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逃到半路的蒯聩在亲信的护送下又重新回到了卫国,赶走了新君斑师,复位为君。 一场空,又是一场空。 坐在赵鞅的病榻前,我才真正看清了那两卷竹简中包藏的祸心夺卫、诛鞅、乱晋。卫国莽莽的荒原上,下起了大雪。这里雪,冰冷、阴湿,没有轻盈飞舞的雪花,只有数不清的冰渣子混着雨水从天而降。刺骨的寒风在营帐外肆虐,帐中的一切都在动摇,世界似乎随时都会垮塌。 大军在外,日耗千金,而卫国一战来来回回已经拖了晋军将近半年。赵鞅不打算回晋,此时回晋,就意味着齐国朝局一旦稳定,卫国必将落入齐人之手。 所以,赵鞅昏迷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攻卫。 可我一个女人如何能替赵家攻下一个卫国? 那一日,是我第一次站上战车。苍茫无边的雪原上,士兵的皮甲漆黑如墨,黑与白的世界里,独我一人青丝高束,红衣翻飞。 我要让蒯聩看见我,我要让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我。 帝丘城上,蒯聩披甲执戈登上城楼,在他看见我的那一刻,我几乎能听见他那自喉咙深处的蔑笑。 我驱车向前,命他出城投降。 他拿起长弓,一箭射断了我战车上的旌旗。 之后的攻城只持续了半个时辰,我便收兵回营了。向巢走进我的营帐时,我正在处理手臂上的箭伤。 “巫士,巢乃军中副将,明日攻城理该由巢指挥出战。巢虽不才,半月之内必将攻下帝丘,拿下卫侯!”向巢被我今日的表现气坏了,他顶着一头的大汗冲到我面前,额上两道青筋突突地乱跳。 我小心翼翼地放下卷起的袖口,起身从营帐中央冒着滚滚热气的吊釜里舀了一杯热水递到向巢面前:“将军莫急,要先喝口热水吗?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百度搜索“三江阁”,看最新最全的! ------------ 第282章 风云再起(三) ? 向巢没有伸手去接,若非我之前在落星湖畔曾间接地从宋公手里救下他的命,他此刻恐怕早已经让人将我拖出营帐,军法处置了。 “将军可知卿相昏迷前,为何指着子黯说要攻卫,而非将军?”我喝了一口热水,笑盈盈地看着他。 向巢努力压住怒火,硬硬地回道:“巢在宋时曾听闻,晋卿赵鞅素来笃信占卜演卦之术。巫士乃是晋人神子,攻城擒贼必有神助。” “将军大错。卿相这几十年治理晋国,靠的可不是什么占卜演卦之术。卿相此番攻卫,意在攻心,而非攻城。所以,才会择子黯,而舍将军。” “攻心?”向巢疑惑了,他蹙眉看着我。我放下水杯正欲解释,这时,行人烛过掀开营帐走了进来。他朝向巢行了一礼,转身对我道:“巫士料得极准,卫侯的奸细已经来过了。” “那该看的,他可都看到了?”我问。 “看到了。卫侯今夜就会知道卿相落车昏迷之事,也会知道向将军与巫士不和,晋军之中又有几十人骤患伤寒。” “太好了,有劳烛大夫了。”我行礼谢过。 烛过看了一眼向巢,回礼退了出去。 向巢听了烛过的话脸色依旧难看,他铁着一张脸,对我道:“把卿相昏迷的事告诉卫侯,又假装军中有人患上伤寒,难道这就是巫士所说的攻心?巫士这样示弱卫侯,该不会以为卫侯明日就会因此狂妄自大,出城与晋军一战吧?守城易,对战难,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卫侯岂会不知。况且,卿相此前三次伐卫,卫侯此时已如惊弓之鸟。巢敢断言,明日即便只有十人攻城,卫侯都不会打开城门,与那十人一战。” “将军所言极是,可子黯何曾说过要骗卫侯出城一战?” “巫士此言何意?不骗卫侯出城,便是要硬攻,那巫士的攻心之说岂非是空谈?” 我抿唇一笑,从桌案上捧出一个青布包袱交到向巢手上:“这是子黯特意命人给将军赶制的战服,将军不妨现在回去试试,可还合身?” “巢不需要什么新战服!” “将军还是先看看吧!”我笑着将包袱塞在向巢怀里。 向巢皱着眉头打开了包袱,随即抬头狐疑地看着我。 我走到帐外环视了一圈,复又回到帐中,示意他附耳过来。 他将信将疑地将耳朵靠了过来,我仔仔细细,如此这般将自己的思量同他说了一遍。 言毕,向巢神情大变,他挺身往后退了两步,极慎重地一礼,恭声道:“巫士妙计,巢定不负巫士所托!” 第二日,大风。我领军于午后出营,至白日西落才开始鸣鼓攻城。 蒯聩登上城楼,只看了一眼,便走了。 我幼时所读兵卷上曾言,士有士气,初起盛,继而衰,再而竭。史墨亦言,天地有气,朝气锐,昼气情,暮气归。 为了特别“招待”蒯聩,我特意选了一个灵气、士气最弱的时候鸣鼓攻城。 晋军士兵们蔫蔫地举弓往城楼上射箭,几百只羽箭未及城墙便被大风吹落在地。我装模作样又催箭士再射了一轮。这一次总算射落了几个卫国士兵,这才心满意足地鸣金收兵。 是夜,我蹲在赵鞅榻前熬药,行人烛过踏着雪泥走进营帐。 烛过今年与赵鞅同岁,自宓曹惨死,烛椟离家远走后,老爷子的头发已经全白,原本严肃的脸上,更不见一点笑容。此刻,他掀帘而入,看到我时,万年不笑的脸上总算有了点喜色。 “巫士料事如神,向将军已经混入帝丘城了。”烛过走到我身边小声道。 “哦,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起身将手中扇火的一块皮革递给了他,“烛大夫,卿相这边就劳烦您了!小巫今日受了点风,恐怕不能……”我话没说完,捂住嘴,就是两个喷嚏。终归不是行军打仗的身子,午后在大风里站了两个时辰,回来后便头晕气短,喷嚏连连。事方过半,人就要倒了,真真没用。 烛过见我面色难看,关切道:“巫士可别真是得了寒症啊?明日攻城之事,不如让军中其他两个副将去吧!巫士若是有所失,卿相和太史定饶不了老朽。” “不可!蒯聩此次非死不可,小巫若不能亲眼见他人头落地,恐难心安。” “那巫士就赶紧回帐休息吧,今夜城楼一旦有变,老朽定来相告巫士。” “多谢烛大夫!”我感激一礼,拿袖子掩住口鼻,退了出去。 这一夜,我原不想睡,可一沾到床榻,人便似昏了一般睡着了。 等到帐外随侍的小兵将我摇醒时,烛老爷子已经亲自带兵冲进了帝丘城。 两日前,我交给向巢的是一套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破旧的卫军军服。蒯聩是真的被赵鞅吓怕了,即便赵鞅重病不醒,领军的是我这个黄毛小儿,他都不敢打开城门替自己的士兵收敛尸体。那些不幸坠下城楼的士兵,就那么躺在烂泥地里,一点点变冷,一点点变硬,无望地注视着自己曾经战斗的城楼。 蒯聩为君不义,但他深知对守城之人来说,箭镞是最珍贵的东西。所以,我昨天故意让人在风势最大的时候射了两轮空箭。果然夜幕一落,就有一小队士兵摸黑出来捡落在城楼附近的箭镞。那时,装扮成卫国士兵的向巢就趁机混进了帝丘。 向巢入城找到了赵鞅之前留在帝丘城的大夫石圃,请他统领为蒯聩修筑宫室的几百名工匠一同围宫擒拿蒯聩,而我则计划同时进攻城门,吸引城中兵力。 哪知,蒯聩失德背义,久丧民心。向巢、石圃一声号召,几百个被他残酷奴役的工匠连夜就围了寝宫。寝宫被围,城楼之上被蒯聩寒了心的士兵,纷纷放下兵器,不战而降。 烛老爷子见此情形,也来不及叫醒我,自己爬上战车就指挥着军队一鼓作气冲进了帝丘城。 黎明破晓,我裹着长袍站在卫国荒原上,仰头眺望灯火通明的城楼。 三日,第三日,我就替赵鞅攻下了帝丘。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天意,但这一刻,商丘城里的那场大雨总算有了一个让我心安的解释——为君者,施政必以德,众怒不可犯,否则天地亦不相容。 蒯聩已是穷途末路,可他还不想死,他带着两个儿子经密道逃出了寝宫。可一出寝宫,卫太子疾便被工匠们杀死在了宫墙下,公子青也没能活着逃出帝丘城。 东方未明,侵肌入骨的朔风掀起荒原上的寒霜冰屑一路朝西狂扫而去。颓败的城楼下,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拄着断剑从尸体堆里爬了起来,他青色的外袍被人撕去了一个袖筒,露出血肉模糊的左臂,右脚在跳下城门的时候扭伤了,走起来一跛一跛。 这里原是他的国家,这身后的帝丘城原是他的城池。 但过了今天,这一切都再与他无干。 我隔着一地冰冷的尸体默默地注视着他,他亦看见了我。 我原以为,狂妄似他定会冲上来与我杀个鱼死网破,可蒯聩却踩过地上那些曾经为他而战的士兵的脸,踉踉跄跄地向西逃去。 懦夫!我嗤笑一声,从身后的箭箙里取出一根白羽箭,搭箭引弓,侧身而望。 “铮”一声响,森冷的箭镞击破凛冽的朔风一下射入了蒯聩的小腿,远处的人应声扑倒。 我翻身上马。这时,蒯聩又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弯腰折断自己腿上的羽箭,带着半截箭头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逃命。 杀人时眼都不眨的人,自己的命倒是很舍不得丢啊! 我一夹双腿,身下雪白的神骏撒开四蹄如一道闪电划过雪原。 “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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