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闻音大师的话果然灵验,有些事即便重来无数遍,轨迹和结局都无法改变。 她和萧渊如此,华笙亦是如此,她眼睁睁看着她消极难过,却是无能无力。 两世,她都不能如愿,甚至还有可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人连她心意都不知情。 华笙努力敛了敛情绪,笑说,“听说你要去江南查案?” 沈安安点点头,“今天下午就走。” “我当真是羡慕你。”华笙由衷艳羡的说,“四表兄那么喜欢你,竟也舍得你离开,我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走出这四四方方的小院了。” 若是可以,她也想洒脱肆意,至少奋不顾身一次,才不后悔,可惜,娘和大哥都不会让她离开的。 羡慕?沈安安恍然发现,原来在旁人眼中,萧渊待她,竟是这般的好。 也是,女人以夫为天,抛头露面是丢人现眼的行径,何况萧渊还是皇子,能接受确是难得。 她和华笙聊了好久,华笙阴霾的心情才慢慢舒缓了不少,“你可一定要早些回来,不要耽搁了我的大婚之礼。” “好。” 华笙又说,“我还从不曾见过外面的风景,你记得给我画几幅画带回来,常常给我写信,也好让我一潭死水的日子有些活力。” 沈安安一一答应,此时,有丫鬟来报,说是长公主请她们去宴会厅参加宴席。 华笙想起要应付那些场合就十分不耐,“听说今日二表嫂也来了,还带了一位侧妃,耳根子又有的遭罪了。” 沈安安笑了笑。 今日周氏应该是不会发牢骚的,毕竟她又不傻,萧泽和端梦梦的私情是烂在肚子里都不能说出来的。 如今她焦虑的,应该是怎么保住自己正妃的位置,毕竟端梦梦天命之女的身份十分厉害,足够她岌岌可危了。 二人到宴会厅时,各家夫人,姑娘都已经坐的差不多了,华笙一向不喜社交,和旁家姑娘没什么特别好的交情。 这会儿只是点点头,就算是打过照面了。 沈安安的位置和周氏相邻,都在长公主身侧。 而端莹莹身为侧妃,理应也是坐着的,只是被周氏刁难,只能跪坐在她身后像个丫鬟一样伺候着,端茶倒水。 旁家夫人只当没有瞧见,可饶是如此,端莹莹也觉得自己被深深的羞辱。 她是侧妃,除了周氏,沈安安和长公主外,是这里品级最高的人了。 可周氏这几日就像是疯了一样,尤其萧泽和端梦梦那晚之后,更是日日为她神魂颠倒,她管不住萧泽,就把满腔怨愤都发泄在了不得宠的她身上。 对她的姓氏极尽羞辱谩骂,端莹莹毫不怀疑,她若是表现出半点忤逆,周氏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给她一个巴掌。 她垂着头,尽量维持平静,她再忍忍,等时机成熟,二皇子府所有羞辱过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最后是长公主看不下去,吩咐人给端莹莹加了一张桌子,放在了沈安安右手边,成功隔开了二人。 周氏不高兴,但不会拂长公主脸面。 宴会进行的很是顺利,长公主不是个特别传统的人,便也学着男宾那边的模样请了舞姬来表演。 有了舞姬的加入,气氛慢慢热闹了起来,都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说话。 端莹莹垂着头轻锤了锤有些麻木的膝盖,对沈安安说,“四皇子妃好手段,这一招借刀杀人,你置身之外,倒是让我日日遭罪。” 沈安安面无表情,“这话,前日在花船上时端侧妃已经夸过了。” “你还是别叫我端侧妃了,怎么听都像是嘲笑。”端莹莹自嘲道,“你说,若是当初你不曾横加阻止,如今你或许就该唤我句嫂嫂,我们姑嫂对付共同的敌人,该有多好。” 沈安安拧眉,偏头冷冷撇了端莹莹一眼,连句话都懒的和她说。 端莹莹却是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走至今日局面,我也看不上我自己,可见你当初的眼光没有错,林家姑娘确实比我强千百倍。” 如今说出这些,端莹莹竟然十分的平静,“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说谎?很惊讶?其实我早就放下了,因为如今我在泥潭中,所思所恨只有他们,分不出精力再去对付,恨你了。” 沈安安不说话,端起桌案上果酒抿了一口,醇香甘甜,只可惜下午要赶路,不能贪杯。 “其实,你对四皇子也是不确定的对不对,或者说,从一开始,你就在吊着他,欲擒故纵?” 沈安安蹙眉,偏头看着端莹莹,“什么意思?” 端莹莹一笑,“难道不是吗,你表现的对四皇子多不在意,可却是迫不及待的撺掇我收拾了端梦梦,不就是因为你要离开,好高枕无忧吗。” “……就不能是我和她有仇?” 端莹莹眨眨眼,不置可否,“不论是为着什么,你都是最得益的那个,有我帮你对付端梦梦,四皇子也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你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所有好处。” 沈安安身子往一旁侧了侧,不怎么想和端莹莹继续交谈。 这个女人应是已经被周氏和萧泽折磨疯了,才总是揪着她不放,。 端莹莹不以为意,继续笑道,“不过你可要早些回来,别错过我精心准备的大戏呀,不然,我一定会遗憾的。” 毕竟,沈安安是唯一一个知晓她手段见识她聪慧的人,不像端府那些蠢笨之人。 只有她一同见证,她才会觉得骄傲,被人认可,她从不输给端梦梦。 宴会在端莹莹间接性发疯中结束,沈安安很好的充当了一个哑巴倾听者。 离开时,端莹莹看她的眼神都是依依不舍的,仿佛看着情郎一般,让沈安安不适极了。 “端侧妃回去还是请个大夫把脉瞧一瞧的好。” 端莹莹微微一笑,“我会的,有劳四皇子妃关心。” 前院书房,萧渊坐在摇椅中,没有要起身的打算,凌辰逸说道,“后院宴席都结束了,你不去送表嫂吗?” 萧渊眸子半阖着不说话,李怀言无情拆穿,“你是不是想磨蹭到天黑,就不用走了,可以再拖延一日。” 萧渊不接话,就只是沉默的坐着,一副小憩的模样。 小厮敲了敲门,进来禀报,“四皇子,世子,李国公。” “郡主带着四皇子妃朝这边来了,好像是冲着外面那些公子去的。” 小厮禀报完,一直保持不动的萧渊却是突然站起了身子往外走去。 凌辰逸立即说,“想是华笙拉着表嫂想瞧一瞧赵家那小子。” 萧渊不说话,三人都往那些公子哥所在的地方走去。 此时宴会已经结束,人离开了大半,只有少数有几分醉意的文人公子还在高谈阔论,其中就不乏赵家公子。 此人确实颇有几分才情,如今已经在萧渊手底下做事,他瞧见几人走来,立即行了一礼。 凌辰逸抬手让他不必多礼,和萧渊,李怀言一样左顾右盼,寻找着那两个姑娘的身影。 赵公子有些惊讶的问,“凌世子可是再寻什么人?” 凌辰逸摆了摆手,“没什么,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回去醒醒酒。” 赵公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余光突然扫见了不远处湖水亭后的一抹倩影,立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今日宴会的由来,他提前也是知晓的,也盼着能和那位郡主有一面之缘,但秉持着规矩不敢逾越。 第174章送你百里 他身侧还有不少公子书生在,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即向凌辰逸请辞,招呼着一众男子离开。 却是抑制不住的数次偷偷回眸去瞥那抹湖蓝色的衣角。 等人都走远,萧渊和凌辰逸便朝湖水亭走去,将蹲在那里的两个身影给揪了出来。 “华笙。”凌辰逸盯着她,目光不怎么友好。 其实在自家府中,偷看一二未来夫婿也没什么,可带着沈安安,就有些不妥了,不知晓萧渊对文人书生最是忌讳吗。 华笙紧紧拽住沈安安的袖子,扯唇笑笑,“我只是想来看一看,娘和大哥给我选的是什么样的人。” 就算没有感情,但是圆是扁总是要心里有个数的,可惜,方才都被四表兄给挡着了,莫说赵公子,连其他公子的脸都没瞧见,只有一片衣角。 凌辰逸无奈的瞪了她一眼,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冲沈安安拱手说,“华笙贪玩,牵连表嫂了。” “……”牵连?沈安安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华笙一直都沉闷的很,鲜少会如此肆意,她也愿意陪着她胡闹。 她微微抬头,触及了萧渊不善的目光,才知晓凌辰逸那话是什么意思,连忙说,“那个…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启程了,就先就此告辞,等回来再叙。” 华笙依依不舍的点头,“表嫂,别忘记给我写信,一定要早些回来。” 沈安安给了她一个笑容,看向萧渊说,“那我们走吧。” “还有我,”李怀言玩笑开口,拉着萧渊往外走去。 华笙眨巴了下眼,问凌辰逸,“四表兄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凌辰逸又瞪她一眼,“你还说,沈安安都是人妇了,你怎么能带着她来看男子呢。” 还是群书生。 “那怎么了?”华笙不觉得有什么,成婚了难不成连男子都看不得了。 凌辰逸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最后只是说,“他如今正是暴躁的时候,爱捕风捉影,太脆弱,受不得一丝一毫的刺激。” 沈安安也同样觉得没什么,萧渊若是连这个都计较,那心眼也太小了些。 但萧渊介意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我方才在府里交代你的,都忘了是不是?” “……”他碎碎叨叨说了那么多,她哪能全部都记得,于是,她试探的问道,“你是说哪一句?” 明显察觉到萧渊目光更加不善,沈安安立即收回视线,不说话了。 萧渊心里有些火。 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和男人说话,接触,靠近,如今连半日功夫都没过,就都给忘后脑勺了。 在他眼皮底下没什么,在江南他远莫能及,她还如此没有分寸吗? 岂不是像撒欢的猫一样彻底放飞自我了!!! 可这话说出来,又显的自己有些小心眼。 他沉默着不说话,片刻又觉得她马上就要走了,继续生闷气不划算,就干脆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我说那么多,你硬是没有一句放在心上的。” 他低低一叹,也罢,总归有李怀言和庆丰看着,他也能时刻知晓她的动向。 沈安安没有乱动,任由他抱着,思量了一会儿,还是轻声说。 “你在京中也要当心些,皇上一直平衡你和萧泽的势力,让你二人彼此牵制了这么久,如今却突然让你二人对上,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若是时机合适,萧泽和端梦梦的私情倒是可以利用一把,给你争取些喘息之机,还有端莹莹,她是个心狠手毒的,你也小心提防着。” 虽然她恶意都用来对付萧泽和端梦梦了,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萧渊低低嗯了一声,“难为你也会记挂我。” 沈安安默了默说,“你我如今是夫妻,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当然希望你好,你好我才能安全…” 话未说完,耳垂上突然传来些微刺痛,下一瞬红唇就被他大掌捂住,男人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你当真是会煞风景,不会说好听的就别说,听我说就好。” “……” 沈安安眼中飘过无辜。 她意思是,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告诉他自己和他是统一战线的而已。 可听在萧渊耳里,却是不顺耳极了,心知她那张嘴里是说不出自己想听的话,萧渊干脆拥着她不再开口。 马车一路离开京城,忠叔和陈天,庆丰早就在城门外守着了。 萧渊这次没有拖延,直接带着她换了马车,沈安安还在奇怪他怎么如此好说话了,就发现马车慢慢转动了起来,而萧渊还在马车上。 “你……” 萧渊声音低沉又哑,“我送你到朗悦湖。” 朗悦湖,距离这里有五十多里,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大半日路程。 “皇上这两日就要启程去香觉寺了,你这时候离开京城会不会有事?” 萧渊不以为意,“一日而已,凌辰逸可以应付。” 她又突然想到了新的问题,“你利用闻音设计端梦梦天命之女的事,当防着些皇帝,莫让他在香觉寺那几日发觉了什么。” “嗯,”萧渊点头应下。 “萧渊,”沈安安突然问道,“皇上想修养身子,可以去庄园,可以去很多地方,却为何会选择香觉寺?” 她敏锐的觉得,皇族中人似乎都对香觉寺有些特殊。 “不知。”萧渊顿了一瞬后说道,“许是心血来潮吧,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信奉这些。” 沈安安知晓他是不想说,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马车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朗悦湖。 朗悦湖并非都是湖水,而是因为这一带由朗悦湖的景色盛名才取了这个名字。 曾是文人雅士游玩的场所,只是如今是冬季,再美的景色也变的萧瑟荒芜起来,只余冷冽的寒风肆虐。 萧渊让庆丰寻了家紧挨着朗悦湖的客栈,站在窗棂前,可以看见湖水的景色,是春夏秋三季最为抢手的雅间。 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莹剔透,尤其是弯月的柔光折射在湖中央时,柔和又梦幻。 与窗棂前依偎在一起的二人相得益彰。 景色美不美沈安安不知晓,但赶了半日的路困是真的,耳朵听着萧渊说话,脑袋就慢慢开始昏沉。 等萧渊有所发觉时,她脑袋就一下下点在他手臂上了,杏眸半阖着睁不开。 “困了?”他生气又无奈。 沈安安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彻底开始沉睡。 萧渊盯着她眉眼,终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没有舍得把她从睡梦中叫醒,“你这个女人。当真是半点不解风情。” 他费了一番心思才挑中了朗悦湖,想着在她临走之际能给她留下些美好时光,让她离开的这段日子能时时刻刻记着自己。 如今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气的有火又舍不得发。 冬季的皎月光束很浅,折射在窗棂前只能依稀映照出她的眉骨,肌肤透白,轮廓温和,褪去了二人第一次相见时的锐利。 萧渊抬手慢慢抚摸她的脸,过了一会儿才无奈的拦腰抱起她放在了床榻上,纠结了好一会儿,顾及她明日要赶路,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有折腾。 沈安安觉得,自己这一夜耳朵就没有休息过,仿佛听了半宿的碎碎念,可具体都听了什么,又实在想不起来。 第二日清晨,她扶着额头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身侧早已没了那人身影。 墨香进来侍奉,梳洗妥当之后,沈安安才问道,“他呢?” “说是京中有事,姑爷天不亮就启程离开了,嘱咐奴婢好生照顾皇子妃。” “嗯。”沈安安点点头,依旧有些迷糊。 如今朝中风云诡谲,确实离不开人,他也不能离开。 但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是失落。 她甩开那抹不易察觉的心思,对墨香说,“李怀言和庆丰他们起了吗?” “都起了,还有陈天和忠叔,都在楼下等着皇子妃呢。” “出门在外,把称呼改了,让旁人听见都是麻烦。” “是。” 等收拾妥当下楼后,一行人早就用过早膳,在大堂坐着等她了,沈安安让墨香打包了一些糕点,就立即吩咐赶路。 李怀言精神还有些不济,像是困的很,边走边打着呵欠,“早知道这么遭罪,我就不来了。” 大冷的天迎着寒风赶路,还要护着沈安安安危,怎么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沈安安透过马车斜了他一眼,说,“那你为什么跟着。” 她还不希望他去呢,做起事来总是给自己添麻烦,有些事都要避着他才行。 仿佛是来了精神,有了打发困意的门路,李怀言打马的速度慢了下去,挨着马车和沈安安说话。 第175章走水路 “你以为爷愿意来啊,要不然萧渊威逼利诱,爷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姑娘身旁潇洒呢,不比如今享受。” “那不还是你怂,有本事就别被他威逼利诱。”沈安安中肯的评价。 “……”李怀言默了默,“你那张嘴,当真是不讨喜。” “不是你,该是姑奶奶。”沈安安戏谑的调侃。 李怀言怎么可能还认,“当初那都是为了萧渊,我才做出如此巨大牺牲,如今你们都成婚了,你救的是你男人,关我什么事,你应该感激我才对。” 李怀言等着沈安安怼他,不想她却是掀开车帘,定定看着他,那眼神颇具深意,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庆丰还在呢,我会没命的。” 沈安安眸子冷了一瞬,甩下了车帘,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不是我感激你,而是你该感激我才对。” 否则他如今早就缠绵病榻,命不久矣了。 李怀言还待再说什么,就见庆丰一脸严肃的打马退后,跟在了他的身侧,那神情,显然是替萧渊看着沈安安,防着所有男子。 “……不至于吧?我们可是兄弟。”他低声对庆丰说,庆丰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主子吩咐,任何人都不行,何况李国公。”这个游荡烟花场所的浪荡子,他更要替主子看着,不能让他和皇子妃多说话。 “……”忌惮萧渊那个醋缸,李怀言低叹了口气,还是打马离马车远了一些距离,才说,“感情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但你家主子这股风,怕是一辈子都支棱不起来了。” “我觉得…李国公说的有理。”庆丰十分中肯的评价。 队伍渐行渐远,而在距离几里外的城墙上,一抹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目光紧盯着马车的方向,半晌都没有挪动。 庆安小声提醒,“主子,时辰不早了,该回了,皇上明日就要离京了。” 如今府上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忙。 萧渊五指收拢成拳,重重捶在围墙上,深呼了一口气才渐渐收回视线。 待到队伍彻底消失不见后转身下了城楼,“回城。” 若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他怕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手让她走的。 “沿途官员都安排好了吗?” “回主子,都安排好了,属下按主子吩咐,拨了一批暗卫守在皇子妃暗处,绝不会有危险。” 沈安安根据记忆在宣纸上画了一张草图,是几人此番要走的路线,等中午停下来休息时,她和李怀言商量。 “我们启程有些晚,若是走官道定然是追不上的,不若走水路,可以节约时间,给我们争取机会。” 李怀言一听要坐船,头就有些发晕,“行是行,但我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晕船。” 还是上船就腿软的那种。 陈天凑了过来说,“我不晕船,我可以守着,你们只管休息就成。” 他表现出迫切的神情,仿佛一刻都不想等,立即启程抓住顾谭。 沈安安把目光投向了庆丰,“你意下如何?” 庆丰摇头,“这个主子没有特别交代,都听夫人的。” “好,”沈安安一锤定音,“那就抓紧时间赶路,在天黑之前到达临水,打听好船只,我们明日就坐船启程。” 其余人都没什么意见,抓紧时间吃了些东西就开始继续启程,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临水。 人前脚刚进临水,当地官员立即就寻去了沈安安一行人落脚的客栈。 彼时,沈安安正在听庆丰禀报,“近日船只颇为紧张,早晨湖面有冰不能行船,只有下午才有,也都被几家商贾给承包运输货物了。” 沈安安皱着眉,“若是等,要多久?” “最少也要三日之后。” 三日之后,顾谭踪迹早就抹得差不多了,想抓人只会更增加难度。 庆丰继续道,“属下试图用银子和他们沟通,但他们货物都有期限,没办法延期让给我们。” 他们人多,也没有硬凑。 “不过…倒是有一家宽敞些的,只是那户东家不怎么好说话,属下没有见到人。” “嗯。”沈安安垂头正琢磨着办法,墨香来禀报,说是有人拜访。 她立即让墨香把人请了进来,当瞧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眉开眼笑的弓着腰进来,一开口的官腔,沈安安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臣参见皇子妃,皇子妃万福。” “起来吧,不必多礼。”沈安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听听这官员来意。 可从头到尾,却都是些场面话,以及吃穿住行,甚至让沈安安去他的府衙休息几日再继续启程。 沈安安知晓萧渊早就和这些官员打好了招呼,否则一路进城也不会那么顺利。 甚至有些官府还会和当地匪寇有所牵扯,萧渊一封信确实帮她解决了很多麻烦。 “住几日就不必了,眼下确实有个难题,不知大人可能帮得上忙?” “皇子妃请说,但凡用的上的,臣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肝脑涂地严重了,是这样,我赶时间,打算明日启程渡河去对岸,但方才我手下的人去问,说是船只都有人了,最快也要等三日后,不知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忙?” “这……”那人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冬季天冷,河面结冰,船只确实紧张,不过皇子妃放心,下臣回去就打听打听看是都哪几家商船,定想办法给皇子妃行个方便。” 这话就是铁定能办成,但说的那么为难,是想要在沈安安面前记一个好。 “那好,若是大人可以帮忙,我定当禀报夫君大人的辛苦。” “哎,多谢皇子妃。”他没有多待就回去了。 墨香皱着眉说,“这些官员,吃的脑满肥肠的,精的跟什么似的,找个船还想记笔功劳。” 沈安安一笑,“他巴巴赶来,不就想露个脸吗,出门在外,麻烦尽量少一些,我们做起事来方便。” 那人动作很快,一个多时辰后就派人送回了消息,听了小厮禀报,庆丰眉头微皱。 “怎么了吗?”沈安安问道。 庆丰摇头,“没什么,那小厮口中所说的申姓人家,就是方才属下和皇子妃说的那户不怎么好说话的商户。” 李怀言抬脚进来,闻言说道,“那有什么,你是外来的,说话自然不好使,但强龙不压地头蛇,那胖子是官,日后在他地界上来往,说话自然好使。” 沈安安觉得李怀言说的在理,那官员知晓她身份,定是不敢乱来,对那户商贾当是有几分了解才会如此。 “既如此,那明日就启程吧,水路也就五六日的路程,我们这么多人,对比一个押送货物的商户,实力上肯定是不惧的。” 事情说好了,几人便都回去各自休息了,陈天却探手探脚的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走。 沈安安让墨香把他带了进来,“有事?” 陈天抓了抓头说,“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对顾谭的行踪知晓多少,有没有线索?” 沈安安定定看着他不说话,陈天慢慢垂下了头,“是我有些着急了,对不住。” “我既带你来,就不可能会坐视不理,你既是签了卖身契,也当唯我命是从,不该质疑我。” 陈天垂着头,蔫蔫的应“是”。 “我…哦,奴才,只是觉得您身份如此高贵,不该是会为我们这些贱民奔波才是。” “此事牵系甚广,既是在东城,我和四皇子就不会袖手旁观的,明日还要启程,你回去休息吧。” “是。”他抿着唇,离开了正堂。 墨香有些忧虑,“姑娘,那陈天显然对您不信任,我们带上他究竟是对是错。” “吩咐庆丰,派人盯着他一举一动,有什么异样立即禀报我。” “是。” 等回了雅间,沈安安才松懈下来,拿着那张草图思索。 按照各地送来的消息,那顾谭应该就在河对岸,相距百里的天水城,而那个女子的祖籍,也是在相悖的南面一个村庄里。 她要去打探,就得先有合理的措辞,和李怀言,庆丰解释清楚。 —— 第二日下午,一行人收拾妥当往水岸去。 旁的不说,有了萧渊的警告,那些官员都乖的很,一路安排很是妥帖,莫说黑店,打劫一类,在客栈连陌生人都不敢靠近沈安安的雅间。 都是那官员提前和客栈打了招呼沟通。 今日,他也亲自来送,“皇子妃,您请。” 他一脸的谄媚,不知在水岸等了有多久,瞧见沈安安来了,立即上前介绍。 “最中间最大的那艘船,就是下官给皇子妃找的,申家在我临水行商多年,家底颇丰,不论是底细还是人品都信的过,皇子妃只管放心就可。” 沈安安淡淡掀眸朝那艘船看去,却不期然的对上了一道冷淡疏离的目光。 男子站在船案上,一身月白色锦袍虽称不上极品,但也彰显华贵。 身侧伙计应该正在禀报什么,他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上没有一丝别的表情,就更显的那伙计忐忑不安。 他很快就收回视线,仿佛方才只是不经意,并未放在心上,文质彬彬,一身的书卷气。 眉眼也算俊郎,这是沈安安对此人的第一印象。 “这位就是申家家主,别看他年轻,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最有手段谋略,不过人品极不错。”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沈安安一行人上了船岸,对那男人说,“申家主,这位就是我说的贵客,这几日就劳烦你捎带一程了,回头我再宴请你。” 姓申的男人微微颔首,眸光依旧淡淡的,却是吩咐人带沈安安几人去早就准备好了的船房安置。 陈天确实是个机灵的,把东西放下就窜了出来,和船上押送货物的人套近乎。 李怀言一进船房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庆丰则十分警惕的守在船房外。 收拾妥当,有丫鬟前来禀报,是个轻声细语的小家碧玉,一瞧就知那位申家主很懂享受, “姑娘,我家家主让奴婢来和您说一声,船就要启程了,若是中途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派人过去说一声。” “有劳,帮我谢过申家主。”沈安安礼貌的回了一句,等丫鬟离开,她让墨香准备了一包银子。 “等会儿我们过去看看,搭人家船只,总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墨香应下。 船行驶的十分平稳,漂泊在河面上,给水面泛起丝丝涟漪,沈安安瞧着,却是对颜色愈深的河水感觉到压抑。 推开窗子想要透透风,便瞧见了船板上裹着大氅独自下棋的男子。 天很冷,尤其是在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河面上,寒风更加的刺骨,而他就坐在那,大氅和袍角被风用力掀起。 沈安安觉得他捏棋子的手都有些发颤。 可能她不是个会风花雪月的人,看着这一幕并不觉得唯美,只觉得这位申家主,脑子不怎么好。 船房里什么棋不能下,偏偏跑去吹冷风? 第175章挑剔无比的申家主 许是她视线太过直白,又许是那人敏锐,他勾起棋子的手指突然放下,转头朝沈安安看了过来。 “……”沈安安迅速收回心思,回了一个礼貌疏离的笑,就关上了窗棂。 申允白看着那户窗棂,好半晌才收回视线,抿着的唇角似有淡淡弧度。 沈安安睡醒的时候,下棋的人已经不在了,只余一个空荡荡的桌子和一局残棋。 “姑娘,那位丫鬟方才来了一趟,说是到了晚膳的时间,问姑娘是在房里吃,还是去厨房吃。” “李怀言呢?” 墨香答,“李国公上船之后就晕着,这会儿还睡着,怕是吃不下东西。” “嗯,你让庆丰去厨房弄些饭菜给他送去,咱们去厨房。” 还有五六日的水路要走,在人家船上一直没有表示可不怎么礼貌。 她让墨香带上银子,由船上的人引路去了厨房。 总不能第一次就让人家送饭吃,未免让人觉得端架子,还是让墨香先熟悉熟悉,日后就可以端去船房里吃。 她知晓有钱人家奢侈,尤其是商贾更是挥金如土,可如此奢靡的,还是着实令她惊讶。 她想象中船上的厨房占一间屋子大小都不错了,可眼前哪是厨房,称为宴会厅还差不多。 占地很大的厅堂,一行摆设装饰不输府中宴会厅半丝华贵,桌椅板凳都是梨花木,角落里甚至还放着用来欣赏的乐器。 应该是主人有在吃饭时听琴唱曲的习惯。 几个厨娘头发都被包裹住,干净又利索,端上桌的饭菜冒着氤氲热气,那人却也只是吃了三两口,就被人端走重新再上了别的菜色。 不合口味?还是太过挑剔? 沈安安瞧着那白袍男子的目光逐渐有些怪异。 男子没有回头,丫鬟朝她走了过去,“姑娘好,我家家主请您过去坐。” 沈安安眉头微皱,本能的不想和如此怪异的人有所接触,但出于礼节,还是没有拒绝。 缓步走过去虚行了一礼,她从墨香手中接过荷包递给男子,“这次事情赶得急,还要多谢申家主愿意帮忙,这点银子便算作谢礼和这几日的食宿。” 男子没有接,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他身侧的丫鬟立即把荷包接到了自己手中,解释说,“我家公子从来不碰银子,银子经手人多,是最脏的。” “……???!!!” 她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话来应对丫鬟的话。 银子是最脏的?那他还挥金如土,辛劳挣取? 他吃的喝的难道不都是银子吗?沈安安不反对他说银子脏这句话,但那……模样,当真是震惊到她了。 沈安安看了眼男子不染纤尘的衣袍和桌案,想着他会不会也嫌弃和他离得近的人脏?就默默退后了几步。 银子丫鬟已经收了,她说道,“既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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