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地中央的四十几个弟子全都奔了上来。 我眼看着白发苍苍的孔丘就这样一下翻倒在地,心中大震连忙从台子上跳了下去。 “夫子,你怎么样?哪里摔到了?”我拨开人群蹲在孔丘身边急声问道。 老人最忌摔跤,很多人一摔就再也没有起来。 “没事,扶我起来。”孔丘坐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冠帽后把手递给了端木赐。 “夫子,你先等一下,让弟子替你瞧瞧。”我见孔丘要起身,赶忙按住了他。 “对对对,子黯通医理,让他先替您瞧瞧。”端木赐握着孔丘手臂急切地看向我:“子黯,你快看看,夫子怎么样了?” “夫子,你若觉得哪里痛,就说一声。”我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绪,仔细地检查起孔丘的伤势来。 “夫子,君子持重徐行,您刚骂过我,怎么自己倒忘了呢!您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冉雍搓揉着孔丘左腿的膝盖,哽咽道。 “雍,替我备下礼服玄冠,我要进宫觐见君上!”孔丘挥袖拂开我,伸手接过一名弟子递上来的拐杖强撑着站了起来。 “夫子,明日再去吧!身子要紧啊!”端木赐和冉雍异口同声道。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臣弑君,子弑父,天下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孔丘看了端木赐一眼,拄着拐杖艰难地迈开了步子。站在他身前的四十几个弟子顷刻间如流水一般向两边分开,这个倔强的老人就这样弯着着腰背,一步步地朝前走去。 作者按:古人有名,有字。端木赐,字子贡;颜回,字子渊;卜商,字子夏;冉雍,字仲弓。孔子称呼弟子直呼其名,师兄弟之间是平辈,故称字。 孔丘走了,端木赐和冉雍也走了,众人的身影一个个在我眼前消失。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无恤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我的肩膀。 “红云儿,齐侯和鲁姬怎么会被陈恒杀了呢?陈恒的一千府军不是已经被阚止引开了吗?从山谷到高宛城只有三天的路程,高大夫又答应要派兵来迎,即使阚止在郭门被杀,陈恒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高宛城啊?于安,张先生,他们……”我拽着无恤胸前的衣襟,越说越焦急。 “你先别慌,先冷静下来。”无恤的眼神已恢复沉静,他看着我,待到我的呼吸渐渐平稳,才道,“陈氏一族除了陈恒之外,在朝的还有几个身居高位的大夫,他们手中也有自己的兵马,擒住齐侯的也许并不是陈恒本人。” “可是去高宛城的路线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即使陈氏在临淄还有兵马,可等他们调兵来追,齐侯和于安他们应该早就和高大夫会合了啊?高大夫呢?他也没给你传信吗?” “没有,我已经问过阿鱼了,在我们来之前,高大哥那边也没有消息。”无恤目光一黯,讷讷地松开了握在我肩上的手,“是我太低估陈恒了,我原以为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现在看来,高宛城那边一定出了差错。” “齐侯死了,齐夫人死了,那护送他们的人……”我想起出逃齐宫的那一日,想起狂风暴雨中艰难求生的那一夜,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了,先别想了。我们现在只凭冉雍一句话也推断不出什么。走吧,我们还是先回去,过后再从长计议。” “不行,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于安和张先生过几天也许就平安回来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会让四儿误会的,我不能见她。”四儿的眼睛会看穿我,无论我装得有多好,她一眼就会看到我心底的不安、自责和痛苦。 “是啊,四儿和董舒……”无恤仰头长出了一口气,“好吧,四儿那边我先替你瞒着。你今日想办法留在这里也好,孔丘此番朝见鲁公一定是想请求鲁公出兵讨伐陈恒。你在这里等他回来,看看结果如何吧?” “嗯。”我哽咽着点了点头,“红云儿,对不起。” “不要再说这三个字了。你要记得我说过的,是争斗就必定会有输赢,是战争就必定会有牺牲。这件事不管到最后会是什么结局,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sanjiangge ------------ 第228章 静中生变(二) ? 不,是我的错,是我低估了敌人,高估了自己。我那晚若乖乖随他出宫,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现在阚止死了,齐侯死了,高氏一族杳无音讯,我们在齐国所经历的一切磨难,我们在齐国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而今都化成了泡影。剑士夷、剑士顿,还有那些死在逃亡路上的暗士们,他们的血,他们的牺牲都已付诸东流。如今,这场争斗难道还要再搭上于安和张孟谈的性命吗?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四儿,对得起无恤…… 刚刚在高台之上,我分明从无恤的嘴巴里听到了孟谈两字。张孟谈对他而言,绝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谋臣。他们是朋友,更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以于安的身手也许还有机会从陈氏手中逃脱,可张孟谈是个文士,如果齐侯和鲁姬都被擒了,那他逃得掉吗? “哎,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无恤握了握我的手,扬起嘴角扯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你要怎么做?我能帮你什么?” “我要先想办法确定孟谈和董舒的情况。如果他们逃脱了,我就派人去齐国接应他们。如果他们被陈恒所擒,我就要尽快想办法救他们出来。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想办法待在这里,一旦鲁公同意出兵伐齐就尽快通知我,这对我们依旧有利。” “好,如果你有了他们两个的消息也早点告诉我。” “嗯,你等我的消息。”无恤揽过我的肩重重一抱,而后快步离开了后院。 无恤走后,我一个人在后院的高台上坐了许久。在齐国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地在我眼前闪现,我尝试着想要从它们当中找到齐侯和鲁姬被杀的线索,但纷繁的思绪在我脑中越缠越乱,最终成了一团理不清,剪不断的乱麻。 呃,不能再想了。现在确定鲁公会不会出兵齐国才是我最该做的事。如果孔丘真的能说服鲁公,那我们之前做的努力也许并没有白费。 抛开繁乱的思绪,我又回到了孔府前院。在主屋门前的空地上,孔丘的一众弟子全都围在一起,他们群情激愤,所有人都在议论着陈恒弑君的事。 我在人群中发现了端木赐,便费力挤了进去:“师兄,夫子进宫去了吗?” 端木赐与身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儒生交待了两句之后,转身对我说:“还没有,为示慎重,夫子要沐浴更衣换上朝服后再入宫面君。” 我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心中暗道,陈恒弑君之事与鲁国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鲁公又是个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君主,就算孔丘如何慎重其事,他恐怕也很难像孔丘期待的那样,效仿几百年前的贤君为了礼法和道义出兵。其实,若想鲁国出兵伐齐,倒不如去找季孙肥。一来,鲁姬是他的胞妹,二来,鲁国的军政大权本就在他手上。想到这里,我便转头对身旁的端木赐道:“师兄,夫子此番进宫是想请鲁公出兵讨逆的吧?” “嗯,夫子之前为了陈氏逼宫之事已经写过好几份书函请求君上出兵了。” “鲁公没答应?” 端木赐摇了摇头,轻叹道:“出兵需动用季孙大夫手中的军队,季孙大夫以军赋不足驳了夫子的请求。” “这回遇难的齐夫人是季孙大夫的胞妹,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鲁国出兵既然动用的是他手中的军队,那夫子今日为何不直接去找季孙大夫呢?” 端木赐闻言眉头一蹙,扯着我的衣袖把我从众儒生中间拉了出来:“子黯,你知道夫子为什么要去求鲁公发兵伐齐吗?” “知道,因为臣下弑君,有悖礼法。” “那如果季孙大夫取代国君决定出兵伐齐的决定,那他的行为与陈恒又有什么差别呢?”端木赐极严肃地看着我。 是啊,孔丘如此气愤是因为陈恒藐视君权破坏了礼法,如果此事由季孙肥出面发兵伐齐,那讨逆之事本身也违背了礼法。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抬手礼道:“是子黯思虑不周,谢师兄教诲。” “你今日才拜师入门,一时不理解夫子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大错。以后多听多学自然就知道了。”端木赐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大家待会儿都要陪夫子一道去宫城,你也一起来吗?” “大家都要进宫面君吗?”我心中一突,当日在黄池我曾同史墨一道觐见过鲁公,他万一认出我怎么办?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鲁国的宫城不许庶民入内,端木赐所说的一道去公宫,也不过是大家送孔夫子走这一程。 沐浴更衣之后,束发戴冠,身穿朝服的孔丘在众弟子的簇拥下乘上了轺车。他神情肃穆,腰板挺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将此刻的他和那个摔下台阶,满心郁愤的老人联系起来。 轺车载着一脸庄重的孔丘缓缓地朝宫城驶去,四十几个儒生注视着孔丘的背影紧紧跟随。 从大路两旁经过的人们纷纷向我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们中,有的人驻足观望,有的人交头接耳,几个光着上身赤着脚的小泼皮许是觉得这么多儒生一起列队而行很有趣,便也嘻闹着勾肩搭背,大摇大摆地走在队伍一旁。 “师兄,你说鲁国若与齐国开战,鲁国能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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