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回?,蔺承佑迟滞地起身,把那堆旧物留在?桌上,循声?往外走去。 忽听身后传来“撕拉”一声?响,像是纸片被撕碎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那样决绝,那样急不可待,像是急于否定什么。一声?又一声?,不绝于耳,很显然,桌上的信和布帛正被人恶狠狠地逐一撕碎。 蔺承佑只顿了一顿,便继续往前走。 那声?音却戛然而止,背后冷不丁响起蔺敏的闷笑声?,笑声?古怪扭曲,癫狂不受遏制。 幽静的广殿里,那满含屈辱的笑声?不断回?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刺人心耳。 蔺承佑不禁停下?了脚步。 蔺敏断断续续地笑着?,悲恨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连我都骗……阿娘……我这一生……我这一生…………不值!!” 蔺承佑心中一涩,爱与恨,这一刻统统成了空。推开殿门,雪花迎面扑来,那滔滔的风雪声?,一瞬间盖过了大殿中那苦痛癫狂的大笑。 茫茫天地间,唯有雪花洁净如?初,蔺承佑未作停留,径直顺着?丹墀往下?走,寒凉刺骨的气息拂到脸上,似能涤荡人的肺腑。双眼已?盲,风雪声?影响了他的判断,每走几步,他就会踉跄一下?,身后一直有脚步声?相随,但没人敢上来扶他。 又一次被绊倒时,蔺承佑顺势跌坐下?来。 “我累了,歇一歇。”他侧过头?对身后的人说,“太冷了,你们别跟着?到处跑了,先到仙居阁烤烤火,我认得路,稍后自会来寻你们。” 绝圣和弃智没敢说话,任谁都看得出师兄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太监上前将捧在?怀里的氅衣披到蔺承佑身上,离开前出于习惯要留下?一盏灯,蔺承佑似乎猜到他们要做什么,补充道:“留灯做什么,我又用不着?。” 几人面色一黯,提着?灯笼静悄悄走开了。 在?黑暗中静坐了许久,蔺承佑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抬头?朝南边的方向眺望一晌,眼前都半点光亮都无。 他自嘲地笑了笑,从腰间取下?一管玉笛,放到唇边便要吹奏,就在?这当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悄然靠近。 蔺承佑放下?玉笛分辨一阵,感觉对方是一缕无害的幽魂,便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走开。 那缕幽魂却执意守在?他身边,蔺承佑忽然意识到什么:“严大哥?” 仿佛要回?应他这话,面前卷起一点微弱的风声?。 蔺承佑喉头?一哽,用手往前探了探:“你来跟我道别?” 面前只有一片虚无,仔细听,风声?有些不同?,幽魂似在?含含糊糊说着?什么,蔺承佑念咒打开周身灵力,凝神听了一会,才听出幽魂在?对他说谢。 “何需言谢。”蔺承佑涩然笑了笑,“记得我第一日去大理寺点卯时,严司直就告诉过我,查案追凶本就是你我的天职。谋害你的人落网了,那些旧案也全都查清了,严大哥,你放心走吧。” 幽魂却仍在?徘徊。 蔺承佑酸楚颔首:“我忘了,嫂子怀有身孕,严大哥是舍不得嫂子。有我在?一日,成王府便会关照嫂子和侄儿一日……年关在?即,再不走就不好投胎了,该走了,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风声?里夹杂着?叹息,幽魂似在?追问蔺承佑什么事?。 蔺承佑想了想:“我的眼睛?” 幽魂飘荡到蔺承佑的颈后,似要确认那赤金色的蛊印还在?不在?。 “不在?了。”蔺承佑笑道,“蛊虫跑到眼睛里,我盲了。” 幽魂卷起一阵风声?,那是一个含含糊糊的“滕”字。 蔺承佑一滞。 幽魂急切徘徊,似在?询问有什么法子能帮蔺承佑复明。 蔺承佑沉默着?,原来他的不快活,连幽魂都能感受到。 枯坐了一晌,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绝圣和弃智放心不下?他,到底回?头?找他来了。 幽魂被这脚步声?所惊扰,一忽儿闪到了暗处。 绝圣和弃智隔老远就看见师兄在?黑暗中独坐。 两人鼻根一酸,从小到大,他们从没见师兄这般消沉过。 师兄这样不快活,除了因为淳安郡王的事?难过,一定也在?担心滕娘子。再过两日就是滕娘子的十六岁生辰了。纵然滕娘子为了大义又死过一回?,但谁也不敢保证她身上的咒就一定消除了。 偏偏师兄还不能去扬州找她,滕娘子还没想起师兄,这当口去找她,会害她失明失智的。 那日师公亲自审问了文?清散人才知道,只有刻骨的思?念才能克化蛊毒,除非滕娘子对师兄的情?意已?经铭肌镂骨—— 师兄已?经等了好些日子,也许会永远等下?去。但师公说,这是师兄命中本就有的情?劫。滕娘子为了补天浴日葬送了性命,师兄为了帮她招魂遭了天谴,一切都有因果。 师兄想独处,他们本不该过来相扰,但天气这样冷,再这样闷坐下?去师兄会变成雪人的,两人小心翼翼近前:“师兄,你在?跟谁说话?” 这一回?蔺承佑倒没急着?撵走师弟,只怅然“望” 着?幽魂飘然离去的方向:“碰见了一位故人,我有些舍不得他。走吧,借你们的眼睛助我送严大哥最后一程。” *** 滕玉意望着?一封奏疏发怔。 那是阿爷写的奏疏,奏疏上,阿爷恳请圣人同?意滕家在?南阳城外立下?一块碑,碑上写下?当年祖父抗战时的大功与大过,让后人知道曾有四?千多无辜百姓惨死在?守城将士手中。 又恳请圣人收回?对祖父的追封。 由此祭奠那四?千多亡魂。 这是数月来父亲上的第四?封奏疏了,圣人仍在?与众臣商榷。 放下?奏疏,滕玉意起身继续找东西,今日是她的生辰,为了这一日,阿爷已?经好几晚没睡了。 一到夜间,阿爷就会拖着?残腿整晚守在?庭中。 姨母一家人也整日惴惴不安。这个十六岁生辰,在?家里人眼中像是要过一个大坎似的。 受到这紧张情?绪的感染,滕玉意昨晚也几乎整夜未睡,到了今朝曙光显露的那一刻,阿爷眼眶红了,滕玉意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阿爷在?人前落泪。 阿姐一家人也像劫后余生。昨晚阖府都阒然无声?,天一亮,所有人都活过来了。 程伯庆幸地忙前忙后,连一贯面无表情?的端福也活跃得不像话。 各府送来的生辰礼,流水般送到滕玉意面前。 然而府里越热闹,滕玉意就觉得心里越空。 她老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一闲下?来就会四?处找寻。 但姨母和阿姐问她究竟找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所有礼物都入库了?”杜夫人问程伯,病愈后滕玉意有些迟钝,这几月一直是她帮着?打理内务,这两日阿玉又一直埋头?找什么东西,几乎连礼单都顾不上看。 程伯说:“只要是有名?有姓的全都录上了。瞧,连圣人和皇后都各有赏赐呢。” 杜夫人笑眯眯道:“把这两份赏赐放到玉儿房里的供案上供一日,圣人和皇后都是福泽深厚之人,沾他们的光帮玉儿镇一镇也好。 杜庭兰却问:“那些没有附名?姓的礼物呢?” 程伯默了默,从身后捧过一个极为精巧的螺钿漆盒。 杜夫人和杜庭兰心领神会,都悄然看向滕玉意。 打开漆盒,几人眼前一亮。 那是一条镶满了靺鞨宝和碧玉的颈串,靺鞨宝雕镂成一朵朵玫瑰花,碧玉则刻成了栩栩如?生的嫩叶,细细一看,连花枝上的小刺儿都清晰可见。挨挨挤挤有如?一串天然花簇,只一眼就有动人心魄之感。 屋里人惊异得说不出话,这等精巧的宝物,满天下?都未必能找到第二?件。奇怪这样贵重的一份礼,却连名?帖都没附。漆盒内外寻了个遍,连半点能推测出主人身份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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