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痕迹。 唐柔手一顿,惊愕地抬头,视线刚触及到那双湿漉漉的祖母绿眸子,就被捂着眼按进怀中。 “不要看。” 头顶传来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能看。” 带着狼狈又难堪的哀求。 唐柔不动了,按在他肩头的手僵住,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不能?” 良久后,他才极其沙哑地说,“难看。” 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委屈和难过。 唐柔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看见阿尔菲诺的眼泪。 因为他在唐柔面前,永远百依百顺,看起来单纯又没心没肺,甚至在最初的两年中,因为不会说话,一直沉默寡言。 比起总爱撒娇的海兔子,更像个温柔而安静的背景板。 可现在,唐柔看到了他的眼泪。 心脏像泡了水,捞出来,扔在盛夏被阳光照得滚烫的柏油路上,又皱又疼。 “阿尔菲诺……为什么会这么想?” 唐柔的手悬空又放下,最终轻轻拍着他的背,心疼地柔声安抚, “你不难看,你很好看,真的。” 他的每一寸五官都精致完美到仿佛上帝之手的精细雕琢,苍白无瑕的皮肤如同最昂贵的羊脂美玉。 这样的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好看? 很快,沙哑哀伤的声音给出了答案,“不好看、所以,柔不喜欢我。” “触手、也不好看。” 他像是要把心里最难堪,最狼狈的一面展露给她,越说越委屈,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鼻音,“柔,只喜欢,他们。” 像只受伤极重,需要得到主人安抚的可怜大型犬。 “为什么会这么想?阿尔菲诺,我很喜欢你。” “不是的,柔更喜欢他们。” 他半垂着眼睫,疼得喘不过来气。 嫉妒,又难以抑制的羡慕。 “我感受、得到。” 每一次都是。 为了人鱼,为了那只海兔子而转身,看不见一直注视着她背影的他。 阿尔菲诺一生中做得最多的事,是看着她离开办公室的背影,睁着眼,在银白色的金属实验室日复一日的等待。 等到她早上过来,再掀开水舱探出头,用满含爱意的目光向她致意。 像被主人留在家里的大型犬,一边摇尾乞怜,一边期盼被她注意到,跟她对话,被她碰触。 “柔,我不会说,也不太懂。” 他的爱毫无章法。 “我想要、柔更喜欢我。” 他在她面前露出的永远是饱含爱意的开心的一面,所以她好像不知道,他也会孤独。 “我想要、柔多看看我。” 也会感觉到痛。 “我想永远和柔,不分开。” 也会想要他唯一的,灼热的,青涩单纯的爱得到回应。 “可是,柔说不理我了。” 肩膀越来越湿。 像戳破了水袋。 青年狼狈不堪地垂着头,自言自语,“不行,不可以,我会活不下去。” 阿尔菲诺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轻,像极锋利却不大的小刀,一下一下割在唐柔的心脏上。 她抬手轻柔地拥抱着青年,感受到他在怀中的不安和颤抖,心里酸胀得不像话。 “我刚刚说了气话,我不会不要你。” 唐柔无比后悔刚刚那些脱口而出的责备,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冷静的,可还是在焦躁中说出了不理智的话。 气话也是伤人的。 人最不该在冲动中做的事,就是对最亲近的人说气话。 她摸到了阿尔菲诺藏在发丝下的冰凉耳垂,轻轻揉了揉,摸到他的脸,温声说,“让我看看你,阿尔菲诺。” 他没回答。 唐柔缓慢退出来了一点,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微微向上托。 坐在青年环绕的柔软触手上,她反而比他还高出一些,垂眸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 青年长了张妖异的俊美面庞,此时像淋了雨,满是湿润的痕迹。 “柔、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柔柔。” “可柔生气了,是我的喜欢、让柔讨厌了吗?” 他的眼泪是无声的,眼尾泛着血液流速加快的蓝,注视着她。 像被粗心的主人摔出裂痕的精美雕塑,即将破碎。 “别哭。” 唐柔擦拭掉他眼尾的泪水,鼻尖泛酸,“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说气话了,阿尔菲诺,相信我,你很重要,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她无比懊悔自己亲口说出的那些话,恨不能让时间倒流。 唐柔捧着阿尔菲诺的脸,轻声道歉,“对不起,让你伤心了,能原谅我吗?” 他几乎溺毙在这份温柔里。 感受到饲主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肩膀,将他抱进瘦弱的怀抱中,温柔地抚过他的肩胛骨,轻声细语的安抚他。 “别哭了,不要哭。” 那只柔软的手一下下抚过他的脊骨,搂着他的身体。 属于人类女性的手臂几乎抱不住他宽阔的肩。 其实阿尔菲诺早在唐柔说他好看的时候就原谅她了。 他也想生气的久一点,但做不到。 他无比依恋的贴在她的怀中,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所有酸胀的情绪像被扎破的气球,在她的安抚下消失无踪。 阿尔菲诺安静的贴了一会儿,抬起微微垂着的眼睫,小声说, “那你,能不能、喊我诺诺。” “……” 唐柔按耐住羞耻心,轻轻的喊,“诺诺。” 他眼下飞快泛蓝,埋头在她颈间,低声说,“再喊一次。” “……诺诺。” “还要。” “诺诺。” 那些眼泪让她对他提出的要求,百依百顺。 于是,他得寸进尺的索取。 “还想听。” “诺诺。” “嗯。”他垂下眼睫,遮住浓郁粘稠的爱意,闷闷的说,“能不能、再多喊几声,我喜欢。” 克服了最初的羞耻心,好像也没什么了。 唐柔一边哄小朋友一样轻轻拍着他宽阔劲瘦的后背,一边柔声重复,“诺诺,诺诺……” 被饲主温柔的抱着,脸贴在柔软温热的皮肤上,墨绿色的眼眸中涌动着爱意和痴迷,像病入膏肓的瘾君子一样,小心翼翼又贪得无厌的嗅着她的气息。 阿尔菲诺又委屈又开心的想。 原来装可怜是这样装的。 他刚刚真的很伤心。 现在也真的很幸福,无与伦比的幸福。 最好就这样和饲主相拥着,经历漫长时间,被岁月风化,变成永远不会分开的琥珀。 第186章 傍晚地震了一次,阻尼器摇摆不停,没有什么震感。 每次唐柔想要离开时,那只章鱼都会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磨了她一整天。 天渐渐阴沉下去,漆黑的苍穹看不见一丝星光。 诺亚基地领区不同于巴别塔的城市和商业化,它拥有大量制造和加工业,还有油田和能源基地。 比如核电站,航空航天,极少有光污染。 也正因地广人稀,存在大量无政府管辖区域,所以变成了罪恶交易的温床。 隔壁桌的人正在聊天,提到了某个工程师神秘失踪的女朋友。 “两个人平时很恩爱,他每天都会去接女朋友下班回家,就上周六没去,结果人消失了。” “哎,听说那个工程师请了长假,要找她,但是失踪的人那么多,从来没有找回来过。” “听说在观察区外发现了她的鞋子。” “那完了,联合体警员是不会进入非管辖区的。” “哎……最近人口拐卖太猖獗了。” 失去法律与规则制约,会带来的并非自由,而是无法抵抗的诱惑与堕落,以及,人性中被无限放大的贪婪与恶。 唐柔低头戳手机,网络信号很差。 咔嚓一声,天边划过惊雷。 将一百多层高的员工大楼照射得如同白昼,那声剧烈的轰鸣仿佛贴着耳畔划过。 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阿瑟兰端着两盘冰淇淋走过来,隔壁桌的几个人聊起了最近怪事。 “又下雨,每次天气异常之后都会有人发疯。” “又不能出门了,真烦。” 唐柔和阿瑟兰对视一眼,悄然竖起耳朵听。 “……联合体还压下了所有新闻和帖子,不让散播引起恐慌的消息,可这哪是说不说的事啊,要命的!” “对啊,每次下雨后发疯的人实在太多了!” “还假模假样在新闻上说最近出现了‘精神流感’,让大家雨天时尽量避免出行。” 精神流感? 把雨后有人发疯的现象营造成了一种可传染性精神疾病吗? 忽然有人拍了拍唐柔的肩膀。 一个陌生女员工居高临下,冷冰冰地说,“巴别塔来的安全员姜媛媛小姐是吗?恒先生说想请你过去。” “……” 唐柔把嘴里的冰淇淋吃完了才开口,“现在已经很晚了。” 女员工哼了一声。 机器人一样重复,“恒先生说他需要你去保护他的安全。” “……” 感觉是鸿门宴。 唐柔跟着她一路进了诺亚的黑塔。 奢华。 这是黑塔带给她的唯一感受。 从精致高大的浮雕墙和高达数米的室内楼中楼,依稀窥见了一丝诺亚雄厚的财力,通体都是黑白灰三色,带着压抑的极简与低调奢华。 一直到来到楼层尽头,女员工刷了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有些女人就是不自爱,明知道别人有未婚妻,还要挤破了头往上冲。” 唐柔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声音更大了,“不就是因为别人有钱长得又帅吗!” “滴——”的一声。 门开了。 “恒先生!”女人立即笑颜如花。 随后又红着脸,对着空气摆手,“没事的没事的,不辛苦。” 说完一脸痴迷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作出认真聆听状。 半晌后眼中流露出感动,“……恒先生真体贴!” “没如果需要什么随时联系我,很乐意为您服务!” 唐柔就知道,人鱼不会跟除她外的人类说话。 女人对着面前的空气红着脸自言自语,时而弯腰鞠躬时而捂嘴娇笑。 又看到了五六米外,坐在宽沙发上,安安静静的清冷背影。 他正半垂着眼睫看着桌子上的……观赏鱼缸? “那我不打扰您了,再见恒先生!” 那边的女员工演完了独角戏,走了几步,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哼!” “……” 唐柔嘴角抽搐。 刚准备进去,斜对面的房门开了。 随后有人拔高声音,发出惊喜的呼唤, “唐饲养员!” 她步伐一顿。 在诺亚,她是姜媛媛,怎么会有人叫出她的真名? 走廊里的摄像头和闪着红光的收声系统早在他第一个字音发出时就黑了。 人鱼抬起头,“望”过来。 他曾意识操纵了诺亚高秘,把所有关于唐柔的资料都销毁,并在中枢网络上全部替换掉面部识别信息。 没理由有人能将她认出来。 唐柔回过头。 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年轻男人走到她面前。 脸有些红,腼腆地说,“唐饲养员,你还记得我吗?我叫亚伯,之前我们一起……吃过烤肉。” 唐柔陷入沉思。 他满脸期待,“联谊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唐柔恍然大悟,“陷入幻觉那次?” 亚伯眼睛亮了起来,“对,是那次!看来唐小姐对我还有印象!” 空气发冷。 灯管连带着闪了闪。 气压莫名变低,亚伯搓搓胳膊,一脸单纯,“唐小姐有没有觉得灯变暗了?” 唐柔朝他笑笑。 然后转过头看向人鱼,露出一个‘快抹掉这个人的记忆’的表情。 人鱼面上遮着银色眼罩,只露出一双漂亮湿红的薄唇,勾起不冷不热的弧度。 看样子,想搞事情。 亚伯时刻关注着唐柔,也跟着看过去。 瞪大了眼睛。 揉了揉,瞳孔缩成针尖。 像见了鬼一样伸出手指,哆哆嗦嗦,颤声说:“他、他是……!!” 唐柔,“你认识他?” “记、记不清了。” 亚伯眼神闪躲,脸色变得惨白。 很可疑。 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唐柔记得自己跟亚伯也就在烤肉店联谊那次见了一面啊。 却不知道对面的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沙发上那个人,他的身影,动作,以及面前桌子上的玻璃鱼缸,在烧烤店那一夜回去后,让亚伯做了很久的噩梦。 深深地刻进了灵魂里。 冷白皮,金色长发,尖尖的半透明的精灵一样的耳朵…… 他仍记得,那天在漆黑的房间,就是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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