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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记录官员宣布:第一箭,十羽! 魏屿直缓缓将挑衅的目光从岑鸢脸上收回,再次拿起一支箭…… 嗖!十羽! 嗖!十羽! 十羽! 十羽! 云起书院开门红,第一个上场的五十步步射,就拿了满分。 场上一片欢呼,此起彼伏喊“云起”。那是云起书院的“云起”,已不是时云起的“云起”。 魏屿直面无表情,毫无满分的激动。只是当视线投到看台上那姑娘时,心头忽然一酸,差点难过得掉下眼泪来。 他是想着等武举完再向她提亲。 他满心欢喜着,等来的却是她与旁人迫不及待成亲。 就那么急吗?一年都等不得? 分明还未及笄,却急着嫁人。为什么?就因为那人是岑鸢? 他承认岑鸢是厉害的。 可…… 思绪翻滚着,心里生出个小小期待,那姑娘此刻也是为我骄傲的吧? 悲壮的情绪充满了胸腔,魏屿直退到箭靶百步之外。 他选了一只弓,顺手拿了五只箭。 这一次,他依然没看箭靶,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看台上的姑娘。 候场的唐星河皱着眉头问马楚阳,“你说这魏屿直是怎么了?像是在挑衅我表妹夫?” 马楚阳笑得没心没肺,“他打不过你表妹夫,心里憋着气儿呢。” “他打不过我表妹夫不是很正常?这有什么可气的?哼!我也打不过我表妹夫,我就不气!”唐星河骄傲得很,“我表妹夫可是最厉害的!” “啧!你是怎么把输人输阵说得这么骄傲的?又不是什么光荣事?”马楚阳捂脸。 “怎么不光荣了!我打不过我表妹夫我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以后被人欺负了,我表妹夫能给我撑腰!我有性命危险,我表妹夫能救我!略略略!你没有表妹夫你不懂!” 马楚阳扬了扬头,“呲!谁说我没有!你表妹夫就是我表妹夫!” “你不要脸!”唐星河气结。 “脸要来做甚!”马楚阳顺手拖过霍斯梧,勾肩搭背,“你说,你要脸吗?” 霍斯梧拍了拍自己的脸皮,又把脸皮往外拉,“脸是什么?咱没有。” 三个不要脸的少年笑成一团。 就在他们的笑声中,一支箭从风中穿过,稳稳扎在靶心中。 全场沸腾! 牛!太牛了! 百步啊!那可是百步! 岑鸢的心微微放下了。 魏采菱也几乎尖叫出声,心跳都差点停止。 坐在另一头的魏母喜极而泣。 鼓声响彻靶场,咚咚咚咚咚……十羽! 一支箭! 又一支箭! 再一支箭! 十羽!十羽!十羽! 全场欢呼! 明德帝猛拍齐公公大腿,“厉害!厉害!我北翼出人才啊!” 列国战书算个屁!来啊!来…… 这心理活动还没激动完呢,魏屿直的最后一支箭竟然失了准头,不止偏离了靶心,甚至连靶的距离都够不到。 这!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全场都蒙了。 魏采菱蒙了! 时安夏蒙了! 所有看好魏屿直的人全都蒙了。 场上,魏屿直挑衅地看着岑鸢,向辅考官报告,“云起书院举子魏屿直,步射完毕。” 岑鸢懒得看他,只深深闭了一下眼睛。这货到底拿谁的前程在开玩笑? 他看出魏屿直是故意的! 有一瞬间,他有些懊恼自己开场前的多言。作为教谕,他早前三番五次找魏屿直开诚布公谈话,想让他放下包袱,努力搏个好的前程。 后来他发现魏屿直还算稳定,就不再关注,有些放任。 刚才在举重场上,岑鸢看出了魏屿直情绪不对,这才没忍住出言提醒,却没想到起了反效果。 这是激起了对方的逆反心理!可你这考试难道是为我考? 不珍惜机会的人,永远不用为他可惜。岑鸢双手抱胸,平静地看向下一个步射考试的唐星河。 他丝毫不因谁的故意挑衅而有半分波动,就仿佛魏屿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这个世界离了谁地球不转?太把自己当回事的人,注定要栽大跟斗。 魏屿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时任性,带来了什么后果。 绝对不仅仅是失掉两分,而是所有人对他的失望,包括看台上他喜欢的姑娘。 他更加没想到的是,明德帝也是说不出的失望,“果然还得看看……有时候心性更重要。这人,心性过于幼稚,还得磨炼才能成事。” 第413章 魏屿直双目充满了悔恨的泪水,然而已鲜少人再关注他。刚才还为他叹惋的看客忘性太大,现在已振奋地喊着“表弟冲呀!” 下一位步射举子就位:“云起书院,唐星河!” 唐星河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皱着眉头,凤目微沉。 他讨厌魏屿直! 原本不讨厌的,可他看出魏屿直在和表妹夫作对,就讨厌人家了。 我都不敢给表妹夫气受,凭什么你一个外人敢给我表妹夫气受?我表妹夫欠你的嘛! 我表妹夫带伤当教谕,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求你感恩,你还甩脸子! 哼!母亲常骂我是狗东西,我看你这个姓魏的才是狗东西! 我以后绝对不要和你玩! 唐星河打定主意要给表妹夫争光,要给云起书院争光,这会子是铆足了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目光灼烈。 少年要崛起了! 他双腿迈开,搭弓拉弦,一只眼瞄准。 嗖!正中靶心! 全场虽然嘴上喊着“表弟冲呀”,可心思还沉寂在魏屿直大失水准的悲伤中。 表弟这支箭哪里射中的是靶心,分明射中的是他们低落的情绪。 那支箭就像星火,最初只有一点火焰,忽然就点燃了干柴。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这火焰燃烧起来,越烧越旺。 全场都在高喊“唐星河”,魏屿直终成过去。 原本魏屿直可以是个神话,终究他变成了个笑话。神坛都还没爬上去,就跌落下来。 魏屿直满心苦涩,退到了一旁。 魏采菱远远看着哥哥失落的身影,眼中热泪哗然而落。 她一早就预料到了,可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仍是忍不住难过。 身旁的人此时都聚精会神在看唐星河射箭,已无人关心魏屿直到底是什么原因会出现如此重大失误。 自己不爱惜羽毛,谁又会来替你梳理呢?魏采菱轻轻叹了口气。 时云起握住她的手,“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必太在意得失。他还有机会。” 魏采菱擦干眼泪,努力笑了笑,“夫君不必安慰我。兄长如果过不了心里那关,他后面也不必再考了。” 时云起若有所思。 时安夏微笑盯着场上的唐星河,耳朵听着嫂子说的话,也若有所思。 难道……她不欲往下想。有的窗户纸没戳破,大家还能做亲友;一旦戳破了,见面也是尴尬,反而不美。 她低下头,笑着对姚笙说,“阿娘,星河表哥射箭才是强项。他喜欢用巧劲儿。” 姚笙特别喜欢唐星河那样爱跳爱闹的孩子,不住点头,“星河最好!星河在哪,哪就热闹。” 时云起偏过头来笑,“阿娘,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有意见了啊。” 姚笙忙笑着改口,“你们也好,你们都好。” 时云起与时安夏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阿娘偏心星河表弟(表哥)了。” 两人话音刚落,唐星河就连发四箭,箭箭正中靶心。 场上一片片欢呼,就连岑鸢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五十步步射,五分拿满。唐星河又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还挑了挑眉,挤了挤眼,朝看台作揖,更指挥大家齐声喊“星河星河,云起星河”。 辅考官知这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倒也没有疾言厉色,只是皱着眉头提醒,“差不多得了,别一直在那晃荡。该弃考弃考,该继续继续。” “弃考?”唐星河笑嘻嘻,“我为什么要弃考?我不止要考,还要考出朵花儿来。” 马楚阳一听,嘴都撇成瓢了,“完蛋,我星河哥要炫技了,一会儿我炫不成了。” “什么技?”霍斯梧没听懂。 “你自己瞧呗。他一直捏在手里的绝技,藏得深深的,就想艳惊四座。” 两人说话间,唐星河已经大步来到百步外的弓箭旁。 桌上摆着好几把弓任人挑选,唐星河掂了掂,选了一把趁手的弓,又从箭筒中挑了五支箭。 一切看起来都很寻常,只是当他将五支箭同时搭在弦上,闭着一只眼,安静而专注地盯着靶心时,少年变得闪闪发光。 霍斯梧顿时跳起来,“他他他他!他要做什么?不会吧?不会五支箭同时射吧?” 马楚阳眼睛都绿了,“这货好阴险!他好阴险!说好炫三支,他竟然炫了五支!他背着我练五支箭同时开弓!” 呜……他还想着用四支箭压人家一头!他只会四支箭同时开弓,还不保证命中率啊! 呜!狗星河太坏了!什么事都要占个强! 看台上也炸了锅。 尤其郑巧儿眼花缭乱心很急,“那狗东西又要做什么啊?天哪,皮猴儿不会是想五箭齐发吧?这是要一口吃个大胖子!一口一口吃不好吗?” 时安夏却是一点不慌,“舅母,你平静一下。星河表哥会的东西还很多,他要一点一点给你惊喜。” 郑巧儿拍着胸口,“他不惊吓我就不错了!上邪!我这心快蹦出来了!” 全场齐喊“唐星河”! 所有人的心都快蹦出来!又何止是郑巧儿这个做母亲的。 五箭齐发在北翼这种重文轻武的国度里,也就是历史上曾出现过一位将军会使,且记载还不确切。 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好事者编撰出来,都不可考。 但眼前这位少年,是实打实拿着五支箭在比划。 别说全中靶心了,只要中靶都不得了。 欢呼声渐渐弱下来,直至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人屏息凝神,生怕一个呼吸就影响了箭的轨迹。 少年身姿挺拔,收摄起笑容,多指勾弦,专注瞄准靶心。 风起,五支箭追风而去。 箭花破开长风,齐齐挤在箭靶红心之中。 死一般沉寂! 咚!一声鼓响!靶心命中! 全场仿佛又活过来,尖叫声,欢呼声,甚至哭声混在风声之中,宛若一首历史长歌,荡气回肠。 接下来,是鼓声!报喜的鼓声,密集的鼓声! 五十下!要整整敲五十下! 敲鼓的小吏敲鼓敲得手都疼了,可还是眉眼舒展,喜悦由心,甚至边舞边鼓。 唐星河缓缓走到场中央,朝看台上的人翩翩作揖。 他看起来是那样温润如玉,温文有礼。 郑巧儿哭得眼睛都疼了,“这皮猴儿出息了啊!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有本事的?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样?怪不得他手指经常磨出血泡,手上也是茧。可我一直以为,那是他在外头惹祸生事造成的,还骂他!他是被我从小骂到大的啊!” 已在步射场门口站了许久的户部尚书大人唐楚煜,也是湿意满眶。 他护国公府终于又出了个武将! 场上五箭齐发的,是他儿子! 那是他唐楚煜的儿子! 第414章 刹那间,唐楚煜愧意上涌。 他对这个儿子实在不太上心,一直觉得儿子出息不大,能不给他惹祸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争脸,光耀门楣? 从唐星河进国公府族学开始,夫子但凡让父母到场,准没好事。 起初,唐楚煜也是亲自去族学里见过夫子的。 几乎从头到尾,听到的都是夫子对唐星河的抱怨和指责,说他不听话,不爱看书,惹是生非,十处祸事九处半都是他起的头。 总之,此子不可教也! 唐楚煜听完夫子的话,回家就要把儿子狠揍一顿。 唐星河可不会站在原地乖乖挨揍,会上蹿下跳挑衅他,“父亲,来追我!追到就让你打!” “父亲,你不行啊,这么一会儿就追累了?” “嘻嘻,父亲,我站着让你打,你来你来……嘻,我逗你的,父亲,你老了,腿脚不灵便吗?” 别说夫子被这小子气得当场吐血,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气得想将他塞回夫人的肚子里重造。 他就觉得,自己从小也算听话的。功课样样不落,虽不说拔尖,但也不垫底啊。怎的生个儿子,就这么……人嫌狗厌。 后来夫子再喊“唐星河的父亲”去族学,他是打死都不肯去丢人现眼。 他就一个想法,不想上学就滚回家,不惹事儿就行。 但他夫人郑巧儿不这么想,总盼着儿子哪天忽然开窍,忽然醍醐灌顶。 她说,“万一哪天咱们星河一下就勤奋读书了呢?提早放弃不就可惜了?” 从此,夫子再喊父母到场,那就基本是郑巧儿出面了。 每次郑巧儿从夫子那里回来都暴跳如雷,和他往常一样,拿着戒尺满园追着唐星河打。 夫妻俩有这么个儿子,都感到深深无力。 甚至唐楚煜都想好了,以后让唐星辰和唐星海来撑门楣。至于长子嘛,给他备下足够的财富,让两个小儿子护着点,只要不犯大错,估计也能平安过一辈子。 他对唐星河的要求,真就只有一点:别惹祸就行。 就连今日郑巧儿求他一起来为儿子助威鼓劲儿,他都是推托公务繁忙,没空到场。 还好,他来了。 否则这样热烈的场面没亲眼看到,当是人生一大憾事。 就在此时,郑巧儿朝唐楚煜的方向看来。 她惊愕了一瞬,眼睛红红的,立刻朝他怒瞪了几眼,然后高扬着脑袋转过去,懒得理他。 哼!叫你你不来!这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了!你别想来沾光!沾一点都不行! 平时叫你管管儿子,你就推托公务繁忙;待我儿子出息,你又想来当爹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唐楚煜更加愧疚,知道回家得睡好一阵书房了。 时安夏却知,她表哥唐星河的能力远不止这一点。举重是弱项,射箭是强项,可他最著名的却是一个将领的指挥头脑。 假以时日,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是北翼最出色的风云人物。 《北翼山河记》最后对唐星河的总结,与现在少年的模样大相径庭。 原文是这样的:唐将军沉着冷静,心思缜密,用兵常出人意料。在波谲云诡的战场上,敌军将领宁可打一场硬仗,也不愿碰上神出鬼没的“唐家军”。 后来惠正皇太后召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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