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当看见庆安时,一张脸抽搐了几下,旋即长叹,苦笑了起来。 “萧施主为了老纳,当真是费心了。” 庆安,“闻音大师为了躲我家主子,也颇为费心。” 闻音再次苦笑。 输人一筹,他无话可说,“老纳可否先上山看一眼师弟再随你走?” “不必了,住持大师好的很。” 闻音微微点头,没有任何意外,只是稍稍松了口气。 从庆安出现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师弟给他的那封信估计是被萧渊动了手脚,他一开始也生过怀疑,可那毕竟是自己最亲的师弟,便是知晓很可能有诈,他也做不到充耳不闻。 “闻音大师,请吧。” 闻音抬眸,深深看了眼山顶,再次叹口气,转身随庆安离开。 兜兜转转,又是白忙一场,闻音甚至有种自己为什么不真死的悲怆! …… 第二日早朝,萧天终于解了禁上朝,可皇上,却突然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整个太医院都守在龙榻旁。 第一日,朝政暂时搁置,所有大臣,皇室宗亲都守在宫殿前等消息。 一直到傍晚时分,萧渊才回府,庆安就守在门外,压低声音禀报,“主子,闻音大师带回来了。” 萧渊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片刻的松懈,他立即加快脚步往府中走去,边问道,“人在哪?” “就在书房院里。”庆安知晓主子回来一定会立即见闻音,便直接将人安置在了书房一旁的厢房。 闻音微合着眼,手中一串佛珠不断的转动着,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房门突然推开,他声音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常。 萧渊眉头紧蹙着,声音微凉,“闻音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闻音这才止了声,他似是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抬眸看了眼萧渊,再次叹了口气。 可以看出来,他是一点都不想和萧渊见面!! 闻音站起身,道了句佛号。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闻音大师佛法莫非已经跳脱佛门之外了。” 闻音苦笑了一下,“萧施主就莫再嘲讽老纳了。” 他又何尝想破戒,可香觉寺那么多师弟,师侄,屡屡因为他危在旦夕,他总要顾及。 连一旁的庆安都可以看出他的无奈,不禁抽了抽嘴角,他应该庆幸,皇子妃的病情需要他,否则敢如此戏耍主子,绝对是一个死。 萧渊走过去,在椅子里坐下,语气冷淡平静,“你该知晓我寻你的原因,香觉寺的存亡,便都在大师手中了。” 朝堂的争斗已经彻底白热化,他没有时间继续耗下去了。 闻音头皮都有些发麻,双手合十,目光诚挚,“萧施主曾强行逆天改命,险些丧命,如今这点天罚,予二位施主而言,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需知世间万物有得必有失,若换成旁的,二位施主可未必承受的住。” 萧渊眉心紧蹙,所以闻音知晓安安如今的状况。 “也就是说,你可以改?” 闻音一顿,无奈摇头,他说的那么多,萧渊却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当初沈施主为救萧施主时,便已在佛前立了毒誓,老纳也无能无力。” 萧渊怎么可能相信,如今的闻音在他眼里,和市井的骗子没什么差别。 “若我非要强求呢?” 那些报应可以报复在他自己的身上,唯独不能是安安。 “天机谁都难以窥探,萧施主若执意如此,便也要做好一切回到原点的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萧渊眉头紧蹙,“你说的原点,是何处?” “梧桐苑,落日余晖,躺椅中。”闻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话让萧渊面色惨白。 “当初萧施主疯魔,愿意拿一切交换,便该想到会有今日的结果,阿弥陀佛。” 房中陷入短暂的安静,半晌,萧渊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你们佛门,当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他曾愿意付出一切交换安安安然。 而后,他二人披荆斩棘,携手与共,才终是心意相通,天罚却在此刻降临。 前者是痛失,而后者,是得到后又失去,让他们在担心,恐惧,不甘中,眼睁睁看着又无能无力的剜心之痛。 哪一种更为痛苦?他着实说不上来,但不甘,很不甘,凭什么他二人便不能有一个好结果。 他拳头微微攥紧,额角青筋浮现,闻音似是有所察觉,飞快的转动着佛珠。 第314章入主东宫 萧渊回梧桐苑时,沈安安已经睡下了,他放下帘帐,让闻音把了脉。 闻音收回手,做了个手势便去了外间,萧渊紧随其后,“如何?” “阿弥陀佛,沈施主并无大碍。” 太医日日都如此说,萧渊当然知晓她身子无恙,“我问的,是她的记忆。” 闻音再次卡壳,很是无力,“当初沈施主相威胁,老纳就已耗费了所有功力,如今是真的无能无力了。” 就算他有能力也不能帮,如此周而复始下去,倒霉的只有他和香觉寺,沈安安是个比萧渊还要不讲道理的疯子。 萧渊眉头蹙着,眯起的墨眸带着森冷的寒意,“你在敷衍我。” “并非。”闻音缓缓摇头,“萧施主,即便老纳可以帮你,他日你和沈施主情况互换,沈施主便就不痛苦了吗?” “老纳不涉及官场,却也知如今京城波云诡谲,沈施主一个人能否支撑的住,萧施主认为,比起忘记,哪一种角色更为痛苦呢?” 萧渊怔住,良久没有言语。 他的意思是,起死回生的代价总要一个人来付,不是安安,那就是他,可若是今日没有记忆的是他,那么所有的外在压力都会在她的身上,以及…眼睁睁看着挚爱之人忘记自己的痛苦!! 哪一种更痛? 他只知晓自己舍不得,也放心不下,他做不到将那些烂摊子扔给她一个柔弱女子。 萧渊立在屏风后,静静望着床榻上酣睡的姑娘。 闻音似长松了一口气。 “予二位施主而言,能携手白头,难道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总是要有一个人付出,牵着另一人艰难前行,反之失去记忆的人,才会更为轻松些。 “世上作恶之人那么多,倒是不曾见有业果,却非揪着我二人不放。”萧渊冷笑一声。 安安这些日子总会将日行一善挂在嘴边,他们不杀人,不做恶事儿,却依旧被辖制,难逃因果。 “阿弥陀佛,因果缘法自有天定,况且…如今沈施主的身子,也经受不住任何差错了。” “什么意思?”萧渊眸子陡然凌厉。 “天机不可泄露,短则半月,长则一月,萧施主自会知晓。” …… 萧渊回里屋的时候,便见沈安安蜷缩在床上,双臂抱腿望着他,他怔了一下,微微蹙眉,“吵醒你了?” 沈安安微微摇了摇头,清凌凌的杏眸满是清明。 “闻音没有死?” 萧渊又是一怔。 这会儿的沈安安过于沉静,仿佛回到了她尚且安好的时候。 “嗯,安安,你…” “萧渊。”沈安安突然冲他伸出手,萧渊立即走上前,将她拥进怀里。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萧渊抿着唇,没有说话。 “萧渊,上天能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已是恩德,闻音说的对,比起站在你的位置劳心劳力,承受痛苦,我更愿意像如今一样,忘掉那些烦心事儿逍遥快活,况且还有你护着我。” “安安。”萧渊手臂紧了紧,眸中都是痛苦。 “你听我说完,你有筹谋了数年的大业,手下有那么多臣子的性命,还有我,我们的生死都系在你一人身上,我完不成那么艰巨的事情儿,你也别丢给我。” 只有萧渊好好的,所有人才有活路,她承受不住,也担不起那么多条性命,更没有能力从官场中杀出一条路来。 “别犹豫。”她抬起头,眸子弯弯含着笑,“我们如今便已是最好的结果,我只可惜,能帮你的有限,那么多危险艰难,都要你一个人面对。” “不,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萧渊紧紧抱着她,薄唇抿的有些发白。 沈安安倚靠在他胸膛上,“如今是夺权,他日坐上九五之尊时,更是辛苦,夫君这辈子便累一些,让我享享清福。” 那些事情,她替代不了,只有他才能做到。 萧渊都知晓。 若他有失,安安能否在心狠手辣的父皇手中活下来都尤未可知。 “好,那安安就享清福,一切都有我,我会一直,一直护着你。” “趁我这会儿清醒,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沈安安弯着眉眼,“你可不能卸磨杀驴,等你御及九州,可要封我做皇后,你可别欺负我傻。” “…把皇帝给你做都成。” ……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整个太医院都陷入了忙碌中。 已经停朝七日,那些大臣早就按耐不住了,早就分庭抗礼的局势隐隐开始较劲,都想推自己所忠于的人上位。 此时,不少大臣聚集在宫殿门口,要求皇帝选出一人,代理朝政。 说是代理,其实便是打探皇帝中意哪位皇子,只是皇帝如今大半时间都陷入昏迷中,众人等了一日都没有结果。 太医院张院判提着箱子出来准备去熬药,被萧渊叫住,“父皇如今情况如何?” 张院判摇了摇头,一脸凝重,这一举动更是给大臣们敲了警钟,一个个心思飞快的转着。 “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就病的这么厉害了?”一个大臣问道。 张院判,“皇上日理万机,加上年岁渐大,操心过甚,导致血液流通不及。” 其实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皇帝老了。 当然,其他大臣也都听懂了,皇上老了,那下一步,就该是年轻力壮的皇子继位了。 原本就活跃的心思,此刻更是蠢蠢欲动,病可以治好,可若衰老,心力体力都跟不上了,那皇帝便只有换人来做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边关的战况还迫在眉睫呢。”兵部尚书赵大人满心忧虑。 “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大梁如今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急需要一位有雄才大略的皇子安定国本啊。” 说话的是五皇子一党,更准确的说,是皇帝的人。 萧渊眼神都没给一下,淡漠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宫殿。 萧天主动上前一步道,“四皇兄,如今皇族就只你我两位皇子,边关战事还等着朝廷决策,父皇倒下,我们更该担起重任,绝不能让他国有可乘之机。” 萧渊眼帘微抬,看向萧天,“哦?那依五弟的意思,当如何做?” 担起重任,那就是要担起皇位,所有大臣都心中清楚,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一幕,数年的站队,如今就快有结果了。 萧天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四皇兄自幼在宫中长大,得夫子教导治国之道,对打仗更颇有心得,五弟对这些都不懂,不若前朝便由四皇兄先代为料理,我来侍疾父皇。” 此话一出,那些大臣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天,仿佛自己耳朵坏掉了。 萧渊不说话,也只是淡淡看着他。 “五皇子,您可知晓在说什么?”萧天一派的人彻底憋不住了,这种关键时候,不赶紧夺权也就算了,他还要离开朝堂,来侍疾? 这不是把头送给四皇子等着被砍吗? “父皇昏迷,身边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我们兄弟二人自然该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萧天义正言辞。 “这…”那些大臣脸都皱巴在一起了,简直要怀疑萧天是不是傻了。 难不成他妄想侍疾,可以博的皇上欢喜,把帝位传给他? 当真可笑,便是有了诏书,没有实权,四皇子想要掀翻他,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我主意已定,各位不必多言。”萧天说道。 “四皇兄,你意下如何?” 萧渊敛了唇角森冷笑意,淡淡开口,“既是五弟都说了,为兄自然没有意见。” “那好,那便如此说定了,各位大臣有要奏的,便去奉天殿中与四皇兄商议吧。” 两位皇子都已经拍板了,他们不乐意也没有发言权。 萧渊朝殿中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大臣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跟上。 “赵大人且等等。”萧天突然开口,叫住了兵部尚书赵大人。 “五皇子请说。” “父皇先前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边关战事儿,可否劳烦赵大人将边关兵舆图拿来,等父皇清醒的时候或有安排。” 赵大人闻言眉头紧锁,“可…兵部堪舆图乃是机密,从不允离开兵部。” “如今情况特殊,自当别论。” 赵大人蹙眉,眼神不着痕迹的往前扫去,萧渊带着一众大臣已经离开了宫道,只留下一个转角的身影。 “那…好吧,稍候,臣亲自回去取来。” 萧天微微颔首,又问道,“这几日边关可有传回消息?” 赵大人一脸凝重的点点头,“情况不容乐观,若是永宁侯世子不能在十日内赶到,只怕我大梁危已,便是可以赶到,面对势如破竹的西域,是不是对手也另两说?” 萧天眸子一闪,“依赵大人的意思,我大梁还有国破的危险?” “臣不敢。”赵大人慌忙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就事论事而已,不必如此。” 赵大人站起身,赶忙离开,萧天站在廊柱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子微微眯着。 四下无人,他的小厮悄无声息的上前,“主子,申叔来信了。” 萧天压低了几分声音,“说。” “信上说,让主子加快进程,拿到堪舆图,迎接西域大军进城。” “嗯。”萧天沉郁的面色终于有了片刻的舒展。 朝堂的权,在国破家亡时,要来还有什么用呢,他唇瓣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转身走入了大殿中。 …… 皇帝的身子依旧没有半分好转,萧渊坐镇朝堂,萧天则直接住在了宫中,陪在皇帝身侧。 时间转眼过去六日,皇帝在这一日罕见的有了一个时辰的清醒时候,萧渊带着各大臣前去探望。 数日不见,皇帝一张脸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微微泛着白,人也消瘦了一大圈,他靠在软枕上,扫了眼以萧渊为首的大臣们。 听他们禀报这些日子以来朝中发生的大事儿,和萧渊的处理结果。 不得不说,萧渊很有帝王之才,便是他都不一定能够处理的如此妥帖,可惜… 他神色淡淡的听完,目光看向了萧渊,“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他语气很凉,哪有半分夸奖的意味。 萧渊浑不在意,“身为皇子,此乃儿臣应尽之责。” “那作为儿子,侍奉朕这个父亲,是不是也是你应尽之责,可这些日子,朕却从来没见过你。” 殿中立即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皇帝这是在责怪四皇子,言外之意便是四皇子只想权势,不重孝道,对如今的局势而言,皇帝此言可以说是极重了。 他在告诉众位大臣,他对萧渊很不满,而萧渊初掌朝政,皇帝如此赤裸裸的话,百官又怎么再对他信服。 萧渊面色不变,“儿臣幼时,便被夫子教导,先君臣后父子,如今朝纲有变,儿臣自然也要遵守夫子所授。” 他不卑不亢,音调冷淡,皇帝眸子微微眯起,冷意一闪而过。 “父皇。”一侧的萧天主动站了出来,“父皇昏迷,前朝离不开人,是儿臣的意思,由四皇兄监国,儿臣侍疾,说起来,侍奉父皇的人不少,比起劳心劳力的四皇兄,倒是儿臣得了便宜。” 皇帝闻言敛了敛神色,大太监奉上一盏茶,侍奉他喝了下去。 他喝完茶,说了这么会儿子话,精神显然已有些不济,呼吸微喘,“既如此,往后你就住在宫中吧,也离朕近一些,刘公公。” “老奴在。”刘公公穿人群,来到了龙榻前。 “传我旨意,五皇子侍疾辛苦,着其暂居东宫。”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东宫,那是太子的居所,皇上这是要立五皇子为太子了? 不少大臣偷偷抬眼看向了最前面站着的萧渊。 “父皇,此行怕是不妥吧?”萧天拧眉,看了眼萧渊。 皇帝摆手,“朕尚龙体康健,这点事儿,还是能做主的。” 萧天抿唇,低低应了句是。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算萧渊暂理朝政,可只要他一日不死,这大梁就是他说了算,包括东宫给谁住,皇位给谁坐。 此为,是在打萧渊的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告诉所有人,他不中意萧渊,也不会把皇位交给他。 从皇帝传下这个旨意,萧渊就一直沉默着,没有言语,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皇帝,没有什么情绪,却无端让皇帝眉头紧锁。 这是他早就筹谋好的结果,不是吗。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没有去看萧渊的目光,又以养病为由,调来了御林军看守宫殿,由萧天掌管。 大臣也知道,这是在防止四皇子弑君夺位。 如今的局势已经十分明了,等着皇帝安好,皇位与四皇子便彻底无缘,除非…造反!!!! 五皇子一派很是欢喜,四皇子一党则忧心忡忡,为局势,也为自己的全族生死,夺位,已是迫在眉睫!! 皇帝压着一口气,将这些吩咐完便彻底昏睡了过去,萧天忙前忙后的侍奉着,很是忧心。 从宫殿出来,大臣们神色各异,那些原本讨好谄媚萧渊的大臣,这会儿更是沉默不语,像是被黏住了嘴巴。 “萧渊,我们下一步怎么做?”离开皇宫,李怀言冷声说道,如今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忍了,皇帝简直欺人太甚。 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他竟半点脸面都不留,如此公然给萧渊难堪。 第315章昏迷 “等。”萧渊面色平静的注视着前方,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有时李怀言都很佩服他,面对如此羞辱依旧能面不改色,心平静气。 “还等,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算我们能等,那些大臣等的了吗,如今他们怕是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着,想着要如何反水,攀上萧天的那艘船了。” 若是他们还不有所动作,任由如此发展下去,那些大臣迟早都要倒戈。 萧渊看他一眼,没有言语,抬腿上了马车,李怀言气的抿直了唇线,立即跟了上去。 一路回了四皇子府,一下车,就瞧见了府门外不远处停着的几辆不打眼的黑扑扑马车。 “得,他们比我们还快,已经都追来了。”李怀言跳下马车道。 萧渊一进府,管家就匆匆迎了上来,“主子,他们都在书房等您。” “嗯。” 萧渊并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先去了趟梧桐苑,沈安安正躺在软榻上翻话本子,瞧见他回来,立即放下书册奔了过去。 “你回来了。” “嗯。”萧渊抚了抚她的头发,将人抱进怀里。 沈安安有些莫名,“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 “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沈安安不放心的问道。 萧渊摇摇头,“没有,只是一日不曾见你了,想先来看看你。” 沈安安睨他一眼,轻轻伏在他胸口。 “主子。”庆安在门外催促,“那边催你过去呢。” “知道了。”沈安安从萧渊口中听出了不耐烦,但知晓他不想和自己说,便也不问。 “既是忙,就赶紧去吧,我让厨房准备你最爱吃的晚膳,早些回来。” 萧渊闷闷的应了一声,又抱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离开。 等人走后,沈安安才唤了墨香进来,“你可知谁来府上了?” 墨香蹙了蹙眉,“好像是朝中官员,来了不少人,奴婢去厨房回来的路上还遇上了,一个个垂头耷脑的,好像是有很重要的事儿。” 沈安安闻言拧了拧眉,官员来,那只能是朝政,莫非是朝堂又出了什么变故?且如此着急,看来事端不小。 “这样,你去厨房走一趟,备一些甜食,我们过去瞧瞧。” “是。”墨香领命退下。 两刻钟后,沈安安带着墨香和食盒去了书房,庆安,庆丰就守在门外,却被书房中的争吵声盖住了行礼的声音。 书房门开了一条缝,能大致看清里面的情形,当然,争吵声更是一清二楚。 沈安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那条缝隙前站定脚步。 “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反水,我们再等下去,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是啊,四皇子,事已至此,就别犹豫了,动手吧。” 众位大臣七嘴八舌的,无不是在为身家性命要求萧渊殊死一搏。 “话虽如此说,可皇上心意已经十分明显,若是起兵,那可就是造反,即便登临帝位,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要被后世指摘的。”一个老大臣颤颤巍巍的说道。 “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哪还能顾的上那些,此时坐以待毙,莫说什么名声,等着我们的可就只有一个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五皇子登基为帝,那第一个清算的肯定是他们这帮四皇子一派的老臣。 萧渊坐在书案上,双手撑在上面,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站在他左右两侧的官员正争论的不可开交。 沈安安静静看着他,眼中快速升起一层薄雾,心疼的厉害。 她还从不曾见过这般的萧渊,被自己手底下人反水,逼迫,被自己的生身父亲打压。 他似有所觉,微微抬眸朝门口看来。 沈安安很想进去陪着他,想让那些七嘴八舌的大臣通通闭嘴!! 那股气提到了胸口,眼前的景象却突然开始发黑,脑袋发沉,头重脚轻…… 她看见萧渊惨白的脸,飞速朝他奔来,听见庆安,庆丰,还有墨香的惊恐吼叫声。 …… “还杵着,等着四皇子回头来和你们清算?”李怀言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做不做,怎么做,都该由萧渊决定,而非他们不请上门,争论不休的逼迫。 那些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重重叹了口气,一甩衣袖离开了皇子府。 本以为登上四皇子府这艘船,便可以青云直上,不曾想会有即将倾覆的一日,可事已至此,想要抽身离开是绝不可能的了。 李怀言没有随那些人走,而是去了梧桐苑,沈安安就是萧渊的命,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于当今局势而言,可谓是致命性打击,他不敢想,萧渊会变成什么模样。 萧渊守在床榻前,面皮紧紧绷着,握着沈安安的手都在微微发着抖。 他不能,也经受不住来自她的任何打击! “主子,闻音大师到了。”庆安气喘吁吁的把闻音推进里屋。 闻音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不等萧渊开口就快步走了进去,毕竟床上那人的生死,可关系着数不清的人命。 第315章你有办法 只是他手指刚一搭上沈安安的手腕,就立即收了回来,面色很是平静。 “如何?”萧渊立马询问,他紧紧攥着沈安安的手,紧张的音调都有些发抖。 “阿弥陀佛,”闻音双手合十,“恭喜二位施主夙愿得偿,沈施主这是有身孕了?” “什么?”萧渊愣住,似是没有听真切,“你再说一遍。” “老纳说,沈施主是有了身孕,急火攻心,才会昏倒,稍候老纳开几方良药服下,多多卧床休息调养,就没有大碍了。” 萧渊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倏然转头看向了昏睡的沈安安,眸底的狂喜倾泻而出。 可只是瞬间,他便立即恢复了镇定,“所以你前几日说的她身子经不住折腾,便是此意。” 闻音没有回答,只是道了句佛号。 萧渊整个身子都紧绷着,很是艰难的问道,“若是…若是不要这个孩子,你能有办法让她恢复如常吗?” 闻音面皮抽动,似乎被萧渊这种想法吓了一大跳。 “那是萧施主亲生骨血啊,且老纳给沈施主把脉,她脉象略微虚浮,想来为了要这个孩子喝了不少汤药,想必沈施主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萧渊将沈安安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平静的看着闻音,“所以,你是有办法的。” 闻音立即摇头,“我没有。” 便是有,他也不可能枉送一条性命,做如此伤天害理得逆天之举。 “你有。” “……”闻音一张脸憋得发红,若非他本就是光头,一定要被逼的扯下几缕头发来。 合着他说那么多,都是讲给了聋子听,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倔强的一对夫妻!! “老纳当真没有!” “萧施主,那可是沈施主日盼夜盼的孩子,您如此想法,就不怕沈施主怪您吗?” 萧渊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他当然欢喜,当然喜爱他们的孩子,可比起他的到来,他更想安安可以不受失去记忆的苦楚和折磨,若是要因他放弃让安安恢复的机会,使她一辈子被记忆困扰,那这个孩子,他宁可不要的。 没有人知晓,那无数个日夜,她是如何在心慌和恐惧中度过的。 闻音就怕他再发什么惊人的疯,立即说道,“萧施主前些日子的建议,老纳同意了,不过老纳有一个请求。”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闻音抬眸看了眼萧渊,知晓等着他问自己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主动说出自己的要求,“等一切尘埃落定,还请萧施主放老纳离开。” 只是如此,就显然失去了主动权和谈条件的资本。 萧渊看着他,依旧不说话。 “顶多…沈施主产子之际,老纳回来就是。” 萧渊依旧不开口,闻音心里七上八下,他可以窥探天机,却唯独善变的人心不可捉摸,尤其是像萧渊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发癫的。 “老纳……” “男孩女孩?” “什么?”闻音一脸懵,便听萧渊继续问道,“我说,我夫人肚子里的,是男孩女孩?” “……天机不可泄露。” “所以你知道?” 闻音一哽,这么多谎他都撒了,其实也不差这一个了,他刚才就应该直接说不知道的。 可转念又想,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说的谎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破戒了。 “男孩女孩都是二位施主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吗。” “所以是男孩,还是女孩?”萧渊十分执着。 他并非是在意男女,而是心中好奇,猫儿抓般,况且有闻音这个百事通在,不问白不问。 闻音哽了哽,想着萧渊和沈安安不会是那种有男女偏见的人,便如实说道,“是……” “女孩,是吗?”萧渊突然的开口,让闻音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萧渊,眸中有些光,很亮,哪还有半分沉稳凌厉的模样。 闻音生怕他来句若不是,你就想办法给我变成女孩,然后,他就下意识点了点头。 萧渊脸色肉眼可见的欢喜,回头看向床榻上的姑娘,“她一定会像她娘一样。” “那老纳……” “让庆安送你进宫吧。” “好。”闻音转身就走,仿佛进宫是天大的好事儿一般,在以前,他肯定是最不愿的,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 但那是因为没有对比,和四皇子府比较起来,其实皇宫也不是那么可怕的。 …… 沈安安陷入了一场梦中,难以抽身。 梦境中,她好像从头到尾将一切都经历了一遍,从上一世,到这辈子,两人相遇,相怨,结缘。 她看到自己失去记忆,萧渊背着她孤寂落泪,伤心痛苦,她很想安慰他,却触摸不得,那种疼痛,比起现实中要疼痛百倍,而她对萧渊的感情,也在倍速生长。 她心里很是空洞,疼的像是被人生生挖掉一般,那是她从不曾感受过得痛。 “安安,安安。” 清悦着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安安猛然被拉回了现实,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了?” 沈安安不语,静静看着萧渊,好半晌突然说道,“萧渊,梦里的我,好像更爱更爱你。” 萧渊微怔,旋即一笑,轻抚着她的脑袋,“难道不做梦的时候,你就不爱我吗。” 沈安安轻轻笑了笑,笑容有些虚弱。 她要坐起身,萧渊连忙扶住她,小心翼翼的将软枕放在她身后。 沈安安一伸手,他就立即拿起小几上的茶盏,自己试了试水温后,觉得有些凉,又去重新取了一杯。 沈安安顺着他的手喝下,清凌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怎么了?” 沈安安抿唇,“我是快要死了吗?” “……说什么胡话。”萧渊在她额头很轻的敲了敲,眸子却倏然沉冷下去。 沈安安也知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过了,触了他的逆鳞,立即笑道,“你这般对我,我还以为我时日无多了。” 她突然昏倒,醒来面对如此小心谨慎的萧渊,怎么能不多想。 萧渊将茶盏放在了小几上。 “闻音说,你胎气不稳,要好生修养,不能乱动。” “哦。”沈安安下意识应下靠在软枕上,片刻后又愣住,猛然转头定定望着萧渊,“你方才说什么?” 萧渊又重复了一遍。 沈安安还是没动,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眼中很快积上了一层水雾,掌心很轻很轻的覆上了小腹。 “啊——” 她叫了一声,朝着萧渊扑了上去,身子在床上跳动,吓的萧渊面色微微发白。 “别动别动。” 沈安安一僵,立即松手坐好,“我…我忘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都是满足的笑意,“我们总算是将他盼来了。” “是个女孩。” 沈安安一愣,“你怎么知道?” “闻音说的。” 沈安安不说话,笑容有些凝滞,看着他,萧渊摸摸鼻子,不解道,“怎么了吗?” “你还重男轻女?” “没有。”萧渊立即否认。 “那你问闻音干什么?” “好奇,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沈安安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她当然想知道,“可那也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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