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敌意 早在许久之前,他就察觉出明德帝有敌意。 那时候,他还不明所以。直到发现明德帝对唐楚君起了心思,他终于知道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 被天子记恨上了,他往后还能有光明的前程吗? 时成逸敛下眉目和心头的苦闷,却不能对妻子宣之于口,只能埋头继续看书。 于素君见他没有回房的打算,便是提醒他吃了银耳汤,别熬太久,便走了。 夫妻二人一向关系和睦,加之儿女孝顺,自来和美,没有隔阂。 可自上次时成逸去看过时安夏回来,情绪就不太好。于素君也只当他担心时安夏,便是上床自顾睡了。 夫君不去,她可是要早早到的呢。 楚君姐姐没她不行,她得去帮忙招呼客人的。 翌日,于素君带着一双儿女早早就来了少主府。 已经好久门可罗雀的少主府,此时门户大开,门前车马往来热闹。 于素君便想着,夫君不来也好,省得看到一个个意气风发的朝廷官员心生羡慕。 今日来了好些重臣权臣,其夫人们也都来了。 少主府的梅花林那边本来就有好几个宴客的大厅,此刻更是被装点得格外华丽。 男宾一厅,女宾一厅。 厅与厅之间,便是由一个小梅林连接着,偶尔传来几声清脆鸟鸣,更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微风吹过,花瓣飘落,如同仙境一般。 文人吟诗作画,由黄万千牵头,话题自然逃不过“齐允石”到底是不是“时云起”。 问到嘴边,时云起便是含糊其辞,“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武将们投壶,也切磋武艺,一时场面热闹。 而听蓝院里的气氛却紧张异常…… 时安夏被无尽黑暗包裹着。 她其实看到了出口在哪里,却不愿意动。 心里有些害怕黑暗散尽后的黎明,许是有更让人难以承受的痛楚。 是什么呢? 她忘了。 在跌入黑暗的刹那,她原本知道了答案。可后来被黑暗包围久了,她便慢慢模糊了记忆。 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回忆起真相。时安夏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一只大黑狗在远处冲着她汪汪大叫。 她下意识喊了一声,“墨宝儿!”却想起来,那可能不是墨宝儿,而是夜宝儿。 大黑狗从远处窜过来,用嘴咬着她的衣角使劲往光亮那头拽。 她对夜宝儿向来没有抵抗力,顺从地跟着它来到光亮的出口。 就着光线,她看见狗子头上有一朵白色小花印记。 刹那间,分不清前世今生。 时空交叠,浮生若梦,前尘如烟。 她笑起来,蹲下身子抱着大黑狗,“墨宝儿!你来找我啦!” 找她的,何止只有墨宝儿? 还有她母亲唐楚君,她阿娘姚笙,以及好多好多熟悉的面孔。 甚至她仰仗过的文武大臣,也都一一在列。 最后,明德帝带着岑鸢拨开人群走出来。 时安夏方想起,咦,自己似乎已经成亲了。 这就是她的夫君……光亮照着夫君的侧颜,她便想起无数次站在檐下看着他去上朝,然后再在檐下等他回家 她喃喃喊了一声“夫君”…… 第685章 床前,岑鸢紧紧盯着时安夏的脸。见她一时皱眉,一时抿嘴,很不安稳的样子。 她喃喃自语的时候,喊出了一串人的名字。终于,最后叫了一声“夫君”…… 岑鸢笑着应她,却酸楚。 还以为这小没良心的,又独独落下了他呢。 连屏风外的申思远都紧张了一下,生怕时安夏喊了所有人的名字,只漏了岑鸢。 那就尴尬了! 因为他知道,这姑娘中祝由术的同时,还中过绝情蛊,脑子里是根本没有岑鸢的。 还好,她喊了一句“夫君”。 岑鸢却知,她喊的是“夫君”,而非“青羽”,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醒来就好了。 岑鸢起身避开,让梁雁冰给时安夏再次检查了身体,同时又施了一次针运气活血。 …… 又过了三日。 齐公公每日都来问,“公主醒了吗?” 岑鸢日常答,“快了。” 齐公公回去复命也答,“驸马说快了。” 害得明德帝批折奏的时候,一不小心写了个“快了”。 他们却不知,时安夏久久不踏进光亮处,是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这些人里看不到大伯父? 她看了无数遍,找了无数遍,总找不见。 她纳闷得很,咦,大伯父去哪了呢? 时安夏想不明白,又重新坐在了黑暗里思量起来。 她努力想啊想,怎么都想不通。似乎在掉入黑暗深渊前,她就是因为大伯父的什么事而大受震荡。 是什么事呢? 大伯父一直待她如女儿,而她也一直当他是父亲般尊重。 时安夏抱着脑袋在黑暗里努力思索。 许久之后,一只大手拽着她,声音很低沉,“夏夏,歇了那么久,你该醒了。” 腿边似乎有夜宝儿,也有墨宝儿,全都扯着她往光亮处拖拽。 还有许多许多人,都在拉扯她。 她似乎也知,自己不该再躲在黑暗之中逃避。心头松了力道,一下就被人拽出去了。 眼前灼光一闪,她下意识用手挡在了眼前。 很刺眼! 她的手无比僵硬,全身都僵硬。 渐渐的,时安夏适应了刺目的光。 帐幔是放下的,挡着外头烛光。 其实并没有多刺眼,帐里光线朦胧。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立时撞见岑鸢英俊清冷的脸庞。 四目相对。 她眼神清亮,他满目血丝。 她看着他,细细声声喊,“夫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轻轻浅浅笑起来,“夏夏,你醒了。”话尾是长长的叹息。 时安夏这才发现,床幔隔开了外界,他俩躺在一张床上。 刹那间,红晕染上了她白生生的小脸,忙哑着嗓音问,“这一次,我昏迷了多久?” 岑鸢温柔地笑,声音带了一丝嘶哑,“冬至都过了好几日了。” 她心惊,“这么久吗?” 她记得晕倒时,还是秋天。 岑鸢抬手轻抚着她丝质般的墨发,“你这人,歇够了也不知醒来。是要急死人吗?” 时安夏很少听到岑鸢用这种语气抱怨,便是轻轻弯了眉眼,“我错了。我下次不这样了,夫君你别生气。” “生气!”他气鼓鼓地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可说好了,以后再不许这样。” “嗯。”她乖乖的,耳朵贴在他的心房,听着他剧烈的心跳。 半夜,整个少主府就鲜活起来。 申思远得到消息,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听蓝院跑。这姑奶奶醒不来,驸马不准他成亲啊! 黎锦绣住西厢房,听到动静也起来了。 侍候她的丫头叫盈月,“姑娘,院使大人说了,天寒地冻的,您身子弱,不能凉着,就别跟着去了。去了也见不着人。” “那怎么行?”黎锦绣说着话,手里一点也没停下,三下五除二将外罩穿上,“你把那件蓝色狐裘给我拿来披上。” 盈月拗不过主子,只得照办。 主仆二人顶着寒风经过余生阁的时候,看见唐楚君和姚笙都激动得语无伦次。 “夏儿醒了!夏儿醒了!” “夏儿真的醒了!雁冰已经先去了听蓝院。你慢着点,别急别急。” 这几日,梁雁冰都没回自己家,一直宿在余生阁等信儿,连睡觉都和衣躺着。刚得了听蓝院传来的消息,就赶紧起床过去了。 她肚子已经很大,行动不太方便。原本岑鸢不让她这么辛劳,可给时安夏检查身体,唯她最合适。 且一直是她给时安夏施针活血,她最了解时安夏的身体状况。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她又怎能回家歇着? 见到时安夏那一刻,梁雁冰忍不住湿了眼眶,“夏儿,你可算醒了啊!你要再不醒,唉……” 时安夏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辛苦你了。” “你这人!我是怕辛苦的人吗?”梁雁冰伸手一指她额头,“你个没良心的,自己睡得安稳,就不想想咱们这些等你醒的人?” 她可是听申院使说过,是夏儿自己不愿醒。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能让心思这般绵密又强大的人拒绝清醒? 她一边埋怨着,一边探脉,然后开始施针,“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时安夏笑,“饿。” 一个“饿”字传出去,外头的人忙坏了。其实邱红颜得到时安夏醒了的消息,就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了。 大半夜搞得厨房哐铛哐铛,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她做的这款药膳粥,需要小火熬好几个时辰呢。 红鹊瞧得心急,“等你这药膳熬好,咱们夫人都饿坏了。” 邱红颜笑着安抚她,“小红鹊,这你就不懂了。我可是问过安国夫人的,越是饿的时候,就越不能吃急了,怕坏了肠胃。得让夫人慢慢适应,所以药膳粥熬几个时辰刚刚好。” “哦哦,是这样吗?”隔了一瞬,红鹊忽然抱着邱红颜边哭边跳,“夫人醒了夫人醒了夫人醒了啊啊啊……” 邱红颜也抱着红鹊跳起来,“醒了醒了醒了!” 两个姑娘就那么在厨房里蹦蹦跳,又哭又笑。 唐楚君等三人齐齐来了听蓝院,见一众丫头们都紧张地在门外候着。谁也没敢高声说话,生怕扰到了刚醒来的夫人。 第686章 北茴见着唐楚君等人过来了,忙问安,“这天儿还没亮,外头又在下雪。老夫人们和黎姑娘先回去歇着吧。这会子见不到人的。” 唐楚君和姚笙齐齐道,“不冷不冷,暖和着呢。” 夏儿醒了,天冷也是热的,一点感觉不到冷。 北茴只得又道,“锦绣姑娘先回去吧,申院使说了,这一时半会还见不着人。大家都这么在外头干等着,到时等凉着了,他们还有得忙。” 黎锦绣觉得是这么个理儿,想了想,“楚君姐姐,姚笙姐姐,不如我们先回余生阁等。一会儿能见了,北茴会来叫我们的。” 北茴点头,“正是这样。几位主子先去歇着,保重身子要紧。奴婢但凡得了消息,就快快来禀报。” 唐楚君等人这才一路回了余生阁,但觉头上飘落的雪花都格外美。 次日,唐楚君迫不及待一大早让钟嬷嬷给于素君带了个信儿,说夏儿醒了。 于素君高兴极了,喜气洋洋把儿女们叫过来用早膳。 “菩萨保佑啊菩萨保佑!”于素君双手合十向着各个方向拜了拜,“夏儿可算醒了。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时安雪眼睛一亮,“真的?夏儿姐姐醒了?”她抬头问时云舟,“哥,你去看夏儿姐姐吗?” 时云舟想了想,“你们先去吧。我要上学,等下学后,我自己去少主府跟你们汇合。” 于素君点头,“也好,反正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你晚些来吧。” 一个声音响起,“少主府那么多人,说得你们去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时成逸说着话就跨进了门槛。 于素君让人添了碗筷,心情好,笑起来也好看,“帮不帮得上忙另说,关键人得在,凑个人气嘛。夫君,你去吗?夏儿醒了,你不高兴?” 时成逸淡笑,“高兴,当然高兴。不过……”他话音一拐,“夏儿如今贵为公主,有的是人为她高兴。她不缺我们。” 于素君一怔,总觉得夫君这段时日怪怪的。 时安雪童言无忌,“父亲说得不对。关心夏儿姐姐的人,越多越好啊。这好事还有嫌多的?再说了,夏儿姐姐就算贵为公主,她也还是我的夏儿姐姐呀。父亲,您说是不?” 时云舟也道,“夏儿姐姐对咱们家,比对她自己亲爹都亲。在外头要不说,人家还以为夏儿姐姐是父亲您的亲女儿呢。” 时成逸老脸一红,忽地沉声一吼,“胡说八道什么?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时云舟一怔,不明白父亲怎的生这么大气。 于素君却知,夫君是担心这种话落到旁人耳里,对楚君姐姐的名节不利,“这种话呢,在屋里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能口无遮拦张嘴就来。咱们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到时有损你夏儿姐姐和她母亲的名节。” 时云舟这才知道父亲在生气什么,忙起身行了礼,“儿子知错了。儿子只是想表达,夏儿姐姐跟咱们家亲,并不会在意咱们能给她带来多大助益。” 他就是莫名感受到父亲的低落情绪。那日少主府宴客,父亲竟然推脱没去。 他就发现父亲对前程和仕途十分在意,根本不像他嘴上说的早已看淡。 时成逸说不去看时安夏,最终还是跟着妻女去了。 他也是真心希望夏儿能好起来,只是每每想到明德帝借着探望夏儿去见唐楚君,心里就莫名不得劲儿。 他最近从妻子嘴里已经得知明德帝又去了少主府好几次,次次都留下用了膳才走。 时成逸心烦意乱。 是他心里还有唐楚君吗?不,并不是。 他自问对夫人于素君是真心的,尤其经历过侯府差点倾覆,是夫人一直陪在他身边。 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的情谊,又如何是旁人能相提并论? 可终究他是人,心头的某个角落里,还住着一个唐楚君。 他希望有人爱护唐楚君,但不希望那人是明德帝。至于原因……他说不清楚,也不敢去想。 这日下了第一场大雪。冬至后,也该下雪了。 相比于去年,这都算晚的。 马车在雪地里碾出了深深的印子,刚停在少主府门前,就有人上前来请他们进府。 少主府里,一片欢声笑语。 时成逸第一次有了格格不入的情怯之感。 唐楚君的笑脸撞入他的视线时,他的心像是忽然被撞开一个口子,冷冽的寒风就那么在他毫无准备之下吹了进来。 “她大伯来了。”唐楚君今日特别热情,“快进快进,外头太冷了。 女儿醒了万事大吉,见谁都觉得亲切。 时成逸刻意移开了目光,温润有礼,“听说夏儿醒了,我来看看。” 唐楚君笑成一朵花,“醒了醒了,托大家的福,我家夏儿终于醒了。”她热情地一手拉着于素君,一手拉着时安雪,“走走走,去看看我家夏儿,她可想你们了呢。” 几个女子走在前头,时成逸跟在后头,在檐下便脱去了披风。 红鹊等人接过披风,把上面的雪拍尽,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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