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那些女孩们_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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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给裴深当情人的第三年，他要结婚了。分手费是助理送来的。因为裴深要陪叶小姐挑钻戒，试婚纱。没时间处理我这点小事。那天，裴深点了一支烟，让我别哭也别闹。我乖巧点头，拉着行李箱去了机场。可后来，我却听说。裴深取消了婚约，离开了江城。好像在找一个人。 01 我进门的时候，裴深正在和叶小姐通话。「你喜欢缎面的婚纱？可以啊，过两天我陪你去试。」「钻戒用我之前拍的那颗黄钻好不好？好像有六克拉。」他嘴角噙着笑，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见我进门，裴深抬起手指，嘘了一声。我捏着包，安静地点了点头。那天，裴深和叶小姐在电话里聊了许久。但只和我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今晚搬走。」另一句是，「别让她知道。」 02 我获得了很丰厚的分手费。一千万的支票一套江边的别墅。东西是助理小黄送来的。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替裴深解释：「裴哥这两天有点忙。」其实我垂着眼帘并不是在失落。只是在聚精会神地数着支票上的0。不过裴深确实忙。忙到晚上十一点才回来。他好像喝了些酒，瘫在沙发里，烦躁地揉着眉心。「栀栀，我有点难受。」我叹口气，还是起身给他倒了杯蜂蜜水。裴深却突然伸手，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杯子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裴深吻了吻我的耳朵，轻声说：「今天怎么这么乖？」好痒。「裴总，你喝醉了，」我用力推开他，「我去擦一下地。」再回到客厅的时候，裴深已经站了起来。叶小姐站在门口，欢快地叫着他的名字。「阿深！我提前一天来江城啦，惊不惊喜？」 03 叶心语很自然地进了门，换了拖鞋。「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的密码还是我的生日。」裴深嗯了一声。叶心语又要说什么，一转头，却看见了拿着拖把的我。她只愣了一秒，脸上就恢复了得体的笑容。「你就是阿深说的那个保姆吧，李姐还是张姐来着？」我抓紧了手里的毛绒拖鞋，脑子里都是裴深那句「别让她知道」。「对的叶小姐，」我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姓梁，您叫我梁姐就好。」叶心语弯了弯眼睛，「我的东西还没收拾呢，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挂进柜子里吧。哦对了，有几件连衣裙需要熨烫一下。」裴深抬了抬手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我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没问题的，叶小姐，您要住哪个房间？」她没回答，而是眯着眼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姓叶？」 04 最后是裴深回答了她。「你以后就是家里的女主人，我当然要先把你的信息告诉保姆。」我手指一紧，难堪地笑了一下。半个小时后，我帮叶心语熨烫好了所有裙子。裴深借着倒垃圾的借口，送我下了楼。「小黄会送你回别墅，」他按灭了手中那支烟，低声说，「今天确实委屈你了，想要什么补偿？」「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支票我拿到了，已经够多了。」临走前，裴深又靠近车窗，嘱咐了我两句。要乖，要听话，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我都知道的。我和叶心语不一样，我也知道的。 05 给裴深当替身情人的第一年，叶心语曾回过一次江城。听说那天她海鲜过敏，被送进了急诊。裴深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们正颠鸾倒凤。但他立刻就下了床，穿上了衬衫。甚至顾不上给我拿一件蔽体的衣物。那晚，裴深固执地在医院楼下守了十几个小时。而我发了高烧，自己打车去了医院。在门诊大厅碰到裴深时，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来医院。而是冷着脸，不悦地说：「梁栀，你跟踪我？」 06 当替身的第二年，裴深去国外出差，带回一块昂贵的手表。应该是叶心语喜欢的款式，但他却送不出去。只能便宜了我。后来，叶心语点赞过的衣服，包包，珠宝。裴深都会买来给我。可当我真的穿上和她同款的裙子时，他又会皱起眉。「不好看，去换掉吧。」他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梁栀，你比不上叶心语。我看着他的金丝眼镜，心里也会冒出一句—— 裴深，你也比不上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哪儿也比不上。 07 我没去裴深送我的那幢别墅。反正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我索性买了张机票，打算直接回老家。「小黄，麻烦你送我去机场。」小黄闻言，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姐，不是吧？」他哆哆嗦嗦地开口，「你可别害我啊，裴哥知道了肯定要骂死我的！」我无奈，只能给他看了裴深发来的信息。「心语今天起了点疑心，这段时间你避着点，别让她碰见了。」「算了，你出去旅游一趟吧。想去哪儿都行，让小黄安排。」大概裴深自己也觉得有些冷血。半个小时后，他又欲盖弥彰地发来一句：「我只是想补偿你，你这段时间也有点累了，出去好好放松一下。」小黄松了口气。「原来是要去旅游啊，我还以为你和裴哥闹别扭了呢。」 08 半个小时后，裴深打来一通电话。「到家了？茶几上有给你买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我哽了一下，然后如实告诉他，我没去别墅，而是在机场。「不高兴了？」「没有。」「别耍小性子，缺钱了就告诉我。」那倒是不会。那可是一千万。不出意外的话，够我花一辈子了。后来的一周里，裴深没再联系过我。倒是小黄给我打过几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江城。他告诉我，裴深有一晚没回家，而是去了江边那套别墅。他看着茶几上未拆封的礼物，安静地坐了许久。「姐，我觉得······裴哥可能是想你了。」小黄是个挺单纯的男孩子。他一直觉得，裴深最后一定会和我结婚。「姐，叶小姐虽然是白月光，但早都是过去式了！你肯定会是最后的赢家！」我哭笑不得。「小黄啊，什么赢家不赢家的，我一点也不想参与这个游戏。」裴深眼里只有叶心语。而我心里，也住着另一个人。 09 17岁的时候，我有点胖。几个同学天天叫我肥妞，把我桌洞里的零食扔在地上。「这么胖，还吃？」我哭着蹲下身去捡。他们踩着我的手，笑成一团。「像狗一样！地上的东西也吃？」其实我只是不想浪费食物。况且那是我攒了好久钱，才舍得买的一盒进口巧克力。巧克力从包装里挤了出来，化在地上，黏腻又恶心。教室里一阵哄笑。「诶，你们看，像不像土狗刨狗屎？」那时候天都是灰暗的。我试过和班主任反映，但他只是皱着眉看我。「同学之间开个小玩笑而已，哪里就叫霸凌了？」「你本来就胖，人家叫你肥妞有什么不对？」「你怎么不从自身找找原因呢，你要是瘦下来，他们还会笑话你？」 10 后来不知怎么的，班里几个漂亮的女同学突然愿意和我玩了。她们邀请我去参加聚会，带着我唱歌，玩游戏。但很奇怪，每一局都是我输。蛙跳，蹲起，仰卧起坐。我笨拙地接受着惩罚。她们瘫在真皮座椅里，笑得前仰后合。那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朋友间就该是这样的。直到后来。有个女孩儿笑着提议，要玩一把大的。「梁栀，裴淮学长就在隔壁包间，你去和他告白！」裴淮，我知道的。校草，富二代，年级第一。去年被保送到了最好的大学。他的世界里，有滑雪，钢琴，金灿灿的奖牌和证书。而我的世界里，只有肥大的校服，掉在地上的巧克力。那几个女孩给我涂上眼影，抹上腮红，推着我进了隔壁的门。「裴学长！」她们兴奋地喊着，「梁栀同学要和你告白！」 11 那是我第一次认真去看裴淮。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不得不说，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身后的女孩又推了我一把，催我快点说话。我磕磕巴巴：「裴，裴淮学长。我，喜，喜欢你。」话还没说完，我头已经垂进了地缝里。我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个恶作剧。因为从我进门开始，包厢里此起彼伏的笑声就没断过。但裴淮真的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他伸手接过了我的花，笑着对我说：「小梁同学，你今年高三，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听说你成绩很好，希望你继续努力。」「明年，我在T大等你。」裴淮用最温柔的话，维护了一个女孩即将破碎的自尊心。后来我没时间再去理会那些风言风语。我低下头认真念书，终于考上了他的大学。又在暑期减肥成功，蜕变成了小美女。入学那日，裴淮认出了我。他温尔一笑：「小梁同学，欢迎。」可惜啊。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站在他面前，认真地再告白一次。那场车祸就带走了他的生命。世界上有那么多该死的人。为什么偏偏是裴淮？他那么好，那么年轻。 12 大学毕业后，我进入裴氏实习。在一次会议结束后，裴深叫住我，问了我的名字。我抬起双眼，告诉他：「我叫梁栀。」「梁栀，」他回味似地挑了挑眉，「你和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那时我没懂他的意思。第二天，我被调到了裴深的办公室，和他相对而坐。第三天，裴深敲了敲我的桌子，问我要不要做他的情人。第四天晚上，我提着行李，搬进了市中心的大平层。有人说我被裴总看上，要一飞冲天。也有人说，这种没家世的普通女孩儿，裴深也就是尝个新鲜。一旦腻了，就会甩开。「梁栀，不要做嫁入豪门的美梦，你和裴总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当然知道。可我看到裴深的第一眼，就怔在了原地。很像。他的五官，和裴淮学长很像。 13 得知裴深是裴淮堂弟的时候。我坐在窗前，愣了很久。难怪。难怪他们有着相似的五官。那天，江城罕见地下了场大雨。裴深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张老照片。我颤着指尖问他，「裴深，你旁边这个人，是谁？」裴深仰头，喝下一口烈酒。「是我一个堂哥，」他哑着嗓子，「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或许是醉酒的原因，那天裴深的话格外的多。他说，他刚被认回裴家时，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他们在餐桌上笑着欺辱他，说他是个贱种，他母亲是个浪货。那时候，裴淮是唯一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的人。「错误不是二叔犯下的吗？阿深的妈妈根本不知道他结婚了。」「为什么你们不敢骂二叔，要去骂一对可怜的母子？」裴淮挡在裴深身前，坚定地告诉所有裴家人：「他是我弟弟，你们不要欺负他。」 14 我本来想离开裴深的。但听他讲了一个故事后，我反悔了。后来又有一晚，我递给他一杯红酒，一支香烟。「裴深，再给我讲讲你那个堂哥的故事吧。」我像一个濒死的鱼，沉溺在关于裴淮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里。裴淮初中时候和同学打架，原因是那人偷了他的演讲稿。裴淮收到过几百封情书，几十罐星星，还有十几束红玫瑰。裴淮不喜欢香菜，不喜欢蕃茄，最喜欢吃的是老宅李姨做的水滑蛋。裴淮去世两年了。许久后的我，终于从裴深口中，拼凑出一个完整鲜活的他。 14 离开江城后，小黄总是时不时给我发消息。「姐，前几天谢哥给叶小姐夹菜，结果不小心叫了你的名字，然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我捏着手机，不知该怎么回复。没过几天，小黄又发了条短信给我。「裴哥最近严重失眠，我怀疑他还是在想你。」我还是没回复。直到今天。裴深打来了一通电话。很不巧，当时我正在相亲。对面的男人见我把手机扣在一旁，疑惑地问：「响了很久了，你不接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裴总？」我试探着叫了声。对面安静了好几秒。我想着，他可能是不小心拨出的。可刚要挂断的那一刻，他叫了我的名字。「梁栀，」他低声开口，「我喝醉了，你来接我吧。」「裴总······我不在江城，您联系小黄吧。」挂断后，相亲对象笑着问：「是你老板？」我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是前老板。他好像忘了我已经辞职了。」 15 这次相亲，总体来说挺顺利的。对方叫陈安，是个医生，笑起来很温柔儒雅。我妈对他也还算满意。只是她还是时不时会提起裴深。「诶，我看来看去，还是之前那个小裴最好啊。」「妈，裴总已经要结婚了。」「要结婚了啊？」她一脸的失落，「我看他之前对你那么好······还以为他会爱你一辈子的呢。」我垂下了头，没再说话。那时候，我差点也要以为，裴深是爱我的。妈妈确诊肝癌的那天，我哭着打了裴深的电话。接通后却一直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裴深很担心，连夜坐着私人飞机到了我的老家。他把我妈妈转到了最好的医院，又找了专家，用上了昂贵的进口药。他陪着我一起守在医院里，忙前忙后。别人问起他是谁，他都笑着回复：「2床的女婿。」但癌症哪有那么好治。裴深砸了那么多钱，也只是让她再多活几年而已。我掰着手指一算，也就只剩最后的几个月了。她最后的愿望，是想看着我结婚。裴深当时也在旁边。他认真地说：「阿姨，您肯定能等到我们举办婚礼的那天。」我妈当真了，顿时热泪盈眶。我也差一点，就要当真了。可后来，叶心语回了国。裴深立刻就决定和她结婚。提到当初在我母亲病床前那番话时，他两眼含笑。「梁栀，那都是假话，哄你妈高兴的。」「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们可能走到结婚那一步吗？」「你不会······当真了吧？」当时我倔强地抬起了眼，笑着说：「怎么会？我只是想着，如果你不肯和我一起办假婚礼的话，我要找谁来帮这个忙呢？毕竟，这是我妈的临终心愿。」裴深眼神一暗。「梁栀，你要和别人办婚礼？」 16 假婚礼这事儿，我最后选了陈安。毕竟他工作好，人长得也不错。把他拉过来结婚，我妈才能信。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草率。我摸了摸她的手，解释道：「我和陈安以前是同学，早就认识了。只是他后来去学医了，我们联系的比较少。」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笑。「原来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我一转身，见是一身白大褂的陈安。他抬了抬手，「我来看看阿姨。」骨科在另一栋楼，他却每天都雷打不动地过来几趟。我轻声对他说了句谢谢，他只是眼睛一弯。我妈睡着后，陈安带着我在楼下散步。我们之间实在没什么好寒暄的。那时候我也胖，他也胖。都是被欺负的可怜虫。总不能聊谁的外号更难听吧。我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他的课本被撕烂后，我把笔记本借给他抄。那时候他还很腼腆，会小声跟我说谢谢。 17 我再看着眼前高大俊秀的陈安，只觉得恍如隔世。沉默许久后，他开了口。「栀栀，婚礼时间定在下周六可以吗？你这几天要是有时间的话，我陪你去试一下婚纱。」我点了点头。但试婚纱那天，陈安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毕竟他是医生，这我倒是能理解。但我没想到，他其实并不是急着回医院做手术。而是去见了一个人。第二天，陈安打来电话，语气愧疚。「抱歉，昨天突然有台手术，没能陪你试婚纱。今天一起去吧？」「不用，」我云淡风轻地开口，「反正是假婚礼，随便穿一件就行了。」「那，我们去挑一下婚戒？」我笑了笑：「你是想买真的呢，还是买假的？」陈安揉了揉眉心，轻笑：「栀栀，可能这个时候说不太合适。但其实，我是真的想追你。」他顿了下，又说：「我不想和你假结婚，我想以结婚为前提，和你谈一场恋爱。」我没在电话里给他答复。过了两个小时，他又穿着白大褂，抱着一大束玫瑰来了。他又是帮我妈翻身子，又是帮我们带营养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