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一声。 “你别吵!”四儿大吼了一嗓子。 “我没事,就是太阳晒得有点犯困。我到树影底下睡一觉,待会儿醒了就去看你练剑。” “好吧,那你记得把狼崽的衣服盖在肚子上,可别着凉了。” “嗯,你去吧。”我起身挪到树荫下,四儿给我盖好了衣服才回身跑到盗跖身边。 我躺下碧水池旁的树荫下看了一整日的瀑布。那阳光下飞雪一般的水瀑如一片缥缈的烟云被山风拉来扯去,时而碎成两半,时而化为一片刺眼的白光。它明明是世间最自由的水,却因为自己的细小,被山风如此戏弄。世间万物以强者尊,也许只有自己够强大,才可以在这样的乱世里左右自己的命运。否则,即便旁人看来再美再风光,也只不过是一片任人摆布的烟云。 太阳西沉,人待归,鸟还林。折腾了一整天的四儿已经在无邪的背上睡着了,盗跖扛着剑、提着灯送我们出谷。 “我很快就要出发去齐国了,早上带过来的那坛酒便是余下的解药。”我走在盗跖身后,努力避开山路两旁齐腰钩手的蕨草。 “你要去齐国做什么?”盗跖问。 “没什么,就是想去看看。你那件要命的大事预备什么时候做?智府的人一直都在找你,我去齐国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年,你可别让我连还你人情的机会都没有。” “放心,我自然不会便宜了你。”盗跖把手里的油灯塞到我手上,“快走吧,前面的路你应该认得了。齐国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心别把自己的小命送在那里,赔了我的买卖。” “知道了。”我朝盗跖行了一礼。他极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扛着剑,头也不回地往山谷中走去。 “哎,他刻了那样一个木偶,却不问我阿娘是生是死,离了他之后又去了哪里……”我看着盗跖的背影。 “你说什么?”无邪回过头来。 “没什么,你知不知道盗跖到底要做什么大事啊?”我走到无邪身边,替他照亮夜路。 “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叔在新绛城偷了很多值钱的东西,但前些日子都让人拿走了。” “拿走了?谁拿走的?” “我不认识,大叔只说他要做的事情费钱得很。” “很费钱的大事?”我看着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道路,再次陷入了沉思。 待我们回到住处时,已是子夜时分。四儿依旧沉沉地睡着,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就披了衣服出了房门。 屋外的夜静悄悄的,头顶的夜空高得仿佛要离开这肮脏的人间。我想起那夜在晋阳城遇见的长眉,想起智瑶那间诡异的“光室”,想起他贪婪的眼睛,猩红的嘴巴。那些可怕的画面在我眼前不停地交替摇晃,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猛地大叫了一声。 黑暗中,那一声惊恐的叫声带着回响一圈圈地荡开。我捂着自己狂跳的心,不住地喘着大气。不一会儿,额头已满是碎汗,风一吹,嗖嗖的冷。 “阿拾,你怎么了?”无邪披散着一头卷发,搓揉着眼睛在我身边坐下。 我想也没想一头就扎进了他怀里。 “你怎么了?你冷了?”无邪紧紧地圈住我发抖的身子,“我热,你贴着我就暖和了。” “我不冷,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 怕有人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怕有人要把我像阿娘一样关起来,然后吃掉我的孩子。我怕自己永远不能变强,我怕我一个不留神就会死在智瑶前头。我不能死,在智氏没有死绝之前,我绝不能死! “阿拾,你是做噩梦了吗?”无邪抱着我,小声问道。 “嗯。”我深吸了一口气,从无邪怀里坐了起来,“我梦见自己死了,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怕死。” “死有什么好怕的,这辈子总要我死了,你才可以死。我在黄泉接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无邪抱住我,他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生与死的诺言说得这般轻巧,这般深重。 我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白日里的愤怒让人无畏,但黑暗会让深埋的脆弱显形。恐惧和怯懦像是两只潜伏在黑暗里的猛兽,它们总是在寻找一切机会,吞噬人们脆弱不堪的心。而唯一能赶走它们的,便只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比如友情,比如爱…… 这一夜,我靠着无邪的肩膀沉沉地睡去,梦中没有鲜血,没有药人,没有纠缠不清的权力厮杀,那里只有会唱歌的山林和林子里像风一样奔跑的男孩。 四儿这一回是铁了心要练剑了,自山谷一日后,她每天早上都会跟着无邪一起去迷谷找盗跖练剑。他们整日不在,我干脆就住进了太史府专心帮史墨著书。这一日,伯鲁差人请我过府赏春,我正打算找明夷打听于安的行踪,便骑马去了。 赵府的家宰让婢子引我到府中园囿,说是这会儿伯鲁和明夷已在园中等我。此时已近仲春,园囿之中绿树繁花,姹紫嫣红,一路行来,虫鸣鸟叫,风软花香。行经一处园中小径,两旁搭了弯曲的排架,紫色的藤萝满挂枝头,一串串垂挂在头顶,遮去蓝天白云,只剩一片绚丽的紫色和满耳野蜂的翅鸣。我穿过藤花小道,走了约莫半刻钟,身旁的小婢子忽然垂首停了下来:“巫士,再往前就是内园了,奴是不能进了。” “你若不引路,这么大的园囿我怎么能找得到世子?” “世子一早带了皮鼓入园,巫士只需寻着鼓声定能见到我家世子。”小婢子说完躬身一礼,碎步退了下去。 鼓声?我此刻耳中除了流水的声音,便只有鸟叫声了,哪里来的鼓声? 我将信将疑沿着园中溪水又往前走了一段,迎面而来的煦风中确是夹了一两点轻不可闻的鼓声。再往前走,鼓声渐明。 击鼓赏春,呵,这两人可真真是好兴致。想来待会儿美酒佳肴也肯定少不了了。我正想着,落雨般的鼓声却戛然而止,环顾四周,仍不见伯鲁和明夷,只瞧见不远处的溪水长桥上立着一蓝一粉两个少女。 “请问二位姑娘,可知世子所在?”我行了一礼,轻声问道。 两名女子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心下纳闷便轻咳了几声,可她们依旧不理不睬。无奈,我只得迈上木桥,走到二人身侧,这才发现这两个娇俏可人的怀春少女两双眼睛一颗心全都落在了对面绿荫丛中一片飞扬的衣摆上。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谪仙落凡 ? “咚——咚咚——”点点鼓声忽又响起,那片衣角的主人展袖回风,执翎踏步,青丝飞扬之中露出半边绝世的容颜。站在我身旁的蓝衣女子媚眼如丝,胸口急伏,转头再看,绿荫繁花之中,明夷一袭红衣,披发赤足,踏鼓点舞云门,回腰抬袖,动静之间,已将满天光华都凝在他一人身上。在他身侧,白衣青冠的伯鲁坐在一面彩漆立鼓前面,饮歌击鼓。 我从没有见明夷跳得如此酣然,从没有见伯鲁笑得如此肆意。一曲《云门》终了,明夷仰面躺倒在青草丛中,苍穹之下一袭红衣,如波荡开,美得炫目。伯鲁放下手中鼓槌,步入繁花丛中,弯腰寻了良久,终于寻得一支白兰轻轻地放在了明夷额上。明夷螓首微抬,似是一笑,一截白玉似的颈子带着令人迷醉的弧线从红衣中伸了出来。那艳丽的红,衬着莹润的白,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宁做兰,勿做人……”身旁的蓝衣少女望着那一袭红衣幽幽一声长叹。 这时,明夷轻抬广袖,檀口一张竟将那朵白兰含入了口中。 女子的脸霎时通红,她身子微颤着,那神情仿佛此刻已化身白兰,被她仰慕的君子一口含入了口中,吞进了肚里。 我离了长桥上怀春的少女,缓步朝谪仙似的两个男子走去。 “你可来了!”伯鲁先看见了我,他推了推地上的明夷笑道:“快起来,阿拾来了。” “她来了便来了,与我何干?”明夷闭着眼睛在草地上翻了个身懒懒道,“她既来了,就让她给你跳吧,我可不跳了。” “他刚瞧了你的舞,哪里还看得上我的。”我轻笑一声在二人身旁坐下。 “刚才进来的时候可瞧见我搭的花架了,那紫色的藤花可是我费了千辛万苦从国君的园囿里移栽来的,养了好几个月才养活的。”伯鲁在我身前放了一只彩漆的耳杯,满斟了一杯甘醴。 “世子现在可真是这府里最逍遥的人了,养花养鱼不算,还日日有明夷陪你饮乐歌舞。我看再过些日子,我也用不着再替你配什么养身的药方了。你呀,一准比谁都有精神。” “啧啧啧,你这话听着可酸溜溜的,你是不是埋怨红云儿这些日子忙于府中杂事,不得空闲来陪你啊?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人去喊他来!”伯鲁作势要起身喊人,我连忙一手拉住了他:“我今天是来陪你赏春的,又不是来陪他的。再说,我找明夷还有事。” “你找我什么事?”明夷伸手一拂,拨开了一只绕着他飞了许久的彩蝶。 “我是想替四儿问问,天枢巽卦的主事如今人在何处?巫士可有办法与他联络?” “自己的事不着急,还尽操心别人的。赵无恤这几日新收的侍妾叫什么来着?” “然女。”我笑着回了明夷。 明夷斜了我一眼,道:“你问的人前些日子去了齐国,你若想见他,只管带着四丫头去临淄。” “于安也到齐国去了?可临淄城那么大,我到了那又该上哪儿找他?” “他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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