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人答,“回皇上,在最里头的书房里。” “带路。” 余大人忙道,“皇上且歇一脚,待臣取管开链。” 片刻,他取来钥匙开锁,让明德帝进了专放禁书的书房内。 明德帝吩咐,“在外头守着吧。” 将门关上后,他便开始翻阅关于祝由术的禁书。 他对于祝由术,自然是听过的。这在北翼已禁了许多年。 据说上一任的上一任的上一任皇帝,也就是昭光帝在位其间,当时有个部落的占卜师占卜出他们部落将在十年内灭族。 部落里当时年仅九岁的小公主就想拯救族人,求占卜师指条明路。 占卜师想了想,就说,唯祝由术可破局。 小公主天姿聪颖花了好几年的功夫学会了祝由术,凭着此术不止成了赤国皇后,还与北翼等好几国皇帝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牵扯。 眼看赤国皇后野心愈大,北翼梁国当时的太医院联手破局,及时让各家的皇帝都清醒过来,不再受祝由术控制,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但这一段是昭光帝的污点,且涉及到许多皇室辛秘,就不让史官写出来。只是整个北翼都严禁出现祝由术。 祝由术不是媚术,简而言之是控心术。 它能让你不知不觉相信你看到的,深信你以前不认同的,甚至让你满心欢喜地跟着施术者走,让你觉得他所说的所做的,都是对的。 明德帝目色深沉,背脊发凉。一时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他脑子里全是时安夏说过的话。 她问他,“皇上相不相信臣女?” 他答,“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她道,“信,可救吾皇性命;不信,臣女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救吾皇性命。” 她向他行稽首大礼,“臣女为有吾皇这样的明君感到骄傲;臣女愿为吾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明德帝又想起她在和书字体第一课时所说,“若重新命名,我还是会叫它‘和书’,因为我也热爱和平;若在北翼问我‘和书’字体的渊源,我会回答,它出自黄家;若列国问我‘和书’字体的渊源,我会回答,它出自北翼。” 如雷暴击,劈得他手里的禁书掉落在脚下。 第514章 夏日的暴雨说来就来,狂风大作,大雨倾盆,淋得明德帝一身湿透。 他默默回了御书房,任由齐公公给他擦掉龙袍上的雨水。 齐公公一脸愁容,这是怎么了啊?早会儿还好好的,进四墨阁看了几本书,出来就失魂落魄的,这到底是看了什么书啊? 他柔声道,“皇上,老奴侍候您回朝阳殿沐浴更衣吧。穿着这身湿透的袍子会生病的。” “朕……已经病了。”明德帝哀戚戚地回应,“佑恩哪,你先出去,让朕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这!”齐公公心里难过死了。他主子都多少年没赶他了? 常说他是朵解语花,比那些女子善解人意多了。怎的,一场大雨后,老奴就不是您的解语花了? 他还想说什么,见主子已经闭上眼睛,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齐公公哀声叹气出了御书房,瞧见几个小太监正不知轻重在那玩,你呲我一下,我揍你一下,你追我赶。 平时看到这一幕,还觉得主子说得对,少年应有少年样儿。现在看着却是无比烦躁,便是压着尖细的嗓子吼开了,“小兔崽子们,是想被人赶出宫吗?不好好干活,瞧咱家怎么收拾你们!” 小太监们齐齐停下手中动作,全都跪到齐公公面前。 谁料齐公公长叹一声,挥了挥手,“你们啊,听话些,少惹咱家不痛快。去吧去吧,赶紧干活儿去。都小声着些,别吵着皇上。” 忽然,他瞧见由宫女陪同前来的时安夏,不由得大喜,忙撑伞迎上去,“哎呦,海晏公主,您可算醒喽,可算来喽。” 时安夏这次仍是没晕多久,醒来时发现下了大雨,就让申大夫先回了太医院,自己则过来找明德帝道个别。 可这次,时安夏却没能进御书房,被明德帝拒之门外了。 齐公公也是一脸讶异,低低歉然道,“公主您先回吧,皇上他刚才淋了雨,许是人不舒服才不见您。” 时安夏神色不变,点点头,声音既不压低,也没提高,跟往常一样平静,“那好,劳烦公公跟父皇说一声,我头疾已无碍,这就先回去了。” 齐公公瞧着外头大雨倾盆,“要不公主先在偏殿歇会再走吧,这夏日的雨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许是要不了多久就停了呢。” 时安夏一指远处撑着伞的男子,笑道,“这不,有人来接我了。” “哎呦,驸马爷!”齐公公大喜过望,就怕主子莫名冷落了海晏公主。 亲生的还容易生了隔阂呢,更何况还不是亲生的。 御书房里,明德帝听着门外渐渐安静,连大雨都歇了,雨后的暮色幽沉可怖。 如果……他不敢想下去。他决定振作起来,翻开案桌上的奏章处理政务。 可一连翻阅好几本奏章,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明德帝疲惫地向后仰靠着,用一只手再次盖住眼睛。 黑暗使人清醒。 他努力回忆与时安夏相处的每一刻,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她每一个表情。 父皇,我已引得皇太后的人相信,不可能有人制作得出苍鱼墨鸠的解药。 只要逼得皇太后不得不提前动手,咱们就能将皇太后钉死在叛国的耻辱柱上。 父皇您先假死,然后咱们收网即可。 如果时安夏被人用祝由术控制了,这个计策……如果本来就是让他从假死变成真死呢? 明德帝想得头疼,听到齐公公关切的声音,“皇上,天都黑了,老奴来给您点一盏烛灯照亮。您还好吗?要不喝杯热茶?” 明德帝拿开手,眼睛睁开时,被明黄的烛光刺疼了瞳孔。 齐公公继续禀报,“驸马爷听说公主今儿晕倒了,不放心就赶来接人了。小两口感情是真好,这会子他们走了。老奴想着,皇上您……” 明德帝忽然打断齐公公的话,问,“佑恩,你觉得夏儿是个怎样的人?” 齐公公注意到明德帝情绪的变化,想着刚才主子不见海晏公主,一时把不准主子的心思,却也真心诚意道,“海晏公主这人啊,是个极好极好的姑娘。” “好在哪里?”明德帝皱眉问。 齐公公认真想了想,“好在……” 他忽然卡住了。 好在哪里呢?从第一眼看到这姑娘就似乎觉得她特别好。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让人觉得她可以信任。 齐佑恩在这个位置上,到底坐了许多年,自然不可能真是个心思单纯之人。 他用余光一瞄,心里就格登一声,出口的话却收不住了,“她像是看得透老奴的心。” 他太熟悉明德帝的表情,那双眼里分明写满了困惑,以及……怀疑。 是啊,海晏公主好得像是看得懂每一个人的内心,太安静太从容了。 说得好听叫善解人意,说得不好听就叫拿捏人心。 一个女子拿捏帝王之心……这! 齐佑恩顿时满头冒汗,“皇,皇上,老奴可是自小就跟着您的呀。佑恩从小奴跟着您都跟成了老奴,皇上可不能疑心老奴呀。” 明德帝瞪他一眼,“朕说了什么吗?” “您没说什么才可怕呢。”齐公公这会子老实了,跟个小鹌鹑似的,“皇上,您是觉得海晏公主太好了么?说实话,老奴也是有这感觉。她送老奴月山茶叶,真是送到了老奴的心坎上。她虽话不多,但老奴就觉得这姑娘特别好。老奴每次瞧见她来,都欢喜得很。” 明德帝怅然道,“是啊!朕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女儿,也是心里欢喜得很。 越是欢喜,就越是害怕。 他多害怕她被什么人施了祝由术来接近他,编了一套什么“做梦”的说辞。 如果将她“做梦”这一套想成一个阴谋,其实也是能成立的。且如今已到了关键时刻……明德帝全身冰凉,看着齐公公,“你觉得驸马是个怎样的人?” 齐鹌鹑好为难,“驸马,驸马……驸马是个心思深沉又神,神秘的人啊!” 与此同时,马车里的时安夏对岑鸢道,“有点麻烦,申大夫在父皇面前说漏了嘴,说我中了祝由术。结果父皇现在不理我了。恐怕他是疑心我们有阴谋,要让他假死变成真死……” 第515章 被大雨冲刷过的官道,每一片树叶都被洗得碧绿发亮。路湿,马车行得慢。 时安夏这会子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自重生回来,她第一次感到委屈。 她做了这么多逆天改命的事,只要对方肯听她一言,她便愿意不求回报予人帮助。 对于旁人的取舍,她都能一笑而过。 譬如时安心,尽管是大伯父的女儿,但因各种原因与她交恶,她撒手就撒手了,并不觉得心有歉意,更不觉得后悔。 尊重他人命运,对自己同样是一种福报。 唯有明德帝,她自来是全心全意,恨不得剖开一颗向着北翼的红心给他看,让他知道自己热爱北翼热爱得多么深沉。 一路行来,明德帝也表现得十分睿智,全心全意信任她。 因为这份信任,她做一切都觉得值得。 谁知临到头,眼看大功告成,明德帝却来疑心她了。 这怎不叫她满心委屈呢? 岑鸢见小姑娘撇着小嘴儿,不由得好笑,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揽入怀,轻声道,“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你想想,明德帝现在这样多像个人啊。” 小姑娘:“???” 他原先不像人么? 仿佛是回应她心里的疑问,他笑道,“他完美得确实已经不像人了,宽厚,大度,克制,听劝,一心为苍生……这是人吗?这是佛。” 小姑娘终于被逗笑了,“别这么说明德帝嘛。原本好好的词儿,怎的到了你嘴里,全变了味儿呢。” “我已经很客气了。”岑鸢见着小姑娘笑了,就放心了,“早前我就觉得这皇帝太好拿捏。有句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个皇帝若是连起码的疑心都没有了,那他怎能算是真正的皇帝?” 时安夏的委屈便是散了一半。 对啊,如果是旁人编这样一套“做梦”的谎话给明德帝听,又当如何? 若他们其实是皇太后的人,以这样一套话术来骗他。他便一头钻进来,这样算得上好皇帝吗? 又听岑鸢道,“早前我试探过。我说,西影卫里至少有三个都是我的人。你看他是怎么做的?他既没有问我是哪三个,也没有将西影卫的人换掉,仍是用得很顺手。我都说了是至少,西影卫总共才十二个人,换句话说,有可能有一半都是我的人。作为一个皇帝,他不该害怕吗?” 时安夏从岑鸢怀里退出来,坐直了身子望着他,“有没有可能,明德帝其实已经有了别的准备,比如东影卫南影卫的?” “不可能。”岑鸢肯定地回答,“他身边的人,恐怕我比他都清楚。他做什么,瞒不过我。虽然我的目的一直是为了防止有人向他投毒,但他丝毫未觉,也只能说明他身边跟筛子一样,漏洞百出。” 说到这个,时安夏确实还得为明德帝说两句,“他是为了省银子,你瞧哪家的皇帝用膳就那么几道菜?他前世也是因为这些才走得早。他不愿意花大把的银子在暗卫身上,他宁可……唉。” “话是没错。”岑鸢正色道,“但站在什么位置上,就要有对那个位置的敬畏和清醒认识。一国之君,花多少银子在自己的安危上都不为过。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政绩为百姓谋福利。否则光嘴上说‘死不起’有什么用?” “所以你觉得他怀疑咱们是对的?” “我是觉得,他首先应该怀疑,其次再是判断。而不是我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这才像个君王的样子。” 怀疑了做出错误判断,是能力不够;怀疑以后判断正确,且有自己独到的想法,方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否则他们保得住他一次,能保得住他第二次? “唉……”时安夏释然了,心里的委屈全没了。 “别唉了,你有空关心明德帝,不如多关心关心我。” “咦,关心你什么?” “饿了。”岑鸢高高兴兴的,丝毫没有被皇帝怀疑后的忐忑和惶恐,“夏夏,你得陪我吃开口饺去。” “又去那家么?你要吃开口饺,还不如回家吃阿娘让木蓝她们包的开口饺。” “那怎么能一样?”他将她抱个满怀,叫车夫改道去了夜市。 男人嘛,得有自己哄好自己的能力。就像他,如果还一直沉浸在上辈子她背叛他的旧事里,还在一脸苦大仇深钻牛角尖,又何来今日如花美眷在怀? 他牵起她的手下了马车,如普通夫妻闲逛夜市。这个买买,那个也买买。 人流如织,灯火明亮。 岑鸢问,“宝儿,你还记得元宵那日我买了两个面具吗?” “记得,一个老婆婆,一个老头子。” “那是什么意思?” “共你到白头。” “原来你知道啊。”岑鸢忽然来了兴致,将她带去画小糖人的摊位前,“老伯,给我画个老婆子,再画个老头子。” 说着,他用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老妇的模样。垂眉耷目,嘴也很扁,笑起来慈爱安详。 “好嘞!”卖糖人的老伯先在石版上用食油涂抹一下,然后用铜勺从锅中舀出粘糖照着那老妇的模样画好。 再用一根苇棍儿,在锅内蘸点糖,往糖人儿上一粘,上面用热糖加固。待糖人儿被风干,用一小扁铲,稍稍铲动糖人儿的下颚,整个糖画就会从石板上脱离出来。 岑鸢伸手接过糖人递给时安夏,又画了个老翁的模样。 老板如法炮制一番。 岑鸢拿老妇糖人,时安夏拿老翁糖人。 他就知道,两个糖人儿,三两子儿,就能哄得她眉开眼笑。 时安夏盯了半天,下不去嘴,“这要从哪吃啊?” 岑鸢指了指胡子,“从这……” 时安夏一口咬下去,眉眼弯了,“哈,胡子没啦。那你咬头发吧。” “好。”岑鸢把老婆婆糖人的发髻吃掉一块。 …… 这头,明德帝问,“你说什么?吃糖人?” 他
相关推荐:
医武兵王混乡村
恶女嫁三夫
有只按摩师
蛇行天下(H)
[综漫] 成为叛逆咒术师后攻略了哥哥同期
女儿红
长夜(H)
老司机和老干部的日常
九品道士
妇产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