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目光深邃如夜空中的星辰,缓缓道:“梦,乃心之所向,魂之所游。其正反之说,实则难以一概而论。” 时安夏忍不住敛眉,随即又笑了。难道她还不了解寂元大师么? 任何问题都休想得到一个确切答案,得由自己去想,去悟。 她前世就是这样,有一次还发了脾气,说,“寂元老和尚,你能不能给哀家个准话?整天神神叨叨,没一句实话。” 寂元大师便笑,“老衲句句实话,是你心不静,气不顺,才听不懂。还怪老衲神神叨叨!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就像这会子,寂元大师又开始云里雾里了,“梦既非全然正,亦非全然反。它如同镜中影,水中月……” 明德帝挥了挥手,“不对,若都是镜中影,水中月,为什么人人梦到的都一样?” 寂元大师听他说“人人梦到”却也并不惊讶,只问,“敢问施主,这一生,你们还做过除此之外的其他梦吗?” 众人答,“自然做过。”可醒来就忘了。 寂元大师却不再说梦,而是说了佛学六大神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境通、漏尽通。 他道,“佛经记载,佛陀在菩提树下夜睹明星而开悟后,遍知一切过去未来。这种神通,称之为宿命通。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拥有了宿命通,就可以知道自己、他人的过去及未来。” 明德帝到底聪慧,立刻看向时安夏。 他明白了,上一世悟性极高的时安夏修行打坐,或许就拥有了宿命通。 寂元大师又道,“贫僧只能说,功德无量之人,会有一些普通人无法企及的机缘……” 后面的话,他不便再说。只道,“佛法无边,众生平等。其实每个人都修行在各自的道上,或明或暗,或快或慢,皆由心造。” 时安夏忽然问,“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可能在某一时刻看到前世,或是生生世世?” 第606章 对于时安夏的问题,寂元大师没有正面回答,仍是道,“佛法无边,贫僧虽传法,却也深知法不孤起,仗境方生。” “贫僧只知,有些人自以为是死前看到了某一世的一生。其实不然,那许是魂游于六道轮回之中,于无数因缘际会下,窥见的一抹前尘旧影。” “世人常言轮回有报,因果不爽,却往往忽视了心念一动,万法皆生的微妙。所见之景,或许并非全然是过往之生,而是内心深处未了的情结,或是宿世因缘的投射,于生死边缘,心灵最为脆弱与纯净之时,得以浮现。” 岑鸢从头到尾没言语,但此时却福至心灵,想到拘无重忽然窥到前世种种,或许也是宿世因缘的结果。 时安夏却是疑惑,“有个人,笨而自私,还是棵墙头草。既无功德,又……她不使坏就不错了,不指望她能干什么好事。大师您说,她怎么也会有不一样的机缘呢?” “人不可貌相啊,女施主。”寂元大师微笑回答,“有的人能力大,护佑苍生;有的人却以己之能护弱小,哪怕她抬腿放过一只蚂蚁,总之以慈悲为怀,广结善缘,便是修行之道。”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大小生命,皆值尊重。不因位高权重而谄媚,不因卑微弱小而轻忽,此乃真正的大智慧,大慈悲。施主若有善念,举手投足间皆是功德。修行不在形式,而在心念……” 时安夏竟在这时,想起时安柔那货抱着自己的腿喊“惠正皇太后保佑”,又想起自己那尊牌位,人家可是时时上香上供果的……合着上一世这货也这样? 大雄宝殿外,齐公公等在外头,不时拿眼偷瞧北茴,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咱家记得,你叫北茴?” 北茴忙行了一礼,“正是。” “你,可是月山人?”齐公公每次远远看见这姑娘,不知为何心中就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今日尤甚。 北茴摇摇头,“奴婢本是良峰人。” 齐公公“哦”了一声,有些失望,“总觉得姑娘看着亲切,像是……应该认识许久一样。” 北茴笑应,“公公身份贵重,北茴怎敢与公公攀交情?” 瞧着这俩有来有往,说说笑笑,韦行舟脸都黑了,拖着齐公公就到了一旁,“你一个太监,怎的还用这套把戏跟姑娘搭讪?” 齐公公拍掉韦行舟的手,也黑了一脸,“西影卫了不得!咱家可是皇上的心尖宠,哼!你可别来惹本公公!”他忽然心念一动,指着韦行舟道,“哦哦哦,韦大人是吧?你不会看上北茴姑娘了吧?呵呵呵……” “你呵呵什么?”韦行舟被戳破了心思,脸一红。 “呵呵呵!”齐公公白了他一眼,“咱家就喜欢‘呵呵’,你拿咱家怎的?” 哼,还说他是个太监! 太监就不能搭讪了? 他偏要搭,撒开脚丫子,就往北茴那头跑,“北茴姑娘,北茴姑娘……” 韦行舟想要动武拉住他也不成,北茴已经看了过来,“公公您慢点!” 齐公公眉眼弯起来,“还是北茴姑娘心疼人儿!咱家就喜欢这样善解人意又温柔的好姑娘,咱家有个大胆的想法……” 韦行舟气得心肝疼,好容易喜欢上个姑娘,一个太监还要来抢? 就听齐公公道,“不如咱家收北茴姑娘为义女如何?” 北茴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那,那怎么行?” 齐公公耷着眉,“北茴姑娘也嫌弃咱家是个太监不成?” 北茴吓得忙往地上跪,“公公恕罪!公公误会了!北茴只是觉得公公身份贵重……” 一个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公公身份贵重,北茴你正好认干爹啊。以后你这靠山越来越多,我给你许了亲,人家才不敢欺你。” 那正是从大殿里笑着走出来的时安夏,望着远山之巅,青翠葱笼,云雾缭绕。 刚受过佛法洗礼,更是心有所感。但觉世间万物皆奇妙,就像齐公公和北茴之间。 她从未给二人暗示过什么,可每次都觉得齐公公看北茴的目光不同于旁人。 直至今日,齐公公主动提出要收北茴为义女。 其实前世北茴就是齐公公的义女啊。 齐公公为这义女到处寻药治伤,还不惜为她试药。 在送北茴最后一程时,齐公公说,“好闺女,你安心走。你太痛了,咱家不想看到你这么痛……咱家知道你担心太后,你放心,咱家会照顾好太后……” 北茴那时喉咙坏了,不能说话,只能用手势和口形跟他说,“爹爹,来世北茴还做您闺女,一生孝顺爹爹……” 这会子,时安夏深深敛了泪光,温声道,“我帮北茴做主了,齐公公,择日不如撞日,当着佛祖的面,您认了北茴做闺女吧。” 齐公公只觉全身都要飘起来,眼睛莫名就湿润润的,“好,好好,海晏公主,老奴谢谢您,谢谢您啊。” 时安夏却是温声道,“是我该谢谢您。北茴自小孤苦,家人将她卖了换粮食。她现在拜在您名下,便是有了您的疼爱。” 北茴讷讷望向夫人,见夫人温柔的笑意如佛光照耀,只觉心里暖洋洋的,忙跪下,“北茴拜见齐公……拜见干爹。” 齐公公激动得手忙脚乱,将一块上好的玉佩从腰上解下,交到北茴手里,“拿好拿好,咱家还攒得有别的宝贝,赶明儿全给你当嫁妆。” 明德帝见众人在大殿外又是认亲又是送礼,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欢悦之情。 他轻轻一笑,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缓缓展开,扇面上原本绘着淡雅的山水,此刻在其手中,仿佛也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他淡淡道,“笔墨。” 僧人们闻言,连忙抬来一张古朴的桌子,备好笔墨纸砚。 明德帝缓缓走到桌旁,轻提毛笔,蘸满浓墨,笔尖轻触扇面,随即在原有的山水画中游走起来。 须臾,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便跃然纸上,正是站在大雄宝殿前目及之处的青葱远山,云雾袅袅。 时安夏悄悄跟岑鸢道,“你瞧那纸扇上的云雾里,其实还藏着两个人……” 第607章 岑鸢定睛一看,扇上那云雾深处隐隐约约是北茴拜齐公公为干爹的场景,不由哑然失笑,“他这扇子值钱了。” 明德帝也笑道,“佑恩哪,朕没准备,这扇子便是送你了,祝你收了个好闺女。” 齐心尖宠大喜,“老奴谢皇上恩典……”他双手接过扇子,越看越喜欢。看一眼扇上的山水,又看一眼远山,也找到了隐在云雾处的两个人,不由连连称妙,“皇上对老奴,那是用了心的呢。” “那还用说!”明德帝心情好,更是宠着齐公公。 齐心尖宠便是得寸进尺地问,“皇上,御赐之物可否转手送人呐?” “嗯?你想转送给谁?”明德帝皱眉,瞪着他。 齐公公陪着笑,“自然是给老奴的闺女北茴啊。” “那自然可以。”明德帝负手而立,“佑恩也是有闺女的人了嘛。” 齐公公忙朝北茴使眼色,叫她谢恩。 北茴头晕晕的,心里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涨满,根本没听清为什么要谢恩,更没意识到刚认的爹送她的御赐之物得多值钱。 这东西要祖祖辈辈传下去,那是能作为家族传承传下去的圣物。 北茴深深跪了下去,“谢皇上恩典!” 末了,她又朝齐公公行了个大礼,“谢谢干爹。” 齐公公笑眯眯,朝不远处的韦行舟挤眉弄眼。 哼,跟咱家斗!你小舟子还嫩点! 我闺女的亲事得咱家做主!长得一般的,不要!个子不高的,不要!行事危险的,不要! 哦哟,你小舟子全占齐了哟! 那头韦行舟傻眼了。 齐公公你是真行啊,搭讪还能搭出个闺女来。 平素你拿捏不了我,合着想做岳父拿捏我? 两人的眉眼官司落在明德帝眼里,使得他无奈叹口气。 你一个西影卫好端端来惹佑恩做什么?佑恩这人一向护短,还一向记仇。你跟他较什么劲? 站在一旁的寂元大师慈眉善目地看着眼前北翼的皇帝,但觉对方似比十年前看到的时候更加光彩照人。 那时候,明德帝眉心深处似有难以预料且难解的死劫,而今竟然散了。真是奇迹啊。 他便是又将目光投向时安夏……此时时安夏也在看他。 二人视线一触,便都笑了。 几乎是同时开的口。 寂元大师:“想来我师弟收到的那封信,应该就是你借用老衲名义写的了。” 时安夏:“抱歉,当时事出紧急,我便借用了寂元大师您的名义给宏达大师写了一封信。” 两人说完,不由得又同时笑了。 就在这时,后山传来狗叫声,又传来红颜的哭泣声。 所有人都往后山跑去,韦行舟和岑鸢最快,很快就跑没了影。 待时安夏等人到达时,一切已经风平浪静,只有红颜眼睛红红的,连夜宝儿都不叫了。 “怎么了这是?”时安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红颜面前。 红颜一瞧见时安夏,眼睛又红了,一把抱紧时安夏泪汪汪,“夏儿姐姐,好可怕呀,这口井!这口井……” 寂元大师十分诧异,“姑娘在井里看到了什么?” 红颜小嘴一撇又要哭了,可想到正事要紧,赶紧稳了稳,“我在井里,看到了,看到了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韦行舟等人顿时觉得这姑娘大惊小怪,无非是个梦,有什么可哭成这样的? 唯时安夏知,恐怕红颜看到了前世自己被人推下井里去的场景。 她便是转身问,“寂元大师,这是什么井?可有什么说法?” 寂元大师一边仔细观察着红颜的面相,一边回话,“这口井叫乾坤井,据说有缘人能通过井口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又或者是日思夜想的亲人……” “真的有这么神奇?”韦行舟第一个不信,凑到井口去一瞧,半晌,抬起头,“什么都看不到,黑漆麻乌一团。” 寂元大师也不阻止众人的好奇心,待他们一个一个看完后,又让红颜再去看了一次,“看到什么了?” 这一次,红颜也摇摇头,“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可是……” 寂元大师温声解释,“许是施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内心恐惧无限放大,以至于梦境与现实交织,难以分辨。梦境乃心中之影,反映了施主内心深处的忧虑与不安。世间万物,唯心所现,唯识所变。若施主能放下执念,清净本心,那些恐怖的梦境自会逐渐消散,心灵得以安宁。” 红颜显然并未被说服,问时安夏,“夏儿姐姐,您也什么都看不到么?” 时安夏摇头,“看不到。” “哦。”红颜不死心,又凑到井口看了几眼,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得点点头,“大师说得对,或许我都分不清了。” 时安夏替她擦了擦眼角,“爱哭包,早告诉你了,梦是反的,你整天害怕什么?” 红颜想了想,是呀,温姨娘都死了,谁会推她下井? 嫡母和姐姐全死了,她却活得好好的,跟梦完全相反啊。 刹那间红颜破渧为笑,“对对对,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明德帝深邃的目光落在时安夏和岑鸢身上,原来世上说,梦是反的,是这个意思。 有人提前解决了障碍,梦才会是反的……他的人生也是如此,无人护佑他,便是死路一条。 吃完斋饭,时安夏向僧人要了几间禅房。 她道,“我和驸马要在报国寺多住两日,就不随父皇您一起下山了。” 明德帝想了想,“朕也想在报国寺住一晚,明日再走。” 时安夏眼皮一跳,“父皇……还是早些回宫吧?那么多大事等着您处理呢。您是一国之君,哪有这个闲功夫住在宫外?” 您快些走,我母亲明日就要来了啊! 明德帝深深看了一眼时安夏,又看了一眼岑鸢,没回话,只负手冷哼了一声,吩咐下去,“备禅房。” 时安夏看着明德帝进入禅房的孤独身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回到禅房,她问岑鸢,“你说,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我觉得父皇被伤着了。” 岑鸢答非所问,“其实明德帝挺可怜的。” 第608章 时安夏同样觉得明德帝挺可怜,尤其刚才看到他孤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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