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对面的连埕站起身,走到李杳面前。 “你确定伤你的是山犼不是镜花妖吗?” “我确定。” 她不仅确定,而且这妖就在她的苍水珠里。 在场的人弟子面面相觑了几眼,连守在山洞洞口的九幽台弟子都走到了李杳面前。 她看着李杳道: “姑娘是凡人,应该是没有见过那山犼怪的,为何笃定那就是山犼?” 她话音一落,便有捉妖师道: “你莫不是眼拙,随意编了一个妖物的名字来骗我等?” 其他的捉妖师虽然没有开口,但眼里都带着怀疑。 李杳舔了舔牙尖,这些人,一边瞧不起凡人,不愿听凡人说的,一边又非要她说。 “你说的对,是镜花妖,是我眼拙认错了妖物。” 说着李杳便站起身,从袖子里掏出苍水珠。 幽蓝色的珠子在李杳手上抛了两下。 “在场的各位都是捉妖师,想必眼睛比我的要雪亮,不如我把他放出来,大家伙一起看看这是什么妖。” 连埕等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她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便瞧见幽兰色的珠子悬浮在李杳手心上方,一丝白光闪过,一只浑身长着白色长毛的怪物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恢复了原型的山犼呲着尖牙,张了大嘴,猛地朝着捉妖师袭去。 “是妖!是大妖!” “大家都往后退!是渡劫期的山犼怪!” 看着闹闹嚷嚷朝着山洞外撤去的捉妖师,溪亭陟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视线。 这位许姑娘倒是半点亏也不愿意吃。 在山犼怪要咬到一个人的小腿时,苍水珠亮了一瞬,又将山犼收回去了。 珠子落到李杳的手心里,她抬起眼皮子看向惊慌失措的人,声音懒散道: “各位方才可看清楚是什么妖物了?” 还在洞里没有没有退出去捉妖师停在原地惊魂未定,尤其是方才差点被山犼一口咬到小腿的人,更是吓得软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李杳,哆嗦着说不出话。 九幽台的女捉妖师率先反应过来,她对着李杳质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能将山犼怪收了?” 李杳抬眼看向她: “你若是二十年前入门的弟子,那便应该唤我一声师姐,若是十年前,那便唤我一声师叔,可若是在十年之内,你应当唤我一声师叔祖。” 李杳不过是就事论事,但听在女捉妖师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女捉妖师顿时便觉得,这人在欺辱她。 她咬了咬牙,刚要说什么,一旁的连埕却站在了她身前,他看着李杳道: “尊者可是来自虚山水寨?” 虚山那位捉妖师如雷贯耳,就算他们没有亲自去参商城见到这位捉妖师,但是她的名字却没有少听说一点。 虚山那位许姓捉妖师,是化神期修为。 李杳将手里的珠子收进袖子里,抬眼看向连埕。 “你可是脑子不太好使?你身后之人,是我的师侄孙,阁下莫不是不认识她身上那套衣服,认不出她是哪门哪派的人?” 第120章 他很爱干净 120. 连埕当然知道他身后之人是九幽台的弟子。 他对着李杳道: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也与九幽台的弟子熟识,却不曾听过姑娘的名讳,敢问姑娘师从九幽台哪位仙长?” 他仍旧在怀疑李杳的身份。 李杳看向一旁安然坐在火堆前的溪亭陟。 她当初遇见这人的时候,这人便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哪儿像这些人一样麻烦。 李杳刚要收回视线,余光便扫见了洞口处一阵升腾而起的水雾。 凝为实质的水雾像是一团白烟,从洞口灌了进来。 李杳挑眉,看向面前的连埕道: “你追的镜花妖,出现了。” 镜花水月,镜花妖最擅长的便是织梦。 让人沉浸在镜花水月里没办法醒来。 带着妖力的雾气弥漫整个山洞,连埕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场的所有捉妖师都被定在了雾气里,唯有李杳甩了甩自己的袖子,抬脚朝着山洞洞口走去。 人若是没有美梦和期许,自然就不会被水雾困住。 瑜恒山里的捉妖师不少,即便李杳不出手,也有其他捉妖师来救他们。 何况她灵力枯竭,不能除了这妖让这些人醒过来。 李杳本想离开,她料这些捉妖师不会对溪亭陟这个凡人做什么,但李杳心中却有几分疑虑。 她既好奇溪亭陟的美梦是什么,又担心溪亭陟沉浸在幻境里醒不过来。 若是他醒不过来,银宝便无人照料。 思及此,李杳走到溪亭陟的面前,若是她灵力没有枯竭,那她大可以除了镜花妖让溪亭陟醒来,但是现在,她只能亲自入梦去唤醒溪亭陟。 李杳伸出手,纤细的指尖轻触溪亭陟的额头。 在冰凉的指尖接触到那抹温热皮肤的一瞬间,李杳的神识便被一股大力吸走,像是被吸入一阵旋涡。 等她平稳地落在地面上时,李杳才睁开了眼睛。 小小的院子里春和景明,有假山,荷花池,还有池边一树又一树的梨花。 想来正是仲春时节,梨花开满枝头,风一吹,半空中尽是吹散了的梨花。 水滴形状的梨花被吹到水面,洁白的颜色引得池中的锦鲤跃上水面,张嘴衔花。 白花红鱼,清水银山。 “阿娘!” 一个团子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将李杳撞得一个踉跄的同时也紧紧抱住了李杳的大腿。 “阿娘阿娘!阿爹说你会放风筝,我们去放风筝吧!” 李杳僵在原地,垂眼看着抱着她腿的白团子。 隔着衣裙,白团子的体温传到了李杳身上,贴在腿上的温热李杳怔愣在原地。 她会放风筝么。 李杳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她的确是会放风筝的。 溪亭陟给她做过燕子形状的风筝,砍竹子、糊纸、缠线,全是他亲手做的。 李杳可以答应带金宝去放风筝,但是不能应下这声“阿娘”。 她像是一块木头,僵立在原地。 “福安。” 李杳听到了一阵温润的声音,她抬眼,正好瞧见溪亭陟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从拐角处走出来。 “慢点跑,会撞到人。” “不会不会,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阿娘在!” 金宝抱着李杳的大腿不松手,扭着头,仰着脸看着溪亭陟道: “爹,你说过的,今日是祀春节,我可以不用背书!我要去玩儿!” 说完金宝又扭过身子,抱着李杳的腿晃了晃。 “阿娘,你就带我去放风筝吧!再不出门,我都要在书房里和爹一起生小蘑菇了。” 李杳没理抱着她腿的金宝,反而一直盯着溪亭陟。 这便是溪亭陟的美梦? 有她,有金宝,还有银宝。 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她原以为他会想要恢复修为,会想要回到昆仑派,会想成为诛妖除恶的捉妖师。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一个凡人,她也只是一个凡人。 李杳站在原地,胸口处有一浪一浪的海水在翻涌,海水从心脏里涌出来,涌向身体的四肢百骸。 原来,溪亭陟想要的,和她三年前想要的,是一样的东西。 比她挺拔了太多的男人走到她身前,空出的一只手理着李杳两鬓的碎发。 ——他还记得李杳的模样。 记得她老是翘起的头发,记得她会放风筝,也记得李杳喜欢梨花,喜欢撒满细碎阳光的春天。 “今日天气不错,可想放风筝?” 李杳看着他,也看着他怀里的另一个孩子。 白白软软的孩子,像是小了二指的金宝,很瘦也很苍白,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看着她的眼神怯生生的,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鹿。 一时间,李杳不知道这是溪亭陟记忆里的银宝,还是溪亭陟想象出来的银宝。 小软糕看着李杳,犹豫片刻后还是收回视线,将脸埋在溪亭陟的肩膀上。 李杳一顿,顿时抬眼看向溪亭陟。 这就是他的梦? 梦到银宝逃避她的视线? 她这么不招银宝喜欢? 许是察觉到了李杳眼神里的怨念,溪亭陟道: “他很爱干净。” 李杳:“?” 她难道不干净吗? 李杳立马垂眼,上下打量着自己,看见手指上的泥时,李杳一顿。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手指上的泥。 她这是捏泥人去了? 把自己弄这么埋汰,不仅手上有泥,连衣服上也有。 造梦的罪魁祸首放下小软糕,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块手帕,牵过李杳的手,一点一点擦拭着李杳的手指。 “若是下次还酿酒,便把酒坛放在原地,我来挖坑埋酒。” 酿酒。 不是捏泥人。 她还以为溪亭陟梦里的她会如此幼稚呢。 李杳不知道,在溪亭陟眼里的小妻子一直是这般的。 像一块从未打磨过的玉,随心所欲又率直稚真。 如同一个孩童。 年轻清隽的男人半垂着眼,一点一点擦去李杳手指上的泥。 两个长得十分相似的孩子站在一边,双双抬头看着两人。 顶着两个孩子的视线,李杳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原是想把手抽出来,但无论她如何用力,手指都像黏在溪亭陟手上一样,拔不出来。 李杳半搭起眼皮子看向溪亭陟。 原来,这梦境的主人不仅给能自己造梦,还能控制梦中之人的行为。 第121章 只有久未离去的隆冬 121. 李杳被迫拿着一只燕子形状的风筝站在空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一团线缠住的金宝。 这就是孩子他爹眼里的金宝。 还没有出师就被一团风筝线缠住了手脚。 一旁的小软糕倒是安静地蹲在一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金宝。 ——在这个梦里,银宝似乎格外不爱动。 出场的时候是被他爹抱着的,过来的路上也是被他爹抱着的,现在他爹拿东西去了,他便蹲在地上了。 许是因为溪亭陟不在跟前,李杳又恢复了自由。 她拿着燕子形状走到银宝的身前,纤长的身影遮挡了小软糕全部的视线。 逼得小软糕不得不仰头看着她。 小软糕的眼睛和金宝的眼睛不一样,金宝的眼睛里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天真和生气,但是小软糕眼里却没有。 他看人的视线始终怯生生的,似乎有些怕见人。 李杳蹲下身,看着面前的小软糕。 小软糕不仅眼神和金宝不一样,身量上也不一样。 两个孩子都差两三个月才到三岁,金宝看着虽然矮,但是胖乎乎的,看起来也像是在三岁的边缘。 但银宝却瘦瘦小小的,看起来不过两岁,还没有她手里的燕子风筝高。 她看着小软糕道: “你叫什么?” 小软糕看了她两眼,粉嫩的婴儿唇抿了又抿,看起来不想回答李杳。 但是李杳又直盯着他,看得他有几分不好意思。 最后小软糕站起身,窝囊地转过身子,背对着李杳重新蹲下。 李杳:“…………” 她的银宝似乎有些自闭。 ——或者说,溪亭陟梦里的银宝有些自闭。 看着背对着她的小身影,李杳毫不怀疑,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他的生身母亲,而是另外一个陌生人,银宝会直接走开。 李杳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定住了一瞬,一瞬过后,她不受控制地朝着金宝走去,用手扒拉开金宝身上缠着的风筝线。 李杳在起身的一瞬间便看见了拿着水壶过来的溪亭陟。 梦里的溪亭陟走到银宝面前,用手摸了摸银宝的额头,他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很低,李杳没听清。 只见银宝点了点头,然后溪亭陟倒了一杯水递到银宝嘴边。 小小的身影凑近溪亭陟的水杯,低头小心翼翼地抿了两口水。 目睹了全过程的李杳下意识想蹙起眉,可是眉头也不受她控制。 李杳在想,为何连喝水这种小事都要梦? 只见银宝喝完了水,她手底下的金宝也摆脱了风筝线的束缚,朝着溪亭陟的方向跑去。 “爹!我也要喝水!” 金宝跑过去了之后才发现李杳还停留在原地,他又再次跑过来,拉着李杳的手朝着溪亭陟的方向走。 “阿娘也要喝水!” 空旷的草地上,只有他们四人。 李杳的杏色衣裙被风展开,像一朵绽开的杏花。 旁边穿着鹅黄色衣袍一蹦一跳的孩子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 年娃娃一般的小蜜蜂走到穿着白衣的神仙面前,他脆生生道: “这水里有糖吗?” 白衣神仙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 “喝了糖水的孩子会牙疼,所以天底下的水里都不会有糖。” 金宝瞪大了眼睛, “是因为我牙疼,所以水里才没有糖吗?” 小孩说话,多数是没有逻辑的。 他看着溪亭陟,希望溪亭陟能够承认他的重要性。 “是,因为你会牙疼,所以我没有给你放糖。” 说完他抬眼看向李杳,“只有你阿娘才能喝糖水。” 只是一句话,李杳的身体便再次失去了控制。 她察觉了这具身体胸口处炸开的火花,感受到了那抹滚烫。 那种像变成猴子上蹿下跳的窃喜。 这是三年前的李杳。 没有了记忆和法力的凡人,一生依托着情感而活。 李杳像是被困在了这座身体,她切身感受到了这抹欣喜,也亲眼见证穿着杏花裙子的凡人“李杳”像得了糖的孩子,向金宝和银宝挑起眉,炫耀自己的特殊。 金宝是个实心眼的,他跑到李杳面前,抓着李杳的手,仰头看着李杳: “阿娘会留一口给我吗?我最近可乖可乖了,有好好写字,还学会了穿衣服,阿娘会不会用糖水奖励我?” 这果然是梦。 李杳从来没有听过金宝逻辑清晰地说过这么长一段话。 她困在这副凡人身体里,感受到这具身体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不要,我听你爹的。” 她真的很开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去瞥溪亭陟。 看见男人的时候,她眼角的笑意又会更深一些。 许是梦的原因,李杳体内的银丝蛊没有异动,让她切身又真实地感受到了这阵真心实意的欢喜。 像是心脏里灌了一壶热水,热水顺着血液流过全身——她也是鲜活的生命,也是万物生灵的一员,她本应该有爱人的权利。 但是情感的萌发让她觉得异样又陌生。 穿着杏花裙子的“李杳”手里举着燕子形状的风筝,溪亭陟牵着风筝线的另一端。 “李杳”迎着风跑了许久,燕子形状的风筝才飞上了高空。 她抬眼看了一眼那只高飞的燕子,然后拎着裙子,跑到溪亭陟面前,眼睛里的水光像是阳光下的水面,澄澈透净又明亮。 料峭春风扬起“李杳”全部的头发,让她的杏花裙子迎风展开,腰上深色的腰带像是被人捏紧了尾翼,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下。 傻子“李杳”跑到溪亭陟的面前,终于做了一件李杳想做的事。 她弯腰抱起地上的银宝,傻笑着看着银宝,指着天空的风筝道: “椿生,快看,是大燕子!” 李杳:“…………” 她原先在溪亭陟眼里便是如此模样吗? 又蠢又憨,像是谁家跑出来的傻姑娘。 李杳一边嫌弃自己憨,一边又忍不住想看银宝。 春生。 春日里生下来的孩子? 金宝和银宝的生辰的确靠近春天,只不过那一年的参商城困在秘境里,没有春光乍现,没有百花争艳,只有久未离去的隆冬。 第122章 玉汝于成,尔勿念 122. 李杳感受到了银宝的体温。 这个本应该逝去的孩子,一直是扎在李杳心头的一根刺。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李杳切实感受到了怀里弱小的生命,感受到了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温热血液。 许是这个梦境已经完成,周围的场景便开始扭曲变幻,月夜换白日,竹屋换狂野。 熟悉的竹屋里,李杳端坐在铜镜前,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她的一缕头发,细心地替她梳头发。 透过铜镜,李杳看见了男人眉眼低垂又温柔似水的模样。 这副模样,倒是要一丝一丝地抚摸过她的头发一样。 这是秘境里的竹屋,也是她和溪亭陟回忆最多的地方。 但在李杳的记忆里,溪亭陟没有替她梳过头发。 每次都是他晨起练剑,李杳在床上赖一会儿后自己翻身起床,穿好衣服后随便用簪子或者头绳一挽,没有溪亭陟给她梳头发的机会。 李杳没有仔细观察过自己的头发,自然不知道她的头发比起其他人的头发而言,分外细软,轻轻一扯便容易断。 正是因为头发细软又蓬松的原因,“李杳”梳好的发型才会容易翘起一小缕头发。 身后之人身体微微向前探了一下,整个身体都贴在了李杳的背上。 让李杳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硌着两层薄薄的里衣,她感受了溪亭陟身上有些烫人的温度。 烫的李杳背后的皮肤都要融化了一般。 李杳蹙起眉。 溪亭陟身上为何会如此灼热? 她分明记得她以前和溪亭陟同房之时,他身上只是寻常人的体温。 李杳被定住原地不能动弹,否则她定是要将溪亭陟反手摁在镜台上好好探查一番经脉的。 有些瘦弱的姑娘浑身僵立,耳尖处悄然炸开了一朵樱花,樱花的花朵朝着四周蔓延,最终将她整个耳垂都染成了粉红色。 “李杳”在羞涩。 察觉到这抹情绪时,修行无情道的李杳静默了许久。 好在溪亭陟拿到镜台上的银制盒子后边退开的身子,不然李杳会怀疑三年前的她会生出非分之想。 李杳听见了溪亭陟拧开盒子的声音,随后一阵梨花的香花在李杳笔尖萦绕。 溪亭陟的双手被她挡着,透过铜镜她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直到溪亭陟重新抓起了她的头发,李杳才顿时明白,那盒子里的是东西是擦头发的。 “你的头发易断,我寻了城里的大夫和香膏铺子的掌柜,问了他们之后才做出这润发膏,日后我日日用这润发膏给你擦头发,头发便不会容易打结了。” 坐在铜镜前的“李杳”抬起眼,眼里闪烁满头星辰,星辰底下盛开着一树又一树的桃花。 她咬着唇,想要转头看向溪亭陟,但是又怕耽误溪亭陟给她擦润发膏,她只能怀揣着欢喜,强迫自己安安分分地坐在原地。 她像一个待嫁的新嫁娘,满心满眼都是身后的俊俏郎君。 而真正的李杳却像一个小偷,偷偷地藏在她的身体,感受着胸口的那一抹悸动。 李杳想,也许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情蛊让她对溪亭陟充满了迷恋,但是到了最后,她的心脏却是因为溪亭陟本身而跳动的。 不仅仅因为那只蛊虫。 等溪亭陟给她擦完了头发,“李杳”才惴惴不安地转过身仰头看向溪亭陟,眼里的爱意无需掩藏,赤|||裸而真诚。 溪亭陟抬起一只手,捧住了李杳的侧脸。 他的手,因为常年握剑的原因,虎口处带着薄茧,李杳感受到熟悉的薄茧,默然移开了视线。 以前,这手上的薄茧磨得她腰疼,但是现在,只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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