折射着寒光。 “你知道什么。” “百年前,我师父仅仅因为卜了一卦,观星台便死了一半的弟子,其中有我师父一母同胞的姊妹,对你们而言,起卦可有可无,若是起得不好,不信也可。” “可是对于卦师而言,每起一卦,都是在窥探天意。” 越接近天意便越真实,真实的东西才算得上神圣。 未尽之言他不必与朱衍说,说了也无用。 朱衍坐在他对面,“你可知你师父是为谁起的卦,这卦象又如何?” “不知道,此事我也是听师兄们说起。” 朱衍拿过他身前的竹简,“一百二十一年前,你师父尘沂卿为虚山遗孤许亚起了一卦。” “卦象所指,百年后,虚山必会遭遇劫难,在此灾难中,虚山彻底覆灭。” 朱衍看着宿印星,“你师父这人也就是不懂得变通,当时许亚刚避着世人重建了虚山,你说他晦不晦气,在人家的乔迁之宴上说人家的宅子势必会被火烧。” “许亚气量小,为人又记仇,半个月后,虚山的捉妖师倾巢而出,杀了一半观星台的捉妖师。” 宿印星身子微微立起,刚要说什么,朱衍便抬起手阻止他: “我知道你有疑问,但是你先别问,等我说完。” 宿印星闻言,深吸一口气,按捺下性子。 “你继续。” “其实呢,一开始的时候许亚只是让你师父重新卜卦,亦或者寻个法子改变天意。你师父以天意不可违拒绝了她,便在她面前放言说现在的虚山不过是一个冒牌货,真正的虚山早已经跟着蔺娘山荒芜了。” “他跟许亚说,她所求的,终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师父彻底惹恼了许亚,许亚本欲立马灭了观星台,是李玉山为观星台寻了半月之机。” “世上少有知道李玉山这个名字,可我若说怀桑主持,那知道的人会多上许多。” “怀桑那老秃驴让你师父在半个月内解散观星台,为门下弟子寻一条活路,但是你师父不肯。你师父兴许觉得许亚重建的虚山不足以放在眼里,又或许身正不怕影子斜,观星台没有解散,许亚也派人屠了观星台一半的人。” “至于剩下一半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可以去问问怀桑主持。” 朱衍看着宿印星,“自那以后,尘沂青不许门下弟子再替人卜卦,你说,他下此禁令,是因为懦弱,还是许亚的意思?” 第366章 “他心悦于你?” 366. 宿印星沉默良久,“怀桑主持为何帮观星台?” “因为他少时只是一个凡人,是捉妖师世家李家唯一身负赤魂果的人,凭借着赤魂果,他在观星台求过学。” 朱衍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宿印星道:“说起来,他也算得上观星台的救命恩人,现在救命恩人的女儿有难,你救是不救?” “你给我讲这个故事,只是为了让我救他女儿?” 宿印星沉思片刻,又道:“为何我从未听过她有女儿。” “你年纪小,孤陋寡闻是正常的。” 朱衍从袖子里取出一缕头发,“他的女儿是这缕头发的主人,你卜一个卦,算算这女子去哪儿了。” 宿印星抬眼看着他,又看着他手里的头发,他接过头发,将头发放在书案上,又拿过一旁的龟壳和铜钱。 片刻过后,他道: “瑜恒山。” 朱衍捏着下巴,“青州瑜恒山,她去那儿做什么?” “不知道。” 他将头发推到朱衍面前,“你所求之事我已经替你办妥,赶紧走吧。” “行。” 朱衍拿起头发,转身便走。 待他走后,屋子内便剩下了宿印星一个人。过了片刻,他站起身,拿过身后的剑,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 玉山,李杳坐在床上打坐,金宝站在床下,仰头看着她。 他盯着李杳看了很久,才小声道: “阿娘的头发变白了。” 李杳睁开眼,听见他说,“阿爹的头发也有白白的,后来都变成黑黑的了。” 金宝见她睁开眼睛,抬起脚爬上床,跪坐在李杳旁边。 “阿娘在做什么?” 李杳垂眼看着他,以前虚山也有一批孩子,但是那批孩子被放在后山,跟着后山的捉妖师学习术法和打坐,等她再见那批孩子的时候,他们已经会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大祭司”了。 她没和这么小的孩子接触过,也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他分明已经看见了她在打坐。 金宝仰着头看着她,见李杳不理他,沮丧地耷拉着圆圆的脑袋。 “阿娘不认识我了,不记得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爱吃些什么。” 听着小家伙沮丧的语气,李杳问: “那你可知道我爱吃些什么?” 金宝一愣,抬起头看她,绞尽脑汁思考了好半晌,眼看小眉头越皱越深,他才恍然大悟一般的惊喜道: “是大包子!” “阿娘喜欢吃大包子。” 李杳看着他,“我十四岁便已经却谷了。” “鹊谷?小鹊鹊要吃谷子,阿娘也喜欢吃谷子吗?” 金宝挠着脸,有些疑惑道:“可是谷子不能吃啊,阿爹说谷子吃了会肚子疼。” 李杳:“…………” 她心知肚明和金宝说话是在浪费时间,她有这时间在这儿与他唠嗑,不如静下来心来修炼。 但是她同时又对这个娃娃很好奇。 她为什么会选择生下他这个软肋。 “你阿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她还未曾见到这个孩子便想要生下他,可见她对男人的情谊深厚,李杳一边明知道自己与那男人纠缠不休,一边又很疑惑什么样儿的男人能入她的眼。 “好看的。” 金宝认真道,“好多姨姨都说阿爹长得好看,买糖果子的姨姨说阿爹那样的男子,她就算倒贴嫁妆也愿意。” “倒贴是什么意思?” 金宝忽然觉得疑惑,他以前好像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是现在忘了。 “什么倒贴?”霜袖掀开布帘子走进来,走到床边,看着李杳道:“聂崀说还有两日就会天晴,天晴了你就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老娘的尾巴都要冻掉了。” 金宝扭头看着霜袖的身后,皱了皱眉头道: “霜霜姨哪儿有尾巴?” 霜袖看着他,“小祖宗,你还是快点长大吧,老这么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金宝眼神更加清澈,“可是霜霜姨就是没有尾巴啊,我不傻,我知道霜霜姨没有尾巴。” 说着他还爬下床,绕到霜袖身后仔细看了看。 “就是没有尾巴啊。” 李杳看着他,“另一个孩子也和他一般吵吗?” “那倒没有,银宝是个闷葫芦,哄半天都不一定能他说一个字。” 霜袖转身捏了捏金宝的脸,“金宝,开不开心,我们要去找你爹了。” 说完她又看向李杳,“我们是要去找溪亭陟吧,不用回虚山了?” 李杳沉默着没有说话,霜袖连忙道:“许亚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回虚山做什么?” “许亚对我如何?” “她打伤了你,还将你送到这个鬼东西自生自灭!你知不知道那个老女人让我把你活埋了。” 活埋。 李杳也从霜袖嘴里听到不少关于她自己的事,她知道自己渡劫成功了,是世间唯一的化神期捉妖师。 她分明已经达到了她的要求,她为何还要将她活埋? 因为她不听话,生出了自主意识,想要脱离虚山,和溪亭陟在一起? ——她有多喜欢溪亭陟才会这么选。 与其选择一个莫须有的男人,李杳更信她选的是自由。 “不回虚山,去找溪亭陟。” 她要看看什么样儿的男人才能让她甘心放弃修为。 * 两日过后,雪停了,太阳高悬于头顶,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霜袖将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塞进李杳的纳戒之后才关上木门,转身看着抱着金宝的李杳。 “走吧,老娘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李杳颔首,她与霜袖刚走了几步,身后便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慢着。” 聂崀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她们二人道: “雪路难行,我送你们出去。” 李杳看向霜袖,霜袖也看着她,片刻之后霜袖才道: “带上吧,万一咱俩不识路呢。” 她既然答应了,那李杳便没什么意见。 聂崀看了霜袖一眼,才沉默地走到前面。 “我为你们带路。” 霜袖连忙道:“谢谢聂大哥。” 李杳若有所思地看着聂崀的背影,对霜袖传音入耳道: “他心悦于你?” 第367章 “他便是我的机会。” 367. 霜袖用传音秘术回他: “你之前也喜欢曲牧。” “曲牧?何人?” 李杳问。 “你不用管他是何人,你只要知道世间男子多爱我,但是我却不喜欢他们。” 李杳转头看向这只小妖,一张脸平平凡凡,算得上温婉秀丽却绝对不是什么沉鱼落雁的大美人,至于修为,更是平平无奇。 李杳认真地问:“世间男子爱你什么?” “那我哪儿知道,这你得问他们去。” 霜袖一时激动,没用得上传音秘术,突兀的声音引得前方的聂崀回头看向她。 “什么不知道?要问谁?” 李杳抬眼看向聂崀,“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无门无派,一介散修罢了。” 聂崀看了李杳一眼,“若有宗门正统功法相助,也不会练自创的功法而走火入魔了。” 他走在前面,厚厚的雪层上留下一排脚印。 李杳停下脚步,“如果是要杀人抢功法的话,这也算是不错的埋骨之地了。” 霜袖错愕,连忙道:“你说什么呢——聂大哥,她就是说着玩的,你别介意。” 前面的人回头,看了李杳一眼。 “前面有一片冰湖,那湖底下尽是与你一样的大宗门弟子。” 李杳一只手抱着金宝,在金宝要扭头看向聂崀的时候,另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金宝的后颈。 金宝顿时眼神无神,下一瞬间,脑袋垂在李杳的肩膀上。 她将孩子递给霜袖,抽出罗刹刀。 “湖上冷,孩子畏寒,就不去了。” 聂崀看着她手里缠着白布的刀,“罗刹刀。” 他看向李杳的脸,“十五年前,这把刀被一个小姑娘取走,那个小姑娘是你。” “十五年前,我从良崖剑炉里取出了这把刀,你是良崖剑炉的守剑人?” “不是,我只是一个破拎锤子的,当不得守剑人。” 聂崀看着她,“来玉山的人都是已经成了魔,或者快要成魔的人,我答应了一个人,不会让这些入了魔的捉妖师走出玉山。” 他看向一旁抱着孩子的霜袖,又转眼看着李杳。 “她们能走,但是你不行。你要么留下,要么死在冰湖里。” “我身上没有魔气。” 李杳淡声道。 “那是因为你抹去了自己的记忆,让梦魇和魔气一同藏在心底最深处,待你恢复记忆那天,依旧会魔气缠身。” 聂崀手里出现一把锤子,锤子出现的一瞬间,半空中的风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李杳那金色龙纹的锤子,收起手里的罗刹刀。 她走到霜袖面前,“我留下,你抱着孩子,跟着他出去。” 霜袖看了看聂崀,又看着李杳,犹豫片刻后把怀里的金宝递给李杳。 “金宝留给你,我出去找溪亭陟来救你。” 虽说面前的李杳并非她所熟识的李杳,但是直觉告诉她,李杳收刀是因为她打不过聂崀。 她看着利亚,认真道:“金宝娇气,你好好照顾他,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聂崀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霜袖,从怀里掏出一只哨子,嘹亮的哨声划过天空,一只海东青落到他肩膀上。 他看着霜袖,“我不能出玉山,大青会带着你出去。” 霜袖跟着在天上盘旋的海东青离开,李杳跟着聂崀折返回去。 “溪亭府与良崖曾经同属一脉。” 李杳抬眼看向他,聂崀慢慢道:“那时候我们还住在破军山,终日辟谷研究机关术和玄门之术。” “师兄擅巧,一手机关之术出神入化。师姐擅术,施展的玄门之术可使寒冬见春。而我呢,什么也不擅长,只有一把子力气。” “后来,师兄与师姐互生嫌隙,师姐离开宗门,去往永州,我也从破军山离开,在良崖制造了剑炉。” “几百年过后,师兄先逝,临终前醒悟,解散破军山,将机关之术一同交予师姐。师姐走后,她的后人在永州建起溪亭府,用血缘传承机关术和玄门之术。” 李杳抱着孩子,聂崀沉默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他道:“你不好奇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 “不好奇。” 李杳淡淡道。 “为何不好奇?你与溪亭府的后人是夫妻,你怀里的孩子也是溪亭府的后人。” “我失忆了,不记得。” 李杳道:“若是要谈传承之事,与我相说无用。” “若我说我想收你的孩子为徒呢?” 李杳脚步一顿,转眼看向他。 聂崀道:“三门术法同宗同源,我只差一个合适的机会便能让我身上的锻造之术与机关术和玄门之术合流。” 他看着李杳怀里的孩子,“他便是我的机会。” * 玉山脚下,拎着裙子的姑娘腰上缠着银鞭,在湿润的草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突然之间,山巅之上的雪雾倾塌,缺失的一角如同倾斜的山洪一般滑坡。 许月祝抬眼要将人淹没的巨浪,刚要有所动作,便有一只手抓紧她的袖子,拽着她往旁边跑。 “跟我来。” 许月祝看着那张脸,脚步下意识跟着他挪动,直到被他御剑飞行带出来,落到草地上,许月祝才拽出自己的袖子,看着他道: “我阿姐呢?” 宿印星收起剑,闻言蹙眉:“我如何认识你——我并非溪亭陟。” 看着许月祝的眼神,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许多人都说他与溪亭陟长相相似,若非近身之人,难以查出他们的区别。 许月祝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看出二人之间的不一样,溪亭陟比这人要更沉稳内敛。 她戒备地看着宿印星,“你为何要救我。” “受人之托。” 宿印星看着她,“有人跟我说你命悬一线,让我来救你。” 但现在看起来,他又被朱衍骗了。 朱衍压根就不是要救人,他是要寻人。 “你可认识朱衍?” “认识。” 许月祝声音越发冷淡。 “他寻你作何?”宿印星问。 许月祝抬眼看着他,拧紧眉头。 “你与他是一伙的?” 宿印星叹气,“我要是与他一伙,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就是他了。姑娘,我与朱衍之间的关系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现在你只要告诉我朱衍寻你作何。” “不解释清楚,我凭何信你。” 第368章 “快了。” 367. “无所谓你信不信。” 宿印星转头看向玉山,“你方才可是要上去?玉山之上常年积雪,严寒霜冻,灵气稀薄,你上去,既不可能是为了游玩,也不可能是为了修炼,你上去应当另有目的。” 他看着许月祝戒备的眼睛,“算了,你既然不愿信我,我也不跟着,你可自行上山,我会留在此处等你。” 许月祝越过他,转身朝着山上走。 越过宿印星之时,她停下,淡淡道:“你我素不相识,用不着你等。” 宿印星转身看着许月祝的背影,忽然道: “朱兄不是要找她么,怎么到了跟前反而藏起来了。” 朱衍出现不远处,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他晃动着野草,也摇动着身形,吊儿郎当地走到宿印星面前。 “我的确是要找她,但是找她并非最终目的。” 朱衍一手搭在宿印星的肩膀上,扭头看着宿印星道: “你说天底下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却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他话跳得太快,宿印星沉默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说他和溪亭陟。 他和溪亭陟表面上的确没有血缘关系。 朱衍看着他道:“也许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师父,问问他为何溪亭陟是溪亭府的少主,而你只是观星台的一个普通弟子。” 宿印星抬眼看着他,“你这是何意?” “溪亭陟和李杳的孩子是一对双胎,双胎是很容易遗传的。” 从将宿印星掳回去的时候他便调查过宿印星的身世,有些谜团,但对他而言不重要。 他摇动着手里的野草,朝着许月祝的方向跟去,背对着宿印星道: “溪亭府的传承看重血缘,如果你真是溪亭府的人,溪亭央忱不会放你流浪在外这么多年,但你又的确溪亭陟长得十分相似,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师父,为何要将你养成这副模样。” 人妖相争,争斗不休,许凌青和李杳不一样,李杳有软肋,而许凌青是真正的大义和凉薄。 经辇与他传信说,许凌青已经攻到了绿杨林,绿杨林过后便是丰都山和东丘。 倘若丰都山再失守,所有的妖族便只能藏身东丘。 如同以前的人族一样,在东丘之外布下结界,苟延残喘地保留一线生机。 他得把李杳带回去,让她顶替许凌青的位置,让她代表人族,与妖族言和。 否则妖族或许连东丘都保不住,以后彻底任人族驱使和奴役。 * 玉山很大,下山远比上山容易得多,更别提许月祝和朱衍并不知道李杳到底在玉山哪里。 比起漫无目的的二人,霜袖下山要快得多。她站在玉山山脚下,回头看了玉山一眼,才转身朝着不远处的草地走去。 她身上带着曲牧给她的溪亭府的灵牌,只要她寻到溪亭府的钱庄,就能联系上溪亭陟。 她会带溪亭陟回来救李杳的。 玉山上,坐在榻上的李杳睁开眼,透过木屋外的小窗,看着屋外雪地里穿着棉服的娃娃手里一个小小的铁锤,聂崀站在他旁边,指挥他用小铁锤砸着木桩上的小铁片。 娃娃的眼睛和雪地里折射的天光一样亮。 临近夜幕的时候,李杳再次睁开眼,只见原本在屋外的娃娃立在床前,蹬掉脚上的鞋子,爬上床,呈一个大字躺在李杳旁边。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着李杳,恰好看见李杳的眼睛。 他顿时瞪大眼睛,坐直身子。 “阿娘,你醒了!” “我没睡。” 李杳淡声道。 金宝看着她,顿时小声抱怨道:“阿娘,聂叔给我小锤子好重,挥得我手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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