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此时的她一般。 “拂雪师姐。”老饕近乎无声地呢喃。 似是听见了他的低唤,那已经站成一棵将死之树的人忽而转身朝声音所在的方向望来。但在看清那天光下的人影的瞬间,跟在老饕身后满脸兴奋、想要开口搭话的弟子们突然间便安静了。 老饕不知道身后跟随而来的外门弟子在想什么,他只是有一瞬间,识海一片空白。 “是老饕啊。”拂雪师姐轻缓地开口,她嗓子似是受了伤,话语低沉喑哑,“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有不少后续还需要收尾。我会回宗禀告长老,你既然在这……那便是外门大比的考核吧?纳兰清辞在吗?” “在、在的。”老饕有些仓皇地垂头,拘谨道,“纳兰师姐,还有另外三位内门弟子都在、都在的。” 老饕的话语克制不住地轻颤,好在眼前之人也无心去计较什么,只是随手抚上长剑扣指一弹。霎时间,清越的剑鸣声远远地涤荡开去。若是附近有内门弟子在,想来是能辨别出这声剑鸣中的呼唤之意的。老饕与其他弟子们不敢多言,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 也就在这时,低垂着头颅的老饕才发现,拂雪师姐的脚边居然跟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玄猫。那只玄猫乖巧地端坐在拂雪师姐的脚边,时不时地抬头,似是有些忧虑地凝望着她。 没过多久,一道飒沓如流星般的身影便从远处奔来,穿行如蝶,灵巧轻盈,正是纳兰清辞。 纳兰清辞优雅地降落在宋从心身前,总是面带笑颜的女子却在抬头的瞬间面色惊变,失声道:“师姐?!” “清辞。”宋从心思绪游离,已经无心去注意周围人的异样,她努力在识海中抽丝剥茧,试图从那乱成一团麻的心绪中找出一点清晰的线头来,“幽州的动乱为外道与魔道所为,其中牵连甚广。具体发生了什么,可能还需要你回宗一趟,替我向长老们详报,还有安抚灾民,超度死灵以及净化被魔气污染的土地诸事……可能还要劳你多多费心。我会让梁修和应如是前来协助你,若有不解之事,取我的帖子去寻明月楼,或可……” 宋从心一股脑地吩咐着,几乎是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条理不够清晰,语句也甚是混乱。她感觉自己脑海有种钝痛,以至于周围的声音都变成了难以分辨的嗡嗡声响。直到纳兰清辞突然快步上来握住她的手时,宋从心才勉力挤出一丝心神来分辨她说了什么。 “师姐!别说了!”纳兰清辞握住宋从心冰冷的手指,难受地抿了抿唇,“我会全部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吧!” 因为心中惊惧,纳兰清辞的手也算不得温暖。但对于缓缓吐出一口冷雾、身上还穿着衣的宋从心来说,却是够了。 “……”宋从心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可能不是很好,或许是吓到人了,“我可能,需要闭关一阵子。” “好,师姐请安心闭关,幽州之事便请交给我来安排吧!”纳兰清辞说得又急又快,与她平里温雅的谈吐极不相像。 但宋从心此时也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这些了,她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有些迟缓的钝感。或许是因为骤然经历了大怒大悲,她突然间觉得很累。就像这些年来一直马不停蹄向前奔跑的那股劲头被人残忍地掐断了。作为反噬,倦怠便如潮水般奔涌而来。 对现在的宋从心而言,她只想尽快回到一个舒适安全的地方,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放弃思考,什么都不想。 “好……那就,交给你了。”宋从心钝钝地颔首,将记载了这场动-乱的留影石一股脑地塞给了纳兰清辞后,她才道,“这些,代我转交师尊,除此之外,金丹期以下的弟子严禁翻看。若有何疑窦难解……待我出关之后,再来一一解答。” “好。”纳兰清辞郑重地收好那些留影石,却已经有些说不出话,“师姐快回去休息吧。” “嗯。”宋从心识海中全是浆糊,她随口应了,而后凌虚御空,高飞而起。 临行前,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站在后头、尚且有些稚嫩的外门弟子。不知为何,她恍惚间想起了曾经同样发生在幽州境内的往事。 那时年少意气盛,欲以青锋护苍生。 谁知,昨的光影分明还历历在目,却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 上清界,九宸山,无极道门。 “师兄师兄,听说拂雪师姐归宗了?真的吗?” 年幼的弟子们围在师兄的身边,仰着脑袋,宛如乞食的幼鸟般,眼睛一个赛一个的明亮。 “是啊,纳兰师姐已经传讯回宗了,还好幽州那边已经连上了地脉网,否则还没法那么快得到消息呢。”负责给年轻弟子们上课的内门弟子忍不住笑着揉了揉这些圆滚滚的小脑袋,这些小家伙们不闹事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听说这次拂雪师姐回来没多久便立刻离宗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突发任务吧。不过既然师姐已经平安归来,事情肯定已经摆平了。” 小弟子们欢呼一声,一边七手八脚地推搡着师兄往山门走去,一边七嘴八舌叽叽喳喳道:“师兄之前还说只要我们乖乖听话,拂雪师姐就会来给我们上课的!师兄骗人,师兄食言而肥,师兄明天就会变成大胖子!” “大胖子,大胖子!”其他孩子们扯着嫩嫩的嗓子附和道。 “食言而肥不是这个意思……”被推搡的内门弟子有些尴尬,路过时看见同门师妹掩唇娇笑,顿时无地自容,“好了好了,我才没撒谎,只是拂雪师姐太忙了。这次拂雪师姐回来应该会在宗门内停留几个月,到时肯定会来给你们上课的……” 被吵吵闹闹的孩子们拥挤着往山门而去,内门弟子却尴尬地发现,别说是这些年幼的小弟子了,不少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师弟师妹都故作矜持地在山门附近徘徊。大的没给小的做好榜样,自然也没什么资格去指摘这些孩子了。 掌教首席此次离宗,究竟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做出了何等伟业呢?想到这,内门弟子又觉得,大家的兴奋好奇似乎又完全能够理解了。 看着孩子们躲在山岩后探头探脑,倚靠在树干上的内门弟子不禁也有了几分期待。 但在真正目睹那道自山脚下缓步而来的人影时,他的喉咙却好像瞬间被人给掐住了。 浑身沐血的女子衣衫落拓,自山下步步行来,她广袖当风,墨发飞舞,宛如这天地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深深地烙印在所有人的眼中。 她目不斜视地跨过山门,朝通往内门的台阶走去。那些蹲守于此只为与她说上一句话的弟子们却噤若寒蝉,无人敢开口说话。 修习天之道的修士是不会衰老的,他们的容姿会被定格在巅峰时期,直至寿数已尽之时散炁于天地。 而发首名为「血余」,乃人之精气所在。凡人从生到死,从精气旺盛至衰竭,发首皆会呈现出始长、始盛、始堕、始白的变化。 但,无极道门的内门首席乃少年天骄,年岁不足半百,距离寿数了尽还有无比漫长的时光。 所以,不该。 少女披散而下的三千青丝,不该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白。 那雪白的银丝在天光下闪耀,刺得人眼睛生疼,几乎要流下泪来。 如隆冬渐近的风雪,披了她一身彻骨的寒霜。 多不该。 掌教首席 金色…… 天载子午二十一年, 震惊九州的「幽州之乱」拨开了那一层粉饰太平的帷幕,沉寂了五百多年的外道组织再一次走到了明面上来。 此战中,无极道门内门首席拂雪仙君归宗后便闭关不出, 外界谣言纷纷, 却被无极道门一手镇压。直到明月楼中发布出最新一轮的天兵神榜,拂雪仙君之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新秀队列, 位列大能之席时,众人才尽皆哗然。年岁不足半百的元婴, 拂雪仙君再次刷新了上清界的天骄记录,且因其先后解决了「东海归墟之难」与「幽州之乱」, 身怀「庇佑众生」之实绩, 她破格以元婴期的修为位列大能仙班。 除此之外, 斩落一百一十七名金丹修为之上的魔修, 拂雪之名终于盖过了「明尘上仙首徒」之名的声望,因其琴剑之道自成一脉,可于上界传业授道,故得封「剑宗」之尊名。一时间, 拂雪声名显赫,风头无量。 然而与沉浸在震撼中的上清界的不同, 人间门却风声鹤唳, 局势越发紧张。 拂雪名扬九州之,原北地激进派「无名组织」正式更名为「一目国」, 其内部成员构成虽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但人数庞大,来势汹汹。上清界对其情报知之甚少,只从拂雪仙君送回的留影石中推测一目国目前有两位领袖, 其中一位名曰「女丑」,另一位则是上一代禅心院佛子梵觉深、如今自号「魔佛」的如舍。 一目国的出现让上清界的派系之争进一步激化,保守派与激进派的矛盾已放在明面之上。身为中立派的无极道门却一反常态,彻底沉寂了下来。 同年,冬月,咸临皇太女宣白凤之子宣平沙继位称帝,在定疆军与辅国大将军楚无争的支持下清剿外道余孽,安定民心,重整朝堂。这场摧枯拉朽般的血色变革被后世人称为「沥血冬月」,年仅十四岁的天承帝登基之,首先让世人看见的却是他与年龄远不相符的残酷与铁腕。 那年冬天,咸临在地动的惶惶后迎来了一场格外滚烫的雪,刑台上每都有人头滚落在地。勾结外道而背弃人族的,依附恶道为虎作伥的,参与了当年残害皇太女之谋乱的……一桩桩,一件件,如山铁证与累累罪况如雪花片般飞上了帝王的桌案,甚至还贴心至极地划分了轻重缓急与是非前因。也不知道在过去三千多个难眠的夜里,那人究竟是如何逐一这些情报,抽丝剥茧般地从中权衡仇恨与利益。 天承帝命刽子手行刑之时,必须让犯人的头颅面向天音塔的祭台,以罪人头颅点地之刑,告慰军师的在天之灵。 次年,开春,在经历了数年修生养息与囤粮之后,后方终于稳定的定疆军以立庸城为据地,发动了针对大夏国的反击战。 以定疆骠骑将军张松为首,佐以嘉禾公主宣雪暖强大的后勤支援与奇袭辅助,已经被敌军「退避三舍」的龟缩之态麻痹大意的悲弥图呼在自己大帐中醉生梦死时被包抄了个措手不及。因为前悲弥王正好开坛庆酒大宴属将,当天夜里军中能排得上名号的将军尽皆宿醉,根本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当负责放哨的士兵火急火燎地寻找军中几次以「妙计」退敌的军师之时,却发现那位军师已经不见了。 “在下幸不辱命。”悲弥王身边的「高人」军师此时正嬉皮笑脸地坐在嘉禾公主的马背上,拱手将上一位东家的边防图奉上。 当天夜里,嘉禾公主便提着砍刀割了许多人头回来。「杀人如割麦」,成就了这位公主最初显赫声名的由来。 虽然比起杀人,宣雪暖更喜欢割麦。 养精储蓄多时的定疆军势如破竹,而早已天倾地覆的大夏根本没有负隅顽抗的力量,十室九空的民间门也早已找不出一名足以抵抗这浩浩大军的青壮。而这一路上,虽然定疆军无法分予百姓米粮,但嘉禾公主每到一处地方便会着手重新治理当地的民生。治军如山的张松将军也不允许将士们掠夺百姓们所剩无几的食粮。他们宁可将行军的速度放慢,一边屯田一边打战,逐步逐步地蚕食大夏的边疆。 到得后来,「宣家将,不杀良;嘉禾到,知温饱」的传言变成了朗朗上口、人尽皆知的童谣。早已被至穷途末路的百姓们甚至会不顾一切地杀死当地的官僚,提着人头举城投靠。宣雪暖在惊诧之余,又不免感到几分难言的悲凉。 “只是让百姓能拥有以自己血汗哺育出来的食粮,就能成为书中被百姓们箪食壶浆相迎的王师吗?” 天载子午二十二年,高举白凤旗的宣家军杀入了夏国帝都,彻底打下了这块世临的国土。同年,少帝宣平沙统一咸临与夏,改国号为「兴」,封号「天承」,年号「始业」;其胞妹宣雪暖受封「嘉禾大巫」、「定国公主」;原定疆军镖旗将军张松接任辅国大将军楚无争之位;追封咸临皇太女宣白凤为「兴太-祖」;追封定疆军师谢秀衣为「明贤公」;追封谢军师之胞弟谢安淮为「永沐侯」。 为避免尸骨再次被贼人利用,宣怀王肉-身所造的傀儡最终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在辅佐少君坐稳皇位之后,楚无争老将军婉拒了少帝的挽留,在京中又停留了数月,将军权全部交接给了张松。而后,楚老将军便带着宣怀王的骨灰前往皇陵,决意终老于君王墓前。 待得朝政稳固之后,天承帝于皇宫附近的皇家园林中立英灵碑,设英烈堂。为免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故将皇家园林更名为「英泽陵园」,允许百姓入内祭拜。陵园内记载了原咸临与大夏两国之历史,收录英烈事迹近千人,其中便包括谢军师与后来由仙门为其正名的夏国左丞相。 对于百废待兴、饱尝苦难的兴国子民而言,天承帝一视同仁将两国英烈迎入庙堂之举有安定民心之效。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嘉禾公主离京代其皇兄巡视国土,天承帝则根据嘉禾公主的回馈而重订法度,兄妹两人齐心协力之下,兴国很快便焕发出了生气,迎来了全新的篇章。 天载子午二十四年,罗素国因灾荒而向兴国俯首称臣。这个本就以织造业为生的小国被兴国卡死了粮食命脉,加之侧卧之榻盘踞着如此庞然大物,罗素国君在惶惶不可终中选择了退位,得了「通识侯」这等意味深长的虚名爵位后闭门不出,谨小慎微,安享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个国土面积仅有一郡的小国很快便被纳入了兴国的国土,过程几乎没扬起任何的风浪。 至此,兴国一统幽州,号「幽州之主」。 次年,与中州姜家一般,宣家于天景雅集上获得一席之地。看着仙鹤衔来的信函,天承帝与嘉禾公主相对而视,皆是一笑。 此乃后话。 …… 天载子午二十一年,幽州,咸临边境。 老饕满头大汗地站在足有两人高的锅中,举着巨大的木勺搅拌着险些糊底的米粥。他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灿金色麦田,其间门可以看见不少仙门弟子御剑来去,速度飞快地抱回一捆一捆金灿灿的小麦。 另一边厢,临时赶制出仙门特制舂米法器的弟子们站在疯狂舂米的偃甲人偶前交头接耳,商议如何将米糠除得更净,将麦粉磨得更细。旁边,体修与佛修等弟子则负责揉面蒸馒头与花卷,面粉是成袋成袋地往石桌上倾倒,这些弟子一个个都已经劳作得眼神涣散,气力虚浮了。 “黄花菜和婆婆丁再多来一点,还有盐,谁再去晒多些盐来!”老饕扯着嗓子大喊,手中不停地往米粥中倾倒菜叶与调料,“让他们都排好队,粮食管饱,吃饱后安安心心地上路。喂!那边的不要插老人的队!怎么都成鬼了还要欺负人啊?!” 老饕前方不远处燃着烟,丝丝缕缕的烟雾却并非来自于篝火,而是一樽摆放在前头的巨大的香火炉。 放眼望去,只见香火炉前盛放着十个巨大的陶缸,数名仙门弟子正满头大汗地用木碗盛装米粥,再由另外几名弟子负责分放。而在这些仙门弟子面前,十条一眼望过去看不见尽头的队伍如山丘平原上蜿蜒的蟒蛇,仙门弟子没没夜地努力了许久也不见人数变少。 这些「人」乍一眼看过去都不过是一道道灰蒙蒙的雾影,他们的身躯是半透明的,甚至没有双脚。其中甚至有不少「人」连神智都没有,只是他们生前大多都在忍饥挨饿,死后被米粥与麦粉的香气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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