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宫。 “娘娘您忍一忍,过了这一会儿就会不那么疼了。”林雨柔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 沈安安微微颔首。 可她的情况好像和林雨柔当时不太一样,没用多久就疼的浑身痉挛,都是冷汗。 萧渊赶回来的时候,沈安安已经被带进内殿,宫女,稳婆,太医,将她团团围住,可依旧能听见她痛苦的嘶鸣。 “安安。” “参见皇上。” 一众人齐齐行礼,萧渊直奔床榻前,当看见头发被汗水打湿,疼的面容都扭曲在一起的人儿时,一颗心紧紧揪在了一起。 “皇上。”有外人在时,沈安安从不以名字相称,她朝萧渊伸出手。 “安安,别怕,我在。”萧渊将自己的手递上去,二人紧紧握在一起。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皇后止痛。” 萧渊怒吼了一声,太医吓的一哆嗦,一脸无奈,“皇上,这妇人产子,不疼,是生不下来的。” 这怎么能止痛呢,止痛都是用的麻醉散,难不成将人给麻醉过去,那还怎么生孩子。 萧渊眉头紧皱,沈安安有气无力的开口,“听太医的,咱们不是早就寻太医问过了吗,皇上忘了。” 为了生产顺利,他们早就寻太医仔细了解过生产的过程,只是萧渊看着沈安安如此痛苦,一时将往日太医说过的话都抛诸了脑后。 “不好了,”一旁的稳婆突然煞白着脸开口,“娘娘胎位不正。” 沈安安攥紧萧渊的手,努力抬头往后看去,一侧的太医也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我昨日把脉时还好好的。” 他快步上前,隔着一层薄毯,在沈安安肚子上摁了几下,也煞白了一张脸。 他不敢抬头去看萧渊的脸。 “怎么回事?”萧渊声音冷的结冰。 “皇…皇上,臣昨日给娘娘看胎位时确实好好的。”他也想不明白,怎么会一夜之间变了呢。 他行医几十年,从不曾碰见过这样的事情。 沈安安这个时候已经疼的浑身无力,下唇都被咬出了血,萧渊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身子也微微发着抖,似乎比她还要害怕。 “闻音呢,还没找到吗?”他嘶吼一声。 闻音离开时说,时间到了,他自然会回来,可安安临产在即,他派了一拨又一拨人,却都没有寻见闻音的踪迹。 “回皇上,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庆安声音隔着门窗传进来。 “去香觉寺,不论任何方式,都将人给朕翻出来。” “是。”庆安应声后离开。 林雨柔将果果交给了殿外的沈长赫,也匆忙进来陪着沈安安。 “嫂嫂,”沈安安双眼被汗水模糊,“你生果果时,是不是也这么疼。” 林雨柔勉强扯出一抹笑,点点头。 有萧渊在,她哪里敢实话实说,她生果果时是痛,但都是阵痛,过了一会儿能缓过来,不像她这般,像是要将人生生疼昏过去。 “皇上,老奴们要给娘娘接生了,还请您外面等候。”稳婆大着胆子开口,将床榻周围的帘帐拉上,连同太医都退去了屏风后。 萧渊却并不肯走。 沈安安推了推他,“听话,你在这里,大家都拘着,反倒不好。” 便是寻常百姓家生子,男人也是不容许进入产房的,她们觉得不吉利,是污秽之物,沈安安虽然并不苟同,但萧渊毕竟是皇帝,她不想给他名声落下诟病。 况且,她也当真不想他看见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 “安安,我想要陪着你。”他从不知,生产竟如此可怕。 稳婆不敢催促,已经开始忙活起来,随着沈安安的惨叫声和一盆血水被端出来,一股寒意从萧渊脚底升起,遍布全身。 “你去…去看看闻音来没来。”沈安安诓骗他。 “庆安已经去了。” 沈安安努力弓起身子,朝那些稳婆看了一眼,她自己瞧着都有些头皮发麻,更因为这种生产得方式,让她极为不适,尤其是萧渊在一旁看着。 “皇上,若…若我生的不是女孩,你…” “我都喜欢,男女都好。”萧渊柔声安慰着她。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沈安安疼的已经彻底没了力气,血水却在源源不断往殿外端。 林雨柔一颗心直往下沉,她清楚的知晓,若是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 她想开口说什么,被沈安安微微摇头制止。 “萧渊,你出去。”她这话已经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的语气。 “安安…” “你在,我使不上气,你出去等我,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萧渊看着她不容置疑的杏眸,薄唇紧紧抿起,。 她作势就要起身去推他,吓了稳婆好大一跳,“娘娘莫动。” “好,我出去。”萧渊一步三回头的退去了外殿,沈安安转头又对林雨柔道,“劳烦嫂嫂,帮我关上门。” “娘娘,您想做什么?” “快去。”沈安安推了林雨柔一把,她只能照做。 萧渊看着殿门被重重合上,心紧紧的提着。 沈长赫抱着哼哼唧唧哭着的果果,走上前安慰,“皇上别担心,当初雨柔生果果时也是如此,不会有事儿的。” 生子哪有不遭罪的。 萧渊没有言语,不过沈长赫也只是说的好听,当时林雨柔疼的几乎昏厥,他在外面急得没头苍蝇一般乱撞,若非沈夫人拦着,定是要冲进去不可。 殿中,沈安安看着折回的林雨柔,虚弱的笑了笑,对稳婆吩咐,“本宫接下来说的话,你们都记好了,不究一切代价,你们都必须要保住这个孩子,不必…不必过问皇上。” 稳婆们吓得面皮都开始哆嗦,“皇后娘娘,这如何使得。” 皇上对娘娘的爱重,她们都看在眼里,怎么敢不顾娘娘死活。 “在凤仪宫,本宫说了算。” 稳婆不敢言语,对视几眼,始终不敢下手。 “娘娘,”林雨柔眼圈发红,“绝对不成,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会疯的。” “嫂嫂。”她朝林雨柔虚弱的笑了笑,“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我…体力就要耗尽了,很难撑住了。” 不论是记忆还是什么,她都算不上一个健全的人,相比她和萧渊的孩子,她一定会选孩子。 那是她能留给萧渊最好的礼物,是她生命的延续。 “动手吧。” 她冷声下令。 “老奴们尽量。”沈安安虽如此吩咐,稳婆却不敢当真如此毫无顾忌。 太医和稳婆在这方面都算是见过世面的,可众人联手,依旧没办法将孩子的胎位转过来,而皇后娘娘的体力也已是强弩之末。 最重要的是,再继续下去,就连腹中孩子都要保不住。 “还是去禀告皇上吧。” 一位太医颤颤巍巍的说道。 此时,沈安安已经是半昏迷状态。 殿外的萧渊听着沈安安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面色苍白泛青,就要硬闯进去。 太医张院判却先一步开了门。 “皇上,”他行了个礼,嘴张了几张,都有些不敢说出口,可皇后娘娘情况实在紧急,只得心一横。 “胎位不正,娘娘体力已然耗尽,娘娘的意思是,要保小,臣来询问皇上的意思…” 萧渊脑子轰隆一声,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瞬间失去了颜色。 他抬起一脚踹在了门上,阔步上前揪住了张院判的衣领。 “皇,皇上。”张院判脸都白了,想着若非自己有从龙之功护体,方才那一脚踹自己身上,非要他半条命不可。 “你的意思是,你们太医院没办法?” 张院判上下牙齿都打着颤,“皇上,娘娘这种情况实在罕见,若是再耗下去,那就是难产,很有可能是要一尸两命的。” 萧渊眸中的狂风暴雨竟慢慢归于平静,冷冷盯着张院判,突然松开了手,“保皇后!” “皇后有失,所有人,都陪葬。” “是。”张院判大大喘口气,着急忙慌的跑回了殿中。 萧渊抬步跟着进去。 模糊间,沈安安看见了那抹明黄色身影朝自己靠近,不安的蹙了蹙眉,“不是不让你进来吗。” 萧渊没有回答,而是平静对稳婆命令,“保皇后。” 稳婆心中一惊,看了眼沈安安。 “不,我要孩子,萧渊,我要孩子。” “乖,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萧渊坐在床沿,轻柔的将她汗湿的头发拨开。 “不,不会有了,你骗我。” 没有龙子,就连大梁的江山都会不稳。 “我不骗你,”萧渊勉强扯了扯唇角,“等你恢复好身体,我们就去游山玩水,萧氏宗族中有不少才俊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他知晓没有子嗣对皇帝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放弃了孩子,也放弃帝位。 沈安安拼命的摇头, 可比起皇后,所有人自然是听皇帝的话。 第314章完结 萧渊是不愿她再继续受苦了。 稳婆对视一眼,从一旁拿起一根很长的钢针和一把剪刀。 便是打算要杀死孩子了。 “不,”沈安安眼中升起一丝惊恐,“你不能这么做,萧渊。” 她开始挣扎,身子却被萧渊紧紧抱住,“那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对他那么残忍,他还活着。” 稳婆最后看了眼萧渊,钢针就要摩挲着婴儿的头扎下去。 “皇上,闻音大师到了。”庆安的声音犹如天使一般突然响起,在沈安安短暂空洞的脑中炸开,她瞪大的眼睛微微收缩。 “萧渊,闻音来了,闻音来了,你快让她们住手。” 若是有一线生机,萧渊自然不愿意放弃他和安安的孩子。 他将沈安安轻轻放下,走了出去。 “阿弥陀佛,老纳来迟了。”闻音额头上还有着匆忙赶来的细汗。 这个时候,萧渊没空和他计较,只是问道,“你可有办法,让孩子生下来。” “老纳可以一试。”他一如此说,萧渊就知晓,闻音应是早就算到了安安会难产。 他黑眸眯了眯,一缕冷意快速划过。 “不可再对她身体造成任何损伤。” 闻音双手合十,再次念了句阿弥陀佛,就走了进去。 “皇上。”他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您是九五之尊,有龙气护体,若当真担心皇后,或可以去宗祠给皇后祈福,也许,可以庇佑皇后一二。” “好。”萧渊立即转身离开,只要可以帮到安安,其余都不算什么,都要比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却什么都帮不上要好。 萧渊离开后,闻音就将宫殿门给合上了,微微松了口气。 他发现,自己自从和这夫妻二人打交道以来,说谎都已经没有负罪感了。 “阿弥陀福,老纳都是善意的谎言。” 他自我安慰,不然萧渊守在外面,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岂不更揪心。 最后,连同林雨柔都被赶了出来。 谁都不知屋中发生了什么,只知晓皇后娘娘突然又有了力气,殿中哀嚎声不断,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 而宗祠中,萧渊也一直跪到了天明。 “皇上,皇上。”刘公公一路狂奔进宗祠,大喜的说道,“娘娘,娘娘生了。” 萧渊猛然睁开眼睛,转身往凤仪宫去,只是他跪的时间太长,双腿又疼又麻,他却还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奔向沈安安。 闻音一脸疲惫,像是又苍白了十岁,抱着孩子从殿中走出来,“皇上,这是……” 他将襁褓往前送去,却瞧见那人脚步片刻不停,像是一阵风般刮进了殿中。 “诶。”回过神后,他重重叹口气,将孩子重新又抱回怀里。 —— 龙嗣诞生,本该是大梁普天同庆之事儿,只是皇后一直昏迷着,皇帝日夜守在凤仪宫,根本就没有功夫管这些。 沈安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将自己的前世今生都重新又经历了一遍。 最后定格在生子的那晚,她以为自己就要疼死了。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却突然在拉扯她的神经,“娘,娘,你醒醒,爹爹不要我,他要把我扔掉,你快救救我。” “孩子——” 沈安安猛然坐起身,眼前的景象让她短暂呆愣了几息,旋即在屋中疯狂搜寻着什么。 “安安,你怎么了。”萧渊瞧见她掠过自己,没有任何起伏的眼神,心都揪了起来。 莫非,她又不记得自己了。 “孩子呢?”沈安安没有找见那小小的身影,回头盯着萧渊,“你把他扔哪去了?” 一听是找孩子,萧渊放下心的同时,一股子浓浓的酸意涌上鼻尖。 “我也不知,应该闻音看着呢吧。” 他说的不怎么确定。 安安昏睡了七日,他一直守在榻前,确实不知晓孩子去哪了,谁照看着。 闻言,沈安安才算是长长松了口气,又跌回了床榻上,出神的望着房梁。 萧渊心中更不舒服,“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心里竟然只想着那混小子,半点都不关心关心我。” 沈安安眼珠子转了转,看向萧渊,微微眨动了几下,“是个儿子?” “……嗯。”萧渊闷闷的应了一声,点点头。 沈安安瞅着他,眸中的欢喜慢慢转为了不友好,“什么意思,你不喜欢他?” “……” “嗯。”萧渊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立即摇头,对上沈安安杀人的目光,微微抿唇,昧着良心说,“喜欢,只要你生的,我都喜欢。” 沈安安狠狠瞪他一眼,做了那么久夫妻,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在说谎。 若非她体力不济,非要和他纠缠一番不可,“没关系,你喜欢女儿,前朝有的是官宦女儿想给你生,你找她们去。” “……” “我没有,”萧渊将她轻轻搂进怀里,“我只是……想起他让你受的苦,心里有些过不去那道坎。” 沈安安默了默,抬手抚上他的手背,“是我们要他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不是忘了,当初知道有他的时候,我们有多开心。” “嗯。”萧渊声音很沉闷,“我尽量,喜欢他。” “嗯,”沈安安又道,“若你实在喜欢女儿,不然等我身体恢复,我们再生一个。” “不,”萧渊态度十分坚决,“就这一个,不生了。” “可你不是喜欢女儿吗?” “你大哥不是有,我们给她接进宫来。” “……”沈安安抬头睨了他一眼,“想的倒挺美,大哥才舍不得给你。” “……”萧渊摸了摸鼻子,“那就等以后,让混小子媳妇多生一些,咱们抱孙女。” “……” “皇上。”墨香怀中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走进大殿。 沈安安立即笑开了眼,“快抱过来我瞧瞧。” 墨香立即将小小的人抱过去,刚生下来的孩子实在说不上好看,但沈安安就是爱不释手。 “闻音呢。”萧渊突然蹙眉开口问道。 墨香嘴角微抽,“闻音大师说,以免皇上您寻他算账,就先走了。” 萧渊闻言冷哼了一声。 沈安安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算什么账?他救了我们母子,难道不是功劳吗。” 萧渊沉着脸道,“他告诉我是女儿,如今却是个混小子,我可不要寻他说道说道。” “住口。”沈安安用力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以后不许当着孩子面胡说,他听见会不高兴的。” 萧渊十分嫌弃的睨了眼沈安安怀中皱皱巴巴的小孩。 又十分委屈的揉了揉手背。 混小子! 小娃娃转头,眼睛似乎是在看萧渊的方向,突然咧嘴一笑。 萧渊称之为,挑衅!! 皇后醒来的第三日,皇长子才有了自己的名字,萧祈安,同日,立为皇太子。 —— 华安街的一个小宅院里,李怀言盯着一身喜服的郑月儿,气的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你要嫁给谁。” “我要嫁给赵大哥。”郑月儿眨巴着双眼,毫不示弱的说道。 啊—— 李怀言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郑月儿,你白日做梦,你得赵大人这辈子都来不了。” “你什么意思?”郑月儿吓了一跳。 “我将他杀了。” “你疯了。”她蹭的一下站起身,“他可是朝廷命官,你不要命了。” 她话音落下,李怀言难看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口是心非的女人。”她分明是在乎他的。 郑月儿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给骗了,冷着脸重新坐下来。 “吉时就要到了,你赶紧走吧。” “那也得你陪我一起走。” 他不由分说弯下腰,将郑月儿扛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我说了,他来不了就是来不了。”李怀言扛着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国公府。 郑月儿气愤的瞪着他,李怀言依旧不为所动。 他本想着慢慢来,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可以哄好她,可谁知这女人就是油盐不进,非要嫁给那姓赵的,他就只能来硬的了。 郑月儿,“当初我嫁给你,都是我耍的手段。” “嗯。” “我替你挡那一刀,也是有算计的成分在的。” “嗯。” “那你……” 她剩下的话被李怀言堵在喉咙里。 好半晌,李怀言才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问,“那你说喜欢我,也是假的吗?” “……”郑月儿沉默。 她不想说谎。 而李怀言在乎的就只有这一个,“不是就好,其他都没关系。” …… 等马车彻底离开视线,小宅院后面的胡同里。 赵大人苦涩开口,“凌世子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凌辰逸看了眼马车消失的尽头,松开了摁着赵大人的手臂,“得罪了。” 赵大人没有说话,站在宅院门口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李怀言一直以为郑月儿有几分心机,却是个十分温婉的姑娘,可一切,都变故在她有孕之后。 李怀言上下朝,走大街上都不敢距离姑娘太近,因为郑月儿鼻子太灵,比狗鼻子都甚,只要有一丁点的香味,都能很敏锐的捕捉到。 然后,李怀言就要遭殃,不是冷战,不耍心眼,纯纯皮肉之苦。 “你怎么如此小心眼。” 郑月儿挺着大肚子,瞪着他,“那你为什么在朝堂上为难赵大哥?” “……” 李怀言脾气蹭就起来了,“该死的,他还敢来找你告状!” 他撸起袖子,一副要去算账的架势。 “你给我回来,你给我说清楚,身上的香膏味究竟是哪来的?” …… 国公府下人对此鸡飞狗跳的情景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放眼京城,估计就国公府如此热闹。 又是一年寒冬,鲜花早已败落,夏季被鲜花团簇的坟头如今只剩萧瑟。 凌辰逸弯腰,亲自将那些枯草根茎都给拔除干净,最后直接在墓碑前席地而坐。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盯着墓碑看。 从太阳升起,到落日余晖,他才终于撑着身子站起身,“哥哥该走了,等下次再来看你。” 他轻柔的抚了抚墓碑,“娘思你心疾,若你当真在天有灵,就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吧。” 他离开的背影行走在荒野之中,孤寂又落寞。 而远在边关,也有两个人同时在思念着墓碑中的人。 他们不说话,只是沉默对饮,一直到酩酊大醉才会开口。 “你为什么不回京?”林烨问道。 齐锦平躺在土堆上,仰望着高悬的月亮,“那你为什么不回?” “我不想。”爹娘有妹妹照顾着,他们都很好,不用他操心,他想好好的待在边关,去思念那个姑娘。 不回京,就不用面对有关她的一切,就可以欺骗自己,她还活着。 “你不想,而我,是不配。” 正文到此结束啦,后面会不定时更新番外,么么哒,下本书再见哈!!!! 番外,萧祈安 骑射场中,累的满头大汗的萧祈安眨巴着大眼睛,用奶声奶气得声音昂头注视着萧渊。 “不许装乖卖萌,赶紧接着练。” 萧祈安眼中恳求化为失望,果然,这一套对爹爹是没有用的。 “父皇,孩儿太累了,想要歇一歇。” 萧渊抬头看了眼太阳的方向,眉头一皱,“才一个时辰都不到,不许歇。” “可孩儿才三岁。”他摊开手放在萧渊眼前,“父皇看,孩儿手上都是勒痕。” 萧渊眸子动了动,却瞬间又化为了平静,“男子汉大丈夫,受点苦理所应当,不许娇气。” “……” 怎么说都没用,萧祈安就瞪了萧渊一眼,干脆坐在了地上不练了,小小的弓箭放在他腿边,尤为的搭配。 “莫以为孩儿不知父皇心里的小九九,您对孩儿如此严厉,不过就是想着让孩儿早日接替那个位置,您好带着母后游山玩水,门都没有。” 他还是一个孩子而已,凭什么承受那么多,更可恨的是,父皇的计划中都没有他,他生来就是接替那个位置的。 “站起来。”萧渊不说别的,只是阴沉沉的三个字就让萧祈安小脸微微变色,他撇着嘴,到底还是扭扭捏捏的站了起来。 “弓箭,” 萧祈安垂下头又将弓箭捡起来,眼泪确是啪嗒啪嗒的不断往下掉,他吸了吸鼻子,突然调头往骑射场外跑去。 “太子。”庆安吓了一跳,立即要去追。 “不用理会他。”萧渊冷冷下令。 “皇上,太子年龄还小,您是不是过于严苛了。” 萧祈安是所有人看着长大的,是他们手掌心里的宝,哪个看他受委屈都心疼的不得了。 “教教骑射就算严苛,朕分明是对他太娇惯了。” “……”您对太子当真谈不上娇惯,简直是魔鬼还差不多,庆安在心里默默腹诽。 萧渊像是知晓他心中猜测,冷冷睨了他一眼,“有那功夫不如多琢磨琢磨自己的婚事,没用的东西。” 萧祈安都三岁了,他和墨香依旧没有后续,也不知是他含蓄,还是墨香腼腆,谁都看出来二人的情意,可就是迟迟不谈婚嫁。 提及此,庆安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精神瞬间萎靡了下来,呐呐道,“她说要陪着皇后娘娘,属下能有什么办法。” 萧渊懒的理会他,“既如此,那你去城西练兵去吧。” “那怎么行,”庆安瞪大眼睛,“不待在您身边,属下岂不是更娶不到她了。” …… 凤仪宫。 萧祈安抽抽搭搭的奔去宫殿,小跑扑进了沈安安的怀中。 “怎么了?”她轻柔的抚摸着萧祈安的小脑袋。 “母后~”他带着哭腔抬起头,“孩儿手疼,您要是再不管,孩儿就要被父皇折磨死了。” “说什么胡话。”沈安安伸手在他脑门上戳了戳,“你是你父皇唯一的儿子,他怎么会折磨你呢。” 萧祈安撇撇嘴,“孩儿倒是希望您给孩儿生十个八个弟弟妹妹,父皇就没功夫专盯着孩儿一个人折腾了。” 他将小小的手伸出来给沈安安看,“母后您瞧,孩儿的手都要勒断了。” 沈安安看着他小小手指上的红痕,心疼的不得了,急忙给他吹气,“怎么勒成这个样子,疼不疼?” 萧祈安瘪着嘴点头,“孩儿鸡鸣时分就被父皇带去了奉天殿,早朝结束还要去上夫子得课,孩儿就困,夫子奉了父皇命,不听话就打孩子。” “上完课,孩儿还要去御书房练字,坐在一旁看父皇批阅奏折,然后还要练骑射,父皇哪是不将孩儿当小孩子,分明就是不将孩儿当人嘛。” 他如数家珍,状告着萧渊的严厉。 沈安安先是心疼,后是觉得好笑,“确实可怜,回头我说说你父皇。” “母后骗人。”萧祈安闷闷的说,将下巴放在她腿上,“您最爱的就是父皇,根本就不偏孩儿。” “说什么胡话。”沈安安又戳戳他脑门,语重心长的道,“你是太子,是你父皇唯一的儿子,将来必须要挑起这大梁的江山,一国君主,怎么可以是一个无能之人呢,要知道你爹爹走至如今这一步,可要比你艰难的多。” 萧祈安沉默,那些事儿他自然听庆安,庆丰他们讲过。 “母后放心,孩儿只是抱怨几句,一定会继续加油努力的,孩儿定会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像父皇一样厉害,看他们再敢叨叨让父皇选妃。” 沈安安勾唇笑了笑,疼惜的将萧祈安抱坐在自己腿上。 “那是我和你父皇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萧祈安笑笑,钻进沈安安怀里。 “母后,父皇是不是不喜欢孩儿?” “怎么会,你小脑瓜子里整日都想些什么。” 萧祈安撇嘴,“您别骗我了,父皇常常对着孩儿叹气,我都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想要一个长的和母后一样的小公主,美梦破碎了,就骂我混小子,还总骂一个什么秃头和尚。” 就连对果果表姐都比对他好。 “不对,你是男孩子,和养女孩子不同,若是娇养你,大梁的江山谁来担。” 沈安安竭尽全力的为萧渊说好话。 只能说,萧祈安生在了太平年代的好时候,若是在以前,萧渊非给他送去打仗不可。 她也觉得他对孩子严苛了,可她又实在期盼他给她塑造出来的美好河山。 脱离皇宫,自由自在,多好啊,当然,她是不会告诉萧祈安的,毕竟这重任还要下一代来接着背。 “母后,要不你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把,孩儿……” “萧祈安!”冷肃的声音吓的萧祈安一个哆嗦,立即紧紧抱住沈安安,头都不敢抬。 萧渊一身龙袍阔步走进凤仪宫,冷冷睨着那团小小的身影,“这会儿知道怕了,你方才跑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给我下来。” “……”萧祈安小小的身子继续往沈安安怀里钻了钻。 “乖,你父皇叫你呢。” 沈安安轻拍了拍萧祈安的脑袋,萧祈安瘪着嘴控诉的抬头看着沈安安,“连您也不帮儿臣。” 沈安安还来不及说话,萧祈安后衣领子就被抓住,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他。”沈安安一巴掌拍在萧渊手背上,急忙要将萧祈安抢回来,却被萧渊挡住。 “乖,等我调教好他,咱们就自由了。” “……” 原本倒挂着的萧祈安一动不动,但当听见萧渊这话的时候,就开始剧烈的挣扎,“你想得美,我就不,你休想把那破位置扔给我带着母后去逍遥自在,你个无良的爹爹。” 萧渊眸子一凝,抬手想要去打他屁股,不过被沈安安冷着脸一瞪,就没有下去手。 “教归教,不许打他。” 萧祈安:有母爱,但是不怎么多。 然后,萧祈安就那么被萧渊给提溜走了,一路上,他小嘴巴絮絮叨叨不停。 烦的萧渊脑壳子发胀,一进御书房就给丢在了地上,吓了刘公公好大一跳,连忙宝贝的给扶起来。 “你是男人,不是妇人。” “我是小孩。”萧祈安理直气壮的回嘴,下一瞬,萧渊脸色微沉,“你母后不在,没人护着你,想好了再和我说话。” 萧祈安一个哆嗦,小嘴蠕动了几下,才耷拉着脑袋,“孩儿是男人。” “不许再在你母后面前提及生孩子的事情。” “为什么?”萧祈安不明白。 萧渊并没有回答,而是朝他伸出了手,“过来,陪我批阅奏折。” …… 小时候的萧祈安不明白,就像他不懂旁人都说他有福气的原因。 上奉天殿听政,被父皇严厉教导骑射,常常在御书房一坐就是半夜,那就是福气吗?为什么他不喜欢。 后来长大了,才知晓他们向往的不是这种生活,而是这种生活背后可以给他们带来的权势。 也确实是,在天下人眼中,他是唯一的龙嗣,没有人和他争抢,不用费心算计,也不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一直怨怼父皇对他的心狠,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理解了。 母后,不适宜留在宫中。 从小到大,他见过不少大臣逼着父皇选妃,虽然最后都扛了过来,但过程也是艰辛的。 母后经常看他的眼神有所不同,他小时候不明白,长大后才渐渐发觉,也知晓了外界那些说母后是失心疯的传言。 可母后只是很多事儿会经常遗忘,记不清楚,却从不曾忘记他和父皇。 他常常会因此心痛难过,可想而知,那么爱母后的父皇,一定也十分煎熬。 尤其如今,母后依旧一头乌亮的黑发,而父皇,早已双鬓斑白。 他站在凤仪宫外的桃花树下,看着摇椅中依偎在一起的二人。 父皇拥着母后,在不知第多少遍,讲述二人这一生的经历,以至他都可以倒背如流,可父皇孜孜不倦,母后次次都意犹未尽。 所以母后一直记着他们,是父皇在不停的帮她回忆,给她讲述。 沈安安像是睡着了,靠在萧渊怀中,小宫女拿了一条薄毯子过来,轻轻的给她盖上。 似是有所察觉,萧渊回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祈安,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言语。 萧祈安抿了抿唇,如今已经十六岁的他早已长成了高大清隽的少年,他朝二人走过去,垂眸看了眼安静睡着的沈安安。 几番挣扎,才开口道,“不然,您带母后走吧。” 天高海阔,去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萧渊面容肉眼可见的苍老不少,他静静看着萧祈安,“怎么突然想开了?” 萧祈安偏开头,“谁让我是你们儿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生孙女的事儿你就别想了,你舍不得你媳妇生,我也舍不得我媳妇受苦。”虽然,他如今还没有媳妇。 萧渊沉默。 萧祈安偏头看他一眼,又看了眼睡着的沈安安,他眼圈很涩,但没有哭,父皇很讨厌他哭,那不是大丈夫所为,更不是一个太子,一个皇帝可以做的。 “趁着母后睡着,带母后走吧,否则等母后醒来,她一定会舍不得我的。”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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