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我心头一紧,怔在原地。 陆言行明明知道的,我这两年熬坏了胃,不能喝酒…… 场面一度寂静。 我感觉空气压迫着自己,压得我喘不上气。 没有人能与我感同身受。 林月舒从陆言行身后露出小半张脸道谢。 “谢谢你,许小姐。” 我回神,见陆言行看着我,我没有再说别的话。 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上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瞬间,胃部骤然缩紧,疼得我当即就忍不住。 我夺门而出,冲进卫生间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不多时,陆言行跟了过来。 他递给我一杯温水,语气反而不悦:“不过只是句客气话,你不用真喝。” 我脸色苍白。 听见这话,暗哑地笑了:“那你为什么非得说这句话?” 让我代替林月舒,让我输得一败涂地。 陆言行神情微滞,语气有些生硬起来:“程副司令把你当女儿,不会为难你。” 我双眼泛红,盯着他,突然说:“你的林同志来找你了。” 陆言行转头,就看见林月舒走过来。 他莫名有点心虚,心里烦躁更盛,皱着眉道:“别乱说话。” 我云淡风轻地笑笑,没有接他的水,直接擦身而过:“我有事,先走了。” “程叔叔那边,你随便帮我找个理由吧。” 这一次,注视背影的人变成了陆言行。 我想,我不能再看着他不断地离开我了。 …… 离开饭店,我一步步往家走。 走到家楼下时,天色早黑了。 一转头,听到对面庆南军区有人在说。 “陆营长和林同志感情真好,每次都会给林同志买花。” 每次? 我有些恍惚,不明白为什么陆言行总有时间买花送给别人。 我有些不甘,又或者是攀比心作祟。 我又走回到了那片开满野花的地方,亲手给自己采出了满满一捧。 这些只是随处可见的花朵,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连这样的花也没有。 因为母亲的滥赌,我和妹妹的童年都是在纸板房中渡过的。 更何况住在一处废弃的化工厂附近,无论如何周边也开不出这样美丽的花。 每天,我只有在那一条花团锦簇的上学路上才能看见这么鲜亮的颜色。 直到遇到陆言行,我告诉他:“我很喜欢这里的花,又漂亮又有生命力。” 陆言行那时候不擅长说什么甜蜜的话,只会用真心讨人喜欢。 他回答道:“那我以后都给你送这么漂亮的花。” 十年过去,我以为自己拥有的越来越多了。 现在才忽然发现,其实我根本一无所有。 透过玻璃放光,我看见自己正无声落泪。 真狼狈啊…… 我抹去眼泪,回到家。 附近的小电台里专属于我的那个频道,今晚突然毫无预告地打开了。 我哼了一首简短的歌后,轻轻说了一句。 “或许我们本就是没有未来的,只有我一直看不清而已。” 说完,就关掉。 我并不知道,在我关注不到的地方,这一条音频已经辗转过了无数报社主编的手。 没过多久,陆言行突然回来了。 他开灯才看见沙发里蜷缩着的我,桌上花瓶里的野花不在鲜活。 陆言行注视了一会那团在他眼里不算漂亮的花,语气平静却不缺乏威慑力:“许云雅,你说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我拨动着花瓣,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安静地盯着那束野花出神。 陆言行忽然抬高声音:“有病就吃药,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我一顿,声音染上悲凉:“我只是……突然想说。” 屋子里空荡荡的,他和我沉默地对峙着。 陆言行觉得烦躁至极,深吸了口气:“你是在气林月舒吗?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送花、擦汗、挡酒……哪一件都不是朋友关系会做的事。 我倏然抬头笑了笑:“恐怕我们也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一句话,将陆言行的怒火点燃。 他忍无可忍,留下一句:“不可理喻!” 就转身想要离开。 我下意识站起身拉住了他。 “咣当——”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划伤了我的小腿。 陆言行顿了顿。 下一瞬他狠狠锤了下门,脸色阴沉地回身把我抱了起来,牙关紧咬。 被他抱起的瞬间,一张烫金的名片从我的外套里掉出。 我和陆言行一起看过去,定睛一看,只见名片上写着一句话。 “明晚八点,华鑫酒店不见不散。——你的柯晓。” 陈柯晓是个绯闻不断的大老板。 可他的名片怎么会在我这里? 我慌乱抬头,陆言行也抬起眼睛看着我,神色阴沉得吓人。 “许云雅,你真是毫无下限!” 窗外此刻正风雨交加。 我惊慌失措地解释:“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胃里仍残余着疼痛,手抖个不停。 陆言行沉着脸,直接拨通了丽姐的电话。 电话那面,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丽姐立刻道歉。 “抱歉陆营长,那个陈柯晓的人买通了云雅的助理,往她包里塞了名片。” “是我管教不力,我这就辞退那个助理。你和云雅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陆言行挂断电话,就看见我掐着胳膊闷不吭声。 我的手臂被自己撕扯得鲜血淋漓,脸色苍白,眼球却布满红血丝。 很明显,我发病了。 陆言行皱起眉,上前强行按住我的手臂。 又扯开桌上的药袋给我喂进去,再给我清理伤口。 刺痛感传来,我才发觉自己发了病。 我望着陆言行,无措和害怕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脸。 我颤抖着抓住陆言行的衣服,控制不住地开口:“言行,我们结婚,好不好?” 陆言行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而后又低下头去:“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谈。” 可对我来说,这句话足以压垮我。 巨大的悲伤顷刻间席卷四肢,我竭力抑制着哽咽:“我知道,因为我有病,总是要不停地麻烦你,要你照顾我……” “可是言行,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擦着脸上的泪,然而那些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打湿了陆言行的衣服。 陆言行扔掉棉签,烦躁地站起来看着我。 “我没这么想过,但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 “你看看你现在哪里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我面容惨淡地看着身上的痕迹: 手臂上堆叠着过往发病留下的疤痕,指甲的缝隙里都是血污,指尖还残留着她我扯下来的头发。 每次发病,我都要近乎疯狂地自我伤害一遍,也不怪这幅样子惹人厌恶。 我的表情逐渐变得绝望,心口疼得要命。 最后心脏,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很久,我轻声道:“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了。” 这是我们两人的家。 可陆言行每次都只停驻一会,就像是把这当成旅馆一般。 陆言行沉默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末了,他将一切都收拾干净,然后拿起衣服离开。 他走了。 我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那个从不留恋,每次都走得干脆的背影,浓重的绝望又一次将我吞没。 让我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下一秒,我直接拿起水果刀,锋利的刀刃逼上了颈侧。 却忽然被一声烟花炸响的声音惊醒。 我第一眼落在了墙上的日历—— 今天是陆言行的生日,十二点了,他的生日到了。 我猛地清醒。 我怎么能让爱人的生日,变成自己的忌日? 这个念头落下,我丢掉了手里的刀。 落地窗外的夜幕中,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花束盛开。 可楼下,忽然传来女人的欢呼声。 “生日快乐,陆营长!” 那样雀跃的声音,让我不得不走到窗边。 然后看着陆言行一步一步走向了扶着烟花筒的林月舒。 看着他们在我的窗下拥抱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已经碎裂的心被彻底烧成了死灰。 我怔怔地盯着这一幕,很久很久。 直到两人离开,我才拨通陆言行的电话。 陆言行声线有些不稳:“又怎么了?” 我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地,温柔的。 宛如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轻声开口。 “陆言行,我们分手吧。” 在他回应之前,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害怕听到回复,害怕心会碎掉。 然而说出那句话还是让我的大脑空白一片,混沌席卷而来。 药丸一粒一粒滚进喉咙,眼泪也一颗一颗往下掉。 在难熬的长夜和并没有停歇的烟花爆炸声中,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仿佛将自己困在了另一个世界。 等再醒来,是被门铃声惊醒。 我去开门,只见丽姐满脸焦急:“祖宗,你怎么不接电话?” “出事了!找不到你,我急死了!” 我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没听见。” 丽姐这才觉得不对,垂眼看到我满胳膊的疮疤,呼吸一窒:“……昨天晚上发病了吗?” 我把手臂藏去身后,转移话题:“出什么事了?” 丽姐打开手里的报纸,是今天早上刚刚发布的《明光日报》。 “这该死的报纸,把你接受采访的话牛头不接马尾!” 我看过去,只见上面的内容和我采访时说的话大相径庭。 “Q:许小姐,请问你当初决定唱歌是为了什么? A:当然是赚钱,赚不到钱还做这行干什么呢。” “Q:许小姐这次十周年演唱会开完,有什么感想吗?想对粉丝说什么? A:感想是能不能每年都开一次啊!” 报社将我的回答删减,听起来就像是我想每年都开演唱会赚听众的钱一样。 可我明明说的是:“我最开始唱歌就是为了赚钱,因为家里条件不好。” “妹妹生病的时候我没办法帮到她,一度自我放弃过,觉得赚不到钱还做这行干什么呢。” 兯硾祋毙谺鋏侘書逫钓與頃躇赱嫎罀 “后来上了一档节目之后才开始赚得多一点,也帮妹妹治好了病。” “我想感谢大家,能让我这样渺小的人也能站到那么高的舞台上。” …… “我的感想是,希望每年都能开一次这样的演唱会,我自费也可以,不要门票的那一种,我就是想让大家听我唱歌。” 当时丽姐在场,知道我都说了什么。 我叹了口气:“当时采访,应该有录音才对。” 丽姐愁眉不解:“看来是有人要整你,要不然就是这家报社想要点什么话题。” “明光日报和我们公司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丽姐叹了口气:“傻孩子,那都是利益往来,如果眼前有更大的利益,关系再好也没用。” 我从窗外看下去,楼下挤满了记者与愤怒的民众。 他们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少数是带着被欺骗的愤怒与失望,更多人看起来只是想看好戏凑热闹。 “我们现在去公司,先召开发布会澄清,然后和明光日报那边沟通一下。” “如果不能和谈……我们就报警。” 我点点头,本就昏沉的头更加痛。 其他报社的记者都找来,围堵在楼下。 既然要开发布会,就不用畏惧楼下的记者和群众了。 然而我们刚刚下楼,就有个人影猛地冲上来。 丽姐拦住,那人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定睛一看,便皱起眉:“妈?” 我的母亲哭喊声震天:“云雅,妈妈把你养到这么大,付出了所有。可你对妈妈不管不问,还让人教训我!我不活了,我要去死!” 这个时代,孝道为大。 记者们一拥而上,杂七杂八的提问和镁光灯的热度照得我头晕目眩 下一秒,我双眼发黑,晕了过去…… 一周后的傍晚,病房内。 我穿着病号服靠在床头,整个人消瘦又苍白。 那澄清的发布会没开成,这几天,关于我的事闹了不小的风波。 那个明光日报,就是给我塞名片的陈柯晓手下产业之一。 丽姐忙于和公司沟通,每天只有晚上才能过来看看我。 并不让我询问一切关于外面的事情。 “云雅,你就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们再澄清。” 说这话时,丽姐眼底划过愧疚的神色。 其实我大概已经猜到,公司准备已放弃我了。 丽姐不打算把这个糟心事告诉我,大概是怕我再受刺激。 我木然点头:“好。” 沉默了会儿,我又说:“那个电台……我想继续。” 丽姐犹豫:“要不还是停了吧?” 我执拗地看着她。 我有一条专属的电台频道,以往是用每天空闲的时间在上面唱一首歌。 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听众来电,但出于公司的要求我从来没有接听过。 丽姐拗不过我,只能答应。 电台频道里,我唱完了一首歌。 突然有听众来电,我看了一眼录音室门外背对着的丽姐,按下了接听。 出乎意料的,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声音。 “云雅姐姐你好,我叫郑来娣。” “自从我弟弟出生之后,爸爸妈妈好像就不爱我了。爸爸用凳子砸我,把我关起来不让我上学,妈妈也斥责我不该吃弟弟的鸡蛋。” “云雅姐姐,我好痛啊,如果活着永远都这么痛的话,我已经不想活着了……” 我愣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声音柔婉:“小郑妹妹,人生不是永远都这么痛的。” “你不能死,因为你将来会遇见很多重要的人和事,会有人爱你,把你当成珍宝。” “而首先,你应该好好爱自己。” 刚说完,电话那头突兀地挂断了。 我怔住,久久不能回神。 而紧接着,我自己的电话响起,是陆言行打来的。 我迟疑接起,却被对面传来的声音当头棒喝。 “许小姐,言行说他的药在你那里,可不可以麻烦你叫人帮忙送一下。” “我们的地址是君和酒店1301……” 是林月舒。 我眼前一阵眩晕。 只能狠狠掐住手,忍着哽咽和心痛:“陆言行呢,让他自己跟我说。” “好吧。”林月舒撒娇去喊,“言行,别洗啦,许小姐说让你接电话。” 洋洋洒洒溅落的水声停住,陆言行的声音很快响起:“什么事?” 听到这,我再也忍不住,泪掉了下来。 我竭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言行,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再过两天,我就三十岁了。” 十年前,他信誓旦旦:“云雅,我们三十岁就结婚好不好。” 那时候我笑得眉眼弯弯:“好,我只爱你到三十岁。” “但如果你那时还不娶我的话,我就再也不要你啦!” 陆言行愣了一会,没有回答。 听到对面的沉默,我扯起苦涩嘴角:“放心,我没想逼你娶我的意思。” “陪我再过一次生日,好吗?明天晚上九点,我在我们第一个家里等你。” 旁边林月舒在催促,陆言行压下心中不安,语气平淡:“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独自离开了电台。 夜深,街上没几个人。 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没人认出来。 身影孤单。 我走进一家蛋糕店,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奶油蛋糕。 又兜兜转转,去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爬到房子顶楼,我用怀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拧开锁。 屋子里已经布满了灰尘,昭示着无人来过。 我把蛋糕放下,独自将整个房子打扫干净。 就好像,我和陆言行从未离开过。 我在这里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 钟表显示晚上十一点半,我的生日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陆言行还没有出现。 我将蜡烛插上,点燃。 然后用固定电话打给了陆言行。 那边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我心头苦涩:“原本还想听你说最后一声生日快乐!” 趴到桌上,我的眼泪汹涌落下:“陆言行,你又失约了!” 从搬出这里,陆言行就对我越来越漠不关心。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我不得不习以为常,再也数不清。 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曾经满眼都是我的陆言行,不爱我了。 过了很久,我抬起头。 双手合十,许下心愿。 “希望下辈子的许云雅可以活得单纯一点、快乐一点。” 说完,我睁开眼吹灭蜡烛。 下一瞬,起身走去了阳台。 身后,是一口都没动的蛋糕。 走去阳台,我打开了录音的程序,安静地讲述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小姑娘,妈妈滥赌成性,还总是打她和妹妹。那时她就发誓,将来一定要赚很多钱。” “可后来她成了大明星,她一直保护的妹妹,却在谈恋爱后也开始讨厌她。” “她们把她当作摇钱树,每次只是要钱,没有一点关心。” “直到她遇见了爱她的男生,他说等女生三十岁的时候他们就结婚。” 说到这里,我的眼睛一点点红了。 “这个女孩就是我。对不起,我所有的粉丝朋友们,我真的很累了……” “我没办法等到三十岁了……” 我轻声哼着歌,将这条消息被发送到了电台频道。 包围着心脏的绝望像啃食的虫子,将我心如刀割。 天台的风好大,我张开双手。 在风中,纵身一跃。 砰—— 时间定格在11点58。 许云雅死在了29岁的最后两分钟。 离30岁,只差两分钟。 也是她与陆言行约定的十年里,最后的两分钟。 …… 陆言行坐在车上,山路崎岖颠簸。 他看了一眼手表,眉头紧缩。 身旁的士兵问:“陆营长,您刚结束任务,怎么这么急着回来?” 陆言行只觉得莫名心悸,却找不到原因。 沉默半晌,他沉声道:“今天是我未婚妻三十岁生日,我答应陪她一起过。” 士兵顿了顿,有些讶异,但什么都没说。 看着漆黑不知道还有多久的山路,陆言行烦躁地解开了一颗扣子。 降下车窗,沉闷的夜风也没让他觉得多畅快。 士兵见状,打开了车上的电台。 轻柔的音乐声传出来。 但没几秒,音乐戛然而止,变成主持人哽咽的声音。 “今日凌晨,著名歌星许云雅发表自杀遗言后,于城南某小区跳楼身亡……” 士兵小心翼翼地看向陆言行的方向。 从那句话开始,陆营长就一直在盯着收音机的方向怔怔出神。 他开着车,内心似乎发现了什么,紧张地注意着他的动静。 这时候收音机里的声音已经换了个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直到她遇见了爱她的男生,他说等女生三十岁的时候他们就结婚……” “我没办法等到三十岁了……” “……谢谢所有喜欢我的人……也谢谢那个男生,谢谢你保护过我。” 车停后,许云雅的声音也恰好落下。 刚从训练中结束的所有人都开到,陆营长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后,猛然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膝盖重重磕在地面的碎石上,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 他只是紧紧捂着胸口,感受到了氧气被抽离的感觉,似乎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终于懂了,刚才那一阵烦躁的感觉是什么。 却已经晚了……不。 陆言行看着收音机抬起头,那头被他扯开那个士兵呆呆地看着营长的表情狰狞得不成人样。 却又突然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他利落地跳上了车横冲直撞地开走,伴随着收音机里沉痛的哀悼。 小兵们不知道平时严肃冷淡的营长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从下午开始就心神不宁,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手表。 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可惜上面的团长临时布置了紧急任务,他们全都没时间看表了。 刚刚更是像疯了一样开车离去,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难道陆营长也喜欢听许云雅的歌? 陆言行倒是觉得自己很正常。 肯定又是那个女人搞的什么幼稚至极的把戏,连谎造自杀这种蠢办法都想出来了。 那些电台天天播她的歌,替她放个假消息轻而易举。 还专门买通自己身边的人特意播给他听…… 不就是想让他陪她过生日吗,明天一整天、后天、整整一个月,他请假去陪她还不行吗。 陆言行想着许云雅当面被他拆穿后气恼的样子,发出一声哼笑。 嘴上笑着,眼睛却红得阴狠。 车开得更快了。 …… 城南的梨花小区大门口。 人群将大门挤得水泄不通,吵嚷着要进去看,却被一列军人整齐地拦住。 陆言行一脚刹车踩下,像是看不见他们一样大步向里面走去。 领头的军人大喊着:“程副司令刚刚说的话没听见吗?今天除专业人员外谁都不许进去!” 陆言行拿出了自己的部队证,周围十几个军人却都将军刀转向了这边。 “抱歉,陆营长。”领头兵站得笔直,目光炯炯有神,“司令说了,谁、都、不、许、进。” 陆言行看了他一会,突然开口:“我是许云雅的丈夫,也不能进?” “空口无凭,陆营长。”领头兵表情严肃,“除非你能拿出证据,不然只能算你恶意毁坏许小姐的声誉。” 陆言行红着眼睛,猛地一拳挥出。 领头兵丝毫不让,立刻还了回去,其他军人也一涌而上,将陆言行团团围住。 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或是乘机溜进去。 直到救护车缓缓开出,红蓝的灯光交叠闪烁。 人群之中,传出了哭声。 陆言行直愣愣地看着后车厢,脸上又挨了两拳也没有发觉,被几个兵押在了地上。 车内的收音机恰好地播放讣告:“沉痛哀悼,许云雅女士于昨夜二十三点五十九分逝世,目前无法联系其亲属……” 背景音乐中,许云雅哀婉地唱着:“我融入地下三寸,温养枯槁灵魂……” “长眠之中生长愚钝……” 陆言行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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