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的手即将抽离之际,唐柔倏然伸出手,抓住了他。 像抓住了陷阱里咬了诱饵正准备飞离的鸟。 “不要跑。”她睁开眼,露出黑葡萄一样清醒晶莹的瞳。 “你又要走了吗?” 唐柔语气很急,“能不能先别走,我想跟你说话。” 人鱼浑身都僵住。 他半趴在床旁,璀璨剔透的铂银色眼眸来不及隐藏爱意,直直落入唐柔眼中,浓郁的深情让她感到心惊。 纤细的手指松松扣着他的手腕,人鱼冷下脸想挣脱,唐柔连忙说,“别动,我好晕。” 为了证实自己话的真实性,她还晃了晃,一晃真的有点想吐,脸色发青,太阳穴突突地跳。 人鱼就再也挣脱不开,像被施了定身术。 “为什么晚上来。”她歪着头,眼里有些揪到小辫子的得意,“昨晚你也来了,对不对?” 轻柔的声音中混着吃了毒蘑菇后,慢了半拍的慵懒感,让浑身竖起警惕的人形异种生物意志力溃不成军。 好似注射了一针麻醉剂,连脊骨都因这柔软的嗓音变得无力。 唐柔撑着上身,慢慢坐起来。 漆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衬着因为眩晕了褪去一些血色的脸,如同勾魂夺魄的水妖。 湿润的眼看过来,就诱得他想跳进陷阱。 “我不会伤害你,别怕。”她靠近了,喊他的名字,“纳西索斯。” 这是她给他起的名字。 是这个世界上,最短的咒语。 唐柔知道自己一定要趁此机会把所有话说出来。 她仰起头,看着这张妖异俊美的非人面孔,想起在巴别塔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在昏暗的光线下,藏在碎玻璃后。安静,脆弱,像摔出了裂痕不堪一击的名贵瓷器,让人连说话都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鬼使神差的,唐柔被这双暗含隐忍的漂亮银眸蛊惑了。 她伸出手,对方僵硬着忘记了躲闪,轻而易举地就让她得逞。 “为什么要躲我?你不是主动来找我的吗?” 唐柔的动作并不快,像被水流冲状摇曳,自然缠绕在磐石上的海藻。 动作轻柔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挪动着身体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脖颈,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小声地说, “别躲我,我很想你。” “好久不见,纳西索斯。” “松手。”他的声音很冷,混含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暗哑。 手下的身躯似乎因为呼吸太过急促而微微颤抖。 “不松。”唐柔在他耳边说。 她紧紧地勾着人鱼的脖子,害怕被他推开,将两只手抓他颈后交扣着握在一起,像一个固执的人形挂件。 “我做错了事,不能再错一次。” 唐柔闭着眼睛,埋着头,小声地喃喃。 “我很晕,不要推开我。” 沉默了良久,他又说,“松开。” “不松。”她像在无理取闹,声音里带着很少有过的任性。 “而且,如果你真想推开我,早就推开了,反正以你的力气,推开我轻而易举。” 唐柔说着,凑到他耳边轻轻地问,“但是你没有,为什么?” 她太可恨了。 人鱼眼尾泛红,额角手背绷起了清晰狭长的筋线,手抓在床边,紧握又松开,坚固的木桩顷刻间化成了齑粉,足以证明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耐住心底压抑的风暴。 他的血液流速变得飞快。 女孩那一声声略带得意的笃定,又无限温柔的声调,让他生起难以抑制的强烈占有欲。 想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轻吻她的发丝,撕掉伪装,暴露出沉醉又浓烈的爱意。 想亲吻她的额头,质问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将他扔下。 他愠怒,却又狠不下心。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窗外的海浪像吓唬她一样,汹涌地拍打着礁岩,像是要掀起滔天巨浪淹没这座小小的木屋。 可却伤不到她分毫。 唐柔闭着眼睛趴在他肩膀上,用下巴蹭了蹭他湿润冰凉的皮肤,声线又柔又轻地说,“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能不要走吗?” 人鱼抬起手,还没碰到她,就听到她在耳边念。 “好晕啊,毒蘑菇好可怕,我要昏倒了,别推我。” 唐柔感觉自己像骗心软小姑娘的油腻的大叔,但……好像挺有用的。 撑着她肩膀的手一直没用力,有几分犹豫不决的意思。 唐柔抬手抚摸上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下一下,轻轻拂过他裸露的脊骨。 “别生气了。” 她的呢喃中带着轻微的鼻音,因为中毒余韵拖长了尾音。 “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哪怕犯了错,也不能一下就判我死刑吧?” 人鱼眸底沉淀着隐晦的深沉情绪,他强自克制着情绪,精致俊美的面庞添上了一丝阴沉的妖异感。 这种感觉极为陌生,从没有人摸过他的背。 更不会有人敢自寻死路碰触他的身体。 唯一这样大胆的,只有她,给他治伤那次,和现在。 人鱼面上平静无波,手指却再一次悄然收紧。 唐柔没有撒过娇,现在的行为像在挑战不可能,除了死命地抱着他不停念着,“头好晕,我要昏倒了。”之外,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整个人都挂到了他身上,像个粘人的口香糖。 她没有撒谎,头的确很晕,唐柔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扔进洗衣机里搅过,不但进了水还搅成了浆糊。 毒蘑菇比假酒还可怕。 她瘫成一团泥,贴着人鱼的胸膛,清清浅浅的呼吸,感觉又快昏睡过去。 可手指仍旧在他颈后交扣着,生怕一觉醒来他就不在了。 没想到,那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把这场推拒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抱。 第175章 唐柔视线发黑,感觉到锢在腰间的手缓缓收紧,一只手顺着背脊向上,冰冷柔软的指腹穿梭过发间,贴着头皮划过,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将她紧紧地,亲密无间地拥抱进怀里。 他的怀抱不温暖。 却让唐柔莫名的眷恋,很安心。 好像在外迷路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放松了筋骨,懒洋洋地将自己埋进他的脖颈间,闭着眼睛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他闭上眼,无可奈何。 感受到怀里的人渐渐软了手脚,似乎要睡过去的样子,他终于哑声开口。 “你也是这样哄他们的吗?” 唐柔瞬间清醒了。 像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每一根血管都泛起了凉。 扣着后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流连到了后颈,抚摸着她脆弱的颈骨,指腹用力,按得她皮肉出现微微的红。 “你也是这样,在他们不开心后,安抚他们的吗?” “他们每一次都原谅你了,对不对。” 他像在自虐。 把心刨出来,鲜血淋漓。 不断提醒自己在她心里并不特别的事实。 尤其是,她沉默了,良久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在思考,还是默认。 短暂的几秒钟后,她似乎打算说什么,人鱼打断了她,“没事,不用解释什么,我不是在怪你。” 他只是陷入了自我厌烦的状态。 他被愠怒灼烧,不断忍受煎熬,被炙烤。 他恨她,想强行拉她坠入大海,让她痛,让她冷。 他想用鱼尾一层层圈禁住她,让她除了自己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他无法容忍她的消失,哪怕一分一秒,所以生出了用强制手段将她锁在身边的晦暗想法。 可是,他舍不得。 “松手吧。” 他很平静,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让唐柔心惊。 “纳西索斯……” “这不是我的名字。”他搂住她的腰,低下头,克制地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脸上却露出怠倦之意。 随后,铂银色的眼眸一寸寸恢复了清明,“我不需要名字,名字是你们人类用于区分彼此之间的代称。” 他不需要,所有“异种生物”都不需要。 人鱼偏头,错开女孩抬头慌张看过来的眼神,垂着眼睫,轻声说,“既然你想起来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果然,如同唐柔所说,如果他想挣脱,她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修长的指尖挑开了她紧扣的手指,圈着她的手腕,将唐柔两条手臂从肩上拉了下来。 她无措地看着他将自己的胳膊拉开,脱离了那个让她眷恋的怀抱。 “走吧。”他平静地说。 很多年以前,他也对她说过走吧,可是情景不太一样。 那时的他堵在狭长海湾的另一侧,抬手间翻起可怕的海啸,用身体承接住了恐怖的人类武器,将所有高辐射的余波拦截下来,就是害怕另一端的幼崽受到丝毫伤害。 她独自一人走过凹凸不平的礁岩,那边甚至不存在轰鸣声,安静美好得像是世外桃源。 而人鱼的身体破碎,甚至无法凝结出固态的形状。 他消沉在海里,没有愈合,用骨肉鲜血编织出巨大的幻象,让那些人看不见身后的岛屿。 他要她逃,逃进他拼死为她遮挡住风雨的乌托邦里。 要她平安,即便代价是他湮灭进大海。 那些被幻象隔绝在另一端的科学家疑惑不已,“它为什么不逃呢?” “我以为它会向下游,它为什么一直没有潜进深海里?” “看来这个生物不太聪明,打捞得上来吗?” “打捞不上来了,没有完整的身躯了。” “那提取这里的水,带回去做研究吧。” …… 唐柔在他平静淡漠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狼狈地垂下头,松开手。 她以为他会对自己心软。 唐柔有些茫然,她似乎有些忘形了。 “对不起。” 她温柔的语调混杂了干涩,拘谨地垂下手。 只有被宠爱的人才有资格任性。 她回到了那个福利院里长大,带着平和面具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感受到爱了,竟然学会了骄纵,这对她来说是奢侈品,她没有好好把握,又失去了这份爱,还自以为是地学别人撒娇。 流浪的猫狗被人喂了食物后,会摇着尾巴想要上前亲近,它们以为人们会喜欢它,一如那些被抱在怀里的名贵宠物犬。 但是满身脏污的流浪狗,是不会被拥抱的,它们只能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认清自己的处境。 唐柔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嘴角又挂起了一贯的温柔笑意,“那以后,我还有可能见到你吗?” 人鱼的心里一疼,血液几乎凝固。 她在笑,却很悲伤。 被他拉开的手指绞在一起,透出了一些失血的白。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生病才忘记你,你会相信我吗?” 房间里起了一些薄雾,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像冰雕的房屋即将融化一样,整个海岛都出现了一种崩溃前兆般的扭曲感。 唐柔抬手抹了把眼尾,仿佛红了眼睛的不是她,仍旧带着面具般的温和笑意。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以前的事,我想起来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可能需要慢慢回忆。” 她的大脑混乱,表达的语无伦次。 “在巴别塔……我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这样对你的。” 人鱼在心里替她补充,因为他在她心里不重要。 所以被遗忘了。 所谓的不知道,不过是不关心。 幻境快要消散,人鱼褪去无暇的假象,露出遍布伤痕的鱼尾,和固定在双眼位置的金属眼罩。 唐柔用力抹了眼下的水迹,固执地站在大雾中,身下的床铺变成了冰冷的海水,她伸手抓着挂在脖子里的鳞片,心里酸胀得像被浸泡在醋里, “而且你不是说,想你了告诉大海,你会知道吗” “我告诉大海了,可你没听见。” 她的眼眶又一次变红,笑得比哭还难看,“所以,你也是骗子。” “你没有兑现诺言。” 唐柔语速快了一些。 “你说你会找到我,会陪伴我,可你根本没有。” “你说你会在我身后,也没有。” 她的脸颊因急促呼吸而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而且,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回忆,明明你全部都记得。” 脖子上的鳞片被她大力扯下,娇嫩的肌肤瞬时多出了一道血印子。 人鱼立即绷紧了身体,垂在礁石上的手指死死攥住,像在克制什么。 “这个还给你吧。” 唐柔伸出手,掌心向上,里面躺着那片被做成项链的尾鳞,“我也不好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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