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没事就好。”孟知因柔声道,“今日落水,身子可有不适?回去可要喝点祛寒的姜汤,或喝点安神药,若是晚间有不适,大夫得随时守着。” 那么高大的男人,嘴里絮絮叨叨,反差大得叫人发笑。 宋也笑着看他,也不说话,看得孟知因先停下嘴,不好意思起来。 他耳根发红,无奈解释道:“我……平日不是这样的。” “是吗?”宋也不想戳穿他,又忍不住戏弄道,“将军在信中……也不简短呢。” 写信也总是长长一篇。 孟知因拿他毫无办法:“阿也……” 明明刚见面是巧舌如簧,如今却变得口舌笨拙,只能喊心上人的名字以求得饶命。 两人站在一处,夕阳西下,柔软温和的光遥遥落下,落在二人的脸上、裙摆上,宛如一对璧人。 魏屏站在两人几步远,马车旁,处在阴暗中,光只照得到他的脚下,一点稀薄的光,离他的鞋尖甚至都还有距离。 在静静等待片刻后,魏屏轻声开口唤:“小姐,该走了。” 宋也回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的心绪复杂。宋母也掀开马车帘子,唤他:“囡囡。” “改日,来我府里看兔子吧,它现在已经生了几窝了。” 说到这,孟知因显然是想到了宋也在信里所言的“反客为主”,叹气承认,“它们快成将军府的主人了,以多胜少。” “噗呲。” 宋也掩嘴,“实在不行就放生吧。” 孟知因:“……嗯。” 有些不情不愿,看起来已经养出感情了。 宋也笑着摇头,旋即便摆手跟他告别,在魏屏的托举下,上了马车。 在握住魏屏的手时,宋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力气,他一脚踏上马车,回头看去,却只能看见魏屏垂下的眼睫。 魏屏随后而上,跟着坐在宋也身旁,不知有意无意,恰好坐在马车窗帘旁。 车夫驾马前行,轮子滚动发出咕噜咕噜都声音,马蹄哒哒,从寂静庄严的宫门口离开,步入热闹的街道,直到来到侯府门口。 宋也下马车进府,鬼使神差回头,在侯府街道的尽头,有一道骑着马的身影。 是孟知因,他一直跟在马车后面。 “小姐要去告别吗?”魏屏骤然开口。 宋也睨他一眼,十分头疼,“……别跟怨妇一样。” “……”魏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没有!” 宋也懒得搭理他,提着裙摆进府。 魏屏站在原地看着他轻快的背影,起伏的情绪随着对方的步伐而跳动。 魏屏恍神片刻,旋即跟上。 而孟知因,在侯府大门缓缓关上后,拉着马离开,他步入街道,路上行人已散,只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各自提着东西回家。 副将在小摊里吃完馄饨,看见他三两口吞下口中的食物,放了银钱在桌上,追上去:“将军!宋小姐怎么样了?还好吗?” 他跟着孟知因出生入死,如今也有官职,自然也参与了今天的上朝,知道后宫发生的事情。 当今皇帝与太后的关系势如水火,众人盯着看着,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遍所有人耳中。 皇帝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提到宋也,他眼神柔软,“嗯,没事。” “没事就好。”副官嘿嘿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将军你和宋小姐的喜宴,我和各位兄弟都要等不及了!份子酒我们都准备好了!” “不急。”孟知因说着,想到什么,微微蹙眉。 副将疑道:“怎么了?” 孟知因回身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沉吟许久,道:“你去查查,宋小姐身边的丫鬟,究竟是什么来路。” 副官不明白,但还是点头应下,“那我叫老黄一起去查查。” 老黄是孟知因府里的管家,以前跟孟知因一起入军营,只是因为在战场被敌军砍了一条胳膊,便退下来,回了孟府党管家,对大部分事务都精通。 孟知因应声,看着天色,“清明快到了吧。” . 清明时节雨纷纷。 天气晴了一段日子,雨又跟着落下,滴滴答答砸在屋檐,顺着往下,连成一段珠链,连绵不断。 祭祖当天雨下得很大,宋也身上穿着蓑衣,回来时也满身是水,晓月连忙给他拿干净的衣衫,在屋里直接换了。 屋内魏屏在收拾熏香,神情专注,晓月招呼他:“小屏,你过来帮小姐把头发擦了。” 在魏屏知道宋也的真实性别后,晓月和宋母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宋也在屋内还想躲着魏屏点儿,可惜晓月老是习惯地让魏屏一起干活。 魏屏一如既往地应好,放下熏香净手,走到宋也身后,拿起长帕去擦那一头乌黑的发。 头发湿的不多,发尾沾了点水,散在背后,在雪白的寝衣上尤为明显。 宋也人瘦,前段时间从宫里回来虽然没发烧,但也打喷嚏打了几天,胃口不好,急得宋母团团转,甚至想出了让魏屏跟宋也一起睡的想法,毕竟魏屏的“命格”旺宋也。 当然,宋也当然是婉拒了,不然他半夜做梦都会想魏屏是要把他杀了还是把他……嗯……那个了。 后背传来轻微的痒意,宋也敏感挺直腰背,身后的人便有所察觉,指尖在背上脊椎凹陷处若有似无地轻轻一划。 “!” 宋也弹起来,腿踢到椅子,发出哐当声。 晓月惊道:“小姐,你怎么了?”她正在给宋也收拾湿衣服。 “……没什么。”宋也咬牙,暗暗瞪了魏屏一眼,抢过长帕,“你去给我倒杯热茶!” 晓月不明所以,以为魏屏事儿没做好惹了小姐生气,可去看魏屏,又是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真是不明白。晓月心里犯嘀咕。 热水是早就备好的,配上上等的茶叶,水过三遍,茶香飘飘,雾气朦胧的天气仿佛也跟着进了屋里。 宋也捧着茶盏喝了几口,余光瞥见魏屏离开,目光一定,想到些什么,复而垂下视线。 晚间,晓月回来,见魏屏仍旧不在,好奇问了一嘴,宋也那时躺在榻上看书,他打开窗户,现在没再下雨,天已经快黑了,灰蓝色暗沉一片,风雨欲来。 “他今日告假了。”宋也说。 . 京城郊外,野狼坡。 酉时末,天黑得几乎看不到路,茶摊老板早早收摊准备回家,走了一段路,路上忽然迎面遇见一戴笠帽穿蓑衣的高大身影,提着灯笼远远走来,他所在的这条路除了是入京的必经之路,往南走上数百米,还是一处乱葬岗,之所以叫野狼坡,也是因着野狼会来吃尸体。 雷声轰鸣,茶摊老板犯怵,赶忙跑了,走到好一段路回头,人影消失不见,他停下脚步,想起在经过对方时瞥见的侧脸。 “……好年轻的小孩。”他愈发害怕,不再多想,忙不迭提着东西回家。 而被茶摊老板害怕的人,在往南走了数百米,终于停下脚步,随后又在另一侧边走了几十米,才摘下笠帽,露出面容。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树叶沙沙作响,他看着面前树下的墓碑,屹立不动,直到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出来。 “魏屏。” 那人声音沉稳醇厚,魏屏回头,见对方剑眉蹙起,满脸肃重,忽得一笑,冷冰冰道:“孟知因。” …… 夜半时分,宋也早已入睡,外头雨哗哗落下,声势浩大。 木窗没顶紧,偶尔被风吹开发出哐当的响声,宋也睡得迷迷糊糊,不想离开温暖舒适的被窝,眉头一直皱着,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声音消失。 微凉的空气从门口飘来,风雨被阻隔到了外面。 来人脚步很轻,在看见宋也后,站了很久,才用手去揉开那皱起的眉。 宋也半梦半醒睁开眼,唔了声,抬手去摸对方的脸,很凉。 他的手太温暖,衬得魏屏像冰得死人。 “……怎么那么晚回来?” “嗯。”魏屏把脸埋进他的手中,“对不起。” 宋也睡意朦胧,含糊地应:“知道对不起……就对我好点。”他说着,人又睡去。 唯有冰凉的泪聚集在他的手心。 “……对不起。” 第69章 绝望的丫鬟 雨水淹没了一切爱恨离愁,在翌日尽数消散在日光下,灿烂的阳光与清脆的鸟鸣彰示着新的一切的来临。 清明下了好长一段雨,待天气晴朗,转眼已是五月。 各地商人在农忙时来往交易,争取买到新一批早稻,也将冬日里囤积的货物降价卖掉,一时间,京城来人络绎不绝,挤挤攘攘,热闹非凡。 大抵是为了促进各地交易,不多时,朝廷颁下旨意,不禁夜市一月。 京城夜夜灯火通明,侯府还算处在热闹的街道巷口,即使派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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