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药液,吴不可将药倒在?碗中,恭敬的双手呈上:“宫主,麻沸散到了。” 这药能暂时麻痹感知,令人昏昏欲睡,不晓得疼痛,谢枢要为萧芜断脉,疼痛非同?寻常,得先灌上一碗。 谢枢嗯了声,接过药碗,他用手背试了试药液温度,觉得尚可入口,才执起白瓷汤匙,递倒了萧芜唇边。 萧芜双目紧闭,任由汤药停在?唇边,如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 谢枢:“仙君服下吧,断脉之痛,怕不是那么好忍的。” 萧芜偏头避开,无声推拒。 谢枢便将药碗放回托盘:“仙君,今日这脉,我是非断不可,清醒着?断也是断,昏睡了断也是断,仙君非要吃这苦头?” 萧芜这才掀开眼帘,冷笑了声:“宫主断便是了,何?必与萧某白费口舌。” 一副只求速死的模样。 谢枢叹气:“可惜,今日这药,仙君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 说着?,他抬手拍上萧芜几处穴脉,用上之前的禁锢手法,令萧芜不得动弹,而?后?二指捏开他的下巴,硬生生将汤药灌了进去?。 这事儿谢枢不是第一次做,已经很熟练了,但这回萧芜极其不配合,汤药半数洒在?了谢枢的袖子上,甚至有几滴溅落在?无妄宫主的手腕面颊。 谢春山皮肤很白,药液溅上去?,便留下一行浅棕色药渍。 无妄宫中谁不知道,宫主最讨厌这些黏糊糊粘腻腻的东西。 吴不可疯药师噤若寒蝉,恨不得将脸埋入地底,生怕宫主大发?雷霆牵连无辜,谢枢却神色如常,他不避不让,手也稳的很,不管萧芜如何?抗拒,还是一勺连着?一勺将汤药灌进去?,直到药碗见底,再也舀不出东西,这才拍开了禁制。 苦药窒在?咽喉,被人逼着?咽下,禁制解开的瞬间?,萧芜一把挥开谢枢的手,掩唇咳嗽起来。 谢枢从?前读书,说人最无法掩饰的三样东西,分别是“贫穷,爱与咳嗽”,如果说贫穷和爱尚可遮掩,咳嗽却是一刻也忍不了,任萧芜如何?神色冷淡如死尸一般,却还是隐藏不住。 他咳的极厉害,简直像要把肺管咳出来,咳得眼眶泛红,流干了的泪又涌上来,接着?,便扶着?谢枢的床沿,费力干呕起来。 这个姿势让萧芜脊背弓起,胸膛剧烈起伏,他身形单薄瘦削,隔着?一层白衣似乎能摸到脊柱的形状,两侧的蝴蝶骨紧绷隆起,振翅欲飞。 谢枢迟疑片刻,伸出手,很轻的拍了拍他的脊背,像在?安抚一只应激的动物。 萧芜陡然甩开他,咬牙道:“滚开,别碰我。” 谢枢只好收了手:“……仙君,小心些。” 这一番挣扎让萧芜眼尾耳尖都应愤怒而?染上薄红,倒是多了几分活气,不再死气沉沉,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想要说话:“谢春山,咳咳咳,你,咳,你这个……” 到底是光风霁月的君子,都这个场合了,他竟然也骂不出什么脏话。 谢枢怕他给自?个气死了,便接过话头:“谢春山这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阴险狠辣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他说着?,便趁萧芜愣神的片刻,拨开他失了血色的双唇,塞了枚蜜饯进去?。 萧芜咳的惊天动地。 他含着?那蜜饯,以平芜君的涵养,萧芜没法当众将这玩意吐出来,却也没法咽下去?,便死抿着?下唇,一副要让果脯噎死的模样。 谢枢:“三。” 萧芜抬眼,谢枢:“二。” “一。” 最后?一声说出口,平芜君忽而?蹙眉,闭上了眼。 谢枢接过他瘫软下来的身体,拉过锦被,将人罩好了。 ——麻沸散已经生效。 谢枢拉出萧芜一节手腕,放在?脉枕之上,示意药师上前:“过来诊脉,看看那些筋脉要断。” 在?宫主的强权压迫下,疯药师人也不疯了,唯唯诺诺的上前,隔着?一方?锦帕抚上脉搏,诊治片刻,战战兢兢的同?谢枢指明了:“回禀宫主,依照老朽之见,还有……” 麻沸散时间?效果有限,万一萧芜中途醒了,谢枢又得灌他一次,当下颔首:“开始吧。” 三人忙碌起来。 谢枢武功最高,断脉速度最快,疯药师最了解功法需要,知道如何?将伤害降到最低,而?吴不可医术最好,他负责侍立在?旁,万一中途出了意外,可以立即施以援手。 如此下来,一场暴力的断脉硬生生拆解成了专业的手术现场。 等断脉完成,吴不可疯药师都出了一背冷汗。 疯药师躬身行礼:“宫主,日后?令平芜君修习老朽那本心法,再辅佐些汤药调理,不出一年,便可令断脉重新聚气。” 谢枢颔首。 萧芜的天赋,他比疯药师更清楚。 事实上,根本用不了一年,宋小鱼死后?,萧芜的修为一日千里,数月之内便重新聚气,而?后?在?某个月明星稀之夜,于百步亭踏月而?去?,等明年今日宋小鱼“忌日”,他已是仙魔两道颇有名望的散修了。 或许是修炼魔门心法,不能再入仙门的缘故,萧芜里开无妄宫后?并没有回上陵宗,也没有再用平芜君的名号,而?是以一顶垂纱斗笠遮面,隐姓埋名,在?终南山脚结庐而?居。 现在?筋脉已经断,剧情跑了一大半,只等重聚修为。 谢枢便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疯药师和吴不可长舒一口气,起身告退。 他们?反手关上殿门,室内一片寂静,只余下更漏断断续续的滴水声。 萧芜睡的不太安稳。 药效过半,断脉却还是疼的,好比手术麻药过后?,伤口的疼只能靠自?己抗过去?,萧芜眉头紧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他似乎陷入了梦魇,不多时,忽而?挣扎起来,谢枢伸手来按人,却被他反手扣住,十?指浅浅蹭在?掌心,试探着?碰了碰,像是在?追寻安慰似的,收拢着?扣紧了。 手心里全?是冷汗。 谢枢任由他扣住,另一手取了巾帕,绞湿拧干后?,轻轻拭去?了他额头手心的汗珠,就如同?“宋小鱼”第一次见萧芜,用衣衫替他拭去?额间?血迹一样。 谢枢的动作慢且轻柔,萧芜大概是难受的狠了,冷汗刚刚拭去?,顷刻间?又出了一层,谢枢便不厌其烦的替他打理,拭了一遍又一遍。 或许是谢枢动作和缓,或许是室内的熏香点了安神镇痛的药,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萧芜眉间?放松,呼吸渐渐平缓。 他睡熟了。 睡熟的平芜君既没有寻常的清冷淡漠,也没有绝望时的死气沉沉,他安安静静的躺在?谢枢的枕头上,神色清净平和,沾满冷汗的乌发?散下来,又被谢枢用毛巾擦过了。 在?久违的平静中,梦魇褪去?,萧芜唇齿微动,在?梦中说了几个字。 谢枢俯身,听见他说:“小鱼。” 谢枢顿了许久,无声叹气,安抚的拍了拍萧芜的手背,轻声道:“仙君,小鱼在?呢。” 第266章 什么 谢春山,他说什么? 萧芜醒的时候, 浑身酸软无力。 经脉隐隐作痛,但因麻药还未过去的缘故,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眼睛依旧看不见, 四肢不听使?唤,连抬手都难, 好?在听力尚存, 隐约中, 似乎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那人停在床头, 旋即是帕子?沾湿又拧干的声音, 接着?,有人细细擦拭过额头,又捉住他的手,将十指也擦净了?。 是谢春山。 萧芜下意识想?要挣扎,可身体无力的厉害, 连抬手推拒都做不到,喉管也火烧火燎的疼, 他只能由着?谢春山擦过额头, 耳际, 下颚,最后连脖颈也一起擦拭过了?。 萧芜这才发现,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身下的被子?换了?一床, 并非无妄宫主殿的织金细锦,而是浆洗后的软绸, 不如锦缎昂贵,但更加舒适,他也没有躺在无主殿的雕花大床上,而是一张紫檀长榻, 似乎在他昏迷的过程中,有人将他换了?房间,带来了?这里。 萧芜还来不及疑惑,那人轻声问:“仙君可好?些了?吗?我擅作主张,将仙君接来了?这里,您伤的很重,可能要细细调养一阵子?。” 是和谢春山全然?不同的语气。 萧芜恍然?,这是谢春山在扮演“药师”。 谢春山不知在玩什么把戏,像是做戏做上瘾,扮“药师”的时候平易随和温文可亲,可昨日百步亭的罡风之中,谢宫主所?作所?为,又是十足的阴狠乖戾。 即使?萧芜委地哀求,他依旧不肯放过一个仆役。 以宋小?鱼的身份修为,根本不配当细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放不放过,全在谢春山一念之间。 举手之劳他不肯,现在又是要做什么? 萧芜闭着?眼睛,他无法动作,却觉着?有股荒诞的笑意自胸腔涌起,五脏六腑牵连着?剧痛,可股笑意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处,却是压都压不下去,若非肌肉酸胀不能动作,萧芜简直想?拍案大笑一场。 世上可还有如此荒唐的闹剧吗? ——温声细语如何?昔日的宽容体贴又如何?不过是魔门中人取乐调弄的玩具,倒还自以为有些地位,萧芜,在百步亭上丢尽了?仙门玄首的脸面,如今僵卧床榻,经脉全废,便是你轻信谢春山的报偿。 不知他这个仙门玄首委地哀求的丑态,无妄宫主看得可还开?心? 满腹尖锐话语,偏偏嗓子?喑哑,一句也说不出,只能任由谢春山执起他的手,将十指细细擦过了?。 期间,萧芜陡然?捏紧了?谢春山的手,十指用力紧握,发泄似的,像是要将指甲掐入肉里,然?而他经脉全断,比废人还不如,又能有多大力气?哪怕竭尽全力,也只是在谢春山手心留下四个浅月牙状的白痕,连油皮都没能蹭破。 谢枢甚至没觉察萧芜在用力掐他。 萧芜手指修长,指甲颜色浅淡,指腹带有剑茧,是牵着?很舒服的类型,谢枢只当他难受了?想?抓个东西,毕竟前世在医院遇上小?情侣打针上药难受了?,互相抓的比比皆是,便反手握住,安抚的拍了?拍:“我给仙君熬了?药,仙君可要先用些粥饭垫垫?” “……” 荒诞感越发明显,萧芜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无力的放开?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饶是他心如死灰,也给谢春山气起了?三?分火气,可惜平芜君病的厉害,此时能做的最大反抗,只是向床另一边偏过脸,闭目不再看他。 谢枢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厌烦,只是拍了?拍他,替他拢好?了?被子?:“仙君不想?吃饭?那先睡吧,睡醒告诉我,我再来替仙君热药。” “……” 以谢春山的脾气,应该会暴怒才是,这又是在假惺惺的做什么? 然?而萧芜方才转醒,精神不济,浑浑噩噩中,又阖眼睡着?了?,这一睡便不知睡了?多久,等他迷迷糊糊再度转醒,谢春山依旧坐在床沿,呼吸均匀,似在小?憩。 萧芜刚醒,谢枢便也醒了?过来,伸手扶过他,道:“可算醒了?,快一天半没吃东西,再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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