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别落枕,小心折了脖子。” 他没说出口的是,前世谢广鸿的脖子,真折在戚晏手?里。 那?时萧绍已经封了亲王,前往大宁镇守边关,离京城千八百里,消息传到他手?上?时,谢广鸿头?七都过了,皇帝下令审问,他的尸身烂在东厂刑狱,最?后用草席子一卷,丢到荒山上?喂狗。 而戚晏当时,正是东厂厂督。 命令是皇帝下的,戚晏不算元凶,萧绍不至于要人偿命,可?心里膈应的慌。 他还记得,那?时萧绍远在千里之外,派人去收敛尸骨,找到时谢广鸿被野狗秃鹫啃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半个头?骨了,据说他那?黑黢黢的眼洞死死望着天空,腐烂衰败的红肉里不时冒出蛆虫,极为渗人,后来仓促收敛下葬,萧绍陪了条手?串,算是唯一的陪葬。 后来往事风流云散,等萧绍登基再去查,卷宗全部焚毁,已经查不出任何东西了。 当然,现在没必要和谢广鸿说这?些?,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谢家忽然获罪,戚晏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萧绍会一一去查。 他们有?胡乱扯了些?有?的没的,酒足饭饱过后,萧绍起身回?府。 他将宵飞练牵入府邸,大夫也刚好看诊出来,他背着药箱捻着胡须,不时叹气。 萧绍道:“你是来给戚晏看病的?” 大夫躬身行礼:“回?殿下,是。” 萧绍将马鞭递给下人:“说说,他怎么了?” 大夫:“气血两亏,外染六邪,内伤七情,病的很严重,他受了罚,伤及肺腑,不时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但这?都不是大问题,只要细细将养着,还是能恢复七八成,只是……” 萧绍:“只是?” “只是这?病人自己,他不想活。” 萧绍眉头?一跳。 前几天戚晏还写了书信,希望面陈皇帝,洗刷冤屈,怎么过了区区两天,连活都不想活了? 大夫微微叹气,又道:“殿下,恕老夫直言,您想让他活吗?” 萧绍奇异:“自然是想的……为什么这?么问?” 大夫:“我诊治时,他醒了,问老夫……” 萧绍皱眉:“支支吾吾做什么,他了问你什么?” “问我,您将他挑回?来,是当贴身近侍的吗?”老者顿了顿,“哦,殿下,我是说,我看他的模样,像是想当您近侍的样子,只有?这?个念头?,让他动了两份活气。” 萧绍的眉头?挑的更高了。 ……戚晏想当他贴身近侍? 什么玩意儿? 萧绍已经有?福德海了,像刚近宫的新人,往往要在熟悉些?时日,先从粗活坐起。 ……但是做粗活? 萧绍捏着下巴,让戚晏做粗活,戚晏会死。 好好在偏殿睡着都能睡到病危,挑个水砍个柴还得了,到时候真死给萧绍看。 把前探花弄来府上?,几天弄死了,言官能一人一口唾沫喷死他。 萧绍跨入府中:“好啊,我准了,他想当我的贴身近侍那?就当吧,告诉福德海,让戚晏明天来书房,伺候我笔墨。” 第94章 策论 你说说,这罪该如何罚? 伺候笔墨算个轻松的差事, 不怎么耗费精力,第二天?下午,萧绍便在书房看见?了戚晏。 他一撩袍子跪下, 行礼道?:“殿下。” 戚晏身形本就清瘦,现在病了一场, 就更显得孱弱, 奴才的衣饰裹在身上, 竟有些挂不住。 萧绍瞧着?他这身打扮, 无端觉着?扎眼?。 他其实见?过戚晏, 落难前的戚晏,不是这副模样。 那?时戚晏刚登了探花,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时候,他头上簪着?御赐宫花,自长街打马而过, 去赴曲江宴,而街巷四周挤满了蹭喜气的男女老少?, 姑娘们往新科举子身上扔花, 戚晏长的最好看, 往他身上丢的最多?,不多?时, 便拢了一袖子的芍药牡丹。 那?时萧绍就坐在湘云馆二楼雅座, 他正听姑娘唱曲儿,忽然楼下一阵喧哗, 便推开窗子往门外看,一眼?看见?了马上的戚晏。 少?年眉目清朗,文采风流,萧绍一挑眉, 摇着?扇子道?:“今年的小探花长这么漂亮?真招人喜欢。” 谢广鸿摇头:“那?是谢御史家的儿子,你可别惦记,小心?他爹一道?奏疏参到御前,陛下拿玉玺砸你。” 这时,戚晏刚好抬头,与萧绍四目相接,萧绍便了合了扇子,笑眯眯唇语道?:“美人。” 戚晏显然没见?过他这样的,愣了片刻,便移开眼?皱眉,暗骂了一声,看口型,骂的是:“轻浮浪子。” 说着?,他一拉缰绳,马儿快跑几步路过楼阁,可萧绍看他背影,耳朵分明红了。 萧绍当时心?想,读书人骂人真有意?思?,这么轻飘飘毫无杀伤力的一句话,能把自己耳朵骂红。 而后那?么多?年,物是人非,再见?时,戚晏已经位极人臣,成了九千岁。 想到旧事,萧绍晃了会神,戚晏便跪不住了,他略闭了闭眼?,伸手撑住了地面。 萧绍抬手:“起来吧,为?我研墨。” 他其实没什么东西要写,就算要写也不会当着?戚晏,只是单纯想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变着?法儿折腾。 于是戚晏磨了一道?,萧绍说:“淡了。” 磨第二道?,萧绍说:“浓了。” 好不容易墨磨好了,他支使戚晏添茶,第一遍说烫了,第二遍说凉了,总之,就是大爷似的躺在椅子上,支使戚晏团团转,顺便观察戚晏的反应。 戚晏没有反应。 他柔顺的磨墨,柔顺的添茶,萧绍挑刺,他就重新磨,重新倒,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折腾一尊木偶,真的很没有意?思?。 萧绍微微眯起眼?睛:“喂戚晏,过两天?我要去上书房读书,我准备带你去。” “……” 戚晏倒水的动作不停:“好。” 萧绍俯身:“上书房的宋太傅,原来也是你的先生吧?” “是。” 戚晏官宦世家出生,从小来往就是世家清流,他是宋太傅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只是现在,这学生已经断了仕途,再无扬名的可能了。 清流与宦官是截然不同的两套体系,清流可以堂堂正正,青史留名,将?所学发扬光大,无数学子前仆后继,不过是为?了后世提起,有个“纯臣”的美名。 但是宦官不同。 他们天?然是鄙视链的底层,是鹰犬,是小人,是佞臣和文官们口诛笔伐的对象,骤然跌落到这种?地步,戚晏不可能不痛苦。 可戚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俯身倒水,好像他读了小二十年的书,那?些清清白白,出世做官的念头都与他毫不相关了。 萧绍:“你不在意??” 戚晏低头研墨,一节脖颈柔顺地垂下来:“您要是希望我在意?,我可以在意?。” “……” 萧绍自讨了个没趣,便不再提了。 他将?戚晏放在身边,是为?了折腾着?玩,可戚晏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折腾起来没什么意?思?。 翌日,萧绍真将?人带去了上书房。 元裕和谢广鸿早就到了,萧绍是皇子,坐在最前头,宋太傅眼?皮底下,他大马金刀往书桌上一坐,开始和元裕飞纸条。 戚晏则半跪在他身边,提袖为?他研墨。 宋太傅瞪了他们一眼?,开始讲课,摇头晃脑唾沫横飞,听的萧绍昏昏欲睡,最后,宋太傅一敲戒尺,萧绍浑身一抖,醒了过来。 期间,宋太傅屡次看向戚晏,戚晏则径自垂首,并不言语。 宋太傅微微叹气:“既然都无心?听课,便给你们留道?课业,明儿交给我。” 学生们无心?学习,老师也提不起兴致,元裕等人是真纨绔,听不懂,萧绍则是装疯卖傻,免得惹出是非,常常是宋太傅讲到一半讲不下去,丢道?题目给他们写。 这些题目往往水平很高?,是朝中频频讨论的议题,宋太傅也不指望他们写出个七七八八,存粹用来打发时间。 他大笔一挥,写下:“贪腐横行,国匮民穷,上下三饷,诸弊丛生,何解?” 萧绍捏纸条的手一顿,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道?题也是如今大乾面临的最大祸根,朝中吵了十几二十年,从内阁吵到六部?,一直到萧绍登基,都没得到解决。 每个王朝到了中后期,贪腐都是一大问题,大乾承袭前朝传统,百姓赋税上交的是物品,即种?田的上交粮食,织布的上交丝绸,而朝廷很难监控每人每亩的产量,就很难划定税收。 当时有个做法,称之为?“踢斛”,规定上交一斛米,收税的官员拿到斛,挨个踢一脚,漏出的米粮便不算在内,归税官私人所有,要百姓补满,层层盘剥下来,数额惊人。 事实上他登基前,皇兄也曾出手治理,但中途夭折,并未取得结果。 萧绍微微眯了眯眼?,将?纸笔推给戚晏,笑道?:“小探花,这课业你来帮我写,给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前世宋太傅总夸戚晏是不世之才,可惜萧绍一点没看见?,戚晏就成了世人口诛笔伐的九千岁。 戚晏敛眉:“……不敢。” 萧绍硬把笔塞给他:“叫你写就写。” 戚晏一顿,旋即收下了,他迟疑片刻,提笔悬腕。 萧绍并不看他,转身和元裕斗起蛐蛐来,等他回来,戚晏已经吹干了笔墨。 他将?草稿放在萧绍案头,垂眸跪了回去。 萧绍拿起来一看,落笔匆忙,字迹潦草,内容也是平平无奇,歌功颂德的狗屁话,这玩意?呈上去别说探花,连三甲倒数都够呛。 这不该是戚晏的水平。 萧绍笑了声,忽然抖开了书册。 他们每人书案上都压着?七八十来册书,是上课要用的经史子集,萧绍从来不翻,但宋太傅龟毛的很,回回下课都要整理好了,才背手离去。 戚晏呼吸一顿,肉眼?可见?的紧张。 他身体紧绷,并不敢抬眼?看萧绍,捏着?书案的手指却越收越紧,手背崩出几根青筋,到最后,连唇都失了血色。 萧绍觉着?有趣,刻意?一本本慢慢翻,戚晏越绷越紧,越崩越紧,到最后,他从最下头一本书里翻出了另外一张纸。 也是课业的答案。 以戚晏的书写速度,不该如此潦草,而宋太傅也不会给他们这群草包留这种?刁难问题,果然,宋太傅问的根本不是萧绍等人,他是在借萧绍的笔,问他的得意?门生,戚晏。 萧绍抖开宣纸,随意?看去,见?那?上头写着?:“总括一州县之赋役,量地计丁……” 他挑起眉头。 前世他皇兄的改革,和这纸上写的,居然有八九分相似。 既然交粮食不方便统计,容易层层盘剥,便改为?银两,而其中的关节通要,也在极短的篇幅内一一罗列,毫不夸张的说,他皇兄政策的精华,尽数浓缩于此,甚至一些之前没有考量的遗漏也补全大半,只是时间紧张,很多?细节没有提及。 那?时萧绍还在封地,却也听说了皇城的事,随着?国库日益空虚,官民矛盾激烈,改革迫在眉睫,朝中吵吵嚷嚷了许多?时日,他皇兄忽然拿出了一封策论,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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