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我死后,季应岐却被救活了。 我看着他在我的墓碑前痛哭失声。 又在朋友的劝说下,重新振作,和他出轨的对象结婚。 再回到聚会那天,季应岐玩笑地说离婚吧。 我没有生气,而是很平静地说:「好啊。」 1 我说完这句话后。 场面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偌大的豪华包厢内,只有我恍若未觉地继续低头吃碗里的燕窝。 季应岐原本牵着宁岚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那张玩笑般说着爱上了别人,要和我离婚的英俊脸庞,逐渐变得僵硬难看。 他好像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或者说。 他知道我有多爱他。 所以即便只是一句听起来的玩笑话,我也会当真,生气,然后开始作闹。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地说出「好」这个字呢? 周围各怀鬼胎的他的朋友们面面相觑。 一时间,约定好了看我恼怒哭闹丑态的预谋碎掉。 剧情直接九十度猛拐弯,打得这群人措手不及。 但我并没有很开心。 我平静地一一扫过面前这群人的脸。 最终,目光定格在宁岚那张浓颜艳丽的脸庞上。 上辈子,我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但我却忘了。 她和季应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 平时她有多护着我,有多仗义。 关键时刻,她背后捅我的刀子就有多深,有多痛。 宁岚被我看得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她下意识看了眼季应岐。 见他死死盯着我,沉着脸,绷着下颚咬着牙关。 她的眼神暗淡了一瞬。 随即她立刻换上一副爽朗的笑脸,走过来拉我。 「哎呀别生气别生气,就周旭那狗出的馊主意,我们跟你闹着玩儿呢。」 我退后一步,避开了她伸来的手。 脸上没有笑意,看着季应岐,说:「可是,我没有在开玩笑啊。」 「说真的,我们离婚吧,阿岐。」 2 宁岚站在我和季应岐中间。 看看我又看看季应岐,极度不知所措的模样。 她的演技,一向很好。 如果不是死过一次,飘荡的灵魂曾亲眼看见她满脸厌恶地踹翻我墓碑的画面。 恐怕我也不会知道。 宁岚这样一副爽朗大方的御姐皮囊下,藏着一颗怎样扭曲嫉恨的心。 她难得露出如此无措的模样。 虽然不是我造成的。 但在场所有人的矛头,还是都因为她而指向了我。 周旭用力推开椅子走过来,暴躁不耐烦地冲我说:「谢轻玉,你别太过分!」 「都说了是在开玩笑,你非得闹这么难堪,玩不起是不是?!」 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明明开玩笑的人是他们,受害者是我。 却反过来责怪我开不起玩笑了。 周旭这人说话向来不中听,夹枪带棒的。 我曾经以为他就这个性格,对谁都这样,所以能忍则忍。 后来我才发现。 他其实只对我这样。 我作为季应岐的妻子。 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他的朋友们接纳过。 我当做没听到周旭在狗叫什么。 目光一直与季应岐对视着。 季应岐见我态度毫无退让。 终于意识到,我刚才说的话,很大程度上是认真的。 他被气笑了。 冷冷地轻嘲一声。 随后,他抓住宁岚的手臂,将她一把拽进自己怀里。 他狠狠盯着我,报复似的说:「行,你说的,别后悔。」 「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去领离婚证。」 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突然低下头去,吻住了宁岚的嘴唇。 这是个带着情绪的掠夺性十足的吻,从唇齿相依,到逐渐交缠加深的水声。 头顶倾洒而下的灯光氛围感刚好。 女人被迫下弯的柔软腰肢,和男人宽大的掐在纤细脖颈处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都仿佛电视剧最燃情的画面一般。 我看见宁岚欲拒还迎地在季应岐胸膛处推了几下。 没能推动,便不知不觉地往上,勾住了他的脖颈。 我听见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便是兴奋地纷纷拿出手机拍摄的声音。 我离他们最近,看清了最多不可言说的细节。 我张了张有些苍白发颤的嘴唇,想说些什么。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只是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受到了冲击。 好像我藏得很深的很宝贵的东西。 在季应岐不顾及我,吻向别人的那一刻。 轻轻地,无声地碎掉了。 随后,我用力闭了闭眼睛,麻木着一张脸,转身走了出去。 3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地一片混沌,路灯晦涩昏黄,马路边被黑暗笼罩的树枝在寒风中张牙舞爪。 有一对情侣站在我身旁,低声嘟囔了好一会。 随后男生脱下外套,将女生罩住,两人紧紧相依,一起冲进雨幕。 我看着他们很快钻进停在路边的车子里。 神情有些恍惚。 我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但是一直没能想起来。 直到我回到家,开始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忽然在箱子最底下找到一把伞,眼泪顿时绷不住,溃散决堤。 那是一把透明的折叠伞。 伞的内里用黑色马克笔,画满了我最喜欢的卡通图案。 有一天放学,天空下起了大雨。 我本来要和同伴一起回家的。 但是转眼却看见了我的同桌,他站在屋檐下望着苍灰色的天空,表情疏离又落寞。 他应该是忘了带伞。 但是,他家里,已经没有可以给他送伞的人了。 我忽然就有些心软。 纠结几下,最后还是把手里的伞塞给了他。 「不用还了!就当是谢你教我做题!」 我用一种浑不在意的大方姿态,掩饰住少女心思,送出了我最喜欢的伞。 然后连他的反应也没敢看,转身跑进同伴的伞下,催着她快点离开。 同伴笑我熟的冒烟的滚烫脸颊。 我恼羞成怒跟她打闹。 眼神却没忍住越过伞下的雨幕向后回望。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高挑清瘦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手里牢牢握着那把伞。 天地坠雨,唯有心跳声聒噪可闻。 第二天,雨水依旧连绵。 我忘记了我那时再见他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却依旧记得他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那把透明卡通伞没有沦落到和走廊墙角下一群五颜六色的伞排排坐。 它被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掌握着,伞面的雨水被柔软的手帕一点点抹干。 然后那把伞被抚平褶皱,收好,珍之重之地塞进书桌,和他的课本放在一起。 十八岁的季应岐抬起头,对上我来不及闪躲的视线。 他笑起来,眉眼弯如新月。 他说。 他会珍惜一辈子。 彼时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还没有捅破。 但在两颗年轻的,压抑克制的剧烈心跳声中。 我们都知道。 他说的是,他会珍惜我一辈子。 雨停了。 我擦干眼泪,平复好心情。 再拿起那把已经被主人遗忘多年的伞。 它的皮肤陈旧泛黄,卡通画模糊不清,骨架早已经生锈溃烂,散发着变质难闻的气息。 我看着它,在床边依着夜幕,坐了一晚上没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夜褪去。 一抹曙光破开云层,将我的身影照得黑白分明。 我动了动冰冷僵硬的手脚,站起身,拿起那把旧伞,丢进了垃圾桶。 接着,我拨通了季应岐的电话。 年少时的那一场夏雨。 该结束了。 4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终于被人接通。 但钻入耳朵的,却是一道仿佛刚睡醒的慵懒女声。 「…喂?哪位?」 她接着打了个哈欠。 但在我如同死水般的沉默中,显得有些刻意了。 半晌,宁岚的嗓音才继续响起。 她低声带着点抱歉和尴尬说:「我拿错手机了,你等会,我把阿岐叫醒……」 「不用了。」 我打断她。 然后平静地说:「麻烦你转告他,材料我都准备好了,下午三点,民政局见。」 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吃东西。 但我却觉得很反胃,很想吐。 什么爱我,什么情深不悔。 结果转头就能跟别人睡。 该出轨的人,不管是什么理由,最后还是会出轨。 我想起上辈子,我「意外撞破」这件事之后。 整个人心痛到差点晕厥过去。 我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像个泼妇一样质问他们两个人。 结果宁岚脸上写着抱歉,嘴上却说这是个误会,是意外,希望我不要怪季应岐。 而季应岐干脆一句话也不辩解。 任由我在他面前哭闹发疯,质问他他曾经那些话还作不作数。 他只是沉默,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副他有委屈,他承受了很多,却不说的姿态。 闹到最后,所有人都站在了季应岐那边。 他们说他有苦衷,他不是故意的,我不该这样怪他。 做的人是他们。 错的人反倒变成了我。 他那么冷静,衬得我像个疯子。 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我真的闹得太过? 是我不该捕风捉影,污蔑他和宁岚这么多年的纯粹友情。 才导致季应岐意气用事,干脆和宁岚把本就暧昧的关系坐实。 我浑浑噩噩,终于答应离婚。 可季应岐递给我离婚协议后,回去病情就加重了。 周旭他们像是再也看不下去,冲到我面前斥责我,说是我刺激的他。 他问我知不知道。 季应岐报复性地做出这一切,都是为了不拖累我啊。 我和他是少年同桌,一起从校园走进婚姻。 季应岐父母双亡。 我是他唯一的家人。 他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 所以,他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逼走我。 我好不容易才接受他出轨不再爱我的现实。 可周旭他们却说他是因为太爱我了,才会这样伤害我。 本来季应岐还能再多活两年的。 现在因为我太作闹,害得他病情突然恶化。 都是我的错。 我只有一张嘴,辩不过他们一群人。 最后我精神彻底崩溃了。 在看了眼重症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季应岐后,我冲上了医院天台,纵身一跃而下。 现在想想,真的好傻。 重来一次,我选择放过自己,也放下曾经的一切。 然而,我在民政局等了很久。 等到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季应岐才姗姗来迟。 5 「我身体不适,半个小时前才醒。」 在我开口质问之前,季应岐率先解释。 他气息不匀,长款风衣里是略有些凌乱的衬衣领口。 连头发也没来得及打理,蓬松乱翘,像是整个人刚从被窝里钻出来。 他看了眼已经关门的民政局,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是在叹气还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转头又冷淡地对我说:「重新再约个时间吧。」 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让他有空直接联系我,随后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要走。 季应岐却突然开口道:「上午你给我打电话,是岚岚接的,她和你说了什么?」 我被他这试探的语气问得莫名有些火大。 胸腔内积攒已久的怨怼忽然爆发。 我转身冲他讥讽地说:「你们不是就躺在一张床上吗?她说什么你不知道?」 季应岐顿了下。 让我意外的是,他的神情刹那间春风化雨,柔和了下来。 就像是确认了什么。 他真切地松了口气。 难得语气缓和地跟我解释:「你误会了,我昨晚喝多了,她送我回家,刚好我身体不舒服,她不放心,留下来照顾我而已。」 且不说他这番话听着有多荒谬。 就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必要跟我解释这些。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 季应岐当着我的面,突然咳嗽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他英俊的眉宇紧蹙起,好似有些痛苦,又接连咳了好几声。 我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 总之,跟我没关系。 我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季应岐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他脸色苍白又难看,下颚绷得很紧。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说我身体不舒服,你是一点也不在乎吗?」 我知道他生病了,还是重病。 但那又怎么样? 我动了动手臂,皱眉道:「松手。」 季应岐非但没松手,钳制我的力道还加重了,表情更是差劲到了极点。 要和我离婚的人是他。 现在我爽快答应离婚。 他又不高兴了。 季应岐眼神凶狠地盯着我看了会,随后猛地甩开我的手。 他剧烈咳嗽一声,语气发沉:「……好,我放你走。」 他压着火气,好像有股难以言喻的心痛一样。 我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可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季应岐晕倒了。 我急忙叫了救护车,把他紧急送往医院。 犹豫了下,我给宁岚打了个电话。 反正和我离婚以后,季应岐早晚都要娶她的。 我一个准前妻守在这里也不像话。 宁岚知道消息后,什么话也没说,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和她同行的还有周旭。 我从走廊长椅上站起身,刚想和他们说季应岐被送去急救了。 就看见宁岚冷着一张脸冲到我面前。 忽然抬手重重打了我一耳光。 我愣住了。 只听宁岚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恨声对我说:「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是不是要把他害死你才甘心?!」 6 我摸了摸被打得发麻的侧脸。 感受着耳朵里的尖锐轰鸣声。 抬起头就要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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