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后,这几家人就全部消失在了京城。 当时惠正皇太后以为他们怕触景生情,才远走他乡。 此刻时安夏细细想来,却觉得大不简单。 联想起岑鸢在宫里忽然大受刺激晕倒的状况,又想起自己身上的祝由术,把岑鸢忘得一干二净……她几乎已经在草图上画了个大概。 在报国寺里,明德帝跟寂元大师说过,他在梦里看到了死后的一些事。 这里头,明德帝才是知全貌的人。他急匆匆在这时候颁布关于对毒药制作的禁令,想必正是因为岑鸢。 所以是北翼重臣过河拆桥,下毒害了梁国恒帝? 而下毒方式,能让岑鸢不起疑的,必是通过她的信物。想来,唯有在信上下毒一途。 那么,岑鸢当时便是以为,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的是惠正皇太后。 怪不得岑鸢说,“如果能和她在一起,大概就能抵消,我在世上受过的所有委屈。” 怪不得岑鸢每每看到她,都是那种幽怨的目光,难以启齿,又爱又恨。 他恨着她,又爱着她。 他带着无尽委屈接近她,生气又别扭,还怕她会因宿命再次投入晋王怀抱。 发现她不记得他了,气得不行又觉得很好,至少她不会知道北翼过河拆桥之事。 无论是时安夏本人下毒,还是北翼旁的人下毒,其实对于岑鸢来说,在身心上都是巨大伤害。 因为岑鸢为北翼付出太多太多了。 时安夏在纸上勾勾写写,眼泪流满脸颊。 到底是因为什么,王承佑他们要这么对待岑鸢啊? 想必以明德帝的正直,看到这样的结果会十分煎熬。又担心岑鸢误会是她下毒,心有芥蒂,便鼓起勇气想要告诉岑鸢。 谁知岑鸢反应过大,前世被下毒后经受的折磨,突然触发,引起晕厥。 时安夏知道了!明白了! 为什么那几人上不了《北翼山河记》?为什么晏星辰拖着就是不写?因为他们下毒害了梁国恒帝,而梁国恒帝就是卫北大将军! 卫北大将军从来就是他们北翼的大功臣! 时安夏只觉气血翻涌,视线模糊,一口血吐在写着几人名字的纸上,鲜红鲜红。 她猛地将纸抓在手上揉成团,扔进了置于地上的陶瓷渣斗里。 耳边北茴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夫人!夫人!来人哪!快,快去余生阁请申大夫!红鹊红鹊快快快……” 马车里,岑鸢心口隐隐作痛。他垂着眸,默然不语。 他也忽然想到,当初是他太心急了。 以恒帝名义求娶惠正皇太后,在北翼臣子们看来,也许是挑衅,也许是巨大侮辱。 北翼臣子并不知道恒帝就是卫北大将军。在他们眼里,卫北大将军在鹿北一战中,已战死沙场。 况且,当时北翼需要惠正皇太后坐镇,安抚民心。如果惠正皇太后远嫁他国,对北翼也是巨大损失。 所以导致这一后果的,其实是他自己……而参与暗害他的人,想必在知道真相后,也无法接受而选择自尽。 前世恩怨,竟然这般可笑啊。 明德帝有一点不解,“据说‘百气裂骨散’毒性极为隐蔽,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发现。至少在半年后才会有所异常,为什么你看完信后几乎是立刻就发作了?” 正因为立刻就发作,梁国人便马上想到信件,一查,就发现了端倪。 其实接触过信件的,并不止岑鸢一人。 其他人都是一年半载后才发作,唯岑鸢是立竿见影。 岑鸢苦笑,“我,体质特殊。” 他体质特殊,一接触信纸,就如同烈火烹油,一触即发,受尽折磨。 最可怕的是,他死不了。 其他接触过信的大夫陆续都被折磨死了,唯他,死不了。 明德帝一字一字道,“岑鸢,你对北翼的恩情……” “别废话了,比天高,比海深,你写诗呢!”岑鸢忍不住呛他,“不需要。” 明德帝摇头,“朕不是说那个,朕是想说,你中毒后假死退位,跟新帝交代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不许对北翼开战’。”他说着红了眼眶,“岑鸢,朕……感激你。” 第641章 不许对北翼开战。 简单几个字里,是岑鸢对北翼这片土地的深情告白,更是对居住在这片土地上心爱女子的坚定守护和热爱。 岑鸢苦笑,“当时如果梁国对北翼开战,死伤的是两国百姓,最后却便宜了宛国。” 也还好他天生不是杀戮者,否则两国开战,他在得知真相后,又有何面目见时安夏? 她会恨他,会怨他,这一世重生回来,恐怕她第一个要对付的,将不是宛国,而是梁国。 尽管岑鸢中毒之初怀疑过时安夏,可冷静下来后,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测。或者说,他从心里不愿意相信,会是他认定的妻子背叛了他。 那样,于他而言,是比中毒更可怕的惨烈。 在岑鸢了解过“百气裂骨散”没有解药后,便对外宣布了恒帝的死讯,断绝了一切可能。 甚至连一个答案,他都不敢面对。 明德帝道,“朕必须告诉你,你的人在你中毒后,阻止北翼人进入梁国。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不是惠正皇太后下的毒,可他们还是不打算告诉你。” 那些人痛恨北翼,就算不是惠正皇太后下的毒,他们一样把这笔账算在了惠正皇太后的头上。 岑鸢其实想到了这个可能。 他中毒后,周围人不断在他耳边说惠正皇太后的坏话,引导他憎恨她。 其实越引导,他就越不信。 在那些疼痛难挨的日日夜夜里,他就是在想她恨她怀疑她爱她信她的反复循环中活着。 生当复来归! 如果有幸活着,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可他那时多么绝望啊。他活着,跟死了没两样。 岑鸢真的以为永远回不到时安夏身边了,却不料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来一次。 “所有的事,就这么过去吧。那几个外派出京的,过三五个月吃点苦头,就把他们调回来。”岑鸢深吸口气,“于北翼而言,他们终究是忠臣。” 明德帝默了好半晌,才道,“因果,有因才有果。让他们在外历练个三五年,想必做事就不会这么不顾后果。他们在知道恒帝其实是卫北大将军时,所有人都选择赴死。他们是哭着离开人世的……” 没有人不赞颂卫北大将军! 尤其是卓祺然和王经纶,他们可是跟着卫北大将军上过战场的。 在这件事里,最冤的就是这两个人。 他们没有直接参与下毒暗害梁国恒帝,只是那药是他们两人所制。 最初王承佑找到他们索要毒药时,并没想过要使用这么残忍的“百气裂骨散”,而是要求无色无味无声无息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又说最好把下毒的事嫁祸给宛国人,因为曾经宛国人没少用这招嫁祸给北翼。 这两个左右院判本也痛恨梁国,想到当初梁国是如何跟宛国联手,杀了北翼那么多将士,便给了一瓶“百气裂骨散”。 只是当他们知道所制毒药最终毒害的是卫北大将军,待死讯传来,终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人饮恨齐齐赴黄泉。 听蓝院里,时安夏沉沉倒下,陷入了无尽黑暗。 可在这一刻,她脑子却比平常更加清晰。 她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王承佑等人死的那几日,她好像参加过别的丧仪。 对,那几日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也离世了。 是谁呢?谁呢?是谁在那时候也走了?时安夏混乱极了,想得脑子快要炸裂。 她推断,让她忘记岑鸢的祝由术也是在那几日前完成的。是以那一段记忆尤其模糊,否则以她的记性,万不该忘记这么大的事。 时安夏还在努力回想着,只感觉气血直往上涌。 是北茴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夫人,夫人又吐血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少主呢?怎的少主还不回来?申大夫!申大夫……申大人,您快来看看我们夫人是怎么了?天啊,夫人又吐血了!” 唐楚君的声音也在耳边游走,“女儿!女儿你应母亲一声呐?夏儿……” 申大夫的声音带着怒气在她耳边吼,“思虑过重!思虑过重!你不要再想事情了!再想事情你心脉会断的,会断的!你人会死的!” 外头兵荒马乱,时安夏也知再这么下去非常危险。 可她又怎么停得下来?似乎马上就要有答案了。 这个答案分明应该清晰,却莫名模糊起来。 是什么在顽固抵抗?是恐惧啊,怕知道了无法面对。 越想拨开迷雾,却越往后退缩。 时安夏不再挣扎,放任自己在黑暗中沉沦。 她慢慢静下心来想,自己当年是怎么去吊唁王承佑等人的? 吊唁那日,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与谁接触了?谁与她说了什么? 似乎是吴夫人说,“太后,您也要节哀,保重身子。” 节哀!节哀! 她似乎十分伤心,心力交瘁……猛一口血又吐出来,可同时,她骤然心口一松。 时安夏想起来了。 大伯父! 大伯父时成逸死了,死在王承佑等人死的前一天。 丧事是堂弟时云舟和堂妹时安雪联手操办。 时安夏亲自去参加丧仪时,时云舟告知她,大伯父患心疾已久,又感染了风寒。 时安雪说,“父亲病来如山倒,去得很快,没什么痛苦。唯独心里放不下太后,不能继续为太后效忠,不能继续为北翼效命,他感到十分遗憾。他说,他辜负了太后对他的信任。” 时安夏当时没听懂“他辜负了太后对他的信任”是什么意思,只以为那就是个场面话。 可现在听懂了。原来,他说的“辜负”是真的辜负。 怪不得堂弟堂妹说话时不敢看她,因为他们都知道大伯父的真正死因。 唯独她这个太后不知道。她那时,忘记了岑鸢这个人,忘记了关于岑鸢的一切。 时安夏的心掉进了黑暗的深渊,一沉到底。 大伯父竟然也参与了暗害岑鸢的计划。岑鸢!对不起!北翼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 我让你等,让你等,一直让你等!可你等到的,不是我嫁你为妻,而是来自北翼的暗箭! 我忙着,像陀螺一样旋转得停不下来。我忙天忙地忙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却独独忘了最需要我的人,是你,是你…… 第642章 明德帝感觉这顿饭又吃不成了。他和岑鸢的马车刚停在门口,里面的人和狗就冲出来了。 红鹊在哭,什么礼节都忘得一干二净,“少主!快走,我们夫人……我们夫人很危险!” 岑鸢脸色骤变,扔下明德帝就直奔听蓝院。 夜宝儿在前头领路,红鹊在后头追。 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齐公公叹一声,“来得不是时候啊。”转念一想,“主子,来得正是时候。这个家没您不行……” 明德帝脸一红,正色道,“闭嘴,说的什么胡话!看看夏儿去。” 齐公公也知自己多嘴了,忙埋头跟在主子身后。进了听蓝院,便是见到他那干女儿北茴站在檐下两眼哭得通红。 他忙走上前去问,“北茴,里头怎么个情况?” 北茴一瞧齐公公和皇上都来了,泪意又涌上眼眶,赶紧跪了安,才起身抽抽着答,“干爹,我们夫人吐血了。以前从来没吐过血,申大人说,她是思虑过重引起的,这口血吐出来就好了。可好好一个人,吐那么多血,谁受得了?” 明德帝听了以后,又后悔提前世那茬了。只是他不提,怕自己忘了。 他自己知自己事,每天醒来,都会忘记一点。 是以他悄悄用册子将依然还记得的东西写下来,如今他许多时候拿起册子来看时,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场景。 他觉得总有一天,他只能依靠册子来想起他曾做过的这场梦。 明德帝瞧见唐楚君从屋里走出来,也是两眼通红。 他想到她前世最容易郁郁寡欢钻牛角尖,便是上前安慰她几句,“别担心,夏儿会没事的。” 唐楚君见明德帝来了,就像大海中的人抓到根浮木,倒也没忘记礼数,先是行了个万福礼,才低声道,“皇上您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您来了,夏儿就有救了。” 明德帝心里暖洋洋的。这屋里啊,就该得有个男子主事。岑鸢是夏儿的主心骨,他是…… 心理活动还没结束呢,就见唐楚君双手合十朝自己拜了拜,“圣光护佑我儿!圣光护佑我儿!” 拜完,她就领着明德帝进了正屋坐下,吩咐道,“钟嬷嬷,去把香点上。北茴,上茶和点心。” 明德帝:“……” 就感觉小胖子要把他供起来。 须臾,申思远过来给明德帝请安。 明德帝问,“情况如何了?” 申思远道,“下官给公主施了针,护住了她的心脉。那几口血吐出来,想必要松快些。否则待心脉断了,神仙也救不回来。” 唐楚君听得用帕子捂嘴直流眼泪,心道我儿怎的这般命苦? 申思远问唐楚君,“时夫人,不,唐老夫人,请问海晏公主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施的祝由术?施者何人?若能把此人找出来,恐怕要稳妥得多。” 唐楚君瞪大了美眸,“祝,祝由术?什么是祝由术?我,我不知道啊。” 明德帝听得抚额,一脸难以言述的表情看着申思远。 施者何人? 不就是你自己?还何人! 明德帝想了想,“申院使,有没有可能,夏儿这祝由术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 申院使没听懂,“什么叫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唐老夫人怀着海晏公主时被施过祝由术?” 唐楚君摇摇头,“没有啊?”关键她也不懂祝由术是什么玩意儿,便顺嘴道,“没准我小时候就被谁施过祝由术,不然为何我那么笨呢?” 明德帝好心提醒,“笨跟祝由术没关系。” 唐楚君忧伤地点头,“我知道,笨是天生的。” “朕不是那意思。” 申思远看着眼前这二人,总觉得自己可能窥探到了天子的秘密。 又听明德帝道,“前阵子,朕看了个话本子。说有个人前世得了块美玉,出生的时候就衔着这块美玉出生了。所以朕想,会不会夏儿这祝由术是前世就带来的?” 申思远目瞪口呆,“皇上您还信话本子?” 明德帝摆了摆手
相关推荐:
先婚后爱
凡人之紫霄洞天
斗罗:转生火麟飞,幻麟星云
蚊子血
皇嫂
可以钓我吗
九品道士
爸爸,我要嫁给你
医武兵王混乡村
攻略对象全是疯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