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挑衅嘲讽的目光。 他当下脚步一转,推了把凌辰逸进府。 “死不要脸。”沈安安嘀咕了一句。 凌辰逸眼皮一抽,抬眸觑了萧渊一眼。 萧渊目视前方走着,一脸冷然平静。 他都听见了,萧渊武艺过人绝不可能没听见沈姑娘骂他。 那就是在装聋。 凌辰逸不是李怀言,会再傻乎乎的问一句,哎,你有没有听到她方才骂你? 萧渊装聋,他装瞎聋。 回宴席的路上萧渊倒是没再挑什么刺,人一带到,沈安安就立即去了沈夫人身旁坐着,垂头不语不动。 “四皇子,候世子。”沈夫人起身行礼。 “夫人不必多礼。”萧渊淡淡抬手,沈夫人直起身子笑说,“家常便饭,四殿下莫嫌弃,坐下一起用些吧。” 第25章 看不懂啥意思。 萧渊颔首,垂头看了眼空位,给凌辰逸瞥去一个眼色。 “……”凌辰逸看了眼母亲身旁空位,又看了眼沈安安身旁,眼皮微抽。 “……”他的意思是要他往哪坐? 他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渊,眸中都是茫然。 “……”萧渊面色沉了沉,唇畔的笑带着丝丝的冷。 凌辰逸收到了威胁的目光,硬着头皮上前, 他犹豫了片刻,坐在了沈安安身侧。 他同沈家姑娘不对付,应就是这个意思吧,可……为何身后那道目光更锐利凌厉了呢? 他现在站起身还来得及吗? “渊儿,还愣着干什么,快坐啊?”长公主开口催促。 萧渊沉着脸坐下。 他都不知自己方才为何突然有此一举,好像是心中突然涌上的一种强烈欲望。 他眸子眯了眯,他该不是被那个女人气傻了吧。 凌辰逸偏头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萧渊面无表情当没看见。 凌辰逸叹气抿唇,他与萧渊从小一起长大,不说心灵相通,也算配合默契,可最近几日,这家伙是愈发不好伺候了。 二人端正坐着,中间隔了一个空位,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长公主斜睨了儿子一眼,他离人家姑娘坐那么近干什么,虽说她很喜欢沈家姑娘,可永宁侯府同沈府是绝对不可能结亲的。 沈夫人也有些尴尬,看了眼自己女儿,正想吩咐人撤掉那张多了的椅子,沈长赫突然大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垂下眼睑遮住了眸中讶异,拱手,“微臣参见四皇子。” “今日沈公子是主,不必客气。”萧渊语气平淡。 沈长赫颔首,又冲长公主和凌辰逸问了个好。 “就等你呢。”沈夫人笑说,心里则暗暗松了口气,长子来了,她心中才踏实了一些。 可屋中又一次沉寂了下来,面临着新的问题。 沈长赫坐哪? 论理自然该坐在沈安安身边,毕竟人家是亲兄妹,一家人。 所以,凌辰逸的位置,坐的不是很合适。 凌辰逸也有些尴尬,只是他还未开口就再一次收到了萧渊的眼色。 啥意思啊? 凌辰逸呆呆看了萧渊一会儿,冲他打了个手势,“你要坐这里?” 不合适吧,人家亲哥哥还站着呢。 萧渊冷脸看着凌辰逸。 “……” 这时,长公主突然开了口,“逸儿,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沈公子让座,你坐渊儿身边来,没一点眼力见。” “……”凌辰逸脸色青白交错了一会儿,站起身望了眼垂眸不动的沈安安。 他还未同她交谈画卷,当真是可惜。 这一动作,落入了萧渊与沈长赫眼中,二人眸色齐齐一沉,注视着凌辰逸的动作都带了几分冷意。 凌辰逸坐去了萧渊身侧,沈长赫才走上前一撩衣袍落坐。 此时,丫鬟鱼贯而入上了菜色,沈夫人招呼着众人用饭。 都是权贵人家,注重规矩礼仪,一顿饭安安静静的用完,连筷子敲击碗碟的声音都不曾出现过。 饭后,沈夫人又命人上了些甜点,话匣子才慢慢打开。 沈安安拉了拉沈长赫衣袖,小声嘟囔,“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说回府的事,他们是打算赖在这里不成?” 沈长赫安抚的拍了拍妹妹的手,“吃些点心,一会儿就好。” 沈安安不怎么耐烦的点了点头。 兄妹二人互动的一幕,落入了萧渊眼中。 女子娇俏艳丽的小脸充斥着浓浓不满同兄长抱怨撒着娇,十分乖巧。 想着这个女人好像跟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笑意盈盈,温柔善良,唯独每每遇上他,跟被疯狗咬了一样,张嘴就开始吠。 凌辰逸也靠近他低低窃语,“你和沈姑娘一见面就斗鸡一样,我以为你方才是不想坐沈姑娘那呢,所以才……” “我何时说过不想坐?”萧渊冷冷说。 “……” 凌辰逸唇线拉直,“是我理解失误,下次我……” “我有说过我想坐吗?” 各路神仙,怎么没人收了他个祸害呢。 凌辰逸忍不住心中骂骂咧咧,他终于明白李怀言的难处了。 他木着个脸,“那你冲我使眼色干什么?你又瞪我干什么?” 萧渊冷睨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闭嘴。” “……”凌辰逸僵硬的坐直身子,将脖子扭向了沈长赫,牵出一抹不自然的笑。 萧渊,你不仗义,可别怪我坑你。 “沈兄身子养好了吗?” 屋中一静,正在说话的沈夫人和长公主朝这边看了一眼,又齐齐收回了目光接着聊。 沈长赫一愣,…“我身子一向很好,不需要养啊。” 凌辰逸笑容可掬,“可我听说,你前些日子不是挨板子了,听闻是被人抬回来的,很是严重,如今怎么样了,养好了吗?” “……”沈长赫唇角的得体笑意僵了一僵,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一侧萧渊隐隐泛青的脸色。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是吗。那沈兄对差事可真是尽职尽责,还有沈姑娘,当初为了救四殿下涉险,更是勇敢,令辰逸十分钦佩。” 沉默在四人之中蔓延。 凌辰逸眸中浸着笑,垂头抿着清茶。 只是身侧那股如芒在背的寒意,让人想忽视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胆量。 突然,沈安安开了口,“凌世子说的是,只是这世上如凌世子一般黑白分明,感恩怀德之人太少,多是负恩昧良之辈。” 这话影射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沈长赫嘴角抽搐,偏头看了妹妹一眼,都过去那么久了,妹妹怎么还记恨着。 一侧萧渊的脸几乎黑成了墨。 不是都给了银子,米面,恩怨两清了吗,这个女人怎么老是翻旧账。 凌辰逸心里很是愉悦,又想开口说什么,话却突然哽在了喉头,脸上因为隐忍而逐渐变白发青。 他手肘撑在桌案上,用手掌挡住了半张脸,对着萧渊,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认错,现在还来得及吗? 萧渊冷冷凝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收回了碾压在他脚面上的靴底。 凌辰逸收起手,俯身桌案上了片刻,垂头看着扁了的暗纹短靴。 “逸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长公主突然开口问。 “嗯,是有些累。”凌辰逸扯了扯唇角。 下次这种差事他再也不去了,都让李怀言去,这种夹心的难,他真是够够的了。 “那我们回吧,别扰了沈夫人休息。” 第27章 中秋节 “好。”凌辰逸站起身,脚因为疼身子还往一旁趔了趔。 “你慢着些。”长公主嗔了他一眼,“每次一去军营就累的不行,也不知爱惜些身子,军营有将军在,怎就轮到你们亲自下场了。” 长公主身侧嬷嬷上前要扶凌辰逸被拒绝了,“我没事,只是一时起的急。” 长公主没再说什么,在沈夫人的相送下一同走了出去,其余人跟在了后面。 沈安安与凌辰逸在最后面,沈长赫同四皇子领先几步,似是在讨论正事。 待将人送上马车走远,沈夫人才呼出一口气,“总算是送走了,我们也回吧。” “嗯。”沈安安应声,母女二人回身就见沈长赫盯着沈安安,若有所思一脸的难看。 “怎么了?”沈夫人问。 “小妹和孟家的婚事谈的如何了?” 提及这个,沈夫人就生气,边走边说,“没成,那孟夫人是个讲究的,咱们家配不起。” 闻言沈长赫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怎么了吗?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沈安安不解的问。 “方才同四皇子谈及正事,无意中说到了御史中丞府,据四皇子所述,孟家一干男儿,可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嗯?”沈夫人回头,“怎么回事?” 沈长赫说,“前些日子,四皇子手下的人在花楼办事,抓获了一名歌姬,据核实,是御史中丞所包养的女子。” “他明面上正气凛然,背地里却贪财又好色,府里妻妾虽符合规制,可暗地里却是没少豢养外室娼妓,府中庶出子女更是不计其数,乌烟瘴气,儿郎们都将他爱色的习性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个什么孟公子,怕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世间哪那么多出淤泥而不染。 沈夫人听完身子有些发凉,“还好没答应,如此人家,那孟夫人竟也有脸来我沈府挑挑拣拣,真是一家子虎狼。” “往后再相看,娘一定要先打听清楚才行,万不能像今日一般,险些害了我的安安。” —— 寂静无声的大道上,马车轱辘哒哒前行,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响亮。 凌辰逸看了眼一侧骑着高头大马的萧渊,问,“你方才为何要同沈家公子说那些?” “我说了什么?”萧渊眼皮掀了掀。 “你明知沈家在与孟家议亲,还如此说话,不是故意搅合人姻缘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萧渊,“实事求是,实话实说而已。” 凌辰逸眸子半眯,“是吗?萧渊,你该不是……对沈家姑娘有什么特殊心思吧?” 萧渊攥缰绳的手一紧,心尖似乎突然颤了一下,“沈长赫是禁卫军统领,拉拢了他于局势有利。” “哦。”凌辰逸不置可否的笑笑,却意味深长的斜睨着萧渊。 萧渊冷瞥他一眼,突然调转马头朝一条小巷子里驶去。 长公主听到声响掀开车帘,问凌辰逸,“他干什么去了?” “回皇子府了,走这条巷子近。” —— 海棠园中。 沈安安立在窗棂前,遥望着漆黑夜色,烛火映在窗纸上将她本就纤瘦的身影拉长。 “姑娘。”墨香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您是在为孟夫人的话不高兴吗?” “无关紧要之人,还不配扰乱我思绪。”沈安安声音平淡且漫不经心。 她只是在想,自己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她只想着在世家子弟中挑一个人品家世皆可的嫁了,剥离上一世的命运轨迹,过寻常女子,相夫教子,举案齐眉的一生。 可今日才发现,好像成亲对女子的挑剔亘古不变,挑剔根本不是因为你嫁了谁,而只是因为她是女子。 她不是担心自己应付不来婆母,而是觉得,若重新选择依旧如此,那她改变的意义又在哪里? 重新换一个人,生出新的灾难,再重走一遍吗? 窗外缓缓起了风,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突然,她轻声开口,“墨香,你想不想回江南?” 墨香笑说,“姑娘在哪,奴婢就想在哪,京城和江南于奴婢而言没什么两样。” “我想回江南了。”沈安安说。 墨香抿唇,“姑娘是不是想老夫人了?不若告诉夫人,让她派人将老夫人接回来?” 沈安安轻轻摇头,“祖母她不会回来的。” “可……贵妃娘娘怕是也不会答应让姑娘回去,还有夫人和老爷。” 沈安安当然知晓,娘在京城官宦中挑拣,就是要她留在京城,怎么可能舍得她再离开。 “可——若是我寻了个夫家,非去江南不可呢?” 墨香一怔,“夫人不会给姑娘说江南的人家的。” 沈安安回眸一笑,“不找江南的,但可以外放啊。” 她想安静且自在的过完一生,而非被拘于后宅中,重新经历一遍新的悲剧。 墨香还未想明白姑娘话中意思,就见姑娘站起了身,忙上前搀扶。 “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吧,后日就是中秋节了,明日府里就该热闹了。” “嗯。” 在沈府,她才算真正过了一个阖家团圆的中秋,可比起在江南,却总缺少了喜悦和期待。 若又比起上一世在四皇子府的中秋,总是强了千百倍的,人,还是要知足才好。 翌日一早,府邸就忙活了起来,只有海棠园依旧静悄悄的,沈夫人知晓她有爱睡懒觉的习惯,安排了管事不让打扰。 沈安安醒来时,日头已经照至了窗棂书案上。 墨香听见声音进屋,给她更衣梳妆。 “姑娘可算是起了,夫人和公子都等您有一会儿了。” “等我做什么?”沈安安一脸莫名。 “姑娘忘了,沈府还有个贵妃娘娘呢,明日中秋,依规矩,今日要进宫给娘娘送节礼啊。” 沈安安这才猛然想了起来,是了,别家都可以派管家去送,唯有宫里,得娘亲自走一趟。 “怎也不叫醒我,让娘和大哥等着像什么样子。” 墨香吐吐舌头,“是夫人特意交代,不让叫醒姑娘。” 第25章 进宫 一刻钟后。 沈安安收拾妥当,穿上沈夫人给她挑拣好的衣裙首饰走了出去。 沈夫人同沈长赫正坐在前庭喝茶聊天。 “娘,大哥,你们怎么也不派人唤醒我。” “送个礼而已,不打紧。”沈夫人放下茶盏,打量了眼女儿装扮,“都挑的那么暗的花纹颜色了,怎么穿在身上还如此明艳。” 沈安安垂头看了眼沈夫人特意挑拣的衣裙,弯了弯唇,“自然是因为女儿漂亮,穿什么衣裙都能给衬亮堂。” 沈夫人掩唇一笑,手点了点沈安安,“哪有姑娘家自夸的,不知羞。” 沈长赫接口,“妹妹说的是实话,怎是自夸。” 沈夫人无奈的睨了儿女一眼,笑过却有些惆怅,她费尽心思不想让安安在宫里过于明艳张扬,就是担心贵妃娘娘会更加不依不饶。 “好了,我们走吧,安安第一次进宫,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娘,宫里规矩多,虽说那些宫妃不敢将你如何,可一些小伎俩也够折腾人的。” 一路上,沈夫人不放心的一再嘱咐,将宫里的规矩,沈贵妃的喜好与逆鳞,包括死对头,不好相处的宫妃都同沈安安交代了一遍。 “娘,不必让妹妹如此小心翼翼。”沈长赫抬眸看向沈安安,淡声说,“有我和娘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况且我们爹可是太尉,武官之首,就是皇后也会礼让三分,只要在理,什么都不用忌惮。” “……你这孩子。”沈夫人嗔了儿子一眼。 说话间,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守门的侍卫率先瞧见了沈长赫,立即小跑上前行礼,“沈统领。” 接着他扫见了沈府下人往外搬的东西,笑说,“这是给贵妃娘娘来送节礼了?” 沈长赫淡应一声。 侍卫立即谄媚说,“那属下去寻几个小黄门过来给您抬进去。” 不一会儿,他就带来了十几个小黄门,“这可是贵妃娘娘的东西,都小心着些,可不能毛毛躁躁磕坏了去。” 众人齐齐应声,从沈府下人手中接过,形成一个队伍,接连往宫中抬去。 沈长赫拍了拍那侍卫肩头,道了声有劳。 “都是属下该做的,沈统领,沈夫人,沈姑娘慢走。” 沈长赫往他身上塞入了一个金锭子,带着沈夫人与沈安安进了宫门。 待人走远,侍卫从怀中拿出金锭子喜滋滋的咬了一口,笑呵呵的塞进了袖中,看红了其他人的眼。 沈长赫是禁卫军,经常在宫中走动,而沈夫人也经常进宫陪贵妃,宫女太监们早就认识他们了,所过之处皆一一行礼。 也是如今,沈安安才真切感受到了沈氏的权势与鼎盛。 两刻钟后,终于到了昭阳殿,有宫女早已等在了那里张望,瞧见了沈夫人几人立即上前行了一礼,笑呵呵说。 “夫人,大公子,大姑娘,您们可算来了,贵妃娘娘等候多时了。” 沈夫人淡应一声,随着那宫女进了宫殿。 有上一次玉姑姑的事,她可不觉得那个小心眼的小姑子会不生气,还不计前嫌的等他们。 沈长赫是外男,按理是不能入后宫的,不过中秋佳节,各宫都有一次母家探望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宫女将三人带去了殿中,里面并没有沈贵妃的身影。 “娘娘应是等的累了,去了殿里小憩,夫人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禀报。” “嗯,去吧。”沈夫人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拉着沈安安,沈长赫在殿中坐下,心知一时半会儿沈贵妃是不会出来的,便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都有些说不出的难看,不过也不敢说什么。 “茶水都凉了,去换上一壶。”沈夫人吩咐。 小宫女对视一眼,福身应了声是。 内殿中,沈贵妃一袭宫装,妆容艳丽,朱唇皓齿,护甲套在纤长莹白的手指上,眸光淡而沉的望着殿中的那几道身影。 “娘娘莫为老奴跟沈夫人生气了,今日中秋佳节,可不能让其他宫里看了笑话。” 沈贵妃阴沉沉的目光敛去,盯了地面好一会儿。 哪是因为玉姑姑,沈氏如此,分明是没有将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连同一个黄毛丫头都敢对她龇牙咧嘴。 玉姑姑不过是给她个台阶下而已,可她在宫里生存不易,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她心中清楚,皇上的那点宠爱不过是因为她姿容尚可,又有沈家为后盾。 沈府是她风光亮丽的奠基,她不能失去,更不能得罪。 “娘娘。”小宫女垂着头快步进来,“沈夫人说府中还有要事处理,若是娘娘今日不得空她就先走了,改日再同您叙话。” “不用,就说我已经醒了,这就起。”沈贵妃冷冷说。 小宫女得令后连忙退了出去。 沈贵妃对着铜镜照了照,突然说,“玉荷,本宫是不是老了?” “娘娘正值好年华,一点都不老。” 沈贵妃扯扯唇角,“是吗,可本宫却觉得自己越发死气沉沉了,本宫年轻时候同安安那侄女容貌很像,一样的瑰姿艳丽,可如今……” 她指尖在眼尾细微的褶皱上轻轻抚过,“本宫这辈子就这样了,往后沈氏能不能再进一步,就看下一辈的了。” 玉姑姑沉默,表姑娘有主意又够明智,只怕不是那么好摆布的。 沈夫人喝了一盏茶,就瞧见沈贵妃在玉姑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一身的淡黄色宫装,满头珠翠,尊贵又气派。 不得不说,权势确实养人。 “贵妃娘娘。” 沈安安同沈长赫也跟着行礼。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都快起来吧。” 沈贵妃坐在了上座,热络的招呼着三人坐下,一口一个嫂嫂,哪有半分不满的模样,仿佛方才故意晾着他们的事她毫不知晓。 沈夫人能打理好偌大沈府,自然也八面玲珑,姑嫂二人来来回回说着话,一派的和气。 如今尚不算太冷,可殿中就已经开始烧起了碳火,沈安安热的有些不舒服,可观衣着厚重的沈贵妃却毫无所感般,甚至玉姑姑还拿了条毯子给她盖在了腿上。 她很怕冷吗? “几日不见,安安更明艳了几分,可真是漂亮,同你祖母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比我这个亲女儿都要像。” 沈安安并没有谦虚,而是不好意思的垂头笑说,“祖母也常如此夸我。” “你这孩子。”沈夫人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你祖母前些日子还来信同你爹爹念叨你呢,生怕我们委屈了你似的。” “我回来时,祖母确实有此担忧。”沈安安一板一眼说,毕竟不在生身父母身边长大,担心没有感情受了委屈也是情理之中。 第29章 欺君 沈贵妃抿唇翘了翘嘴角,“母亲对你这个孙女可是比对我这个女儿都还要疼爱百倍。” 从她进宫起,就再没收到过沈老夫人只言片语,就好像没有她这个女儿一般,沈贵妃也曾怨怼过,母亲就真的不担心她唯一的女儿会死在这虎狼一般的四方宫墙中吗? 可母亲心狠,她说只要她进了宫就再也不会管她,最后她也真是如此做的。 沈贵妃淡淡笑着,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娘娘。”小宫女快步进殿,附耳沈贵妃说了些什么。 沈贵妃听完后摆摆手,让小宫女退了下去。 “皇上最近胃口不怎么好,不知为何,突然喜欢上了我做的桃酥,这不,掌事太监又派人来要了。” 沈夫人正愁没有借口告辞,闻言就要起身,沈贵妃却先一步开口。 “本宫这几日身子不适,头昏脑涨的,许是受了凉,怕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安安,你能替姑母去一趟吗?” 沈安安一怔。 你不能去,我就想去了吗?她下意识就要拒绝,沈夫人已经开了口。 “娘娘,安安第一次进宫,规矩礼仪都不懂,怎能去圣上跟前,您若是不舒服,不如就让长赫走一趟吧。” 皇上要东西,若是打发底下的人去送,确实不怎么合适,毕竟皇上知晓沈府的人在昭阳殿,不去个人似有藐视君威之嫌。 沈贵妃摇头,“那怎么成,这毕竟是后宫,长赫一个男子怎好随便出入,若是有个万一,还不塌天了去。” 沈夫人沉默了下去。 后宫住的都是皇上的女人,若是冲撞了哪位确实都不好交代,可她一个臣妇,就更不合适了。 “嫂嫂放心,我派玉姑姑跟着,不会有事的,也是这两日头疼的厉害,否则我定是要亲自去的。” 沈夫人只好点头,毕竟没有哪个后妃会拒绝面见皇上的机会。 沈安安认命的起身,福了福身同玉姑姑走出了昭阳殿。 “表姑娘,请跟老奴来。” 沈安安跟着她在后宫中穿梭,绕开了不少宫殿,也正好省去了她行礼的麻烦。 一刻钟后,才终于出了后宫,玉姑姑在游廊上突然驻足了脚步,手遥遥一指,“那里就是皇上的御书房了,表姑娘过去吧,老奴就在这等着。” “……” 沈安安扭头看着玉姑姑,眼皮抽搐,“你不过去吗?” “老奴就不去了,表姑娘自己去就成。” “……” 沈安安打量着玉姑姑,险些以为这主仆两个是不是打着坏主意要将她送给皇帝当宫妃了。 不过稍稍一想,就知晓不可能,沈贵妃之所以能坐上贵妃的位置一大半都是仰仗沈府,她怎么可能再将她弄进宫,自绝后路呢。 就是爹娘也不会答应,非同她撕破脸不可。 沈安安从玉姑姑手中将食盒接了过来,转身朝御书房走去。 拐过游廊,还未靠近御书房,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守在门口的大太监拦住了她的去路,见她一身打扮又不像宫女,蹙眉低声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沈家的,奉贵妃娘娘的命令来给皇上送桃酥。” 大太监闻言笑容立时深了几许,“原是沈家的姑娘。” 他转头朝御书房看一眼,对沈安安轻轻摇头,“皇上这会儿在忙,沈姑娘稍等片刻吧。” 沈安安点头,站在了殿门口一侧,里头的争吵声还在继续,她微低垂着头,仿似没听到般。 大太监在一旁眼皮直抽搐,不时瞥眼一旁的沈安安。 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各自沉默着。 约莫一刻钟过去,伴随着什么东西落地的碎裂声,殿门吱呀一声打开,长身玉立的颀长身影迈步走了出来,一身的寒气,冷厉骇人。 “四,四皇子。”大太监头深深垂着,哑声请安。 沈安安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跟着福了福身。 萧渊往前一步,猛然扫见了一侧提着食盒的沈安安,脚步顿了一瞬。 冷淡压迫的视线直直射了过来,令沈安安不自在的蹙了蹙眉。 他们父子吵架,同她有什么关系,那么盯着她做什么。 御书房里还有皇上余怒未消的声音,沈安安掂了掂手中食盒,抬头交给了大太监,“我就不进去了,有劳公公帮忙将贵妃娘娘的桃酥带给皇上。” “……”大太监眼皮直抽。 她不进去,他就想进去吗? 那位主还是个只管拔毛不管顺的主,待会儿还不是他们这些奴才遭殃。 沈安安见大太监迟迟不接,干脆上前将食盒塞进了他手里,“那个,那个我有事要同四皇子说,就劳烦公公帮个忙了。” 大太监看看沈安安,又瞅了眼神色沉郁难看的萧渊,最后认命的接下。 四殿下连皇上都叫板,他有胆子说不吗。 沈安安松了口气,率先一步离开了御书房。 萧渊沉冷的眸子定在她身上,紧跟着也走了。 “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我说吗?”出了游廊,萧渊盯着前方走的飞快的少女,凉声说道。 “……” 她在拿他当挡箭牌,很难看出来吗? “哦,我突然想不起来了,等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同四皇子说吧。” 说完,她就要快步走人。 “所以,你方才是在欺君?” 沈安安猛然止住了脚步回头,红唇微抿着,一双杏眸清凌凌的望着神情冷然的萧渊。 第30章 萧渊你是不是疯了 萧渊也直直望进女子冷若古井的眸子里,心突然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铺天盖地,撩拨着每一根神经。 他沉着眸,倏然上前几步。 沈安安看着男子突然逼近的伟岸身躯,下意识后退,眉头微微拧着。 “你干什么?” 萧渊不语,脚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沈安安面沉如水,声音仿若结了层冰霜,“站住。” 她的厌恶与抗拒太过明显,萧渊脚下一顿,那种奇怪的感觉如潮水般消失不见。 不对,那双莹润的眸子,不该以如此情绪看着他,可该是什么样的呢? 他头突然疼的厉害,犹如万千蚂蚁在慢慢啃食,恍惚间,一双同沈安安一模一样的眼睛快速晃入他的脑海,温柔期许的望着他。 萧渊摇了摇头,抬眸,映入眼帘的却是沈安安冷淡嫌弃的目光。 不对,错了,一定有哪里错了。 沈安安拧眉看着他愈发阴沉苍白的面色,脚步都有了几分踉跄,冷冷问,“你怎么了?” 萧渊不说话。 沈安安偏头,看了眼朝这边张望的宫女太监,只得忍着厌烦走向萧渊。 “我可没有对你如何,你莫……” 话未说完,她的腕骨突然被一只异常有力的大手钳制住,疼痛促使她下意识要躲,却挣扎不开。 “你疯了,这是皇宫,你究竟想干什么?” 萧渊眸子深不见底,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死死盯着沈安安,手腕一转将人抵在了廊柱上。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同样的问话,南华街施粥时,他也曾说过。 沈安安转了转被他掐的生疼的手腕,眸色生寒,“四皇子要是想发疯,还请去别处,我是沈家女,不是你随意能轻薄的。” 萧渊似没有听见她的话,指骨因用力泛着青白。 “我再问你一遍,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沈安安眸色有一瞬的变化,手指无意识蜷起,掐入掌心。 “四皇子这话问的可笑。”沈安安扫了眼二人姿势,冷冷说,“你觉得我们算不算认识?” “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渊眉头紧拧,那股时不时窜出的莫名情绪一而再的拉扯左右着他的情绪,让他十分恼火。 “那是哪个?四皇子莫不是被气傻了,还是心里不痛快,故意寻臣女发疯撒气的?” 萧渊俯身,望着女子愤怒瞪着他的杏眸。 二人距离很近,近的垂头就能覆上对方的唇,呼吸交颈缠绵。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覆上她的红唇,将她眼中的不耐厌烦尽数撕碎,换成脑海中那双温柔清澈的眼。 鬼使神差的,他偏头盯上了那张因愤怒而微微发颤的红唇,慢慢俯身…… 沈安安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那张咫尺之距的清隽面容缓缓放大,一抹温凉夹着寒意的呼吸同她口中的空气慢慢融合。 她脑中似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震耳欲聋! 萧渊眸子半阖着,努力寻找着那抹熟悉的感觉。 沈安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了狠的张口咬住辗转在她唇上的薄唇,膝盖猛然用力向上一顶。 萧渊察觉出她意图,快速后退躲过,可身子还没站稳,带着呼啸声的巴掌就切切实实挥在了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游廊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萧渊眯了眯眼,眸底瞬间涌上了山雨欲来的暴戾,偏头望向沈安安的目光,深冷又凉薄。 这一瞬,沈安安仿佛又看见了前世的萧渊,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尊贵皇子。 她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压下心底深处的寒意。 “四皇子若是缺女人,宫里宫外有的是女子前仆后继,莫来我面前发疯。” 她唇角殷红,口脂因为某人方才的粗暴晕的到处都是,宣示着萧渊的罪恶。 他目光在她唇上顿住,理智慢慢回拢,戾气如潮水般快速褪去,只余冷厌。 沈安安狠狠擦了擦唇角,袖中的手却紧张的轻颤,快步打算离开。 “沈姑娘。” 萧渊淡淡叫住她,只听他接着说,“方才是我失态,若是沈姑娘愿意,我可以负责。” “很不用。”沈安安头都没回,如今,她只想快些离开,最好是同萧渊老死不相见。 萧渊凝视着女子急匆匆离开的纤细身影,眉头紧锁。 他自己都不知方才为何会鬼使神差说出那些话,也明知她会拒绝,可就是控制不住说了出来。 唇瓣上隐隐泛着疼,口中充斥着淡淡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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