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精巧得堪称艺术品。然而回信所写的内容却一改往常如同逗猫儿一般的优雅轻慢,相当郑重其事地对宋从心道谢,感谢她找到了慈秘的死灵并将其超度,没让这可怜的女孩苦苦地留守原地。 对于宋从心寄过去的杏花树枝,明月楼主也表示已经命人将其种在了慈秘的衣冠冢前,但愿来年能茁壮挺拔地成长起来。对于慈秘的遗言,明月楼主倒是没有过多提及,而是在这里笔锋一转,说起了其他事情。 宋从心当然没有忘记,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记着这件事。欠债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欠明月楼主这样的人的债。没还清之前,恐怕都会寝食难安,胆战心惊。眼见着明月楼主主动提起此事,宋从心当即便摸出了通讯令牌,一条简讯便发了过去。 宋从心发完简讯后,想着对方大概不会很快回复,便准备将令牌收起。却不想才刚放下令牌,明月楼主的简讯便发了过来。 流淌着星辰辉芒的文字逐渐成型,仿佛字里行间都浸润着人世繁华与纸醉金迷。 看着这行字,宋从心心如止水,默念「客户就是三清」: 对面回话的速度极快,快到让人怀疑他是否早已准备了下一句的话头,就等着宋从心的回应。 : 拂雪道君 雪山神女司妙音…… 明月楼主当然不可能让未来的正道魁首替他去盗窃别族的圣物, 所以他为宋从心详细地介绍了这件圣物的来历。 司掌风雪与妙音的雪山神女乃神州最古老的神祇之一。按理来说神祇本身并无性别之分,但这位古老的神祇之所以会拥有「雪山神女」这样的代称, 是因为这位原尊号为「妙殊善法长乐天之主」的神祇放弃了自己的神躯, 随众生一同步入无明执著之劫回。祂化身女性,世世代代皆与雪山住民生活在一起, 以自身的智慧与彻悟指引族群前进。故而后世之人便敬称祂为「雪山神女」。 传说中, 妙殊善法长乐天之主在步入轮回之前曾将自己的神躯解体, 将其化作名为「八吉祥」的宝器。这八件宝器代表了神祇身上的八个部位, 分别是:宝瓶、宝盖、双鱼、莲花、白螺、吉祥结、尊胜幢、法-轮。其依次分别代表的是神佛的颈部、天灵、双目、舌头、三条颈纹、佛心、无上正等正觉与佛掌。而后, 神祇将这八件宝器散于天地, 在蒙昧未开,天地混沌的时代之中,智慧为众生点燃了文明的火炬。 后来, 随年代更迭,八吉祥宝器要么失传, 要么散佚, 最终还能寻到踪迹的便只剩下宝瓶(颈)、莲花(舌)与吉祥结(心)。 那件缄物既为神祇灵舌所化, 相传佛以广长舌说一切法,令众生明心彻悟,故又表徵出世间法,其意为「五浊世无所染」。 宋从心又问道。 雪山神女已经陨落了吗?宋从心感到困惑: 明月楼主悠然道, 宋从心看着这番鼓吹顿觉不对: 从明月楼手中获取情报之时,梵缘浅曾提出要与宋从心共同承担情报的代价,但却被明月楼主婉拒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宋从心对这劳什子的试炼心里发憷,她自认自己绝不是什么大觉悟大毅力之人……非要说的话,佛子梵缘浅倒是挺符合明月楼主的要求的。 明月楼主可疑地沉默了一瞬, 宋从心:“……”明白了。 简而言之,虽然同属佛门,但不同教派之间的内斗依旧不少。佛心宗以觉悟众生本有之佛性为教义,北地真言宗则重视修法仪轨,了以生死即成佛,其佛法是密不外传的。虽说梵缘浅心性豁达,不会因道义之别而与人发生冲突。但让佛心宗传人跑去真言宗的大本营去果然还是不太妥当。 但是佛门别派传人不行,道门传人难道就可以了吗? 宋从心实在忍不住,回复道: 明月楼主槛花乃大乘期修士,能将捶磨七情八苦的极情道修成大乘期,这还不算大觉悟大毅力之辈吗? 这一回,明月楼主沉默得更久了。久到宋从心以为他不会回复之时,对方却突然幽幽地回道: 宋从心:“……” 啊这,行叭。 …… 既然已经提前承诺过对方,那便宜早不宜晚,尽快将事情解决为好。宋从心原是打算兴国之行后便回宗一趟的,但眼下看来却没有必要了。 宋从心提前给无极道门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行踪,外出历练的弟子改道之时总要知会宗门一声,这样遇到危险时,宗门也来得及安排施救。这条规矩还是宋从心成为首席之后定下的,而她更是为此建立了除魔队伍「平山海」,在各州各地中都设立了据点,好为在外历练的弟子提供援助。 前往北地之前,宋从心先行将若浅送回了苦刹。此行是为了履行她的承诺,明月楼主既然钦点于她,必然是有其缘由的。更何况宋从心打算以「图南」的身份前往北地,若浅虽然跟道影子似的不言不语,但宋从心还是希望他能静心修养,不要搅入太多乱局才是。 而且,宋从心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此次雪山之行恐怕也不会简单。修士的预感便是天道的感召,她不能让若浅随她去淌这趟浑水。 「图南」离开定水之后便一路北上,这一路上,宋从心婉拒了明月楼主提供的外勤帮助,在向宗门汇报过一次行踪之后也断掉了与无极道门的联络。她开始尝试代入并且完善「图南」的身份。比如她的口味、喜好、性情、缺陷。据明月楼情报所言,北地是一块极其混乱的领土,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俗、信仰,他们形成不同的聚落盘亘在冰天雪地之中,过着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 北地唯一能称得上「国家」的聚落,便是以慕容国主统领的燕国。因地势险峻,环境恶劣,北地民风彪悍更甚沿海重溟之城。而长乐神殿毕竟是雪山神女的遗址,神殿寓意着一个族群的根基与信仰。宋从心想要强闯是绝不可行的,唯有混迹其中,收集情报,再徐徐图之。 在临近北地的最后一处边城之中,宋从心暂驻了脚步。离开边城之后便要面对漫漫黄沙与风蚀地化,修士固然无惧。但「图南」却是肉体凡胎之身,需要整顿行囊,规划路线,最好还要寻找同行之人以及向导。宋从心一边持这些,一边从识海中翻找出了《倾恋》,她想看看原书中是否有提及北地之事,或许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从心心境拔高,眼界有所变化。再次翻阅《倾恋》这本书时,曾经让她深感羞赧的「长辈情史」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不由得开始思虑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她有些想不明白,过去的自己为何只执着于「男女主角」二人,却忽视了其他人的存在? 若将这本书中的每个人都独立出来,这本书真的仅仅只是在描述两人的相知相爱吗? 都说读书一事常读常新,宋从心这次没有耗费多大力气便从文字中提取出了关于雪山的蛛丝马迹。一如她曾经腹诽过的「挂羊头卖狗肉」一样,书中关于雪山的情报也少之又少。它出现在灵希进入内门、在外历练之时,她在路上与一位游侠同路,问及对方来历时,对方说是从家乡中逃出来的。因为北地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崩,导致他所在的村子被埋了,只有他们这些凑巧下山在外游荡的山民才勉强逃过一劫。 「雪崩」。宋从心在这两个字上画了一个重点,这乍看之下只是一个随口提及的身世背景,就跟路人随意提及自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一样。但宋从心如今已经明白《倾恋》所写的都是真实的命运,或许隐晦不明,或许高深难懂。但里面被提及的天灾都是确确实实将会发生的。 是什么引起了雪崩呢?宋从心思忖,须臾,她突发奇想地开始翻找明月楼主相关的情报。结合幽州之乱的真相脉络便不难察觉,原书中灵希进入痴绝城以及探寻乱葬岗之谜的背后都有明月楼主与谢秀衣的手笔,那雪山之事,是否也与明月楼主相关联呢? 然而,没有。宋从心并没有在《倾恋》这本书中找到明月楼主的行迹,就仿佛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出现在灵希的命轨里。 但是这不可能,从幽州之乱事件以及重溟归墟之灾便不难看出,明月楼主此人虽居于幕后,但却在暗中控着天下的局势。上清界虽然唾弃他商人本色,无利不起,但也没有人否认他可以在天景雅集的大能之位中割据一席之地。尽管所行的道途不同,但明月楼主确实是心怀众生的。 宋从心继续翻找,她本已对此不抱希望,却不想这一回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条不知道算不算线索的情报。 那是灵希在破庙中借宿时遇见的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妪。尽管这位老妪并没有提及任何与雪山有关的字眼。但她是在游侠离去之后出现,因此很可能她与游侠提及的雪山之事有所关联。只是写下《倾恋》这本书的人不能多提,只能进行极其晦涩的描摹与隐喻。 那位老妪在破败的寺庙里捻弄数珠,指着残缺的佛像,询问了灵希一个意味不明的问题:“小姑娘,你说。神明真的会憎恨自己的子民吗?” 拂雪道君 边城中再遇故交…… 横跨茫茫沙漠, 前往永恒冻土的雪国。 宋从心在准备好充足的食物与饮水之后,便在边城中寻找了一支骆驼队准备上路。敢在沙漠中组建骆驼队的通常都有自己的门路,要知道沙漠中不仅有吞没一切的沙暴, 还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悍匪。这些沙匪专门截杀过路的行商, 即便燕国为了确保商路的流通而下过大功夫整治过。但总有亡命之徒盘踞于此,如同白下的幽魂般猖獗肆虐。 宋从心凭借着「图南」剑客游侠的身份,成功在骆驼队中得到了一个干净的席位。商队的主人颇有眼力见识,见宋从心连挑了队伍中的三名镖师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当即便毕恭毕敬地邀请她加入商队,对她的来历也不过多询问, 可以说是十分圆滑世故了。 在那之后,无论是学习当地的方言还是了解民风民俗,商队的主人都相当客气, 甚至还为她专门安排了一个跑腿小伙作为向导。宋从心是准备深入雪山腹地的,她需要伪装出虽是外地人但却是个常年跋涉江湖的老油条的模样,如此便可免去大量干戈与纠纷。跑腿小伙也是个机灵的, 在推敲出宋从心的诉求之后,他教了宋从心不少方言与行业内的黑话。 “您不和道上做生意,所以知道一些避讳就好。当然,北地不同地域之间的风俗信仰不同, 您最好找一个向导。”小伙子嬉皮笑脸地道。 宋从心问他是否有推荐时,小伙子又摇摇头道:“只是交易的话倒是无所谓, 但您若是要深入腹地, 最好在北地寻个本地人。许多村子都很闭塞,他们不相信外地人,可以交易货物, 但基本不会留人。若是对方大方邀请行人住下,那可就要小心了,基本都是黑窝。” “商人往来行商,基本都是朝着大燕去的,那里有君主,有法治。至于其他地方……除了那些跑商多年已经经营出本土信誉的线人,否则不会有人自讨苦吃。一来大部分地方都穷,山路险阻但油水不多;二来也不安全,以前不少外来行商丧良心,几袋青盐就能牵走人家一头牛……后来燕国在山下设立了交易站,这种情况就少了。但外来行商的口碑也被这群人败坏干净了,有些地方很仇视外来者。” “啊对了,万一要是在山里遇到危险,报上燕皇的名号或许可以逃过一劫呢。” 宋从心若有所思:“你知道得不少。” “那是,我将来可是要自己带一条商路的。”跑腿小伙自信道,“现在我只是跟在团长身边学习罢了,他人不错,但太小心翼翼了。要我说,燕皇肯定也头疼这些不服管教的地域很久了。若是能当上燕国的皇商,借助官家之力,盘活整个北地的经济命脉,或许……” 宋从心凭借着白玉京城主特有的权力,沉默无言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小伙手上的三叶金印,干巴巴地道:“志向远大,不错。” 宋从心灰溜溜地跑了。她独自一人抱着随手买来的铁剑在街上闲逛,这种普通人的感觉对宋从心来说还是有些久违了。元婴期修士的强大神魂能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全新的知识以及语言。如今她已经能流畅地开口和人对话了。 但因为地域文化的差异,不了解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轻率地开口。因此,宋从心需要一位向导,可她并不想将普通人牵扯进来。 事情到目前为止都算得上顺利,这让习惯状况频出的宋从心反而有些心绪不宁。按理来说,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要出点意外了。 是以,当身穿红花百摺裙、腰佩鹿皮小刀的女子从自己身旁狂奔而过时,宋从心内心十分平静甚至还隐隐松了一口气。她灵活闪避躲开了后头紧追而来的十数名镖师,在街头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即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前面的道友请留步啊!” 宋从心保持着正常的速度继续往前走,充耳不闻无事发生的样子。直到那女子好不容易甩脱跟在身后的镖师,撵上她后一把挂在她身上,宋从心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与我无关的模样。 “姐姐!我见过你这张脸的,不要当不认识行不行?!” 宋从心偏头想了想,图南这张脸对方确实见过,而且还是在极其相似的情景之下:“在下见姑娘乐在其中的样子,便不过多打扰了。” “你哪里见我是乐在其中的样子啊?!” 即便脖颈上挂着一个人,宋从心依旧步履稳如磐石地朝着下榻的客栈走去。路上她随手掐了一个让人忽视的术法,两人十分顺利地抵达了客栈。刚进房间,挂在宋从心身上的女子便脚踏实地地落在地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朝着窗外张望。 她穿着一身少数民族的衣裙,长发编织成许多小辫子,身上挂着鲜艳的珊瑚珠玉。看得出来,苦刹一别之后,眼前之人的子过得还不错。 “这次又是因为何事?”宋从心走到屋内唯一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当初挥挥手便如飞鸟般离开的友人。她实在太过洒脱,仿佛人与人之间的聚散离合都不过只是寻常,走的时候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会在这里遇见她,宋从心也觉得颇为意外。 “还能怎么着?就四处走走看看,想着能不能遇见新欢呗。”楚夭很是郁闷地回头,在床榻上坐下,“明山镖局家的小少爷还挺可爱的,但年纪有点小,下不了口。在他们家住了几天就准备走了,结果我没打算下手,别人倒是惦记上了。” “……”宋从心无言以对,她忍不住问道,“你是吸人阳魂的精怪吗?” “才不是呢!只是我修行的功法比较特殊罢了。”楚夭仰头望天,无比怅惘,“我真的很喜欢李郎,当初喜欢得不得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觉得可以与他共度一生的。可是当这份感情燃烧殆尽之后,我又变得空洞洞的了。听说他活下来了,如今明君当道,他应当会过得很好吧?” 宋从心听着这话觉得有哪里不对:“你没有回去看过他吗?”明明当初为了那人都敢闯入苦刹之地了。 “没有,相见不如不见了。”楚夭叹了口气,“虽然他倒霉遇见了我这桃花煞,但至少我给他人生带来了好的变化。是吧,仙长?” 宋从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这说法,听上去并非正道。” “啊?我不是正道修士啊。”楚夭下意识地回道,她迷茫地扭头与宋从心面面相觑,两人都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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