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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责任类似的东西,类似爱,却又不是爱。 她对他好,却从未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 “你还有闲心别人好不好,过几日你都要被挫骨扬灰了!” 山犼从瞿横身体里钻出来,他道: “我的魂魄藏在你的身体里,到时候她把你的魂魄抽出来抽丝,我也会被连累——师父,你要不想个法子把我塞别人身体里呢。” “我倒是想,但是这哪儿有身体给你塞。” “少主。” 瞿横话音刚落,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曲谙便出现在溪亭陟面前。 瞿横和山犼齐齐看着曲谙。 曲谙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对着溪亭陟道: “夫人来了。” 溪亭陟抬眼,随后又垂下眼睛。 “她可有说什么。” “夫人让少主不要担心,她会寻到解开这水牢符文的法子,救少主出去。” “夫人还说,让少主不要……” 曲谙犹豫了一下,实在不敢溪亭央忱的“死脑筋”三个字说出口,他委婉道: “夫人说,等少主出去后她自会会竭力替少爷洗清冤屈,少主不必一直在牢里受苦。” 瞿横和山犼又齐齐看向溪亭陟。 这小子命还挺好。 这么多人想着救他。 曲谙走后,瞿横看向溪亭陟道: “我行刑那天可否让你那侍卫来一下,把我这徒弟的魂魄先塞进他的身体里。” 其实山犼已然是渡劫期,即便没有肉身,短时间魂魄也不会消散,但他是妖,若无人族肉身依载,被其他捉妖师发现了,容易一击就魂飞魄散。 “师父!”山犼感动道,“你对我可真好。”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先出去,等日后修炼出肉身后回蛮荒,要是天魂还不醒,你便终生侍奉他,就当替我养老了。” “师父说笑了,那不也是我师父嘛,即便那位不醒,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 溪亭陟没有搭理吵吵闹闹的师徒俩,他刚闭上眼睛,甬道尽头便又传来的脚步声。 “喂,溪亭陟。” 溪亭陟抬眼,只见一身金丝长袍的奉锦蹲在水牢前,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 “我爹的事你知道多少。” “何事?” “他记忆力不行的事。” 奉锦明明记得前几天去找那老头的时候,那老头和一个蓝袍女人走在一起,但是今日老头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连在宗门大会上赐虞山那位长老之位的事都忘记了。 老头反反复复在他耳边提虞山那人有多么懂事,还说他认识她,可是奉锦不记得那人了。 他记忆力不行,现在连老头的记忆也不行了。 溪亭陟抬眼看向奉锦,“帝无澜掌门可还记得傀儡术的事?” “我跟他提了一嘴,没说八方城有傀儡术,只说在某本古籍里看到过。” 老头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心术不正,整日想着歪门邪道。 奉锦轻笑,老头啊老头,你倒是正直,却不知道歪门邪道已经降临在你身上了。 “他不记得了。” 溪亭陟顿时明白,无澜掌门或许是已经中了傀儡术了。 因为中了术,所以才会忘掉这件事。 那李杳呢,是李杳把这件事禀告给无澜掌门的。 ——她从未再说起此事。 溪亭陟半垂着眼,想来李杳已经知道无澜掌门中了傀儡术了。 奉锦站起身,看向溪亭陟。 “可有法子解这玩意儿?” 第250章 过往旧事(补) 250. 李杳拿着长针,刚踏出水牢,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步玉真人。 步玉真人看着她手里的长针,抬起眼看向她。 “为何不刺?” “不知道。” 李杳抬起手,把长针递到步玉真人。 “我若是把这针给你,你可会刺?” 步玉真人笑笑,避开李杳的视线,反而看见远处被云层挡住的太阳,透过云层的白灼依旧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被遗落在人间的……孤儿。” 李杳抬起一只眼皮看着她,知道她想说的不是孤儿,是妖。 步玉是被人族养大的妖族。 她原以为瞿横也会和她一样,不成想瞿横是骗她的,他活的年岁比她久的多。 步玉真人垂着眼,“骗了我这么久,就算死得凄惨也是他应得的。” 她抬眼看向李杳,“从即刻起,他与我上虚门无任何干系,他的命任由尊者处理。” 步玉真人走后,李杳垂眼看着手里的铁灰色长针。 这是浸针,一旦刺入百会穴,那人不仅没了生机,连魂魄都会困死在肉身里,哪怕肉身腐烂成泥了魂魄还会被定在原地。 李杳垂眼,片刻后收起浸针,抬脚朝着九幽台走去。 * “你来了。” 帝无澜背对着李杳,手里拿着水壶,一盆又一盆地给花浇水。 “阿锦的阿娘是一位绣娘,除了刺绣,她最会养花了。什么花在她手里都会长得格外好,以前她在的时候,这园子里的花草都郁郁葱葱的。” “尤其是那墙脚下的绣球花,一朵连着一朵,密密麻麻的,阿锦那小子藏在里面别人都看不着他影子。” “后来啊,她死了,阿锦长大了,没人在这园子里玩捉迷藏了,这花也就谢了。你看看,这稀稀拉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片荒野呢——指不定荒野的花都比这儿开得好。” “你说,是不是阿锦他娘不让这儿花开得好,她是不是在怪我?” 李杳站在原地,帝无澜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知道帝无澜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算了,你是根木头,说这些给你听又有什么意义?”帝无澜自言自语道,“但是不与你木头说,我又能跟谁说。” “最起码木头不会因为我说这些话就在背后蛐蛐我。” 帝无澜话音一转,小声嘀咕道。 “师伯,我听到了。” 李杳上前,接过他手里还在滴水的水壶,“这花不长不是因为伯母怪你,你水浇多了,根须泡烂许多,自然不会开花。” 没死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是么?我记得阿锦他娘是这么浇水的。” “师伯确定伯母经常浇水的是君子兰?” 李杳垂眼看着面前蔫头耷脑的君子兰,淡淡道: “君子兰叶片厚实,过度浇水会泡烂根须,而门口的绣球花若是想开花,便要常浇水。” 李杳抬眼看向帝无澜,“想来你每次拿着水壶都在这儿愣神,把君子兰浇死了不说,还让门口的绣球花也干枯得十分发黄。” 帝无澜没有被批评的恼怒,他饶有意思地看着李杳。 “原以为你是个只会修道的木头,却不曾想你还懂这些。” “你阿娘和师父都不会和你说这些,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李杳将水壶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一时间没有说话。 帝无澜笑了笑,她不说他也不问到底。 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有些凋零的园子道: “除了种花,你还会什么?” 李杳转眼看向他。 帝无澜余光瞥见她的眼神,斜眼看向她道: “我都与你说了心事,你不妨也与我说说你渡劫那几年都学了什么。” 李杳沉默片刻,才慢慢道: “酿酒,做风筝,做饭,还有交朋友。” “除了这些你还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李杳回忆和溪亭陟在一起的两年。 在秘境里的时候她想去柳州,想要去祭拜李玉山,想要在柳州开一个铺子,首饰铺,或者包子铺,即便不开铺子,当一个春日去采花来卖的卖花女也是极好的。 怀着孕的时候,她困在房间里,想要学着做衣服,做鞋,做虎头帽,还有小肚兜。 但是没人教她,也没有人有闲心教她。 李杳转头看向帝无澜,“有个是绣娘的娘,帝锦小时候应当很幸福。” 能有自己阿娘做的衣服和鞋子。 “他啊。”帝无澜笑了笑,“也就幸福了三四年,后面就累了。” 在一群捉妖师里面当凡人,能不累么。 “李杳,我最近记忆力不好了。” 帝无澜看着她,“我原是想在宗门大会给你一个长老之位的,我连尊号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拈冰’真人,别人都是拈花,就你和你师父傲气,从未不看风花雪月,满脑子都是修炼大道。” “李拈冰,李杳,多好听。” 帝无澜垂着眼,语气渐低:“春之杳杳,来日昭昭,李杳可比李拈冰好听多了,我终究比不上你师父。” 李杳抬眼看向他,“你以前很是嫌弃她。” “是啊,我以前看见她都是骂她,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想起以前和她一起修炼的日子。” “她天赋比我好,也比我勤勉,若是她要争,这掌门之位或许就应该是她的。” 帝无澜转头与李杳对视。 “绣娘也不错,种种花,绣绣帕子,一辈子也就那么过去了,若是此战你胜利归来,你便去当绣娘吧。” 李杳一顿,慢慢道:“我有银子,无需当绣娘养活自己。” 也不是谁都配穿她做的衣服。 帝无澜听见她的话,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抬眼看着园子里一茬不如一茬的花。 李杳站在他身旁,“清醒一时,糊涂一时,清醒的时间越久便越怕,她是想让你活在恐惧中。” “是啊。”帝无澜依旧眺望墙角三两簇的花,“她阿姐死后,她怨我,也怨人族。” “虚山的捉妖师都祭阵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一个人守着蔺娘山。” 李杳一顿,抬眼看向帝无澜。 这似乎和她听说过的有些出入,虚山剩下不应该只有许亚一人才对。 李杳没吭声,安静地听着帝无澜说完。 “她那时候才多大,十六七岁,身子病怏怏的,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却还要面对外界捉妖师。” 帝无澜垂着眼,“那时候战争刚平息,大家都忙,只有晚虞经常去看她,后来晚虞被她师父召回,一群人抬着花轿上了蔺娘山。” 李杳扭头看向他。 帝无澜转头看向她,“你找人施展花月重映,不就是想知道这些吗?怎么我现在告诉你了,你还一脸不想听的样子?” 李杳抿着唇没有说话。 帝无澜看着她有些倔强的样子,笑了笑便转头看向被云层压得很低的天。 “你是她女儿,应该知道虚山私藏的法术和符文有多厉害,加上许师姐在世上剿灭了许多魔门邪教,这些魔门邪教的术法也都藏在虚山。” “那群人抬着花轿上虚山,逼着她上轿,她一个人不敌那些人,又清高至极,险些就死了。” “是晚虞求着她师父去救她,你的师祖月上真人也是一位极好的人,她果真前往蔺娘山救人。” “月上真人当着那些捉妖师的面收了你阿娘为徒,有了九幽台庇护,她本该安稳度日。” 帝无澜叹息,“人心都是贪的,她刚入九幽台不过一个月,三宗便召开了宗门大会,在宗门大会上,许多长老提出让她把虚山的术法和符文以及蛊术都拿出来,这些功法不能让九幽台独占了。” “在你阿娘眼里,这些人都欺她是一个孤女,欺她没有人护着,连九幽台也被泼上了脏水,不能替她说话。” “她骨子里傲气,又是虚山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虚山的传承不能断在她手里。不过一月,她便从九幽台潜逃,再无人寻到她的踪迹。” “月上真人为了保护她,便对外说虚山不只剩下她一人。她离开九幽台是被虚山的其他捉妖师接走了。” “她这一走就是两百多年,后来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身边站着一个书生,那个书生怀里抱着你。” 帝无澜笑了笑,转头看向李杳道:“你去往凡间,想来是见过那个书生的,文文弱弱的,身上没有灵气,也不能修炼,却靠着一些草药和丹药活了三百多年。” 李杳一顿,抬眼看向帝无澜。 “李玉山活了三百多年?” 她原以为李玉山是个普通的凡人。 “他是你师父的兄长,算起来年岁应该和我差不多,都是老糊涂了。” 李玉山,李晚虞。 李杳指尖有些发麻,难怪李醒清看她的时候会是那样的眼神,似怜惜,又似纠结。 所以李玉山在凡间都是骗她的。 说什么不能阻止丫鬟欺负她,说什么他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李家二公子——依他的年岁,就算当李家人的祖宗都够格了。 李杳想起李玉山穿着青衣站在院子里种花的样子,以前想起这个画面,她想的是去给李玉山上香,现在李杳恨不得把他的坟刨出来。 哪怕是许亚也从未这般从头到尾的骗过她。 * 水牢里。 溪亭陟道,“我找了一年,至今为止,未能寻到根除的法子。” 奉锦不是蠢人,“没有根除的法子,意思是有延缓的法子?” “布一个隔绝灵力的阵法,若是阵法足够强,隔绝了傀儡术与施术人之间的联系,自然能保证此人不受那人控制。” “我家老头修为渡劫期,那个人能够给老头种术,想来修为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上哪儿找一个能布这样的阵的捉妖师?” 奉锦抬眼看向溪亭陟,“听你的意思,你布过这样的阵法,还成功隔绝了那人的灵力?” 溪亭陟抬眼看向他,“会种傀儡术的人并非只有一人。” 给曲艮种术的人不是许亚,但是帝无澜身上的傀儡术却应当是许亚。 奉锦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会施这傀儡术的人修为有高有低,溪亭陟布下的阵法不一定对老头管用。 奉锦站起身,“听说还有大半个月你就要行刑了。” “这两日我找个法子,虽然不能救你,但是延迟你的行刑日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别到时我阵法还没有布下,你人先死了。” 他要是死了,他找谁问傀儡术和何罗玄珠去? 最后半句话奉锦没有说出口。 奉锦走后,隔壁的瞿横和山犼齐齐盯着溪亭陟。 瞿横道:“救你的人挺多。” 山犼:“能不能顺带也救一救我们?” 溪亭陟没说能不能救,他转眼看向瞿横道: “你可是喜欢步玉真人?” 瞿横神色一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山犼就道: “哥哥,这个问题你用不着问他,我就可以告诉你,他就是喜欢人家,不仅喜欢人家,还不想拖累人家。” “明明卖个惨就能让人救他,他却偏偏要与人家划清界限,还说什么‘只是为了活着’,以前要活,现在就不活了?” “师父,不是我说你,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替徒弟想想,你不想活,徒弟想活啊,你不能让徒弟和你一起灰飞烟灭吧?” “——话说回来,溪亭兄,溪亭哥哥,溪亭师叔,按道理来说,你儿子拜朱衍为师,本质和我是同一个师父,算起来我是师兄,你应该不会对儿子的师兄见死不救吧?” “或者我拜你为师也行,你当我师父,救救徒弟吧师父!” 山犼蹲在水柱前,看着另一边的溪亭陟,只差给溪亭陟跪下磕头拜师了。 瞿横上前,想要给他一巴掌,但是一挥手,手掌穿过山犼的魂魄,压根碰不着山犼。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溪亭陟抬眼看向走过来的瞿横,“你若是想活,自然会有活的法子。” 山犼一顿,他向来很机灵,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溪亭陟嘴里的“法子”。 他抬眼看向站着的瞿横,“师父,要不你考虑考虑?” 人族攻打妖族,最好有一个引路的妖,倘若瞿横向人族投诚,李杳自然会饶他一条性命。 瞿横蹲下,一只手托着脸,看着溪亭陟道: “这样我是能活了,但你就不一定了。” “我都说了我是来救你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山犼:“……师父,这都什么时候了,咱能不能诚实点?” 命都要没了,还对着黄金万两耿耿于怀呢。 第251章 真懂事啊 251. 虞山之上的竹屋里,许亚盘坐在蒲团之上,绵软的春风从窗户潜入,扬起她腰间的璎珞,璎珞之上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许亚睁开眼,一眼便看见了蹲在她身侧的孩子。 是那个没有赤魂果的孩子。 身体孱弱,筋脉滞涩,命里是短寿之象——与她幼时的脉象和卦象近乎一致。 蹲在地上的小孩小小一团,盯着她腰间一荡一响的铃铛。 盯着看了片刻,还伸出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银镯,银镯下面的铃铛发出几声脆响,吸引了许亚的视线。 看见铃铛的时候,她眼眸微凝。 许亚抬起他的手,看见那银色的铃铛上藏着的平安纹时,许亚半敛下眼眸,放开了他。 这铃铛是她的。 上方的平安纹是她阿姐亲自刻的,细微的纹路并非简单的锻造所得,而是通过符文和平安咒加持所得。 她流落凡间时,这铃铛被李玉山要了去,想来李玉山把铃铛给了李杳,李杳又给了这个孩子。 银宝仰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出她的模样。 冷肃,寒凉。 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也只有这傻小子才会凑过来。 “小椿生!”另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门口,他扒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许亚没有生气,也没有呵斥之后才抬脚小心翼翼地迈进房间。 他走到银宝旁边,和银宝排排蹲着。 他看着许亚,有些发怵道:“漂亮姐姐好。” 许亚半垂着眼,“不是姐姐。” “姨姨好。” 金宝从善如流地改口,阿爹说了,黑头发的都是姐姐和姨姨,只有白头发的是婆婆。 许亚轻笑,眼里没有笑意,眼神凉的让人背后发寒。 “你阿娘在这个年纪已然会唤一声‘前辈’。” 金宝听不懂许亚的言下之意,他只听见了阿娘。 他连忙道:“你认识我阿娘吗?” 许亚当真觉得有几分可笑,李杳一直护着这两个孩子,却一直没有向这两个孩子坦白。 她以什么身份护着他们? 许亚站起身,将腰上的铃铛取下来,随手扔到银宝面前。 “这铃铛本就是一对,缺了一只便无用。” 银宝看着被扔在地上的铃铛,又抬头看向许亚,粉润的嘴唇动了动,捡起地上的铃铛,亦步亦趋地跟上许亚,在门口处抓住了许亚的裙子。 他向来不喜说话,只是举高了手里的铃铛晃了晃,示意她的铃铛掉了。 赶过来的许月祝看见这个场面,连忙拿开银宝的手,对着许亚道: “阿娘,他年纪小,若有冒犯,也是无心的。” 整个虚山的人都知道,许亚最是讨厌有人碰她。 许亚脸色很冷,但并非现在才这样冷,她一直是这副冷脸,没人能辩出她的喜怒。 李杳回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里的竹林被风摇动,张牙舞爪地簌簌作响。 东边的屋子能听见霜袖和金宝的声音,偶尔还有许月祝说话的声音。 西屋里同样亮着烛火,却安静的没有一丝人声。 李杳一踏进屋子里,坐在榻上打坐的许亚便睁开了眼睛。 当着许亚的面,李杳将手札放在了离许亚很远的木桌上。 放下了手札李杳便转身离开,她不置一言,许亚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另一边的霜袖和许月祝看见她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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