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步声和难闻的气息靠近,隔着围帘传来。 一只干瘦的手挑起帘子,往里面看。 大概是想知道他们睡着没有。 身旁的少年正抱着她,又是树袋熊一样的姿势,纤长的手脚将唐柔卷进自己的怀里,像抱了一块心爱的抱枕。 得益于这种造型,女人毫不怀疑他们睡了,手心里亮起微弱的光,像在用通讯设备发送信号。 更浓郁的难闻气息传过来。 先是从门缝下,然后街道外也传来了那种气息,甚至隔着窗户缝隙也能感受到。 许多人,有许多人正在朝这里靠近。 可他们全都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有再继续向前踏出一步,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们在等待什么呢?唐柔漫不经心地想。 自己和小月是外来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他们恐怕带了武器,黑暗中隐约能听到刀具碰撞的声音。 这些人一定是奔着杀戮来的,这一点她毫不怀疑,可为什么不动手呢? 又坚持了许久,饥饿与疲倦袭来。 唐柔烦躁地想,他们再不动手,自己就要睡着了,一旦她睡着,小月做出什么事,她可阻止不了。 越想越烦。 唐柔无意识捏他的手指,把少年捏得轻轻喘息,颤抖着把手抽走,委委屈屈地摇头。 就在这时,远处的钟楼传来咚咚咚的清脆响声。 整整敲了十二下。 最后一声钟响落下,那些藏匿在暗处的人影,开始动了。 第294章 城市终于亮了起来。 一道道火光从窗外划过,燃烧瓶、火枪以及激光武器,轰鸣声混杂嘶吼和尖叫,还有刺耳哭喊与大小,交织出狂乱无序的盛筵。 哗啦一声,唐柔的窗户被击中,玻璃全部碎裂。 她坐起身贴着墙壁,侧目看向窗外,看到了从暗处涌出现的一道道身影。 他们面容痴狂,有的戴着面具和头盔,背着铁板或厚重的自制护甲,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有先进的激光武器,还有一些厨余工具,甚至有人拿着棒球棒。 年轻人、老人,甚至还有一些看上去仍然算孩子的人,他们在街上像疯了一样肆意攻击着对方,又像陷入了一场癫狂的 杀戮狂欢。 他们在肆意杀虐。 城市中所有能见到的活人,都在无差别的攻击自己看见的活物,每一个人都成了杀手,每一个人又都成了受害者。 这是怎样一种混乱又癫狂的画面? 浓郁的腥臭味充斥着每个角落,唐柔几乎无法呼吸。 某道气息从围帘外进入,唐柔拉过少年,翻身向下,抱住他滚进床底。 被子和枕头还留在上面,哐当两下,唐柔眼睁睁看到木板被凿穿,尖锐的三角形利器如同陷进牛排里的叉子,从床板贯穿而过,尖头直抵地面,拔除后,地板上留下深刻的凿痕。 心脏跳得很快。 唐柔眼瞳缩成针尖,少年却沉浸在被她拥抱的喜悦中,颤着眼睫抿起花瓣般的薄唇,额头眼尾缓慢渗出水迹。 “杀死他们!” 后面冲进来几个人,大声说,“不能杀,必须要留活的,不然没办法献祭!” 献祭? 噗呲一声,肉体被贯穿的闷响传来。 接着重物倒地,激起呛人的扬尘。 果然是无差别杀人,连自己人都杀。 唐柔透过少年清瘦的肩膀向外看,与倒在地上尚未死透的男人静静地对视,对方睁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 可喉咙上插着一柄匕首,发不出声音。 一双手缓缓向掀起帷幔。 有人弯下腰,露出一张满是贪婪的油腻面庞,“原来藏在这里。” 那人嘴角勾着笑容,可下一秒,浑身的皮肤开始变黑腐烂,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从指尖处开始,皮肉如同沥青一般缓缓融化,向下掉落,散发出腥臭难闻的气息,露出森然的白骨。 “这是什么?!”他惊悚吼叫。 床板腐蚀出巨大的空洞,唐柔拍拍身上的衣服,找到丢在床边的帽子重新给小月戴上,温声细语的教育他, “你不能这样,你看,都没法下脚。” 男人融化成了一团让人不忍直视的物质,淅淅沥沥的向外流动。 唐柔捂着鼻子,严肃地说,“而且很难闻。” 腰间环过一双手臂,水母想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可尝试了一下,他露出苦恼的神色。 他太没用了,没有力气,连饲主都抱不动。 唐柔嘴角抽搐。 真是一朵柔弱无力的菟丝花。 踩在床的边缘,像越障一样,蓄力躬身朝外蹦出去,又转回头垮着脸接一脸无助的白净少年。 短短一瞬间,屋里就多了两个死人。 唐柔谨慎的走出去,周围很暗,唯一的烛光已经被熄灭,窗外隐约有燃烧瓶的火光照进来。 她没有停顿,径直走到对面,掀起帘子。 角落里蜷缩着两个人。 女人手中握着一柄尖刀,瑟缩着,小孩正捂着嘴无声的哭泣,看到唐柔活着走进来,他们两个都显得很惊讶。 视线向下,女人肩膀裸露,瘦骨嶙峋,身上盖着一层毛毯。 脚板不远处,扔着被撕碎的裙子。 唐柔拉着小月进来,迅速放下帘子,摸索到桌子上的蜡烛点燃屋子,小小的房间立即被昏暗的火光照亮。 "刚刚有人侵犯你。"她用了陈述句。 女人显然没有料想到她还能活着,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问。 唐柔直接回答,“有人来过,但是他们已经死了。” 这个回答显然让人感到意外。 毕竟从外形来看,她和少年的组合看起来像极了危险环境中第一个领盒饭的搭配,柔弱清瘦的女人和苍白纤细的少年。 唐柔走近,在女人面前蹲下,小孩握紧了刀,神色警惕,看上去像随时要扑过来和她拼命。 她皱眉轻声解释,“我不打算伤害你们,更何况……” 看向不断向外渗出血液的毛毯,她意有所指,“也不需要我动手了。” 女人对她还活着这件事表现出了十足震惊,她喘息了良久,忽然问,“他们是怎么死的,被你杀死的吗?” 唐柔皱眉。 没有料想到,女人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把扯过旁边的孩子,打掉他手里的刀,摁着他的头逼迫男孩呈现出以头触地,像是跪拜一样的姿势。 “你们收下他,他什么都可以做的,带他离开这里!” 孩子的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女人下手很重,毫不留情,稚嫩的孩童皮肤很快出了血。 破碎的哭声传来,令人心惊。 她活不久了,因为动作激动而涌出更多的鲜血,气若游丝,却不住的说,“他什么都可以做,你让他跟着你!” 唐柔皱眉按住她,解救下快被撞晕的孩子,“小点声,外面还有许多人。” 这间房间没有窗户,依稀能从门帘下透出外面燃烧瓶的火光。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是你告诉那些人的。” 唐柔又用了肯定句。 女人眼神闪烁,点了点头,“外来者、一般是被送去献祭的……最好祭品。” “什么是献祭?” 对方冷不防咳嗽起来,几乎把肺咳出来。 大量鲜血从她腹部涌出。 唐柔皱眉,掀开毛毯。 脸色变得很难看。 静默了几秒,她把毛毯重新给女人盖上,动作很轻,对她说,“你活不下去的。” 女人只剩下出气,像不能呼吸了。 “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毛毯下,内脏都从肚子流了出来。 要怎么活? 旁边的小孩哭出了声。 他第一次露出了孩子气的单纯,一颗一颗眼泪大量流出,紧紧的攥住女人的胳膊,怕她疼,又转而抱住她的脖子,发出如受伤的野兽一样的悲鸣。 “我不许你死!” “我又不是你妈!”女人忽然变得愤怒,声音尖锐。 “如果不是你妈把你托付给我……滚开!拖油瓶!”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离开这里了!” “都怪你!你个小杂种!” “滚开!” “拖油瓶!” 男孩不停的哭,捂着嘴,声音压抑。 无数条丝线向外探出。 窗外堆积的腥臭物质越摞越高。 唐柔却闻到了一种露水般清透,又冷寂的味道。 那是一种,带着爱意的恨。 唐柔对感情懵懂,女人临死前,面对那个孩子所迸发出的情绪,对她而言太复杂了。 她不理解。 女人恨他,又爱他。 好像,爱更多一点。 第295章 杀戮日。 不知是谁定下的规矩。 上帝之城的居民不称这一天为杀戮日,而叫,自由日。 唐柔从未想过会有如此荒唐的规则。 所谓非联合体管辖区,本身就是荒诞无序的世界,没有法律的约束,仅靠自身道德观念的世界,很难坚守底线。 但罪恶需要宣泄,如果不给一天时间,那么罪恶就是随机的,给了时间,就会固定在这个范围里。 有许多人闭门不出,有人在街上拼命逃跑,更多的是加入这场狂欢的人。 疯狂又混乱,像原始的野兽捕食,狼群撕咬羔羊,蟒蛇缠住猎物,失温冰冷的肉体隔三岔五,阴沟里露出老鼠的眼睛,蓄势待发,准备分一杯羹。 无秩序管辖下的规则,让人大跌眼镜,又有它逻辑自洽的部分,让人瞠目结舌。 街巷里传来脚步声。 年轻的女性和一个小孩的影子映出来。 这样柔弱的组合,一出现就成了整条街上鬣狗的猎物。 男人浑身是血,一条手臂正掐着人,对方奋力挣扎,蹬着腿在他手下缓缓咽气。 他丢开了失去呼吸的身体,像丢了一块儿垃圾,眼睛紧盯着外面。 这次的外来者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甚至在想,对付这样的女人,不需要用武器。 徒手就能…… 正想着,女人走到了燃烧的楼房旁,被火光映亮了面容。 漆黑如墨的长发,温润干净的眉眼,形状姣好的薄唇透着恰到好处的粉,色泽柔润,身材很好。 是一个非常漂亮柔软的年轻亚洲女性。 或许直接丢去当祭品,有些浪费了。 男人目光贪婪,冒犯的眼神从面容向她的身体滑去,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鼻腔里的血腥气激发出强烈的欲望,让他想要做点消遣纾解的快乐事。 头顶如同落雪般,无声无息地飘落了几条纤细的半透明丝线。 它们纤细,又自带生命力,先抚摸般轻柔地划过了他的脖颈,再缠绕上他的身体。 疼痛袭来的瞬间,男人的声带已经融化,无法发出悲鸣。 他的视线忽然低了下去,头颅重重地摔在地上,迟钝了一秒,才看见自己正在融化的,失去了头颅的躯体。 人类的头颅与躯体分离后,仍然能保持十几秒的思维。 短暂的十几秒时间,他亲眼目睹了自己肉体的衰亡,化作一滩缓慢流动的烂泥。 …… 唐柔轻轻嗅着。 不久前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极其贪婪令人作呕的气息,这会儿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难道走了? 她身旁,小男孩低着头,沉默寡言,跟之前的乖巧讨好完全不是一个人。 唐柔一直陪他守到女人停止了呼吸。 直到死,她都在尖锐地咒骂,一边骂一边流泪,用粗鄙不堪的语言让男孩滚开。 “她是爱你的。”唐柔如实说。 原来爱与恨是分不开的,原来爱有时会披上荆棘的外衣。 人类很复杂,从那些咒骂和哭声中依稀能窥得他们颠沛流离的一生,男孩的生母同女人一样,用身体换取金钱,他不知道是哪个客人的种,从出生就不受祝福。 那位生母最终死在了一个偷偷嗑药的男人身上。 女人便开始养活这位’好姐妹’的孩子,有客人在时,总会把他支出去,赚了钱,就吃顿好的。 为了活命,她傍上了’信徒’,为那些信徒们寻觅外来者,依附于他们生存,企图熬过自由日。 可这样的生存空间,太过狭窄。 “走吧。” 临走时,小孩沉默着抬手覆上她的眼皮,手动闭合了女人不能瞑目的双眼。 将鱼饵挂在铁钩上,抛进大海,吸引鱼群过来咬食,一旦咬中,便会被铁钩刺穿吻部,成为钓鱼者的盘中餐。 唐柔此刻就是鱼饵。 她看起来孱弱无害,没有一丝一毫攻击力,走在弥漫着血腥气息,闪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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