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来京城。” “是。”庆安皱眉看了眼梨花带雨的墨香,领命退下。 墨香想要扑进屋,被萧渊制止,“把眼泪擦一擦,别在她面前哭。” “是。”墨香赶忙收拾了下仪容,才垂着头走了进去。 “皇子妃,您醒了?”她快步上前将纱帐撩起,侍奉沈安安更衣梳洗。 萧渊坐在外间,墨染将早膳端了上来,他目光落在挽发的沈安安身上,半刻都不曾离开。 等她起身走来时,他平缓而笑,“待会儿要出门,厨房来不及再做旁的,你先将就用一些,我已经让人去街上买糖葫芦了。” “好。”沈安安垂眸搅拌着眼前的白粥,柔和恬静。 萧渊很想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又记得多少,可又怕她落寞难过。 用完早膳,临出发前,沈安安一个人回了里间,萧渊站在屏风后,看到她的身影趴在软榻上,似乎是在翻阅什么东西。 他没有进去,只是静静等着,他知晓,沈安安不希望他过去,不希望他问,便只做不知。 等她出来时,萧渊明显感觉她眸子清亮了不少,笑容中散发着亲近,“我们走吧。” 她主动挽住他胳膊,往外走去。 “夫人。” “嗯?”沈安安疑惑抬眸,萧渊轻轻笑了笑,“没事儿,我只是想唤唤你。” 她好笑的嗔他一眼。 那是萧渊从不曾见过的笑,明媚,娇气,羞涩,好似初尝情事的少女,含苞待放的花蕾,才露出那一点娇嫩的花蕊。 所以,如今的她,记忆停留在十六岁,那他呢?她从始至终都不曾询问一句,是记得,还不记得了? 第278章大火 *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两刻钟后出了城门,不知是颠簸还是为何,沈安安倚靠着萧渊,睡意慢慢袭来,等萧渊发觉时,已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她刚起身,不过半个时辰,萧渊眸底浸上担忧,轻柔的抚着她面庞,将她脑袋小心翼翼的放置在自己腿上。 沈安安似乎是不舒服,扭动了下身子,他便像哄孩子般,轻拍着她后背。 一个时辰后,总算在晌午之前赶到了香觉寺山脚,只是沈安安依旧睡着,萧渊便没有唤她,静静的坐在马车中等。 半山腰下,几名樵夫打扮的男子打眼瞧见四皇子府的马车都齐齐一怔。 其中一人回头朝山上看一眼,已是浓烟滚滚,“不该啊,怎么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 “快走,不然待会儿全都要交代在这。” 几人对视一眼,将背上的箩筐往上颠了癫,帷帽往下压,快速往山下走去。 今日来上香的人不多,庆安百无聊赖的坐在车板上,绞尽脑汁的找话题和墨香说话,庆丰则蹲在山脚旁的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草。 几个樵夫低垂着头,从庆丰身侧快速走去。 庆安抬头,就见庆丰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樵夫中的其中一个,“你看什么呢?” 庆丰歪头吐掉口中枯草,眸子微冷,“那人腰上别着匕首。” 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他衣袍晃动,那抹闪着寒光的锋利一闪而过,刺了他的眼。 庆安拧眉,回头朝那几人看了一眼。 墨香不解道,“樵夫带匕首不是很正常吗,上山砍柴什么都可能遇上,带个匕首防身或是用以突发事件。” “不对。”庆安肃声道,“樵夫该带的,应该是斧子,没有什么突发事件是一斧子下去解决不了的,如果斧子没用,那匕首就更没用。” 墨香蹙眉,看着二人十分戒备的模样。 几个樵夫而已,至于吗。 “你派人跟着,只要目标不是咱们,便不必理会。”庆安对庆丰吩咐。 庆丰走远了一些,冲着空中吹了一个口哨,暗卫无声无息落下,跟上了那几个樵夫。 庆安回眸看见墨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庆丰,便低声解释,“主子身份尊贵,难以避免一些人不怀好意,谨慎一些为好。” 他说的委婉,怕惊吓着她。 如今,他和庆丰的警惕戒备,都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经验,伪装成各种各样的杀手,对他们早就屡见不鲜。 又等了两刻钟,马车中依旧没有动静。 墨香跑去了庆丰蹲着的石头旁堵蚂蚁,庆安看着二人时不时交谈,墨香笑弯的嘴角,面色阴沉沉的。 庆丰对这种冷气最为敏感,一回头就对上了庆安瞪着他的眼睛,自己手中还拿着石子打算和墨香一起堵来着。 他嘴角一撇,将石子撇去了一边,慢吞吞的从石头上站起身,“腿蹲麻了,让给你蹲,我去山上瞧瞧。” “你去山上干什么?”墨香抬眼问了一句。 “我……” “出恭。”庆安截断庆丰的话上前,两个字直接堵住了墨香的嘴,她小脸一红,偏头瞪了庆安一眼,“粗俗。” 庆丰朝庆安挤眼,幸灾乐祸的咧嘴。 “怎么一股子什么东西烧灼的味?”墨香吸了吸鼻子突然说道。 庆安四顾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山脚下距离山上有巍峨的山体挡着视线,并看不到上面的场景,“你是不是饿了?” 墨香瞪他一眼,“我真的闻到了。” “也许,是寺庙在做饭。” 庆安话音刚落,庆丰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好像不太对劲儿。” 他快步朝山上奔去百米,便瞧见浓浓黑烟盘旋山顶。 “快去禀报主子,寺庙好像着火了。” 听了这话,墨香起身就往马车那跑。 马车中,沈安安也听见了动静,慢慢从萧渊身上爬了起来,“怎么回事儿?” 萧渊还没有开口说话,墨香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皇子妃,姑爷,香觉寺好像着火了。” 着火?沈安安迅速掀开车帘往山顶看去,只瞧见了不似正常的黑烟盘旋升腾。 这个角度,是瞧不清具体情形的,她牵住萧渊的手立即下车,“走,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萧渊反握住她的手,一行人加快速度,往山上而去。 只是越往上走,黑烟越大,几乎将那一小片的蓝天覆盖,浓郁而深厚。 沈安安体力有些不济,微微喘着粗气。 她垂眸,看向萧渊微微颤抖的手,眉头轻蹙,“夫君,你怎么了?” 萧渊看着黑烟升起的方向,死死抿着唇,没有言语,庆安惊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主子,那方向,好像是供奉娘娘牌位的地方。” 压抑的沉寂在众人之间短短蔓延了一瞬。 沈安安瞳孔微缩,立时松开了萧渊的手,“别等我了,你快去瞧瞧。” 萧渊回眸看她一眼。 “有庆丰和墨香在,我随后就到,你快去。”她催促着。 萧渊敛眸,转身迅速往山上掠去。 沈安安也在墨香的搀扶下,用尽全力的往山上赶,等抵达山顶时,便瞧见了混乱的一幕。 每个和尚手中都提着桶,在着火的大殿和井水来回奔跑,只是那火势太大,一桶桶水浇上去无异于杯水车薪,起不了大的作用。 沈安安在人群中,找到了萧渊的身影。 他站在最前面,笔直的脊背如松柏伫立,一动不动,凝视着熊熊燃烧的宫殿。 庆丰眼眶发红,“娘娘被人诬陷,牌位不能入皇家祠堂,这是主子仅存的念想了。” 他死死攥着拳,眼中含着泪。 沈安安抿唇,一步步朝萧渊走去。 瞧见她走来,萧渊微侧了侧头,湿润的墨眸竟浮上一屡温柔,“别过来,烟气有毒,当心呛着。” 这一刻,沈安安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瓣,每一瓣都挖骨焚心的疼。 原来就算不记得了,也一样会因为他,撕心裂肺,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她没有言语,依旧缓慢坚定的走向他,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你还有我。” 萧渊扯扯唇角,苦涩而又悲凄。 上天好像从不眷顾他,从小到大,母早逝,父要他死,兄弟是仇人,他就像一个行走在冰上的孤人,小心翼翼,稍加不留意就会跌入深渊,尸骨无存。 后来有了心爱之人,又于心意相通之时…… 他垂着眸,眸子慢慢浸上森冷的猩红,再次抬眼时,他眼中闪动着疯狂的毁灭之意。 佛,要来何用,既是瞧不见人间疾苦,又凭何受万民跪拜,香火供奉。 沈安安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心绪变化,松开手环抱住他的腰,“夫君,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你我还有将来,还会有孩子,当为了孩子和我。” 萧渊濒临崩溃的心绪因沈安安的轻声软语拉回,他垂眸凝望着那张艳丽的小脸。 沉默良久,他弯腰抱起她,离开了这处,等远离了黑烟,他才将她放下来。 沈安安怕他会控制不住情绪,紧紧环抱着他腰,不让他走。 萧渊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 沈安安依旧没有松手,同他一起注视着被大火烧成焦黑的大殿,房梁坍塌,重重落下,荡起了无尽灰尘。 四皇子府的人也加入了救火之中。 山顶的风有些大,萧渊站在远处身子不曾挪动半分,只仰头看着众人救火,沈安安无声陪在他身侧。 二人谁都不曾说话,也记不清究竟站了多久,直到眼前的红慢慢熄灭,蓝天也变成了漆黑。 “我有好多年,都不曾来看过她了。”萧渊突然开口,声音很是沙哑。 “我心里,是有些怨她的,怨她固执,脑子不灵光,分明看清了那人品行,还不知回头,心甘情愿被他利用,最后赔上了自己性命。” “小时候,那些人欺负我,我就常常在想,她为了所谓的爱赴死的时候,可曾设想过我的以后,有没有想到我会因为没人相护,而受尽苦楚冷待,在她心里,那个辜负她一生,心狠绝情,用卑劣手段算计她的人,就当真比我这个亲子还重要?” “让她舍弃我,去做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人怎么可以愚蠢到这般地步,当真让我匪夷所思。” 他苦笑着摇头。 沈安安不说话,只是紧紧环抱着他。 萧渊长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但最近,我好似慢慢理解了,只可惜,她没能等到我。” 他抬手轻轻揽住沈安安。 那时,他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做她手中的棋子,利刃,求这半生相伴。 沈安安,“母妃若是知晓,一定会后悔。” 人深陷局中时,总是喜欢遮耳闭目,就像上一世的自己,只是与之不同的是,她有重来一次,好好珍惜的机会。 “也许吧。” 最后一簇火被水浇灭,萧渊松开沈安安,缓步朝那片废墟走去。 桌子,香案,牌位,佛像,早就都烧成了灰,一碰就碎,萧渊站在中央,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他在一根烧焦的房梁处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子,从房梁下,拿出了一个漆黑的类似牌位的东西。 所有人都静静站着,不敢开口,看着他拿帕子,将牌位一点点擦拭干净。 随着上面的灰被擦拭干净,露出了牌位中间一道长长的裂痕,在淑妃名氏的正中间,一分为二。 若是稍稍用力,牌位就会一分为二。 庆安几人沉寂的眉眼染上几分松缓,淑妃娘娘的牌位,应是这片废墟中唯一还保存下来的东西,虽被房梁砸裂,但至少没有化为灰烬。 沈安安却微微蹙了蹙眉,目光定在了那尊隐约可以分辨出是佛像的焦黑上。 那么大一尊佛像都烧没了,一个木头雕刻的牌位竟然没有烧成灰?. 不过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开口说什么,又或许萧渊知晓。 可那又如何,把淑妃娘娘的牌位丢在这片废墟中,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从怀中掏出帕子,走上前递给萧渊,“把牌位包起来,回去让人修一修,放在府里我们自己供奉。” 她轻手轻脚的展开帕子,示意萧渊放进去,动作十分轻柔,似乎生怕牌位裂开。 萧渊交给了她,起身,离开了废墟。 沈安安包裹好后,交给了墨香保管。 那是萧渊仅剩的一点慰藉了。 庆安打听了着火的过程,前来向萧渊禀报,“主子,他们说是有几个樵夫前来讨水喝,看守此处宫殿的人便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香案倒在了纱帐上,已经烧起了大火。” 萧渊沉眸,扫过在场疲惫狼狈的和尚,声音冷淡,“端碗水不过一刻钟不到的功夫,火势有多大,才没有立即扑灭?” “说是从门窗开始烧的,人进不去,里头的火烧的很快,来回取水的功夫就全都烧起来了。” 说完,庆安一顿,脑海中想起了在山脚下遇上的那几个樵夫。 此时,住持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躬身行了个礼,“萧施主见谅,此事,是老纳看管不严,老纳愿意承担罪责,还请萧施主莫要牵连无辜。” 说完,他便撑着身子跪了下来,其余和尚也哗啦啦跪下。 庆安蹙眉问住持,“你们说讨水喝的樵夫,可是三个人,背着箩筐,带着帷帽,身姿很高。” 住持询问的看向身侧瑟瑟发抖的小和尚。 “是是是,就是那三个人,他们说快要渴死了,我想着用不了多长时间,才去给他们端水。” 庆安眸子一冷,“主子,那三人属下在山脚下见过,庆丰从他们腰间发现了匕首,担心他们有什么企图,还派了暗卫跟踪。” 如今看来,这场大火就是那三人为之。 可烧淑妃娘娘的牌位做什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庆安百思不得其解。 沈安安听到二人的对话,朝这边走了过来,“那就把那三人抓住,严刑拷打一番。” 萧渊面容隐在暗色中,阴沉至极,“去吧。” 庆安应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萧渊站在这片废墟前,眸底涌动着疯狂的沉怒,沈安安缓缓伸手牵住了他的手,在萧渊垂眸朝她看来时,扯唇微笑。 他闭了闭眼,愠色慢慢退去,恢复了沉寂,他抚摸着她脑袋,尽量心平气和,“别担心。” “嗯。” 第279章得道成仙 住持大师早被沈安安吓出了阴影,此时见萧渊平复了怒火,长松了口气,仿佛死里逃生了一回。 “天色已晚,老纳让人收拾几间禅房,萧施主和沈施主先暂住一晚。” “有劳大师。”沈安安娴静温婉的不似本人,住持大师僵硬的点头,转头吩咐小和尚。 沈安安牵着萧渊,随那小和尚去了后院的禅房。 屋中点着烛火,小和尚念了声佛号,道,“两位施主且将就一晚,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唤小僧。” “有劳先准备些斋饭吧。” “是。”小和尚离开,沈安安回眸看向了伫立在窗棂前的挺拔身影,缓步走过去环抱住了他的腰。 萧渊敛眸,抚上她叩在自己的双手上,冰冷的眉宇柔和了几分。 “安安。” “嗯。” “我想杀了那些人,一刻都不想再忍了。” 沈安安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手臂,无声陪伴着他。 风从窗棂吹进禅房,撩起二人的衣摆,随风飘扬,沉默在禅房中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身,抬手托起了沈安安的小脸,凝视着,却并不说话。 沈安安也不说话,和他对视。 片刻,萧渊伸手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我的安安,还需要神佛庇护。” 他不能失去理智! 小和尚将斋饭端进来就走了。 萧渊陪着沈安安坐下,勉强用了几口。 晚膳后,沈安安知晓他今日一定十分煎熬,看着他枯坐的身影,很想安慰他,哪怕什么都不说,只陪他坐着都好。 可困意,却突然袭来,不论她如何强撑,脑袋还是慢慢开始昏沉,眼皮控制不住的合拢。 感受到肩膀上突然一沉,萧渊偏头,便瞧见了沈安安乌黑的眼睫,紧紧的闭着,呼吸均匀。 她这两日,好像分外的嗜睡起来。 可太医日日诊脉,并没有瞧出有任何不妥。 他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上,褪去鞋袜,盖上被褥。 “安安,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垂下头,双臂撑在床榻上,微弯着脊背,各方面的打击和压力,几乎让他濒临崩溃,头痛欲裂。 他清楚的知晓,若是安安有任何不妥,他一定会疯,会控制不住,毁掉一切。 夜深后,禅房的门被拉开,庆丰立即从台阶上起身,“主子。” 萧渊眸子冷若寒冰,“守着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庆丰看着萧渊缓步离开的背影,那个方向,主子是去寻闻音大师了。 一整日的忙碌,那些和尚都累的不轻,早就熄了烛火休息了,只余零星的几个灯笼照亮着小路。 突然有踉跄匆忙的身影从后院奔出,恐惧的喊着,“来人,快来人啊,师叔,师叔他……” 那小和尚跌跌撞撞,连路都顾不上看,撞上了一处坚硬,然后瘫坐在了地上。 萧渊垂眸俯视着他,微弱月光下,小和尚脸上的惊恐清晰可见。 “师叔,师叔,死了!!”小和尚喃喃自语,看到萧渊吓的抖若筛糠。 “别,别杀我,求你,别杀我。”他紧紧抱住头。 “你方才说,谁死了?”萧渊冷声问。 “师,师叔。”小和尚抖着声音,“是师叔。” “师叔是谁?”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萧渊心中蔓延,他眸色更冷。 “闻,闻音大师。” 听了这话,萧渊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绕过小和尚,快步朝闻音所住的翠竹园而去。 他步履匆忙,还有些凌乱。 * 翠竹园。 整座院子都笼罩在浓墨的夜色中,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院门和屋门大敞着,萧渊站在院门口,隐约能瞧见屋中房梁上,有人在半空中来回晃荡。 他抬步走了过去,在台阶上停住脚步抬头。 闻音的那张脸在微弱的月光下憋的青红发紫,整个身子吊在半空,说不出的诡异渗人。 此时,有不少人被先前那和尚吵醒,奔了进来,瞧见这一幕,无不吓的肝胆俱颤,尖叫声此起彼伏。 庆安刚回来,也循声赶了过来。 “把人放下来。”萧渊冷声吩咐。 庆安手中刀刃飞出,定在捆绑在房梁上的绸带上,绸带顿时被劈开两半,闻音的尸体也从半空中掉落。 庆安走上前,手指放在闻音脖颈上片刻,回头说道,“身子凉了,估计死有几个时辰了。” 萧渊抿唇,袖中双手紧握成拳,面色冷凝发白。 “查查是怎么死的?” 庆安立即开始在闻音身上翻找起来。 萧渊绝对不相信闻音活的好好的,会去上吊,结合今日的大火,他怀疑和那三个樵夫有关。 可为什么? 香觉寺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杀了闻音?那些人知晓自己和安安身上发生的怪事儿?怎么可能? 他狠狠闭了闭眼,怒火再一次难以压抑。 闻音死了,那安安怎么办,他的安安该怎么办。 庆安在闻音身上反复翻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寻见别的伤,“主子,他身上没有外伤,好像确实是窒息而亡。” 萧渊不信,亲自上前查看,可除了脖颈上的青紫勒痕,确实没有别的伤处。 “让人将尸体看管起来,让人回京请仵作来再验。” “是。”庆安召来几个暗卫直接将翠竹园封了起来。 闻讯赶来的住持要进去都被拦在了外面,“阿弥陀佛,萧施主,闻音师弟乃是我香觉寺之人,还请萧施主让开,容老纳进去。” 萧渊冷睨了住持一眼,面无表情,“闻音大师死因不明,需查清因由,仵作验尸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萧施主,我香觉寺不曾报官!”住持拔高了音调,老眼通红,第一次露出了悲愤。 “人命关天,由不得你报不报。” 萧渊阔步离开禅房,冷淡的眸子注视着住持,“明日天黑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否则住持大师便等着给擅闯之人收尸。” “阿弥陀佛,萧施主,师弟佛法高深,早便悟出天道,生是生,死亦是新生,或得道成仙许他的死……” “住持的意思是,闻音大师上吊,是得道升仙了?” “……” 主持大师面露犹疑,心里却当真有这方面的怀疑,毕竟闻音师弟着实异于旁人。 萧渊知晓闻音有两把刷子,可上吊得道成仙?委实荒诞,哪个神仙会选择如此不体面的死法。 第250章回府。 * 庆安将翠竹园看管了起来,那些和尚上次都被沈安安吓破了胆,这会儿很是乖顺,根本不靠近院子周围。 只余住持大师愁眉苦脸,可萧渊坚持,为避免无辜之人牵扯其中,也只得默认了。 萧渊回禅房的时候,沈安安抱着被子还在熟睡,他褪去外袍,轻手轻脚在她外侧躺下,轻柔的抚着她眉眼。 许是他身上带了外面的寒气,又许是他手有些凉,沈安安往后躲了躲,将身子缩进了被褥中。 他怕将她闹醒,就不再动作,只深深凝视着她。 沈安安只觉得自己很困很困。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折射在她的小脸上,眼前白茫茫的。 她偏头躲开,才慢慢睁开眼睛。 “墨香,什么时辰了?” “回皇子妃,巳时一刻了,您可要起身?” “都那么晚了。”沈安安嘟囔了一声,伸出手,墨香立即上前将她扶起来。 她下床更衣梳洗,余光往床榻上扫了一眼,微顿,“他呢,昨夜不在禅房休息吗?” 墨香手一顿,低头说,“姑爷天明时才离开,去了后院翠竹园。” “去那做什么?”她在凳子上坐下,让墨香给她挽发。 墨香不想告诉沈安安,怕惊吓着她,可又想着皇子妃早晚都会知晓,只得压低声音尽量平缓说,“闻音大师…上吊了,姑爷怀疑是他杀,让庆安回京城调了仵作来验尸。” 沈安安猛然转头,墨香一个不留意扯掉了她不少断发,立时吓了一跳,“皇子妃……” 沈安安顾不上喊疼,急声追问,“你说什么,闻音大师死了?” 墨香点点头。 皇子妃竟然依旧记得闻音! 沈安安蹙着眉,佛法如此高深之人,她是绝对不信他会上吊的。 更衣梳洗完毕,她匆匆用了几口早膳,就要往后院去,庆丰连忙拦住她,“皇子妃,香觉寺事出频繁,主子不让您离开。” 可沈安安怎么能放心,“你带人跟着我就是。” 说完她就急步下了台阶,离开了院子,庆丰无奈,只能快步跟上。 * 翠竹园。 沈安安一路没有瞧见旁人,畅通无阻的进了院子,便瞧见了立在屋中笔直的身影,他背着光,站在台阶之上,一个背着箱子的中年男子在向他禀报什么。 听到动静,他侧眸看来,见是她,冷沉的面色松缓几分,朝她伸出了手。 沈安安快步上前牵住,目光看向了对面的中年男子。 “你确定,是死于自杀?” “回四皇子,小人确定,那位大师身上确实没有任何致命的伤势,死状也确实是窒息而亡。” 萧渊却依旧不怎么相信,他让那仵作退下,又吩咐庆安继续回京城去请。 “主子。”庆安一脸为难,“方才那位仵作是宗人府借来的,已是全京城最有名望的了。” 若是他都瞧不出,那估计闻音当真是自杀,得道成仙去了。 萧渊紧紧蹙着眉。 沈安安知晓他在想什么,紧了紧二人牵着的手道,“他是方外之人,与世无争,应该不会有什么仇人。” 萧渊眸底升腾起焦灼,面色愈发冷凝。 闻音的死,无疑是将他和安安之间陷入绝境。 沈安安沉默几息,吩咐庆安,“让人都撤了吧,既是人不在了,就早日入土为安。” 庆安看了眼萧渊,应了下来。 这边消息一通知住持,他立即带人赶了过来,自然少不得一番哀鸣惋惜,。 住持亲自给他诵经超度,傍晚时分,送上山顶下葬,仪式分外简洁,只是住持在殿中给他点了长明灯,所有和尚枯坐了两个时辰。 沈安安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萧渊本是要留宿一晚再走,沈安安却是不愿意再留,她从墨香怀中将淑妃的牌位接了过来。 “母妃的灵位还等着修,还是快些回去吧,我住这也总睡不踏实,心中有些害怕。” 其实,她是忧心。 追踪那三个樵夫的暗卫回来禀报,三人离开没多久,就在官道旁边的林子里被杀了,他一个人怕打草惊蛇,不敢妄动。 那些人不可能只是火烧大殿给他们添个堵,必然还会有后招等着他们,他们岂能在香觉寺虚耗时间。 萧渊抬手将她拥进怀里,宠溺的轻抚她脑袋,“好,那便回去。” 下山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不大,但路面却有些湿滑,此时已经下到了半山腰,再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萧渊紧紧搀扶着沈安安,沈安安怀里则紧紧抱着牌位,山路崎岖难走,几人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才下了山。 而萧渊,庆安的身上早就湿透了。 他们外袍给了沈安安和墨香,好在两个体弱娇贵的人儿没有被雨淋湿。 马车上,沈安安看着墨香脱下庆安的外袍,小心的抖动上面的水珠,然后探头往车窗看去,应是在寻庆安。 “怎么,心疼了?”萧渊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沈安安半倚靠在他身上,似笑非笑的道。 墨香立即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放下了车帘坐好,“没,没有,奴婢,奴婢只是想把衣服还给他。” 沈安安轻笑。 这些日子府上波折不断,她一直不曾注意二人,竟不知何时如此亲昵了。 萧渊,“他自幼就长在风雪中,这点雨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庆安庆丰是他幼时就跟着他的,三人所经历的,远不止这点苦楚。 墨香默默垂下了头,小声嘟囔,“那是迫于无奈,哪有人把吃苦当常事儿的。” 沈安安笑了起来,抬眸睨着萧渊,“我的丫鬟心疼的不得了,夫君可得把你的心腹赔给我。” 墨香羞的脸通红,可有萧渊在,着实不敢放肆,只跺了跺脚,扭过身子。 萧渊垂眸看着女子娇俏得笑,眸中划过一抹复杂,“夫人叫我什么?” “夫君啊。”她理所应当。 拜了堂成了亲,不唤夫君唤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将她拥进怀里,“夫人唤的好听,为夫想多听一声。” 沈安安嗔他一眼,不轻不重的捶了下他胸口。 萧渊轻笑,敛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以前,不论二人情意如何浓厚时,她都鲜少唤他夫君,多是以名字相称。 而今,她唤着他夫君,温婉乖顺,柔声细语,眼中却少了当初的羞涩娇态,只余对夫君的敬重和依赖。 终归是,有些差别的。 可她好好的在他怀里, 他不该太贪心,只要她活着,安然无恙的活着就好。 你不记得,我记得爱你就好。 * 马车缓缓行驶离开了官道。 半山腰上,一个颤颤巍巍,穿着黑衣斗篷的人影慢慢从树后走出,手中提着铁楸,深深看了眼离去的马车,转身速度极慢的往山上行去。 许是体力不济,他走几步路就要歇上一歇,一个半时辰才到达香觉寺,可他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沿着崎岖山路,继续往前。 那是今日埋葬闻音尸首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淋在斗篷上,又从斗篷上滑落下去,一小部分落在地上,一小部分溅在斗篷下,那张苍老的面容上,不断往下滴着水。 终于,他来到了那冢坟前,弯下腰开始一言不发挖土。 那具年迈的身体好似又有了用不完的力气,一下下抡在泥土上,直至将一口红漆木的棺材露出来。 夜很深,四周都乌沉沉的,雨水浇在棺木上,冲刷走了不少泥土,时不时的虫鸣声,给此地的死气沉沉添加了几分生机。 却依旧让人头皮发麻,那和尚却恍若无觉,扔掉铁楸跳了下去,吃力的将棺木推开,露出了躺在里面面色紫青枯黄的尸体。 “早提醒过你,皇室水深复杂,你非要搅和进去,如今弄得不得安生。”他将他身子从棺木中托起,不知从何拿了件斗笠给他戴上,嘴里碎碎念的埋怨。 那尸体突然剧烈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难听,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有劳师哥了,这也是下下之策,毕竟香觉寺那么多条人命在,不容有失。” “早知现在,你又何必当初。”他摇了摇头,将闻音拉出了棺木,“既早知此劫,又何必非要掺和进去,你就是改不了爱多管闲事的毛病。” 闻音闻言苦笑了一声“如今我是真的江郎才尽了,不如此还能有什么法子。” 他若是告诉那人自己没办法,他估计会比那沈施主还要疯狂!!! 他一人不打紧,香觉寺千条性命赔不起啊。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住持大师瞪他一眼,“师弟又诓老纳破了戒。” 住持对闻音此招诈死,暗度陈仓很是无奈。 闻音,“行善的谎言算不得妄语,这还是萧施主告诉老纳的。” * 下着雨,马车驾驶的很慢,恐颠簸翻了车,本是一个半时辰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半时辰才抵达四皇子府。 这对沈安安没什么影响,因为她早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外面依旧下着雨,萧渊便让管家准备了软轿将人抬回了梧桐苑。 沈安安不安的转动了下身子,睁开眼看一眼萧渊又闭上,接着睡。 第251章假道士 梧桐苑廊下。 墨香叫住了庆安,垂着头将外袍递还给他,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你,你的衣服,还给你,” 雨声不小,她声音更小,庆安蹙眉,附耳过去几分,“你说什么?” “……衣服还你。”她把外袍扔给庆安,转身就要走,衣袖却被扯住。 “我方才真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墨香瞟了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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