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鉴水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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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霍简桓却狠狠皱眉，一把将我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揉皱，似乎还觉得不够，随手撕了几下，一地飞雪。他满眼冷意：「还说你没吃醋，姜妍，我警告你以后别再闹离婚。」「我对甜甜的照顾，只是觉得她像以前的我们，是爱才之心。」「你，简直不可理喻！」说完，他不再等我回答，转身气冲冲地出门，步履匆匆。我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很失望。既然不能好聚好散，我让律师帮我起草了离婚诉讼。此外，我给人事发去了辞呈。很快，人事打来电话，让我带上证件去公司亲自办理离职。只是我刚进门，就听到了同事们的恭维声。「甜甜，看你脖子上这条项链，是今年宝格丽最新款吧，霍总对您可真上心！」「霍总和咱们甜甜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两位带领，咱们公司肯定发展得越来越好！」阮初甜故意仰着脸，露出纤长的脖颈，炫耀脖子上那条崭新的项链。一见到我，她快步走过来，热情拉着我的手笑道：「姜妍姐，你终于来了，简桓哥说我接下来跟项目会比较辛苦，要请大家喝奶茶多照顾我一下，你想喝什么快说吧。」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只是我还没说话，一直在原地冷眼看我的霍简桓上前一步，将阮初甜护在身后。「姜妍，你都迟到了，也配喝奶茶？」「我会让人事扣你全勤，还有，这么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怎么担任项目首席的工作，我看，公司的重要项目你还是别插手了。」「你就从实习生做起，好好学习学习公司的章程吧！」我知道，他还在因为早上的事情想逼我服软。阮初甜故作惊讶，拉扯了一下霍简桓的衣袖，低声劝道：「霍简桓姐，这样不太好吧，项目都快做完了，姜妍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霍简桓上下打量我一眼，见我毫无反应，沉声道。「是她自己犯错，甜甜，以后你去接手姜妍的项目，我看你比她更适合。」阮初甜一脸贪婪，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看着我满眼得意，嘴上却还在推辞：「简桓哥，这样不好吧，我毕竟还年轻，资历浅……」在场的职场老油条看出霍简桓对我不满，纷纷附和道：「霍总英明啊，小姜他是有点飘了，昨天没加班不说，今天还迟到，我看，需要严格管理一下！」「我一直都觉得，甜甜的天赋很高，小姜虽然有点资历，到底比不过新人啊。」霍简桓眉眼微挑，顿了一顿，似乎极为勉强对我道：「你要是表现的好，我勉强可以留你……」我实在听不下去这帮人一唱一和了，直接打断霍简桓的话。我皱眉，淡漠道：「不好意思霍总，你可能误会了，我来公司，是来办理离职的。」霍简桓瞳孔骤缩，愣在原地。人事部走上前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霍简桓脸色越发阴沉，眉间折痕更深：「姜妍，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一会儿闹离……离职，一会儿阴阳怪气，你别忘了，公司融资成功，马上就要上市了！」「到时候，我会给所有员工分红奖励，这可是别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好公司！」真奇怪，他的话怎么突然这么多。我只是淡漠看着霍简桓：「我知道，霍总，麻烦你尽快通过我的离职申请，否则，我是要申请劳动仲裁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准头脑。霍简桓双手攥拳，似乎感觉不到痛一样，眉眼压低，声音冷的掉渣：「好，我亲自给你签字！等你走了，我立马就把甜甜提拔当项目首席！」他夺过人事手中的文件，拿笔作势要签字，眼睛却死死盯着我，细细观察我的反应。发现我还是面无表情，他又追着说了几句：「公司上市以后，我不光要给甜甜升职加薪，还要给她买车买房，这就是功臣的待遇！」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知道，他就是故意拿阮初甜气我，想让我服软。可他不知道，刚才合作方联系我，要来公司索赔，已经到公司楼下了。霍简桓怔怔看着我扬起的嘴角，有些恼怒：「你笑什么？」我淡漠道：「就让他和你解释吧。」说着，我唇角挂着讽笑，侧身。下一刻，合作方的代表从我身后走了进来。他一脸严肃：「霍总，贵公司违约，私自替换项目负责人，我方将宣布撤资，不再参与贵公司的上市计划！」 5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员工都倒吸一口凉气，齐齐看向霍简桓。阮初甜抓着霍简桓的胳膊，担忧道：「简桓哥，我们怎么会违约？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公司前两天刚签了一些合同，要是现在撤资，资金链……」霍简桓皱眉，安抚似的拍了拍阮初甜的手背，安慰她不必担心。他勉强维持自己身为总裁的平静，目光锐利，问：「我们哪里违约了？」代表拿出一份合同，公事公办地指出一个条例：「霍总，当初签订时，我们就要求只能让姜妍姜小姐负责项目，现在姜小姐要退出项目，贵公司需要先赔偿违约金五百万，我们总裁十分生气，要求撤资。」霍简桓原本挺得笔直的背有些弯了下去，他刻意看我几眼，随后对代表平静道：「这都是一场误会，姜妍怎么可能会离职，你放心，我马上就让姜妍给你个说法。」他使劲给我使眼色。我只是淡漠一笑：「代表，我买了机票，办完离职就去机场。」砰！霍简桓失态，趔趄一步，双手不小心打到某位同事的杯子，砸在地上满是水渍。他瞪大双眼，竟然上前抓住我的肩膀摇晃道：「不可能！你能去哪？」我眉目淡然，不着痕迹拂开他的手，重重道：「霍总，你该不会那么小气，对员工的去留都要刨根问底吧。」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突然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咬牙道：「姜妍，你来办公室一下，我有话和你说！」一进办公室，霍简桓的态度陡然温和起来。他上前一步，帮我挽了一下发丝，又帮我抚平衣领的褶皱，慢条斯理道：「好了，姜妍，别闹了，你知道的，公司失去了这笔投资，很有可能上市失败，甚至资金链断裂。」我察觉到霍简桓外表冷静，他的手指却不停在颤抖。他缓声道：「我知道，你闹这一出，还骗我说你要走，就是因为昨天我没和你官宣，对不对？」「这样，你和合作方代表说清楚，乖乖的说你不会走，我就和你官宣，好不好？」他目光灼灼看着我，甚至凑上来，想吻我的唇瓣。下一秒，他被我直直推开。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抗拒，再回神时，只看到他一脸错愕的表情。我做梦都想和霍简桓官宣，可是霍简桓从来只会给我画大饼，一次一次将我抛之脑后。我知道，在他心里，公司比我重要，阮初甜比我重要，自己的面子更重要，他早就忘记，当初创业时，他会一脸心疼地为大夏天出去拉投资的我擦汗，红着眼说以后让我过上好日子，绝对不会让我再委屈。我摇摇头，调出手机中的机票，展示给霍简桓：「抱歉，霍总，我是真的要离职了。」「至于项目如何，抱歉，你应该去问问项目负责人该怎么办。」我的语气隐隐带上讥诮。不再理他，我转身出门。众人齐刷刷看向我。阮初甜显然知道，现在不能让我走，她鲜少没有话中有话，劝我道：「姜妍姐，你真的别闹了，公司是你的心血，你难道就能这么抛弃吗？」她还道德绑架上我了。可惜，我压根不吃这一套。我冷声道：「阮总，你是顶级人才，不如跟合作方谈谈，兴许人家爱才之心，愿意给你一次机会。」阮初甜脸色变了又变，压着火勉强一笑：「姜妍姐，今天简桓哥说要给我调任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别介意啊，公司离不开你。」「甜甜，何必跟这种人说那么多。」霍简桓沉着脸，飞快签字，将离职申请拍在我的胸口，定定道：「姜妍，你走，今天你走出公司的大门，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6 我莞尔一笑：「那就谢谢霍总配合了。」合作方的代表终于忍不住出声：「霍总，违约金的事——」「赔！财务，现在带他去打款！」不知为何，霍简桓出离的烦躁。阮初甜大惊失色，拉住霍简桓：「简桓哥，咱们的项目就这么打了水漂吗？」霍简桓故意冲我大声道：「不就是一点投资吗，咱们的项目有核心专利，到时候产品一上市，不知道多少人抢着给咱们投资，到时候，你就是首功！」「到时候某些人就算下跪求我，我也不会让她继续回到公司耀武扬威的。」我一点也不在意霍简桓的激将法。现在，我只想着快点离开。霍简桓却似乎要和我较劲一般。我只是进办公室把自己的一些文件搬走，他便堵在门口冷嘲热讽：「姜妍，你看清了吗，这都是公司的核心机密，是你能动的吗？」说着，他冲上来一把将我手中文件打翻在地。文件堆在我脚下。我淡淡看着霍简桓：「这都是我的专利。」霍简桓面露嘲讽：「姜妍，你白日做梦呢，这些都是公司赖以生存的根基，怎么可能是你自己的专利。」说着，他左顾右盼，似乎想找到一点认同。却没想到，在场所有人都目光闪躲，不敢直视霍简桓。霍简桓心中错拍，有不好的预感，眉头越皱越紧，抓住离他最近的人质问道：「你说！这专利是怎么回事？」那人颤声道：「霍总，这些专利确实都只属于姜妍……」霍简桓骤然脱力，目光渐渐失去焦距，说不出一个字。我唇角讽笑。当初霍简桓说我是天才，所有的专利执意只署名我一个人的名字，说他不会忘记我的付出。可才过了多久，他就刚愎自用，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早就看不上我这个陪伴他七年的妻子。阮初甜眼珠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极其幽深。她装模作样劝我道：「姜妍姐，要不你再想想清楚吧，简桓哥对你那么好，你就不怕被人说背信弃义吗？」霍简桓目光一闪：「对……对，你要是走了，我就在业内披露你的罪行，在你简历上添上几笔，我看谁还会要你这种没有私德的人。」我唇角讽笑。他是觉得靠这点能拿捏我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那么天真。阮初甜就像给他灌了迷魂药一样。无论阮初甜说什么，他都下意识附和。只是霍简桓自负，一直当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却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跑业务，人脉比他要广的多。现在对他，我一点绮念都没有，只觉得厌烦。当初那个清俊帅气的男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目空一切，眼中只有钱权利益的人。我重新捡起文件，撞开霍简桓，冷声道：「霍总，麻烦你别挡路，我还要赶飞机呢，要是你实在有话要说，那就和我的律师谈谈吧。」霍简桓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抬眸时，他一脸坚决：「姜妍，如果你走了，我真的会和你离婚。」 7 「什么！姜妍才是霍总的老婆，那阮总是？」「贵圈真乱，平时没看出来姜妍和霍总认识啊，两个人平时一句话都不说的！」「难怪，昨天姜妍的反应那么奇怪，还说要把项目首席的职位拱手相让……」众人震惊之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阮初甜有些尴尬，但她心理素质极强，甚至鼓掌道：「姜妍姐，其实我早就想告诉大家你们是夫妻关系了，免得大家误会我，现在终于说开了，憋死我了。」霍简桓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咬牙切齿道：「现在你满意了吧，我已经官宣了，把东西给我放下，机票给我退了！」我定定看着霍简桓。难道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开他吗。公司规模扩大后，他说办公室恋情风气不好，让我等等。后来他又说等公司稳定了，就一定和我官宣，让我加油。知道公司融资成功了，他依旧表现的无所谓，和阮初甜打的火热。就算这样，他还是那么自信，自信我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回头。我嘲讽一笑，抽出自己顺便带来的离婚协议：「既然要离婚，那就快签字吧。」霍简桓这次真的傻了。他呆在原地，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他终于意识到，我今天，是铁了心要走，要斩断和他的一切联系。现在，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张的情绪。不等他说话，阮初甜却急了：「姜妍哥，你们怎么可以离婚呢，公司是你们两个人的心血，要是你们离婚了，公司该怎么办啊。」我知道，阮初甜是怕自己捞不到金了，才劝我和霍简桓不要离婚。霍简桓也只能跟着点头，尽全力拖延：「是，你要走，也只能净身出户，否则，我不答应！」众人回神，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立马跟着附和：「姜总，你再想想清楚吧，咱们公司不能少了你啊！」「是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又何必这么倔强呢！」看着共事多年的同事，我却觉得自己很孤独。多年来，我一直绕着霍简桓转，很少经营自己的人际关系。因此，就算我在公司有朋友，也只是点头之交。多年的委屈，没人知晓。还好，我现在已经回过味来了。以后的人生，我要为自己而活。我轻笑一声：「你放心，我在协议里写的就是，我净身出户，公司我分文不要。」这些年，我付出的一切，就当喂了霍简桓这条狗了。阮初甜见状不再阻拦，反而劝霍简桓道：「简桓哥，既然这样，不如就顺了姜妍姐的意思吧？你放心，以后有我支持你，陪着你呢。」她的手轻轻搭在霍简桓的胳膊上。霍简桓却像触电了一般，狠狠甩开她，还不住看向我。我觉得霍简桓莫名其妙。之前更纠缠不清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不过搭个肩膀，他这么应激干什么。见我一点表情都没有，霍简桓眼中闪过失望。他有些脱力般，签下离婚协议书。拿着自己的东西，我转身便出了公司，没有回头。这次，霍简桓也没有再追。 8 我成功赶上飞机，到了一千公里外的科技公司。到公司后，我的专利技术很快得到重用，如火箭般升职加薪。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我正陪着帅哥上司签合同，手机却嗡嗡嗡响个不停。我只能说句抱歉，跑到卫生间查看。却没想到，是霍简桓给我发的消息。上次聊天，还是他给我报备不回家吃晚饭那次。现在，他突然给我发了一堆照片各种款式的项链。静了一会儿，他才发消息：「不小心发错人了，不能撤回了。」「你喜欢哪个，我顺便送你一个好了。」我皱眉，发消息：「我不喜欢项链。」霍简桓的聊天框一直显示输入中，却没有一条消息发过来。我正打算把手机放兜里的时候，他才又发消息过来：「哦，笑死，也没有很想给你送。」莫名其妙。我把霍简桓设置成免打扰。毕竟是同行，以后业务上没准有交际，没必要拉黑。刚从卫生间出来，我就和许温言撞上了。看他手里拿着合同，我就知道事情办成了。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歉道：「不好意啊，突然有点事。」许温言莞尔一笑：「没事，这算什么，是男朋友来查岗？」我本想含糊应付过去，想了想也没必要，于是老老实实道：「前夫。」「前夫？」许温言失声，有些没控制住音量。他四周看了看，低声道：「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我们业内没听说啊！」可不是没听说嘛。我和霍简桓隐婚七年，他为了和我避嫌，恨不得离我八百米远。甚至有的时候同事一脸同情看着我，说我一直捧着霍简桓，却怎么都得不到霍简桓给我升职加薪。这样想着，这么多年还真是憋屈。回过神来，我苦笑一声：「嗯，结婚七年了，上周刚离的。」许温言看上去温和，事实上颇有性格，雷霆手腕。他思索一番，说要带我出去散散心。我有些讶异，最后还是跟着许温言走了。 …… 从跳楼机上下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心悸。想不到他会带我来游乐园。许温言笑得开怀，凑近了一些，问我：「姜妍，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心情好了点？你来公司这么久了，总觉得你有些忧郁。」我心中一暖。刚要开口说自己好多了，手机又响起来。竟然是霍简桓打来的语音电话。我皱眉直接挂断。才发现他给我发了无数消息。很多高定礼服的照片。依旧是纡尊降贵的一句：「在陪甜甜逛街，喜欢哪个，顺便买给你。」我干脆打字回复：「不用。」许温言问道：「看你眉头又皱起来了，又是前夫？」我无奈点头。许温言不知为何眼神一亮，勾唇一笑，凑到我身边和我拍了个合影。他编辑着朋友圈，冲我眨了眨眼：「我这招绝对有用。」等我再拿回手机的时候，只看到我的朋友圈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类似秀恩爱的朋友圈。照片里，许温言仿佛贵公子一般的脸上出现突兀的挑衅表情。配文是：前夫哥别找我了，已有新欢，勿扰。 9 而霍简桓果然再没给我发消息。我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以后不会再有和霍简桓接触的机会。却没想到总裁派我和许温言去霍简桓所在的城市参加科技展会。到时候，一定会撞上霍简桓。我想着公事公办，许温言却摩拳擦掌，说要给我惩治渣男。晚宴上，许温言突然说自己有点冷，我为他披上自己的外套，就听到身后一声冷哼。「呵，某些人还真是怜香惜玉啊。」「只是有些男的真够臭不要脸的，竟然让自己的女人照顾。」这熟悉的声音，正是霍简桓。我回过头去。霍简桓和阮初甜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故意靠在一起。他细细观察着我的反应，发现我眼中没有一点嫉妒之色，似乎有些失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许温言，冷嗤一声道：「姜妍，这就是你的眼光，还真是不入流。」许温言戏瘾大发，将我揽入怀中，胸膛震动，闷笑一声：「是啊，还要谢谢霍总放过姜妍，我才有机会傍上她呢！」霍简桓咬唇，额角青筋暴起，强颜欢笑道：「不过是我不要的女人而已，姜妍，你以为自己很特殊独一无二是吗，我告诉你，甜甜已经解除了公司的危机，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阮初甜挺直了腰板，害羞失笑道：「简桓，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有些诧异地看着阮初甜。难道她真的是天才，可是，我在她的简历中从没看到他有从事相关行业的经验啊。我思索一番，问道：「霍总，能不能给我看看你们的产品。」霍简桓的气势高大不少，他清了下嗓子，一脸得意之色：「当然可以！」我细细观察着手上的产品。我的想法果然没错。这个产品虽然外形已经很接近当初我的创作，可是材质太差，用不了几天便会损毁。这样想着，我也就不甚在意，随口夸了两句果然是天才。霍简桓春风得意，竟然让阮初甜直接操纵起这台机器来。这台机器在空中盘旋，飞舞。霍简桓张口刚要说些什么，机器却突然失控，转向了他头顶的吊灯。我却发现他头顶的吊灯摇摇欲坠。我瞬间瞳孔一缩，将他推倒。吊灯擦过我的手臂砸下，一地的玻璃渣子，甚至划破了我的脸颊。我伸手去摸，才发现流出了细细的血线。「简桓，你没事吧，吓死我了！」阮初甜大惊小怪的声音在宴会现场响起。我循声看去。霍简桓瞳孔紧缩，似乎被吓呆了，大口喘息着。而阮初甜正死死搀扶着他。奇怪的是，下一秒，霍简桓却猛然甩开阮初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跟前，急声问：「你没事吧，疼不疼？！」他的手上下检查着我的身体。我竟然从霍简桓眼中看到了关心之色。上一次看到这个眼神，似乎恍如隔世了。这一瞬间，当年那个爱我入命的少年和现在的霍简桓重合起来。但我的心湖依旧是平静无波。看来，我真的彻底放下了。我刚要推开他。「别碰我女朋友，离她远点！」许温言一把扑了过来，将我揽在怀里，虎视眈眈盯着霍简桓。我失笑，小声道：「不用演，没事的。」秉着心中最后一点对往日的回忆，我好心提醒霍简桓：「霍总，你们公司的产品有问题，如果没投入生产的话，我建议你们尽快销毁。」 10 不知为何，霍简桓却眉目舒展，轻咳了一声：「你怎么还在吃甜甜的醋啊，甚至还要污蔑她产品有问题。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可以勉强让你回来。」阮初甜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她抿唇一笑：「简桓，姜妍姐在别的公司都有新男朋友了，怎么会回来呢。」霍简桓却不屑一笑：「行了，姜妍，到现在了你还要装吗？我早就找人打听了，你和他只是上下级关系而已，想不到你为了让我生气，专门找同事气我。」我皱眉，警告他最后一次：「刚才产品失控你没发现吗——」这次霍简桓直接皱眉打断我：「够了！你污蔑甜甜没完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们已经交了一批货了，客户很满意，你别挑拨离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一句不发。身后，宴会门口却突然闯进来一队警察。警察身边，合作方的代表大手一指，直接指向霍简桓：「就是他们！生产假冒伪劣产品！」下一秒，冰冷的镣铐就扣在霍简桓和阮初甜的手腕上。霍简桓惊慌失措，语无伦次道：「凭什么抓我？！」阮初甜也慌了，瞬间让霍简桓背锅：「不是我，是老板让我这么生产的，我只是被逼的！」瞬间，霍简桓挣扎的力度小了些，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阮初甜。没给他们太多辩解的机会，二人被警察带走。临上车前，霍简桓深深看了我一眼。后来，因为此时，霍简桓的公司直接宣布破产，他背负了千万债务。他来找过我几次，只是我都不愿意和他相见。直到霍简桓托人给我送来一样东西。我打开来，发现是一本相册，曾经被我扔进垃圾桶的相册。久久不曾插入过新照片的相册如今插入了一张我在科技展会上侃侃而谈的照片。我最终选择去咖啡馆见见他。一向金尊玉贵，从头到脚收拾得一丝不苟的他如今脸色难看，身材瘦削，衣着更是朴素，和之前仿佛天壤之别。他轻声道：「姜妍，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信了阮初甜，现在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一言不发，拿出相册，取下一张张带有回忆的照片，当着霍简桓的面撕成碎片。一张。两张。霍简桓扑上来求我不要撕毁。「姜妍，这些都是我们的回忆啊，你忘记了吗？」他惊慌失措，抱着那些撕碎的照片，像是抱着遗失的宝藏一样。我的心情却诡异的平静。我没有忘记这些照片的含义。但是太迟了。要是早一些时候，他能给我一个微笑，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现在，在我的眼中，他早就不是那个我深爱的男孩了。或许错过，就是我们的命运。我只是冷冷看着他：「霍简桓，我们的情分，就像这些照片一样，再也没有恢复原样的可能了。」说完，我甩开他，径直走了出去。门口，许温言正等着我，和我相视一笑。他叹息一声，悄然和我十指相扣：「我怕死了，我怕你和他复合，不要我了。」我深深回握。从科技展会回来后，许温言便向我告白。逐渐的，我被他的坚定执着所打动，决定忘记从前糟糕的回忆，再相信一次爱情。我喃喃道：「傻瓜，你可是我的男朋友。」许温言停下脚步，深深抱着我，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地：「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秋风吹来，丹桂飘香，未来，应该也是如此美好吧。 1、阿爵，再见了凌晨一点，寒风呼啸，冰冷的雪空中飞舞，顾染从未像此刻这般的冷，她就像个被人丢弃的垃圾，倒在雪地里。衣服已经被雨雪打湿，可身体的冷远不及她心底的冷。不远处的廊檐下，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脸上带着刺目的笑意，那笑如一把把锐利的刀刃，刺入她的身体。 “姐姐，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耳边，是女人尖锐如冰刀的声音。那曾经乖巧怯弱的女孩，此时却如勾魂使者般笑的张狂，阴狠。 “韩沐泽，顾瑶，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此时的顾染，恨不得杀了眼前这对狗男女，枉她自诩聪明，却被这两人耍的团团转。整整四年，这两人就是用这种虚伪的面具，一次次的利用她，离间她和傅司爵。是她，顾染，眼盲心瞎，辜负了那个真心对自己的男人，毁掉了男人的一切。顾染恨，恨自己的愚蠢，更恨眼前这对狗男女，可此时的她什么都做不了。韩沐泽亲手挑了她的手筋脚筋，她一直保护的堂妹，亲手戳瞎了她的左眼。 “姐姐，你别恨我，谁让傅司爵挡了泽哥哥的路，为了我的泽哥哥，我只能利用姐姐帮我铲除他了。不过姐姐放心，等泽哥哥彻底取代了傅司爵，我会让泽哥哥留着傅司爵的命的，毕竟他现在不过是个半身不遂的残废。” “你，顾瑶……” 顾染咬牙切齿，看着远处被男人护在怀里的女人，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姐姐，你可别动气，你身体里的毒素最忌讳动气了，这样只会加速毒药发作哦……” “所以我父亲的死和傅家有关也是你们捏造的，是吗？” “姐姐，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小叔失踪都快十六年了，谁知道他当年出了什么事……哎，要说姐姐怎么这么蠢呢，居然被沐泽哥哥随便弄得一些证据就糊弄了呢，还海城第一美人呢，可惜了，空有一副皮囊啊。” “好了，瑶瑶，外面冷，别和她浪费唇舌了，冻坏了，我会心疼的。” 韩沐泽一脸温柔的搂着怀里的女人，任由女人软若无骨的靠在他的怀里。顾染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可笑，这么多年，她居然从没发现这两人居然是这种关系。 “哦，对了，顾染，当年救下你的那个小哥哥并不是我，我想你应该猜到是谁救了你吧……” 韩沐泽的脸上再无以往的温柔，那双平日里满是柔情的眼眸，此时像是淬了毒的利刃，在她原本遍体鳞伤的身上留下更深的伤痕。两人渐渐走远，顾染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望着那漆黑的夜，任由雨雪吹打，顾染渐渐放下，只等着生命走向终点。恨顾瑶吗？恨！恨韩沐泽吗？恨！可顾染更恨自己，明明只要自己能相信傅司爵，哪怕只有一次，她也不会被这两个人利用。整整两年，她一个被世人称之为天纵奇才的人，居然被这两个人耍得团团转，究竟自己有多瞎，才能落得个众叛亲离，孤独离世的惨状啊！视线渐渐模糊，顾染知道自己即将解脱，可她还有遗憾，她遗憾自己到死都没办法和傅司爵说一声对不起，遗憾自己再也没办法回应傅司爵的爱。是啊，那个男人到底有多爱自己，才甘愿一次又一次被自己伤害，是她，亲手毁掉了最爱自己的男人。 “傅司爵，对不起……” “染染，阿染，不要睡，不要睡，醒醒……对不起，我来晚了……” 耳边，传来那道熟悉的男人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温柔缱绻。 “阿爵，是你吗？” 顾染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冷，体内的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身，她知道，那种毒无药可解。顾染似乎听到周围一片轰响，地动山摇，然后便是各种嘈杂声，可她太累了，太疼了，仅存的右眼也睁不开了。 “染染，别怕，我说过，就算是死，我也会陪着你一起，阿爵永远陪着染染。” 顾染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傅司爵怎么还会来，他一定恨死自己了。不过也好，临死前还能有这样的幻觉，至少老天还是怜悯她的。 “老天爷，如果你真的怜悯我这悲惨的二十三年，就请你保佑我，保佑我下辈子和傅司爵相遇，到时候，换我爱他，护他……” “傅司爵，如果有下辈子，染染一定会好好爱你，阿爵，再见了……” 轰…… 在顾染彻底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她听到了爆炸声。 “顾小姐……” “顾小姐……” 耳边，似乎有谁在叫她，顾染只觉得头好疼，头疼欲裂。不对啊，她应该是死了啊，难道死人也有知觉，可她伤的明明是手脚和眼睛啊，为什么身体那么痛。 “醒了，顾小姐醒了，快去通知先生……” 周围声音越来越大，闹得顾染头疼欲裂，她感觉自己如漂浮在深海中，她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顾染只觉得眼皮好重，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得，她想要睁开眼，想要看看这地府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有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是不是有黑白无常，勾魂使者。终于，感觉到一道柔和的光，视线慢慢聚焦，模糊虚晃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顾染睁开了眼，可她有感觉像是一场梦。为什么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刘妈，张嫂还有小雅姐姐，难道她们是来接自己的吗？她们不恨吗？明明是她害死了她们。不对，她们一定是来报生前的仇的。 “顾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熟悉的面孔靠近，顾染在刘妈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仇恨和不忿，只有浓烈的担忧和心疼。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人死了，难道还有温度吗？不，为什么这里这么熟悉，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局，她……她没死。有了这个认知，顾染动了动四肢，没有濒死前的疼痛，她伸了伸手，手腕处，皮肤白皙娇嫩，没有一点伤痕。顾染的心猛烈的跳动着，因为激动，呼吸都变的急促，原本虚弱的身体因为这样的变化，脸色越加的苍白。顾染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就像是卡在了嗓子眼，只觉得喉咙干涩生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