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心缝补迷魂镜裂缝。 这只是权宜之法,但也能令迷魂镜威力增大。 做好这一切,已是一整天过去。 迷魂、冥火、阴咒,傩面疆梁中留下的四种诡术,他已可使用三种。 虽说道行尚浅,但有三阳真火护身,对付鬾鬼阿光,应该足矣。 想到这儿,张彪连忙出门,趁着坊门未关闭,又在靖安坊外留下莲花图…… …… 是夜,靖安坊,天地门。 “柳门主,这件事就麻烦了。” 天地门大殿内,诸葛神捕轻轻放下茶杯,面色阴沉道:“莲华宗藏入地下,所需粮食不少,必然有外人接应。” “论城中各处隐秘勾当,天地门称第一,其他人也不敢说第二。” “诸葛大人说笑了。” 对面一名老道苦笑道:“论情报,贵门才是江湖首屈一指,况且,那些人必有所准备,万一在地下有存粮……” “没有万一!” 诸葛神捕脸色阴沉,起身道:“这件事,皇上很重视,一日不找到贼人,谁都别想安生!” “柳门主,好自为之。” 说罢,便转身离去。 “这帮鹰犬,太过分了!” 他离开不久,大殿内一名说书先生打扮的老者便怒骂出声。 白须道人摇头道:“朝堂江湖,虽说井水不犯河水,但他们要有心为难,我天地门诸多弟子,怕是日子不好过啊。” 堂下,一名老鸨打扮的妇人冷笑道:“六扇门不好惹,难道义崇会好欺负?” 老道摇了摇头,“按咱们查到的消息,事情多半和他们有关,但义崇会近日防备森严,甚是神秘……” “师兄,此事交给我吧。” 堂下,传来个弱弱的声音…… 第48章 崔老道捉鬼 说话之人,正是崔老道。 天地门是个松散组织,一般从册、火、飘、风、惊、爵、要、疲八门首领中挑选一人,担任门主。 他们是真正的实权人物,除此以外,门中还设有司库、司刑、司礼等长老。 崔老道身份不小,父亲乃上任惊门首领,也是天地门门主,颇有威望。 他虽不才,但有师兄长庚道人庇护,因此也得了个司礼长老之职。 说白了,就是门中有庆典仪式时,负责统筹安排,跑腿叫人。 这个职位没啥权利,但也同样与人无争,正适合崔老道。 听得崔老道请缨,殿内顿时寂静。 噗嗤! 那老鸨打扮的妇人笑了,摇头道:“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崔师兄,您若没银子逛翠香楼,便先记我账上,别胡乱开玩笑。” 她是爵门首领李三姑。 别看是个老鸨,还经营着几座青楼,但却与朝中不少官员相识,经常撮合钱权交易。 首座上的惊门首领,如今的天地门门主长庚道人,也皱眉摇头道:“师弟,别胡闹!” 其他人也哑然失笑。 “贫道可没空胡闹!” 崔老道脸皮贼厚,无视众人讥讽,起身一抖道袍大袖,拱手道:“义崇会难进,但对老道来说,却不成问题。” 他自然是得了传信。 自永定河水魅一事后,他见张彪都九死一生,便知修道捉鬼是要玩命的。 这老道从小偷奸耍滑,连练武都觉得累,见状已打了退堂鼓。 但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原本就得了张彪之命,要前往义崇会搭线,如今正好领下门中任务,多得些好处。 长庚道人脸色微沉,就要训斥。 他极重师恩,因此对崔老道这师弟看护有加,自然不愿其涉险。 但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青袍的黑脸中年人忽然开口道:“崔师叔既如此有把握,为何不让他试试。” 其声音嘶哑,如同得了大病。 长庚道人淡淡一瞥,没有搭话。 说话之人叫阴天成,乃风门首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水先生,暗地里则是不少盗墓贼的祖宗。 声音嘶哑,全因年轻时在墓中吸了毒烟,弄坏了嗓子。 他一直想当天地门主,但因名声不好落选,虽未翻脸,但暗地里却和长庚道人别着劲。 看似帮腔,实则是拱火。 “是极是极。” 崔老道抚须笑道:“多大点事,看把诸位愁的,咱们只需找到证据,交给六扇门,自有他们去纠缠。” 长庚道人也气乐了,“好,我问你,打算如何混进去?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崔老道嘿嘿一笑,“听说义崇会正在闹鬼,贫道去给他们看看风水!” …… 次日,依旧阴雨连绵。 延福坊外,侯坤撑着雨伞,不时看向身后,额头冒着冷汗,心中叫苦。 熙熙攘攘人群中,一带着斗笠的汉子缓缓抬头,斗笠下,白眉鹰目,正是夺命神捕徐白。 感受到那冰目光,侯坤不由得两腿发软,连忙低着头快步行走。 六扇门,如今甚是繁忙。 诸葛神捕抽调大批人手,追查莲华宗,多日来毫无线索。 秋灶大祭将近,江湖龙蛇涌入,所有铜牌捕头,在几位银牌捕头的带领下,四处出击,免得这帮人弄出乱子。 追查杀生教,则落在徐白身上。 这位夺命神捕,论杀人缉盗,堪称六扇门第一,但却不擅破案。 知道侯坤与义崇会交往甚密,便下令他前往探查。 侯坤顿时陷入两难。 他当然知道,义崇会私底下有多不干净,还收钱帮忙遮掩,至少表面上不出啥乱子。 但这事,总捕头能装糊涂,这位夺命神捕,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若不奉命行事,恐怕今晚就会被抓入大狱。 这一刻,侯坤忽然羡慕起了张彪。 打起精神,他快步而行。 很快,眼前便出现一排铺子,既有当铺赌坊,亦有茶楼酒肆,共同特点,便是黑木牌匾,血色大字。 这些,都是义崇会产业。 连门口的小厮,也都是黑衣戎袍,血色腰带,领口布满刺青纹身。 往来马车,皆奢华不凡。 每当富绅公子下车,立刻便有小厮上前,低头哈腰,殷勤带路。 这便是义崇会生存策略。 京城穷人百姓眼中,他们是穷凶极恶的香会堂口。 但在富豪权贵眼中,义崇会,就是好用又能来钱的帮手。 见侯坤到来,当即便有一名香会头目跑来,拱手笑道:“候捕头来了,可是要去赌场试试手气?” 侯坤哪敢答应,板着脸开口道:“侯某有要事,想要求见顾会长。” 那头目连忙摇头,“候捕头,别为难我,您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有事,会长不见客。” 侯坤感受到脑窝后发凉,连忙低声道:“真有要事,我必须见。” 那小头目笑了,眼神变冷,“候捕头,您真别为难我,也别为难自己……” 侯坤眼角微抽,脸色变得难看,但憋了一肚子气,也只得无奈道:“好吧,开个雅间,我要喝酒。” “好勒!” 香会头目立刻低头哈腰,笑道:“要不要叫两个相熟的姑娘?” 侯坤冷哼道:“受了气,要一个人喝闷酒!” “侯捕头说笑了……” 很快,侯坤便被待到附近酒楼,一间临窗雅间内,酒菜摆了一桌。 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但侯坤哪有心思下筷。 等到上菜的小厮刚走,窗外便翻进一个人影,正是神捕徐白。 侯坤连忙弯腰抱拳:“见过大人,恕属下无能。” “我全看到了。” 徐白也不废话,坐下后便自顾自喝酒吃菜,白眉紧皱,沉思道:“听闻义崇会最近死了不少人,都是母子或孩童,传闻是闹鬼,说不定是杀生教手段……” 侯坤陪笑道:“杀生教祸害妇孺作甚,可能真是邪物……” “放屁!” 徐白扔下筷子怒斥道:“我走南闯北,时常夜宿荒坟,还从未见过什么鬼怪。” “倒是杀生教那些疯子,就喜欢弄些这神神鬼鬼的东西蛊惑人心。” “你去过义崇庄园,今晚便带路,随我进去一探!” “啊?” 侯坤闻言,心中不由得叫苦。 他们正暗中商议,却不知窗外街道上,又有一名老道打着伞,优哉游哉前来,正是崔老道。 方才那头目立刻走了上去,上下打量一眼,沉声道:“这不天地门的崔长老么,不知来此何事?” 崔老道也不搭理,轻抚长须,眉头微皱望着前方,摇头道:“听闻你们正四处寻找玄门高人,贫道好奇前来一看……果然是鬼气冲天啊!” 小头目气乐了,“崔铁嘴,谁不知道,你惊门哪些道法,都是糊弄愚夫蠢妇的骗人手段,还骗到我义崇会头上了!” “看在江湖同道份上,我不与你为难,速速离开!” “无知!” 崔老道双目一瞪,喝道:“那些手段,治的是心中之鬼,碰到这真玩意儿,自然要用出真手段。” “我问你,那些妇孺,是不是时常半夜惊梦,死后身上有孩童手印?” “每逢子时,是不是猫狗齐叫?” 此话一出,小头目顿时语塞,皱眉沉声道:“你从哪儿听的消息?” 崔老道嘿嘿一笑,“贫道我夜观天象,便知此物根脚,若无手段,哪敢登门。” “罢了,既然不信,老道也懒得救人……”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惊门测字看相、抓鬼念经,最擅故弄玄虚,有张彪给的情报,崔老道自然手拿把掐。 “且慢!” 那头目眼中阴晴不定,咬了咬牙,伸手一抬,“崔道爷,请!” “给道爷撑伞!” 崔老道心中微笑,拂尘一甩,便在头目带领下,向着延寿坊东侧而去。 义崇会的总部,乃是将成排宅院打通,门外又栽满松柏遮掩,既显出气派,又不违反朝廷礼制。 到了门口,那小头目进去禀报,崔老道则在外左右查看。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第49章 雨夜入诡宅 “这墙,怎么是湿的?” 崔老道抹了把义崇山庄外墙,对着门口守卫询问到。 守卫冷冷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下着雨,墙湿了有何稀奇?” “你不懂……” 崔老道摇头,仔细观察墙壁。 高大白墙有瓦檐滴水,细雨根本淋不着,上面乃是水汽凝结,形成一滴滴黄豆大的水珠。 崔老道眼中惊疑不定,又伸手一抹,在鼻间嗅了嗅,脸色顿变。 水珠中,竟有腐尸之味! “妈德……” 崔老道暗骂一声,连忙在道袍上胡乱擦了擦,喃喃道:“难道那本书……说的是真的?” 鬼物无形,除非有傩面疆梁一类法器,普通人很难看到,因此张彪告诉了崔老道一些分辨常识。 听了张彪的话,崔老道一路上就在寻思,总觉得哪里听过。 临到庄园外,他终于想起。 惊门有本古书,名叫《谶兆》,讲得是些怪力乱神,各种不祥预兆。 相较于如何骗人的各种幻术,这本《谶兆》并不受重视,唯有他幼时无聊,当做消遣仔细研读。 后来门中内乱,更是毁于火灾。 孩童印、猫狗叫、冷凝珠、尸香水……现在想来,这些都已得到印证。 难不成,那是真正玄门秘典? 就在崔老道沉思时,方才那香会头目匆匆走出,拱手道:“崔道爷,会主有请!” 说罢,便带他进入庄园。 义崇庄园在京城名气不小,崔老道还是第一次进来,当即便发现不俗。 这座庄园,乃是将十几座大宅打通,中间又有各种高墙走廊,纵横贯通,岔路众多,墙上瓦雕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是悬魂梯…… 崔老道心中暗自咋舌。 这是皇族大墓常用手法,以机关建筑配合幻术,若无人引路,定会晕头转向。 而沿途墙上,必有暗桩潜藏。 怪不得外人难以混入。 在那香会小头目带领下,他们左拐有绕,转得崔老道都快迷糊时,终于来到一座宅院门外。 大门敞开,只有两名弟子守卫。 小头目抬手道:“会长就在里面,要单独见崔道爷,请!” 崔老道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整了整衣冠,强装镇定,阔步进入院子。 出乎意料,这院子和普通农家小院没什么区别,只是布局有些雅致。 桃树下,一名中年男子正在饮茶。 他身着青布儒袍,身形高大,面容宽厚威严,头发半白,竟有朝中官员气度。 正是义崇会会长顾仇,号称铁掌神拳,江湖中有名的宗师高手。 崔老道不敢怠慢,恭敬拱手道:“见过顾会长。” “崔道长,请坐吧。” 顾仇语气很温和,却看都没看崔老道,自顾自倒了两杯茶。 待崔老道坐下,他才开口道:“我年轻时闯荡江湖,与惊门也常打交道。你们并没这个手段。” 说着,缓缓抬头,眼神冷漠如冰,“说罢,是替哪家来找我?” 看着那森冷的眼神,崔老道心神微颤,尴尬道:“却也不敢隐瞒,老道是帮人牵线搭桥,只因那位高人不想泄露身份。” 顾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是哪一家,不妨明说。” 崔老道正色道:“无门无派,玄门隐士,人称‘太岁’!” “太岁?” 顾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崔老道的回答,与他想象中有些不符,并非听闻的那些玄门。 他沉思了一下,“前些日子,西市有人当街杀人,自称太岁……” “就是这位。” 崔老道笑道:“实不相瞒,老道也不知其身份,只是偶然相识。这位高人可以出手,却有三个条件。” “讲!” “莫问来历,事后不得滋扰。” “施法之时,生人回避。” “纹银三千,药材若干……” 说完条件,崔老道才笑道:“顾会长若答应,老道就帮你联系。” “要银子?” 顾仇眼中防备稍减,“可以!” 崔老道听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反倒有些不放心,“顾会长,你事后可莫要翻脸不认人,老道我惹不起你,但飘门兄弟嘴巴,可是快得很。” 飘门大多是清客与浪荡子,摆摊说书,茶楼伙计,嘴皮子一个比一个溜,江湖上有点风吹草动,都是他们往外放消息。 既能替人扬名,也能宣扬丑事。 顾仇起身道:“放心,顾某做事心狠手辣,但答应的事,还没反悔过。”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领崔老道来到一处宅院。 宅院大门紧闭,四周空空荡荡,远处木桩上,拴着一条条猫狗,各个不安走动,偶尔炸毛望着院子吼叫。 崔老道咽了口唾沫,“就在里面?” 顾仇冷声道:“那邪物无影无形,专盯着我义崇会妇孺动手,虽对其无可奈何,却也发现些规律。” “这东西似疫病般,见着怀孕的妇人与孩童,才会转移目标,每逢子时害人,猫狗会察觉。” “里面有十八具子母棺,我义崇庄园的妇孺已全部撤出,费劲心思,才让其留在里面。” 说着,缓缓扭头,眼神森冷,“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但那位高人要自己进去,若是死了,尸体也得留在里面!” “好说,老道这就去联系,夜幕降临时,太岁自会前来!” “可以,到时自有人领路……” 谈好一切后,崔老道才转身离开。 崔老道刚离开,墙外便纵身跳入一男子,白衣如雪,身背长剑,皱眉开口道:“会长,你真信他?” 顾仇冷漠道:“要钱又要药,多半是个野修,能办了事,结个善缘也好。” “杀生教摆了咱们一道,那些个隐世玄门再不可轻信,查到消息没有?” 白衣剑士拱手道:“玄都观、莲华宗、五仙教、偃甲宗、山君祠都有隐修出来活动,背后传承应该还未断绝。” “方相宗、玄阳观很早便断了香火,传承失落四方,甚是难寻。” “摩云崖那边野兽成群袭人,有剑修出手,探子已传回消息,那剑修门派只有七八人,才刚开始修炼,定有完整传承……” “剑修?” 顾仇听罢,眼中精芒四射,“按那书上所言,剑修杀伐最盛,正合我意。” “通玄,暗中召集好手,待此事过后,便与我前往摩云崖,夺取传承!” “今后那些个隐世玄门,无需搭理,我顾仇想要的东西,自己抢!” …… 梆!梆梆! “亥时人定,关门防盗!” 是夜,秋雨未歇,打更老头穿着蓑衣,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缓缓走过。 义崇庄园门外,硕大灯笼明亮。 崔老道打着雨伞等待,还不时拎起酒壶灌上一口,既暖身又壮胆。 旁边一名香会头目焦急询问道:“子时将至,人怎么还没来……” 话音未落,他便望向前方。 只见漆黑雨夜中,一道黑影缓缓现身,头戴鬼面,身穿夜行衣,走起路来犹如幽魂,悄无声息。 好俊的轻功…… 小头目暗中赞叹,随后拱手道:“太岁先生,请随我来。” 说着,便转身为二人引路,边走边说道:“照先生吩咐,沿途暗哨已经离开,不会有人窥视,事后也不会有人跟踪。” 张彪沉默点头,没有废话。 他自然不会轻信,方才早已通过其他坊市暗道,找到了义崇会内一处出口,甚至转了几圈。 这处暗道很是隐秘,在花园假山内,因景致不俗,百年来无人损坏,义崇会重建,也将其作为一景。 这处地道便是退路。 一路上,人影全无,整个宅院似乎只有三人脚步声,显得格外瘆人。 随即,猫狗叫声便打破寂静。 眼前出现一座大宅,周围百步空空荡荡,远处拴着的猫狗炸毛,对着宅子疯狂吼叫。 那小头目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先生,那东西就在里面。” 说着,打开地上几个箱子,亮出整齐银两和一排排木盒,“这里是纹银四千两,会长说了,只要先生为我义崇会除此祸害,便交个朋友。” 张彪淡淡扫了一眼,也不说话,深吸一口气,接过灯笼,缓缓走向漆黑宅院…… 第50章 夜半死人言 吱呀~ 木门开启声,格外刺耳。 灯笼烛光昏黄,轻轻摇摆间行进,一座标准的深宅大院出现在眼前。 这是座三进的宅子,绕过影壁,便是前院正宅,此刻漆黑一片。 院中灵堂已经坍塌,纸人纸马东倒西歪,满地纸钱混着雨水化作烂泥。 可想而知当时混乱。 张彪一进此地,便感觉到格外阴冷,查看周围,墙壁上全是水珠凝结。 他也不奇怪,又查看四周。 几乎每个房间内都摆着棺材,通常是一大一小,也有单独小棺材。 有的棺材还未盖上。 张彪眼睛微眯,走进房内,打着灯笼,往棺材里一瞧。 烛火下,一妇人脸色铁青,嘴巴张开,两眼直勾勾盯着他,尸臭味扑面而来。 张彪眉头微皱,拨开其领口衣衫。 赫然有个小孩乌青手印! “嘻嘻嘻……” 忽然,伴着孩童嬉笑声,黑暗中一道影子闪过。 灯笼一照,却空空荡荡。 “故弄玄虚……” 张彪一声冷哼,将灯笼挂起,扯过一条凳子,坐在堂屋屋檐下。 他摸了摸腰间两个皮囊,确保冥火灰和阴符流珠能随时拿到,又不会跌落,这才卸下脸上面具放在一边。 如今所带的,是自制鬼面。 傩面疆梁还塞在怀中,一是避免被有心人认出,二是吞噬水魅能量已用完,再佩戴要消耗真气。 “鬾”鬼害人,通常在子时,眼下还不到时间,那些声响,不过扰人心神。 为何是子时,也有说法。 鬼物害人,通常先做好标记,阴气缠身,便是所谓被鬼跟上。 但除去灵界入口附近,鬼物要想出现,大多在日月交替和阴阳交汇之时,也就是黄昏和子时。 过了时间,便会回归灵界。 当然,稍微厉害点的鬼物,在其他时间内,也会弄出点动静。 比如偶然出现的声音、怪影,或者有东西忽然掉落,弄得你疑神疑鬼。 心神不安,身上三把火更易熄灭。 呼啦啦…… 果然,一具纸马忽然翻倒。 张彪毫不理会,横刀摆在膝上,闭目盘膝,养精蓄锐。 不知不觉中, 雨,下的更大…… …… “咦……” 外面等待的小头目看向周围,皱眉道:“这些猫狗怎么不叫唤了?” 崔老道喝了口酒,故作高深道:“太岁驾到,魑魅魍魉自然不敢妄动,这就叫‘势’!” 那小头目挠了挠脑袋,又仔细一瞧,“这些畜生……好像在发抖。” 远处一座小院内。 烛火摇曳不定,顾仇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握着一本古书观看。 书册纸质发黄,还有不少霉斑与火烧痕迹,封面上赫然写着《内府玄藏秘要》。 白衣剑客推门而入,拱手道:“会长,那人进去了,至今没有动静。” “不急,子时才见分晓。” 顾仇微微抬头,见白衣剑客偷偷打量手中古书,哑然失笑道:“通玄,我一生无子,视你如己出,有什么就问吧。” 白衣剑客连忙低头,犹豫道:“师尊,这便是……那本书?” 顾仇点了点头,沉声道:“也罢,事已至此,便告诉你诸般因果。” “两百年前景帝之时,莲华宗那帮人与周王赵宇勾结作乱,原本被堵在密道,是必死之局,但却有大量神秘高手出现,将他们救走。” “那些人身手高超,放到江湖中,也称得上一声宗师,在京城乱了好一阵子,不少参与此事者被刺杀,‘静街鼓’也因此而来。” “此事令朝野蒙羞,成为禁忌不许谈论,直到宫中内府一场大火,这些人才神秘消失。” “我祖上乃宫中侍卫,从火中抢得此物,知道是那些人目标,便暗中私藏。” “原以为是什么宝物,谁知全是些荒谬仙鬼怪谈,若非其中提到玄都观,他恐怕也会扔到一旁。” 白衣剑客若有所思,“那些人便是……” “没错,正是隐世玄门!” 顾仇冷漠道:“谁能想到,武林圣地玄都观,竟是修行宗门。” “他们才是曾经的九州之主,高高在上,操控皇朝更迭,天地大变后才失了权势,却也暗中蛰伏,静待时机。” “如今天地更新,大梁朝江河日下,气数已尽,玄门重新出世,天下必然大乱,时不我待啊……” 白衣剑客通玄连忙拱手,“定助师尊成就大业!” 就在这时,二人同时闭嘴,望向门外,只听得脚步声响起,一名香会弟子在外低声道:“会长,有客夜访,送上信物,说您一看便知。” 白衣剑客连忙拉开门,从弟子手中接过一个手串,恭敬递上,“师尊。” 顾仇接过一看,见手串上莲花纹,立刻冷笑道:“告诉他们,义崇会做的是本分生意,不想与外人打交道!” “是,会长!” 弟子远去后,白衣剑客才开口道:“师尊,如今与玄门翻脸,是否为时过早?” 顾仇摇头道:“他们如今力弱,大梁朝没有崩塌前,不会前来京城,唯有这莲华宗鬼鬼祟祟,恐怕另有图谋。” “罢了,先别搭理,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在烈火堂弄了一批火霹雳,是派人分批购买……” …… 义崇庄园,后门。 香会弟子将手串扔了出去,冷声道:“会长说了,义崇会是正经商人,不与可疑之人打交道!” 漆黑雨夜中,站着三道身影,皆身穿蓑衣,斗笠深深压低。 为首之人接住手串,冷哼一声,也不废话,带着人转身离开。 来到一处暗巷内,为首之人才抬起头来,赫然是昭国寺监院,法善和尚。 而旁边两个,则是院内武僧。 “法善师兄,怎么办?” “哼,这义崇会连杀生教都敢勾结,还说什么正经生意人,若非那些师兄回山……” “莫说废话!” 另一名武僧呵斥了一声,皱眉道:“心见师叔要大量朱砂狗血辟邪,法善师兄,怎么办?” 法善正要说话,忽然一道劲风撕破雨幕,向他射来,却是根狼牙巨矢。 嘭! 法善一声惨叫,竟被箭矢穿过肩膀,连人钉在了墙上。 “师兄!” “别理我,快跑!” 高处屋檐上,徐白从黑暗中缓缓起身,白眉下鹰眼冰冷,“搂兔子打着了狼,还想跑?” 说罢,便腾空而起融于雨夜。 侯坤则兴奋得脸红,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一棍子把惨叫的法善敲晕。 “妈的,走狗屎运立大功了!” 梆!梆梆! 远处,打更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夜半子时,小心火烛……” …… 呼~ 死寂大宅内,阴风乍起。 灯笼中的烛火,忽然摇曳不定。 湿漉漉的院内,白雾升起。 哗啦啦…… 周围房间内棺材剧烈震动。 张彪两眼猛然睁开,将傩面疆梁戴在脸上,双目锐利,左右查看。 耳边,忽然响起童谣声。 “天黑黑,夜茫茫,阿娘为我缝衣裳,星无光,恸断肠,谁家生了夜哭郎……” 张彪若有所觉,猛然转身。 只见堂屋棺材上,坐着一满脸青紫,破衣烂衫的小孩,用乌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脸上露着诡异笑容。 正是小鬼阿光。 灵视之眼运转,信息涌上: 鬾(黄品一级) 1、因恐惧而陷入灵界的孩童亡魂,永世沉沦于黑暗中,因对生的渴望,喜好纠缠妇女孩童。 2、鬾可穿梭两界,成型强大后,可融于黑暗,施展诡术:凝身,操控气血杀人,畏惧阳光火焰。 3、受外力侵染,成为鬼仆…… 4、母亲,窗外有个奶奶在叫我…… “小子,帮你超度!” 张彪二话不说,纵身跃向棺材,同时左手已扣出三枚阴符流珠。 唰! 小鬼阿光忽然消失不见。 张彪一个旋身,落在棺材上,若有所觉,猛然抬头。 只见那小鬼趴在房梁上,黑暗中露出青紫面庞,猛然张嘴,利齿獠牙,一条大舌头扭来扭去。 猛然间,张彪好似被掐住喉咙。 气血凝滞,浑身僵硬。 正是诡术:凝身。 见张彪不动,小鬼阿光才倒立着从房顶爬下,脑袋旋转一圈,露出诡异笑容,伸出乌黑小手,向着他脖子抓去。 噗噗噗! 就在这是,张彪三阳真火忽然升起,左手三颗阴符流珠,直接拍出。 “呀!” 伴着古怪尖叫声,小鬼阿光浑身开始怪异扭曲。 鬼物本无形,三颗阴符流珠却镶嵌在其头颅上,嗡嗡旋转。 张彪毫不迟疑,又从腰间掏出一撮冥火灰,口中呢喃作响,念动鬼咒。 这一下,仿佛油锅倒水。 周围棺材砰砰作响,有些尸体竟然猛地坐了起来。 鬼咒死人言,在此阴邪汇聚,满屋尸体之地,一念必有异象。 张彪也不在意,运转真气,混合鬼咒,猛然一吹。 霎时间,蓝火幽幽,照亮黑暗…… 第51章 冥火灭恶鬼 冥火薄天,万念俱散。 幽蓝色的火球呼啸而出,使得堂屋内一片蓝芒,即便院外也能看到。 鬾鬼阿光瞬间被火焰包裹。 这种火焰,可燃烧执念残魂,起初是以陈年香灰中残念助燃。 施术后,便是以目标为炬。 不死不休,毒辣至极。 “呀!” 伴着凄厉惨叫声,鬾鬼阿光浑身冒着蓝火,皮肉如蜡油般融化。 鬼物无形,但冥火乃焚烧魂魄残念,所以弄出如此惨状。 呼~ 蓝火闪烁,鬾鬼阿光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力量,竟向后一倒,瞬间消失。 张彪浓眉倒竖,顿觉不妙。 冥火威力强大,但缺点便是焚烧需要时间,不能一下将其化为飞灰。 但小鬼能挣脱,却是有外力帮助。 是那巫神庙中大鬼! 张彪虽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但哪会让其逃脱,当即盘膝而坐,驱动傩面疆梁,猛然向前一跳。 周围景象瞬间变化。 堂屋变得腐朽破烂不堪,放眼望去皆是霉斑,门外没有下雨,却有阴沉雾气笼罩。 鬾鬼阿光正在地上蠕动。 他此刻已成为一团人形黑影,身上冥火虽易熄灭,但却已被烧得若隐若现,近乎溃散。 而在其脖子上,还缠绕着一圈血肉肠子,不断延伸,通向外面迷雾中。 鬾鬼濒临破碎,早已无法能动弹,全是被此物拖动。 这家伙要跑! 张彪也顾不上查看,再此捏出一撮粉末,念动鬼咒。 呼~ 蓝色冥火喷涌而出,阿光彻底消散,最后的冰冷怨念迅速收敛集中。 哗啦啦……三颗阴符流珠滚落。 与此同时,冥火点燃那条血肠。 肠子顿时扭曲,似蚯蚓般断为两截,一半被冥火烧成飞灰,另一半则嗖得一下,缩回白雾之中。 张彪连忙捡起地上流珠。 入手冰凉,已成为咒器,只需对敌时抛出,便可施展诡术:阴咒。 视线范围内,皆可对敌下咒。 然而,他却没有一丝兴奋,而是面色凝重,望着门外。 方才那肉肠,绝对是大鬼的力量。 难道那玩意儿, 已经出来了? 张彪毫不犹豫运转傩面疆梁。 方才鬾鬼阿光消散时,大部分怨念被阴符流珠吸收,但还有一些融入傩面疆梁。 虽然少,但也够勘破迷雾。 几乎是瞬间,门外黑暗与白雾就迅速消散,视野不断扩张。 外面的庭院,早已腐朽坍塌。 放眼望去,全是各种布满霉斑的残破建筑,大片的残垣断壁,如同末日。 更远处,一大团黑影正在消失。 张彪看到后,差点吐了出来。 那是一团蠕动的血肉,包裹着不少孕妇和孩童亡魂,挥舞双臂,扭曲挣扎,周围则是密密麻麻血肠…… 可惜,还未等他运转灵视之眼,这团玩意儿,就迅速消失在西南方。 那地方,正是巫神庙所在。 与此同时,张彪也有所明悟。 方才那玩意儿,不是什么血肠。 而是脐带和胎盘! 巫神庙, 镇压着一尊鬼母! …… 呼啦啦…… 秋雨越来越大。 棺材之上,张彪缓缓睁开眼,卸下傩面疆梁塞入怀中。 他走到门外,深深吸了口气。 虽然宅院内依旧尸臭弥漫,但却没了那股阴冷黏腻的感觉。 秋雨裹着夜风,令脑中一片清爽。 戴上太岁面具,拎起旁边挂着的灯笼,张彪缓缓向外走去。 临到门口时,他沉默了一下,又转身开口道:“诸位放心,那尊鬼母,张某迟早灭了它!” 啪嗒! 方才因鬼咒坐起的身体,一个个又倒了回去…… …… “出来了!出来了!” 看着灯笼火光,崔老道大呼小叫。 “真……真灭了?” 那小头目也是声音发颤。 方才内宅蓝色光芒,他也隐约看到,连忙望向周围猫狗。 所有的猫狗,都已不再狂叫,只是望向张彪时瑟瑟发抖,有些则累的在雨中呼呼大睡。 张彪出来后,沉声开口道:“邪祟已除,那些妇孺尸体染了邪气,必须火化才保安宁。” 说罢,就沉默不语。 小头目恍然大悟,连忙小心拱手道:“太岁先生,这些东西,可要人帮您送过去?” 四千两纹银,近三百多斤。 加上大大小小盛放药材的木盒,一个人还真不好拿。 张彪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交给崔道长便是,我随后会找他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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