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娘出门都不愿意认他的地步。 他和他哥霍斯山都是文苍书院的学子。今年他哥参加会试,本来是文苍书院的扛把子,结果来了个处处抢风头的邱志言。 他头几日便带头欺负了邱志言,转天就被夫子臭骂,还勒令他跪抄学戒,现在膝盖还疼着呢。 邱志言出自建安侯府,时云起也出自建安侯府。所以霍斯梧顺带就盯上了云起书院,吧啦吧啦往死里作践。 他摸了摸下巴,盯着门口玉面书生打扮的小姑娘,眯着眼睛问,“时云起是你什么人?” 小姑娘头一扬,挺得意翻他一白眼,“你眼瞎?看不出来?那是我哥,亲哥!” 霍斯梧冷呲一声,“你爹你娘才眼瞎,亲生儿子都认不得,还让人换了十六年。” “嗯,我爹眼瞎。”小姑娘很好说话,立刻就点头附和了。 众人见小姑娘长得好看,还好玩,便你一言我一语笑开了。 “妹妹,你哥不行啊,铁定一轮游!” “你们那云起书院就是个大笑话,懂吗?你快回家吧,别掺和这事儿!丢人的!” 小姑娘也不认生,落落大方走进屋,从袖里拿出一张银票,啪的往桌上豪放一拍,“废话多,到底赌不赌?” 第124章 众人伸脑袋一瞧,哟,一百两呢! 都是些毛头孩子,谁身上有那么多银子? 一帮子人看得眼热,“赌赌赌!妹妹可想好了?” “想好了。”小姑娘扫他们一眼,撇嘴,很瞧不起的样子,“可你们有银子赌吗?” 她拍一百两在桌上,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再拍出一百两,又拍出一百两……整整五百两,主打一个豪气,“你们有银子吗?就在这叨叨叨!” 霍斯梧脸都绿了,“!!!” 被小姑娘蔑视着上下打量的滋味,就还挺难受的。 可该说不说,他兜里真挺干净。爹娘偏心,有什么都紧着他哥哥霍斯山。 谁叫他哥哥学问好,争气呢?所以没得怨。 他平日没事吃个零嘴儿喝个茶没问题,谁家好人揣着五百两银子在街上晃荡啊? 这屋子里,他是老大,那五个跟班就更别提了。 一个个兜比脸干净。一时间空气有些凝固,少年的自尊心被打击透了。 一个年纪小些的少年,名叫冯免,主打一个脸皮厚,主意多,“开个赔率,银子多的就下注多,银子少的就下注少,这又没什么!” 时安夏身后小厮打扮的红鹊撇撇嘴,“啧,还挺会占便宜的!” 屋里的空气又凝固了。 时安夏扬了扬头,一拍桌上五百两银子,“也别费事,我押云起书院全员挺进对抗试。我输了,五百两银子归你们!你们要是输了……” 冯免眼睛一闪,“怎样?” “就给本爷当一年跟班!本爷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时安夏挑衅望着霍斯梧,眉头一挑,小下巴一扬,“敢赌吗?” 跟班们一阵骚动,觉得这买卖不错啊。稳赢的局! 五百两银子这么好赚吗?小姑娘看着挺聪明,其实蠢呆呆。 但霍斯梧迟迟不点头。 他年纪长一些,心思活络几分,总觉得小姑娘的眼睛看起来满目星光,样子也俏皮可爱,可莫名就令人不敢直视,看不明白。 但他脑子里到底没装多少东西,经小跟班们七嘴八舌一怂恿,再受小姑娘一挑衅,当即一拍桌,“赌就赌,谁怕谁?” 其实他是经过慎重思考的。 首先时云起不可能进对抗试;其次,小姑娘押的是云起书院全员挺进对抗试,这就更不可能了。 小姑娘基本就是妥妥的送财童子啊! 霍斯梧就怕小姑娘反悔,当即叫来小二提供笔墨纸砚。 白纸黑字写下来,就不担心到手的银子跑掉了。 时安夏笑着夸了一句,“挺有脑子的啊,但不多。” 霍斯梧:“……”后面那句可以不用说。 他见一切已成定局,心情大好,对人家怼他也不生气,反而拉起了家常,“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本爷是时家的小公子,名叫时云舒。云起云舒,记住啦?”时安夏在一式两份的赌约上,签下“时云舒”的大名,盖上手印。 其他人也挨个签了名字,盖完手印。如此赌约便生效了。 今日基础试,考完歇两日。按以往惯例,后日下午就能出榜,揭晓进入对抗试的名单。 时安夏将赌约折好交给身后的北茴,又将四百两收进袖中,留了一百两放桌上,“喏,一百两押你们这!后天来看榜,到时输了记得还我哦!”说完施施然走去了隔壁。 霍斯梧将一百两揣进怀里,大喊一声,“小二,把你们最贵的糕点果子瓜子杏仁儿全给我上齐!” 冯免这会子有些心虚,“十五哥,要是万一输了……”话没说完脑袋就挨了一掌。 霍斯梧信心满满,“我打听得真真切切,时云起根本没念过书。那书院就是他母亲想补偿他,让他过个瘾。你们真以为他有几斤几两,还不是肚里空……“ 后面那个“空”字没说完,又见笑眯眯的小姑娘从门框边探了个头出来,“肚里空空的霍十五,听好了哦!要是你们输了,不给本爷当跟班,不按本爷的吩咐办事,本爷就把这赌约印了发得满京城都是,让你们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不止,本爷还能让你们爹娘都揍死你们!” 屋子里的几个少年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只觉小姑娘明明长得很可爱的一张脸,瞬间变得面目可憎,跟只恶鬼似的。 时安夏玩得开心,笑容久久落不下去。 霍十五!原来是这样的霍十五啊! 北茴见姑娘今天跟平日沉静的性子完全不同,惊诧地问,“姑娘,您认识那位公子?” 时安夏笑得狡黠,“认识,也不认识……反正这人挺有意思的。你目测那几个小子的身量身形,赶着去给他们做几套云起书院的衣服。我有用。” 她记得这个霍十五。 那一年,惠正皇太后集结兵力抵御几国联军。 唐星河领着京城一众纨绔上战场。 霍十五是其中之一。 时安夏知道霍十五这个人的时候,是唐星河带着成千上万的棺木悲壮回京之时。 那些零散的冰冷尸骨中,就有霍十五。 据说,霍十五是为了给主力军开道,中了敌军埋伏。 他被活捉后,在阵前被敌人当着唐星河的面,一刀一刀开肠破肚,活活凌虐而死。 他每被敌军划拉一刀,就喊一句,“北翼必胜!” 他是笑着喊出“北翼山河万世不朽“而死的,也是哭着求唐星河射他一箭给个痛快而死的。 因为他说,“唐将军,十五太痛了!十五好怕痛啊!” 霍十五!就是那种又怂又英勇的人!嘴贱,但心不坏,容易被人利用,却又讲义气的人! 时安夏心血来潮跟他们定下赌约,完全不是因为他们唱衰哥哥。 满京城唱衰哥哥、唱衰云起书院的人多了去了。要因为这就跟人家急眼,急得过来吗? 只是因为在门外听到那一声“十五哥”,让她忽然想起唐星河跪在大殿上哭着讲起关于霍十五的故事。 时安夏就想看看那又怂又英勇的霍十五,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如果没猜错,他那帮小跟班里一定有个叫冯免的,跟着霍十五一起中的埋伏,死在了青山凹。 如今盛世太平,若能把这帮人聚集起来做点有用的事,也不至于被爹妈嫌弃,认为他们拖了家族后腿,给家族抹黑。 时安夏正要敲门进雅间,好巧不巧,又碰上了正上楼来的黄思凝。 四目相对,一个从容平静,一个怒目而视。 第125章 那日在别庄见过时安夏的黄家女眷,只黄思凝一人。 主要是因为她的书法在小辈中算是佼佼者,黄万千特意准许她到场。 黄思凝为此沾沾自喜,自觉被高看一眼。所以早前在贡院门前见着时安夏,也就以炫耀的心情跟黄思琪提了一嘴。 黄思琪听说那小公子就是送还先祖孤本的侯府嫡女,很是仰慕,这会又见着,便是上前盈盈一福,“思琪见过安夏姐姐。” 时安夏喜欢懂礼的人,别人敬她,她便也同礼待人。只因着男子装扮,便回了一揖,问,“姑娘也是黄老夫子的曾孙女?” 黄思琪笑着点头,“正是。我曾祖父、我爷爷、还有我爹爹都说,安夏姐姐的字写得极好极好。安夏姐姐,你可以教我写字吗?” 黄思凝:“!!!” 气死了!这是带了个叛徒出来吧! 她阴沉着脸走上前来,负手而立,“时姑娘,又见面了!上次还没分出胜负呢!不知什么时候再比试比试?” 时安夏只想笑。 我都要把你们黄家上下收编了,你还来找我比试?看来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爱作妖的人。 但她懒得与黄思凝一般见识,哪怕看在黄万千的面子上,也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起龃龉。 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她便微微勾唇,是那种风流俊雅公子的样儿,“黄思琪是吗?想要写好字,只要勤练,一定能成。” 黄思琪喜笑颜开,忙点头,“求安夏姐姐指点。” “好啊。”时安夏随口答应着。对于可爱的小姑娘,还是可以和颜悦色的。 黄思凝的脸色差到了极致。这是今日第二个无视她存在的人! 陈渊就算了,她能忍。 但对于时安夏,她绝忍不了。 当即不由得冷笑一声,“我们黄家不轻易收徒!我劝时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时安夏:“???”这是什么大病? 到底谁收徒?谁拜师? 又见黄思凝傲慢地扬着下巴,“其实也不难理解时姑娘的举动,毕竟我曾祖父这块金字招牌谁都想用一用。既然云起书院已经得了好处,时姑娘又何必穷追不舍,恨不得好处占尽?吃相也太难看了!” 她可是亲耳听到曾祖父对祖父和父亲等人说什么“时姑娘拜师”之类的话,虽然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但大意猜也猜得出来。 就知道建安侯府这种破落世家,拿着孤本就想使劲占曾祖父便宜。 她本不愿在大庭广众下损建安侯府的面子,但时安夏这么不识趣,那就谁也别想要脸。 今日斗试开考,贡院周围几条街全是人。所有茶坊座无虚席,楼上的雅间也都是半月前就全部订出去。 这时楼上楼下坐着的不是各大书院的教谕,就是考生学子们的亲朋好友,对于最近出现的八卦都了如指掌。 黄思凝刻意提高了声量,一时间几乎所有雅间的门都开了,全都探出头来。 楼下的人也涌上楼梯,一个个踮着脚尖看热闹。 一时间,挤得水泄不通。 黄思凝见此情形,莫名心有些慌。但面上气势不能输,便高扬着头,桀骜不驯地盯着时安夏。 黄思琪见转瞬间围了这么多人,心知糟糕,急得快要哭了,“姐姐,你瞎说什么啊!咱们回家了!” 黄思凝甩开黄思琪的手,逼视着时安夏,“你敢不敢有点志气,说一句不拜我曾祖父为师?” 时安夏仍旧风轻云淡笑笑,“好啊!我不拜你曾祖父为师。” 黄思凝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郁气堵得胸口难受。 却在这时,从长廊那头的一间屋子走出来一个妇人。她穿戴极为隆重,却不是京城时下流行的衣饰发衩。 看得出来,她刚进京不久。 妇人径直上前,朝着黄思凝行了个半礼,“妾身夫家姓邱,是建安候的嫡长女。本夫人替侄女向黄姑娘道个歉,还请黄姑娘别与我这侄女一般见识。。” 此人不是时婉晴又能是谁? 她今日蹭了文苍书院某教谕夫人的雅间,听到动静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发现与时安夏起争执的竟是黄老夫子的曾孙女,在这时候帮衬一下,结识黄老夫子的曾孙女,以后对她儿子拜师之路大有裨益。 若是能让儿子娶了这黄姑娘就更好了,简直一步登天。 心里小算盘打得有多响,她踩起时安夏来就有多狠。哪还顾及得到建安侯府的脸面? 脸面没有实惠重要! 时安夏并不动怒,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她只淡淡道,“邱夫人还真是眼明手快,哪都能掺上一脚。不过请慎言,你代表不了谁。” 黄思凝来了兴致,“时姑娘唤自己的大姑母为‘邱夫人’?还真是好教养啊。” 时婉晴一脸沉痛,“妾身这侄女自小流落坊间,两年前才回到侯府。她不懂礼数,在家时,见到我这大姑母从不低头行礼,张嘴闭嘴便是‘邱夫人’。黄姑娘你说说,我这上哪儿说理去?” 黄思凝只觉眼前妇人甚合心意,心里那口郁气也舒展不少,“哦?那还真是家门不幸呢。从小就流落坊间啊,岂非识不了几个字?怎的就拿着一本孤本在外招摇撞骗?我曾祖父如今身体不好,眼花耳聋,才会觉得时姑娘写得一手好字。” 时婉晴嘴角扬起一抹刻薄的讥笑,“她也就练了两年的字,简直贻笑大方,连礼仪都还没怎么学会呢。若不是这侄女儿太气人,我又何必把家丑外扬。让各位见笑了。” 四周便窃窃私语起来。 “啊,那小公子是个姑娘!” “建安侯府最近还真出挑!” “又不是什么好名声!从小流落坊间,谁知道经历过什么……” “别的不说,这礼数真是一言难尽。” 北茴两人脸上血色尽失,要不是见姑娘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早就冲出去解释一番。 流落在外难道是她们姑娘想的吗? 这么可怜的遭遇,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能幸灾乐祸? 就难受,难受极了! 魏采菱也早就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了时安夏身边。 她以前不知道这些事,如今听得十分心疼,不由自主伸出手握住了时安夏的手。 她想说,别怕,我们都在呢。 可侧眼一望时安夏那张从容又安静的脸,又哪里需要安慰半分? 反而是时安夏拍拍她的手,就那么站在那里,眉眼不动半分,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听着黄思凝和时婉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她抵毁个够。 有时候,流言是一种保护,名声是一种负累。 只有身在流言四起中,方能将流言变成铠甲;当名声染上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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